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的关系

1、心理科学进展 2005，13（1） ：1016 Advance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0 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的关系 * 刘皓明 张积家 刘丽虹 （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系，广州 5 1 0 6 3 1 ） 摘 要 颜色词作为一个特殊词类，是探讨语言与认知关系的重要途径。文章综述了颜色知觉和颜色词分 类等领域的研究，重点介绍了有关颜色词与认知的两种理论：颜色词的普遍进化理论和语言关联性假设， 前者认为颜色词与颜色认知是相对独立的，后者认为语言与认知相互影响。文章综述了与这两种理论有关 的一些最新研究进展，并对该领域研究提出一些新的研究思路，如研究颜色词的联想意义、颜色词与民族 心理、复合颜色词的加工及对认知的影响、通感现象、颜色词的概念组织等。 关键词 颜色词，颜色认知，关系。 分类号 B842 颜色词作为一个词类， 因为与色彩知觉 对应，在语言系统中有其特殊性。可以说， 颜色词的研究是探讨语言与认知关系问题 的一座桥梁。20 世纪五、六十年代，在探讨 语言和认知关系这一问题上， 引起人们最大 兴趣的研究领域就是颜色词和颜色认知。 20 世纪 70 年代末期以来

2、，认知心理学的发展 给颜色词的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 颜色不再 是一种空泛抽象的心理表征， 而成为具有普 遍意义的具体形象1。. 1 颜色词的普遍进化理论 1 . 1 基本颜色词与焦点色 生存环境中的自然事物对人的视觉器 官产生最直接的刺激， 形成最初的颜色感知 经验， 从而促使人们形成最基本的颜色概念 并产生基本颜色词。后来，人们逐渐意识到 必须对颜色这个连续体上千百万种颜色进 行分类和范畴化， 否则人类便无法理解自己 收稿日期：2 0 0 4 - 0 6 - 1 0 * 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4BYY007） 。 通讯作者：张积家，E-mail: Z。 的生存环境，也无法对经验进行处理、构造 和储存2。 Carroll 在Psychology of Language中 介绍了 Berlin和 Kay 的研究。Berlin和 Kay 将使人产生明显感觉的颜色域称为焦点颜 色(focal color)，这些颜色域成为对颜色连续 体进行切分和范畴化的定位参照点系统。 在 颜色的语义场里， 焦点颜色不仅确立了基本 颜色范畴的语义内容， 而且作为基本颜色范 畴中的中心成员， 是其他颜色概念的语义

3、原 型。 由于人类有相同的视觉器官，对光谱有 共同的感受，因而，焦点颜色具有普遍的认 知意义，不同语言中的焦点颜色基本相同。 比如，对不同语言的人的测试表明，尽管使 用的语言不同，被试指出的代表“红色”的 最典型颜色是一致的。 基本颜色词是由焦点颜色确立的基本 颜色范畴。Berlin 和 Kay 认为，评判颜色词 为基本颜色词的主要标准有四项： (1)心理上 具有显突性和稳定性。 人们不因语境的变换 第 13 卷第 1 期 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的关系 -11- 而改变对颜色的看法， 不因个人用法不同而 对它有不同的判断；(2)只有一个词素，具有 词汇结构上的单一性。 例如 blue 是基本颜色 词，而 blue-green 则不可能是基本颜色词； (3)不能包含在另一种颜色内， 如果一种颜色 词能包含在另一种颜色词中， 就不能算是基 本颜色词，如 scarlet（猩红）包含在 red（红 色）内，所以不是基本颜色词；(4)不具备专 指一物的特征，如 blonde（金黄色）不是基 本颜色词，因为它主要限于描述头发。 Berlin 和 Kay 对各种语言的颜色词进 行调查和归纳后发现颜色词的排

4、列有着普 遍结构。 尽管不同语言中描述颜色的术语数 目有很大不同，但仍然存在着一种潜在次 序：即当一种语言只有两个颜色术语时，它 们不是随机选择的，常会是黑与白（有些也 被称为暗与亮） 。当一种语言中有第三个颜 色词时，这个词常会是红3。 图 1 不同语言颜色词的普遍结构 1 . 2 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独立 Berlin 和 Kay 之后，Heider 在 20 世纪 70 年代初的一系列研究中发现， 新几内亚的 达尼族（Dani，一个游牧部落）的语言中只 有两个颜色词， 但是他们对不同颜色的记忆 和认知与英语讲话者没有什么差异4。她的 研究结果成了支持颜色认知是普遍的、 内在 固有的能力的最有力的证据。 首先， 她发现两组人对颜色的记忆不存 在差异， 语言中只有两个颜色词的达尼人对 颜色的记忆并不比讲英语的人差。 这一结果 支持颜色记忆并不依赖于颜色词的有无。 其 次，她发现焦点色比非焦点色更容易记住， 且焦点色比非焦点色更容易获得类别名称。 Heider将被试分成两组，一组教他们学 8 个 任意虚构的表示焦点色的词， 另一组则教他 们学 8 个任意虚构的表示非焦点色的词。 结 果，达

5、尼族人和说英语的人一样，能够更准 确地回忆焦点色。研究结果表明，尽管一些 民族没有相应的颜色词命名焦点色， 但他们 对颜色有着同样的感觉， 知觉突显颜色的能 力更强。 颜色知觉主要受光波的物理特性和 人类的生物特性影响， 而不受语言中颜色词 的多少影响。 Heider认为，语言中只有两个颜色词的 达尼人对颜色的感知与语言中有 11 个颜色 词的讲英语者没有什么不同。 人们对颜色的 记忆独立于颜色词， 记忆中的颜色空间结构 可能不同于人们所使用的语言中用来描述 颜色的词的分类结构。 尽管达尼语中只有两 个颜色词，但在他们的心理表征中，颜色空 间仍被分为 11 个基本类别。Heider 的看法 支持认知独立于语言。 Soja 等人认为， 不同民族的颜色词有差 异， 但颜色分类可能是人类共有的一种认知 能力5。颜色并非物体本身固有，而是人的 视觉器官与外界物体相互作用的结果， 颜色 词的取向与人的生理构造和生存环境密切 相关。 由于人类的视觉器官与生存环境大体 一致，因而，不同语言中表示颜色基本范畴 黑 白 红 黄 绿 棕 紫 橙 灰 粉 红 蓝 -12- 心理科学进展 2005 年 的基本

6、颜色词的取向呈现相对一致性。另 外， 根据人们对事物的认知由简单到复杂发 展的原则，那些有较少的颜色词的民族（达 尼族） 通常其文明程度也还处在较原始落后 的阶段， 颜色词的贫乏是与其文明的发展程 度相一致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基本颜色词 的普遍进化理论有其合理之处， 颜色词与颜 色认知独立。 2 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相互影响 2 . 1 语言关联性假设与颜色认知 Whorf 继承 Sapir 观点，认为人类没有 观察世界的自由， 一切观点都受其语言形式 的支配， 人是按照本族语所形成的思路来解 剖自然， 分离出来的范畴和类型并非自然而 然地存在，世界是通过语言来组织的。人之 所以能够分解自然， 将它组成概念并赋予意 义， 主要是因为人们都同意按照某一协议把 各种自然现象组织起来。 这一协议适用于整 个言语社区，体现为人们所使用的语言形 式。这种协议是隐含的，但具有强制性。如 果人们不按协议来组织和划分材料， 就无法 进行交谈。因此，只有当人们的语言规则一 样，或经过某些方法取得一致后，才能在接 触同样的自然现象时取得一致看法， 否则即 使接触了同样的自然现象， 也不会取得一致 看法6。假设

7、包括三层含义： （1）不同语言 以不同方式切分现实世界； （2）一个人所使 用语言的结构影响他感知和理解世界的方 式；（3） 讲不同语言的人感知到的世界不同。 语言关联性假设主张语言任意切分自 然世界， 颜色的物理特性是非常客观地反映 在连续光谱上的， 不同语言有不同的颜色分 类就是语言任意切分连续光谱的结果。 Brown等人认为，对英语颜色词的编码能力 （codobility）与对颜色的保持、再认能力呈 正相关7。因此，颜色认知曾经被认为是证 明语言关联性假设的最佳领域。 但自从前面 提到的 Heider 宣称只有两个颜色词的达尼 族人在颜色学习、记忆和再认上与有 11 个 颜色词的英语被试没有差别以后， 人们就基 本上接受了颜色认知具有普遍性的结论。 语 言关联性假设也随之陷入沉寂状态。 2 . 2 颜色词分类影响颜色认知 20世纪晚期，随着认知心理学、跨文化 语言学、文化人类学的发展，语言关联性假 设又重新引起了研究者的关注， 并且在众多 的领域， 如数字表达、 空间认知、语法的性、 社会认知等方面获得令人瞩目的证据。 与此 同时， 研究者对颜色认知的研究也取得了新 的突破， 人

8、们开始重新审视语言对颜色知觉 的影响。 Kay 等人比较了英语和 Tarahumara 语 （一种印第安语言）被试对颜色的操作8。 Tarahumara 语中只有一个颜色词代表蓝和 绿。他们呈现三种颜色，两种是蓝和绿，第 三种处在二者之间， 要求被试决定第三种颜 色同蓝色接近还是同绿色接近。 英语被试明 显地将第三种颜色分在蓝绿边界的某一 边，Tarahumara 语被试则没有这样做。因为 在他们的语言中没有蓝-绿区分，颜色知觉 似乎依赖于颜色术语。 Davidoff 等用伯瑞摩人（Berinmo，一 种保持石器时代特点的部落） 重复了 Heider 用达尼族人做的实验9。伯瑞摩人的语言里 有五个颜色词，蓝和绿之间没有区分，但在 nol （伯瑞摩人的颜色词， 包括了英语中的蓝 色、大部分绿色、少部分紫色）和 wor（伯 瑞摩人的颜色词，包括了英语中的黄色、部 分桔红色、棕色）间有一个界限，这个界限 在英语中并不存在。要求被试在 30 秒内记 第 13 卷第 1 期 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的关系 -13- 住一个颜色， 然后在新呈现的两个颜色里选 出与先前一样的。结果发现，英语被试辨别 蓝-绿

9、的能力比辨别 nol-wor强， 伯莱摩人辨 别 nol-wor的能力比辨别蓝-绿强， 他们保持 了各自语言的颜色分类优势。同时，让英语 被试学习 nol-wor的分类， 伯莱摩人学习蓝- 绿的分类，他们可以学会，但有一定困难。 Davidoff 等认为，其研究结果支持颜色分类 不具有普遍性， 语言在相当程度上影响颜色 分类，支持语言关联性假设。 Roberson等用高饱和的焦点色、非焦点 色和低饱和的颜色， 研究了伯瑞摩人对颜色 的命名和记忆10。结果发现在颜色命名和记 忆任务中都表现出了颜色词效应。 伯瑞摩人 在颜色记忆任务中的成绩显然不如英语被 试。在控制了焦点色的突显性之后，被试对 焦点色的记忆优势消失了。Jameson等以越 南语被试和英语被试所做的实验也得出了 类似的研究结果11。同时，伯瑞摩人所表现 出的颜色记忆优势顺序与颜色词的普遍结 构并不一致。 Ozgen等认为颜色分类可通过学习获 得，即使是任意的颜色分类12。他们要求被 试学会以某一颜色区的中间为边界把该颜 色分为两类，经过3天训练，被试能学会新 的分类。同样，被试也可学会对不同的亮度 进行区分。 尽管研究并非说颜色分类完全是 学来的， 不受任何限制的， 但实验至少说明， 语言的指引的确可使人更多地注意分类边 界。这些结果表明，知觉和记忆颜色的方式 同颜色词有关。 2 . 3 知觉的范畴（分类）效应（perception categorical effects） 概念学习是人类具有的一种高级加工 方式，知觉则是较低级的加工方式，概念学 习依赖于知觉表征， 概念表征以知觉描述为 基础。通常，人们认为概念和知觉之间的关 系是单向的， 即知觉是基础， 知觉影响概念。 但近来的研究却表明， 概念不仅受到概念样 例影响，概念样例也受概念影响。即知觉描 述和概念表征间的关系是双向的而非单向 的。先前的研究表明，一对刺激如果来自同 一类别， 人们难以辨别， 如果来自不同类别， 则易于辨别。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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