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国宪法——以保护商业利益为根本的制度框架.doc
4页以保护商业利益为根本的制度框架(下)张宇燕 高程美国,具体的政治目标可能为适应不同时代和不同利益而发生变化,但就其政治的核心理念而言,即保护商业利益并把利益集团竞争限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则万变不离其宗美国的政治传统同样具有鲜明的商业色彩和阶级歧视性霍夫施塔特指出,人们通常以为,美国政治中包含有一系列特殊商业利益之间的冲突,例如土地资本与金融或工业资本之间的冲突、新老企业之间的冲突、大小资本之间的冲突,而有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斗争则未显出多少迹象,而实际上这种幻象掩盖了美国政治的本质他进而揭示,美国政治上层的视界“通常仅局限于财产和企业的天地之中”;无论在具体问题上其成员的分歧有多大,但从大的政治传统来看,私有财产的神圣不可侵犯性、个人处置私有财产和用其投资的权利、机会的价值、个人利益和自主、在宽松的法律限度内向有限的社会秩序的自然演化等,都是他们政治思想意识中的核心信仰或主要原则在美国,从事政治的任务就是要维护这些传统,并不时对其加以扶持,对偶尔出现的弊端随时予以制止政治传统的统一体超越了各种暂时的和局部的利益冲突,在霍夫施塔特看来,这正是理解和分析美国历史和行为的主要线索之一换言之,在美国,具体的政治目标可能为适应不同时代和不同利益而发生变化,但就其政治的核心理念而言,即保护商业利益并把利益集团竞争限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则万变不离其宗。
正如津恩所评论的那样,美国政府的行为是伪装中立以维持国家秩序,它实际上只为富有阶层的利益服务;美国政府的目标是平息和调解上层社会的争执、抑制社会底层的反叛,以此保持现行政治制度的长期稳定高度统一的政治传统之特点有效地体现在美国的政党政治中从属不同政党的政界决策人物对各种具体议题会各持己见,有时甚至尖锐对立,但他们在总的思想框架下又保持了相当的一致性,因而在竞选结束后他们仍然可以彼此合作建国之初,以杰斐逊为代表的民主共和党和以汉密尔顿为首的联邦党相互攻击、势不两立然而,杰斐逊执掌国家后实际推行的政策,与当年汉密尔顿力主保护工商业和其利益集团的主张仅有微不足道的差别霍夫施塔特看到,若用实践来检验美国两党各自的政治思想,则这些思想反映的“一致之处极多”,其体现在政策中的差异和分歧甚小,以致“根本找不出什么重大的争论问题”美国两党所达成的主要默契在于,无论哪一党获胜,国家政策在倾向商业利益的原则和任何与之相关的重要内容方面都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动1844 年,民主党总统克利夫兰亲自向资本家保证:“我在位期间,政府实施的所有政策都不会对任何工商业利益造成损害……行政管理权力从一个政党转移至另一个政党手中,并不意味着目前这种状况会受到任何严重干扰。
今天美国的两党政治完美地秉承了这一政治传统,其两大政党是“无明显阶级区别”的政党,它们的政治信仰在本质上都是致力于维护美国既有制度和有产阶级的既得利益两党的上层精英人士在主要观念上几乎没有区别,并且职位越高,其区别越小,代表的是同一阶级不同利益集团的利益只是在策略上,共和党更加立场明确地强调自己代表大企业家、金融家及投资者的利益,而民主党则喜欢把自己装扮成普通人、弱势集团和少数族群的代言人表面上看,美国是一个“小政府”社会,其经济活动完全遵循自由市场的原则运转然而事实却和人们通常的理解大相径庭无论在其迅速崛起的历史中,还是在经济高度繁荣的今天,美国的政府一直通过它的权力和非中性手段,为精英阶级或各大利益集团做出重大贡献扎卡利亚指出,19 世纪 80 年代和 90 年代,美国现代政府体制的形成导致联邦政府权力的进一步加强实现经济增长目标之迫切与国会寻求最高权力企图的崩溃,赋予了联邦政府更为集权、更少政治性且更具有理性的结构时至 19 世纪 90 年代中期,美国政府已然可以绕开或迫使国会同意美国对外利益的扩张20 世纪 30 年代大萧条以来,美国政府通过各种管制规章和政策,以及各种直接干预的方式,对社会经济起着更为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美国强大的自由经济制度,与其同样强大的政府管制之间,看似存在着逻辑上的矛盾,其实不然管制与自由市场之间并非总是紧张的对立关系,有时情况刚好相反在美国,强有力的政府管制正为其自由有序的市场经济提供一种规范、保障和促进作用奥尔森说明了国家权力与私人权利,或政府与市场之间的相互关系决定了经济的繁荣程度,论证了国家兴衰盛败取决于政府对权力运用的效率他还提出了所谓“扩大与强化市场型政府”的概念,强调了没有政府就没有产权、没有产权就没有市场、没有市场就没有分工与交换,这一支配现代经济增长的经济学逻辑拒斥古典经济自由主义的不只是奥尔森其前辈弗兰克·奈特对“经济自由”亦做出了类似的评论:“古典思想家们似乎忘记了,经济自由是使用经济权力的自由,其内涵涉及从奴隶制到依仗对经济权力加以分配而奴役他人的诸多方面……他们没有注意到,用权力获得更多权力的自由,涉及不平等的一种积累趋势关于“大政府”或者奥尔森所言的“强化市场型政府”与美国资本及资本界的关系实质,哈特和奈格里曾写下一段言辞刻薄却又不乏深意的评论,我们借用它来结束这个专栏——“当资本全球化的拥护者们叫喊着反对大政府时,他们不仅虚伪而且忘恩负义倘若资本没有控制过大政府,并使之为其专门的利益效力数世纪,它会怎样呢?而今倘若大政府没有大到足以发挥左右整个全球民众生杀大权的话,那么帝国的资本又会如何呢?倘若没有一个大政府能够印制钱币来生产与再生产一个保证资本主义权力和财富的全球秩序,资本又会怎样?抑或没有了争取生产性民众的合作的通讯网络呢?每天早晨,当全世界的资本家及其代表醒过来之后,他们不应去读《华尔街日报》上反对大政府的骂词,而应该跪下来称颂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