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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页吴征镒先生和植物考据学 植物学家 编者按 2021年1月8日,吴征镒先生荣获2021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吴老在植物分类、植物区系地理研究方面的贡献早已是家喻户晓,但很多人对吴老从事研究的另一门学问――植物考据学和她研究的古籍《植物名实图考》、《滇南本草》及其正在主持编纂的《中华大典・生物学典》还相当陌生为此,本刊特加以介绍,也期望读者从中品味到一位92岁高龄的生物学大家的拳拳爱国之心 何谓植物考据学? 中国古代包括植物的文件可谓浩如烟海,因为植物种类繁多,我们的先民在利用这些植物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形成了世界上历史最悠久、内容最丰富的传统植物文化,统计在中国从甲古文开始近3500年来的历史文件中但因为语言文字的演变、地域方言的差异,朝代的更替,同物异名、同名异物现象比比皆是,至今仍有很多植物汉字名称混淆,难以分辨,如古代的兰、兰草和兰花,到底隶属当代意义上菊科、唇型科还是兰科植物?至今还争论不休植物考据学就是处理这类问题的一门学问 植物考据学大约源自春秋战国时期的《尔雅》,意在统一历代和植物名称相关的“雅言”和“方言”、“古代”语言和“当代”语言且中国素有“一物不解知,儒者之耻”的传统,植物考据学或许就在类似思想背景下产生。
近代西方科学传入中国后,植物考据学成为中国植物分类学研究的主要组成部分,当代植物分类学遂成为植物考据的基础,这门学问的研究对象是中国历史文件中所载的和植物相关的内容,包含植物的汉字名称演变、分类、经济利用,保护思想等多个方面目标是要以科学的方法来发掘、整理、保护和利用中国传统植物文化,以此来探讨生物多样性变迁,生态和气候改变,栽培作物的起源、驯化及育种,外来植物和中医中药的原植物判定等等过去这门学问没有固定的名称,曾被冠以“本草学”、“本草考证”、“古汉名考证”等等,2021年吴老倾向于利用“植物考据学”作为这一研究方向的正式名称吴老说:“我很同意‘植物考据学’的提法,并认为比‘本草学’好它看似范围广了,却更专业化了;服务范围能够是广义的农、林、牧、副、渔,还有医药卫生、环境科学和园林及旅游业” 因为植物考据学严格建立在植物分类学基础之上,综合利用文件学、历史学、文字学和训诂学等多学科证据,不是全部植物分类学家全部能从事这一方向的研究,所以,该学问现今几乎成为绝学,现在能从事植物考据研究的学者屈指可数 情系《植物名实图考》 吴老一直有系统整理中国植物学古籍文件的宏愿,但她为何尤其重视《植物名实图考》这部古籍呢?吴老认为,整理中国传统植物文化应该从《植物名实图考》这部中国植物学史中承前启后的巨著开始。
《植物名实图考》和《植物名实图考长编》,不失为19世纪中叶,正值鸦片战争迫使中国门户开放之际刊行的奇书它是中国第一部以“植物”命名的书籍,不一样于中国以往关键记载本草药品的《本草纲目》,也不一样于以农用为主的《群芳谱》、《广群芳谱》这类农艺专著,它所载植物范围更大、地域更广就其性质而言,有向更广泛的植物学转变的趋势胡先骗先生曾谓“吴其�之著《植物名实图考》,则着眼已出本草学范围,而��入纯粹科学之域,在吾国植物学前期而有此伟著,不能不引以自豪也 《植物名实图考》的作者吴其�,在1840-1846年间,历任湖南、浙江、云南、山西等地巡抚作为封疆大吏,她勤于政事,同时也利用“宦迹半天下”的有利条件,所到之处,采集标本、考察生态、咨询民众、考证名实,竭尽公余之全部精力,撰写成这两部巨著其中《植物名实图考》38卷,收载植物1714种,插图1865幅,关键是考证植物的名实,兼及实用,“以证诸今”;《植物名实图考长编》共2卷,收录植物838种,书中摘录了历代本草、农书、方志、诗词杂著书籍中相关植物学的资料,“以稽诸古”《中国植物志》中的很多科、属、种的汉字名称取自该书,据统计,仅植物种汉字名就有约400个直接来自该书。
假如能对该书记载的植物加以科学的考证,将为植物分类学、生物多样性研究、古今植物变迁、植物资源学及中国植物学史研究提供不可多得的基础数据 吴老能长久从事植物考据研究,和她儿时接触大量的古籍文件尤其是《植物名实图考》有很大关系吴老幼时偶从父亲书房中得见吴其�的《植物名实图考》,于是这部书成为吴老植物分类学研究的启蒙教科书,她在家中对面的“芜园”,“看图识字”认识了很多植物,奠定了她后来从事植物学研究的志趣1931年,受唐耀先生激励,将其前两年所采标本在班上展出,这批标本约100多个,她全部参阅《植物名实图考》和牧野富太郎的《日本植物图鉴》,订了汉字名和学名,也所以和《植物名实图考》结下不解之缘 1939年,吴老和她清华的老师吴韫珍先生一起,考证了《植物名实图考》中的云南植物,尤其是云南的草药和野生花卉她边考证,边录卡片,遂利用几年时间整理出一整套《植物名实图考》的卡片,可惜1958年举家南迁时,这套卡片不知去向好在简倬坡先生将这些考证过的学名抄录在一部《植物名实图考》中,这一稿考证结果才得以保留 20世纪70年代,吴老在研究《植物名实图考》的基础之上,编纂了《新华本草纲要》的初稿2021年,吴老的几部较大的学术著作基础成形后,遂萌生全方面整理《植物名实图考》中植物的想法。
因为此时中国植物本底调查有了初步结果,《中国植物志》已完成,植物考据学研究能够有所依据了于是,2021年,年已90的吴老又率弟子,着手《植物名实图考》中全部植物的新一轮考证 名成《滇南本草》 《滇南本草》是明朝人兰茂著述的一部地方性医药名著,在流传500多年的过程中,经长久实践证实,是一部价值较高的中草药学古籍名著兰茂,字廷艉,云南省嵩明县杨林千户所石羊山人,生于明代洪武三十年,卒于成化十二年,享年80岁据相关资料记载,兰氏终生为一平民,常往云南各地采集药品和治病,为群众所爱戴 《滇南本草》在长久流传的过程中,经明、清两代中草医增订、补注,和相关志书收编和民间传抄,不但版本各异,甚至有的地方相互矛盾所以,要继承民族文化遗产中的精髓,必需首先考证清楚其中的药用植物是现在科学分类学上的哪种植物,然后研究其药理、药性,取 其精华,弃其糟粕,这么才能不至于用药时,因为原植物发生错误,贻误百姓健康吴征镒先生所作的工作,就是着眼于学名考证这么的一个基础工作,但确实是当代医药中最为关键的第一步 《滇南本草图谱》这部书,是1939年中,吴老和她的老师吴韫珍先生一起,共同考证《植物名实图考》中云南植物的开始。
因为记载云南草药的《滇南本草》中的多个植物,多被《植物名实图考》收录而研究《滇南本草》中植物的起因,是当初为处理后方民众日益担心的医药问题,国民政府成立了《中国医药研究所》,时在西南联大任教的吴韫珍先生受经利彬的聘任,在这一单位兼差后吴辊珍先生因病于1941年去逝,她的一切教学任务和《滇南本草图谱》的整理工作,全部转到年轻的吴征镒先生手中1945年,《滇南本草图谱》第一集完成全书合计25种植物,26副图,全由其自写、自画、自印可惜因为该所停办,只完成此一集,也未能公开发行但该书遂成为植物考据学的典范,也自此开启了吴老60多年来从事植物考据学研究的漫长征程 研究期间,吴老发觉《滇南本草》中的药品“昆明沙参”即“金铁锁”,为植物界的一个新属Psammosilenc,当初国人发表新属实属罕见,何况以现今植物同古籍文件中的资料对照分析,该研究在当初立刻引发我国外植物分类学家的关注,赞誉之声不绝 以后,云南药检所重新整理《滇南本草》,吴老给了极其主要的支持和帮助,1986年,全书3卷全部整理出版,其中植物能附以学名,吴老功不可没 功就《新华本草纲要》 文革中,吴老因为是“当权派”又是“反动学术权威:毫无例外被批斗、进“牛棚”,这期间国家兴起“中草药运动:但因为被剥夺科研权利,吴老被分配烧锅炉。
即使这么,她还是被请去为云南省中医中药展览会展出的中草药进行学名订正吴老说“因为对中国的中草药原植物熟悉,常见的也就那么两三千种”加上她熟悉古籍文件中记载的植物,遂充足发挥“博闻强记”之优势,整理出中国古代药用植物的四大本笔记这几本笔记,以后成为《新华本草纲要》的基础和可靠依据,其中的植物历史考证,全来自这部手稿 1983-1988年,吴征镒先生组织了中国科学院、中国中医研究院等三个研究所的力量,编著出版了《新华本草纲要这部惠及10亿国民健康的药学巨著该书共收载植物药近6000种,和前代本草不一样,它抛弃了之前以药效或生态进行分类的传统本草著作的体例,根据当代植物分类系统的科属排列次序,依次介绍每科中每种植物药的学名、汉字名称、俗名、汉字名称的及其在中国古代记载的历史、药品的化学成份等等如此科学的整理中国本草,新中国尚为首次以后约10年,才有《中华本草》的问世,但在《中华本草》中,对这部倾注中国植物分类学家心血和汗水的巨著却只字未提,不能不说是一憾事 《中华大典》是一项巨大的文化工程,中国从三国曹丕的《黄览》开始,大致上300年修一次类书,因此又有“盛世修典”之说目前离我们最近、规模最大的类书除了明朝的《永乐大典》,就是清代的《古今图书集成》。
但用当代科学方法整理植物学古籍,这在建国以来尚为首次1932年,钟观光先生因为整理中国植物“邦名”而发感慨:“……整理旧藉,视若平易,行之则难非经费之难,而人才实难亦非人才之难,而热心毅力之为难也……惟其人多读古书,不能从事读书而无科学之素养者,犹隔阂也……需时颇久,成书较缓此非眼光短浅,旦暮图功者,所愿为矣……”但吴老在2021年初,偏偏就接收了《中华大典》主编任继愈先生的委托,担任了《生物学典》主编 因为大量阅读古籍文件,吴老眼疾加重家人反对她参与这项繁重的王作,但吴老说,“我不做,谁来做?”钟观光曾谓“邦名和学名,如鸟翼车轮,相须并进,不具其一,必兼丧其二……如无学名统计,则义类不明,即和世界文化隔绝,等于薪柴如无邦名统计,则传达无具,即和我国文化隔绝,等于饰品吴老主持编纂《生物学典》,大约也是出于和钟老等分类学前辈们一样的尊重中国传统植物文化、沿承中国传统植物文化、欲将中国古代科技精髓充足发掘,走向世界,并服务于社会生产,益于百姓生活的良苦专心这也是吴老的宏愿之一 《中华大典・生物学典》,一是要以当代分类学为基础,将其中包括的生物冠以拉丁学名,根据当代分类系统排列,期望能经过学名“贯通古今,联络中外”;二是期望用当代图书整理的方法,系统整理中国古代植物学文件,将所包括的文件,分类整理,按年代编排,编纂出一部生物学类书。
这是《生物学典》和其它典的不一样,也是整个《中华大典》的创新之处,因为其它典皆遵从中国古代编典的模式,单单《生物学典》以当代植物分类学的科学方法加以整理《生物学典》包括中国古代古籍文件中记载的生物约6000种,在经过全方面、科学、系统的分类整理和文件汇编总结后,将对中国文字历史时期的生物多样性本底数据基础研究清楚这不但能够为当代科学研究提供正确而具体的生物学专题资料,还将对以后生物多样性的有效保护、传统植物资源的发掘、利用提供借鉴和依据,甚至为中国传统生物文化的传承全部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 吴老曾经告诉我们,一名合格的植物分类学家,要做到文件、标本馆和野外三者的结合;要从理论到实践,最终要为百姓的日常生产、生活服务 吴老很谦虚,说她自己没有做到,实际上,吴老做到了 作者介绍 汤彦承,男,1927年出生,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植物分类学家,吴老清华任教时的学生,《中国高等植物图鉴》主编之一现任《中华大典・生物学典》编委,和吴老一起从事植物考据学研究 王锦秀,女,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现从事种子植物分类学和植物考据学研究,现在帮助吴老从事《中华大典・生物学典・植物学分典》的编纂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