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构实力猜想-逻辑与命题.doc
12页结构实力猜想:逻辑与命题摘要:文章对学界和政界盛行的硬实力和软实力两分法提出质疑,认为它并没有充分折射现实国际博弈中实力的真实结构,从而提出猜想:除了我们已经非常熟悉的硬实力和软实力之外,还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结构实力存在,三者一起共同构成实力的总体或全部阐述结构实力的逻辑内涵,推测它的来源,勾画它的运作机理,催生对猜想的核实或证伪研究,从而为在学术上全面揭开实力的真实结构作出贡献,是文章的宗旨所在 关键词:硬实力;软实力;结构实力;国家实力;诉求博弈 上世纪三十年代末,美国学者爱德华・霍列特・卡尔(Edward H.Carr)发表了他影响深远的巨著《二十年危机:1919―1939》在书中,他提出了著名的实力(power)两分法:以军事打击能力和经济制裁能力为内涵的强制力,以及以文化、意识形态和制度吸引力为内核的说服力卡尔双元实力思想的提出,标志着硬实力和软实力两分法雏形的诞生半个世纪之后,约瑟夫・奈将卡尔的“隐形说服力”思想发扬光大,并将“软实力”概念系统化从此,将国家实力分为硬实力和软实力的两分法风靡全球不仅政治家对此津津乐道,而且学术界也极致推崇似乎除了硬实力和软实力之外,实力便没有其它的形状和来源了。
实力真的只有软硬之分吗?除了强制力和吸引力之外,难道没有别的实力形式了吗?本文提出的“结构实力猜想”就是从逻辑上质疑这种盛行的实力两分法即认为,实力除了我们已经非常熟悉的硬实力和软实力之外,还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结构实力存在,三者一起共同构成实力的总体或全部结构实力的观点之所以称为“猜想”,是因为对它的存在还只是一种假设和命题性判断目前还没有强有力的论据能系统地证明它的存在阐述结构实力的逻辑内涵,推测它的来源,勾画它的运作机理,催生对猜想的核实或证伪研究,从而为在学术上全面揭开实力的真实结构作出贡献,是本文的宗旨所在 一、结构实力概念的来源和内涵 “结构实力”(structural power)这个术语不是本文的发明,而是根据英国政治学家苏珊・斯特兰奇有关“结构实力”的论述引申而来斯特兰奇是一个典型的结构主义者,她把结构看作理解政治的钥匙,把结构组合视为国际关系的本质国家互动构成结构,结构直接影响国家取胜的能力对于斯特兰奇来讲,每一个国家都置身于一个结构体系之中,政府间的相互作用也是在结构环境中发生的虽然结构本身不是一种看得见的力量,但它时刻在发生着作用,影响互动的速度、方向、范畴和结果。
① 结构有可能在实力形成过程中起建设性的作用,这是斯特兰奇对本文提出结构实力猜想的重大启示但是因为苏珊・斯特兰奇于1997年过早去世,结构实力研究没能得到继续推进过去十几年来,结构实力的研究基本上没什么起色,只出现了一些零星的与结构实力相关的研究成果⑦并且,这些研究大多数是为了反驳美国衰落论与本文把结构实力作为一种独立于常规硬实力和软实力形式之外的实力变量之观点相距甚远 结构实力猜想是对斯特兰奇理论的修正换句话说,是用了她的“结构实力”这个术语,但抛弃了这个术语的斯特兰奇内核首先,本文对实力的定义是非结构性的,跳出以结构来定义结构实力的同义语反复怪圈,避免重蹈斯特兰奇的覆辙本文把实力被定义为“一种在与他人的诉求斗争或利益博弈中实现自身诉求的能力”换句话说,实力是一种将诉求变为现实的能力,由强制力(硬实力)、吸引力(软实力)和结构杠杆力(结构实力)构成根据这个定义,一个国家是否有实力,并不只是看它拥有多少武器系统、多大的经济生产能力或者多强的文化吸引力,还要看它是否拥有足够的结构杠杆力实力的大小是可以衡量的,但衡量的标准不是武器系统、文化产品的数量,而是在利益博弈中诉求竞争胜局的数量。
这就是说,判断一个国家否拥有实力,主要参照的是它博弈的结果,而不是它表面上拥有的实力资源如果一个国家在利益博弈中屡战屡败,即使它重兵在握,也很难说它拥有实力;反之亦然,如果一个国家虽然貌似虚弱,却屡战屡胜,不断实现它的诉求和目标,那么它应当被认为是有实力的 结构实力猜想虽然是受斯特兰奇结构主义思想的启示而产生,但猜想的形成和提出主要是实证观察的结果冷战后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大国常常搞不定小国,小国常常能制服大国换句话说,貌似强大的国家或国家集团虽然拥有巨大的军事打击能力和令人印象深刻的文化吸引力,但往往在同貌似弱小的对手博弈时无法实现自己的诉求;同样,弱小国家在与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对手博弈时,成功捍卫自己目标的情况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朝鲜核武诉求与中美俄日韩朝鲜半岛无核化诉求之争,西方的阿富汗民主化诉求和塔利班的阿富汗伊斯兰教化之博弈,伊朗核能诉求与美欧海湾去核化诉求之争,等等在这些博弈中可以观察到一个共同的现象:明显的实力优势无法转换成明显的诉求优势;明显的实力弱势并不影响诉求的实现 这表明,在国际事务中存在着一种实力与能力脱钩的现象,即国家在国际博弈中制胜的能力与它实际拥有的实力不成正比。
这一现象曾经在三十多年前被大卫・鲍德温(David Baldwin)提及过,他当时用的概念叫“paradox of unrealized power”,抽取他的本意,我们可以称这种现象为“伪实力悖论”进入21世纪以来,这种现象似乎越来越多拥有惊人硬实力和足够软实力的国家在国际上实现其特定的国家诉求时越来越力不从心与此相反,一些在软、硬实力上并不占优势的国家在对抗明显更强大的国家时,反而能达到或实现其国家诉求和目标,或者阻止乃至破坏更强大的国家目标的实现 这种现象提出了一个问题,是否在国际政治机制和结构里存在着某种要素,这种要素虽然不能直接被看到,但是却在有效地发挥着作用,使得常规实力资源无法在政治上生效,并常常使非政治因素转化为政治实力?值得思考的是,除了两个通常的实力要素(软实力和硬实力)外,是否还存在着一个第三实力源泉?本文猜想:正是这个第三实力要素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特定国家即使缺乏常规的实力资源,依然能在国际冲突中有效实现自己的意志;而其他国家尽管具有显著的实力资源,却在试图实现其利益诉求时失败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就意味着,我们常见的两种实力要素(软实力和硬实力)并没有准确反映现实国际关系中真实的实力结构。
非常可能的是,在硬实力和软实力之外,存在着第三种实力,而它的形成机理和作用范式还没有得到学术界足够的重视和研究从逻辑上来讲,无论如何也不能排除结构实力作为第三实力来源存在的可能性极有可能的是,这个第三实力造成了软、硬实力与实际博弈能力的脱节它限制甚至抵消了通常的硬实力和软实力的影响力,并且不动声色地帮助没有常规实力资源的国家在博弈中取胜 二、结构实力是一种杠杆力 必须承认,我们对结构实力的特质、确切的形成机制以及影响方式都知之甚少此外,它与软、硬实力的关系依旧是需要探知和阐明的未知研究领域为了将结构实力与硬实力和软实力区别开来,我们猜测它是一种杠杆力,一种所谓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力换句话说,结构实力不是一种物质或者精神效应,而可能类似于一种机械杠杆力,它通常因力臂与力矩的不同在机械各部分互动时产生这种杠杆力的大小往往不取决于所施加的力的大小,而是取决于它在机械结构中的着力点的位置这意味着,结构实力的源头或者来源与硬实力和软实力无关 根据这个假设,结构实力并不源自于为硬实力提供基础的物质资源,也不来源于建构软实力的文化或精神资源相反,应该认为,结构实力、硬实力和软实力的产生是严格独立的并行结构。
这意味着,三者的力量源泉有其各自的特定源头换句话说,结构实力的产生遵循其自身逻辑,它的形成和发展与硬实力和软实力无关这是结构实力猜想至关重要的核心理念,因为,如果猜测硬实力和软实力对于结构实力来说起着建构作用,那么理论会陷入逻辑同义语反复的危险,如同我们在苏珊・斯特兰奇那里观察到的一样 将结构实力假设为一种静态机械力是必要的,因为这样才能断然把它从物质和理念层面中剥离出来国家问相互作用是结构实力的动力来源,这一猜想是结构实力假设的核心如果我们认同建构主义大师亚历山大・温特(Alexander Wendt)的看法,国家间相互作用在建构国际关系中起决定性的作用,“因为在行为体相互作用之前,行为体并没有自我认同”相似的逻辑也同样适用于结构实力的产生:没有相互作用就没有相互掣肘的结构实力我们假定,结构实力是国家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产物,国家在给定的背景条件下有着不同的定位和能量但其结构实力的大小不一定取决于自身的绝对能量,而是取决于互动的时机和互动支点 这种类型的作用力类似于杠杆定律所认可的作用力根据力臂的长度,用很小的力量消耗可以达到很大的作用力重要的是,占据正确的位置,以获取杠杆力。
罗伯特・基欧汉(Robert Keohane)在阐述他的著名体制理论时,曾将世界看成是一个跨国界和相互依存的无政府状态体如果我们相信他的当代国际关系本体论是正确的,并将这种静态的机械杠杆原理应用到国际政治生活中,那么,全球化时代,每一个民族国家都具有对外部突发事件的敏感性和脆弱性,这些特性则可能产生很多政治杠杆那里充满着不对称的相互依存和复杂的国家间联系,杠杆力的施展潜力和空间应该非常之大,以至于结构实力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由于结构实力的杠杆力特点和多维互动特性,导致了它的大小不可能由国家某些单项的强弱所决定,而是由不同单项能量互动、不同杠杆力支点相互掣肘的总体结果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一个国家硬实力或者软实力的衰退并不自动导致它在国际舞台上政治影响力的减弱,反之亦然,硬实力或者软实力的提升并不自动导致它在国际博弈中杠杆力的增长 三、结构实力是一种“多维势能” 传统的实力理论一般都强调实力的单维度垂直差异如斯特凡诺・屋奇尼指出的,国家的实力来自于它们“在国际体系中的特殊位置或者角色”与此不同,结构实力不仅强调行为体所处的位置,而且关心国家在相关局部结构中不同层面上位置的相互影响,并猜测,正是这种影响导致了结构实力的形成。
换句话说,势能特质结构实力并不是单维的基于资源实力的能力,而是一种多维的结构相关的势能,这种势能由国家间相互作用、挤压产生 国家间关系定位的多维性和多维度互动产生势能特质的结构实力与硬实力和软实力相比,其特殊性在于,在特定的局部结构中,国家在不同事务方面所处的地位是不均衡的在某些方面某一国家可能非常具有正能量,在另外一些方面可能被负能量所困扰早在1950年,哈罗德・拉斯韦尔和亚伯拉罕・卡普兰(Harold Lasswell,Abraham Kaplan)就在其大作《实力和社会》中指出了这种实力的多维性和它的不对称性三十年后,大卫・鲍德温(David Baldwin)的观点与拉斯韦尔、卡普兰和达尔如出一辙他认为,“同一个行为体可以同时是强大和弱小的,也就是说,它相对某些参与者在某些范围来说是强大的,而相对另一些参与者在其他范围内则是软弱的同一个国家在阻止其他有核国家对自己国土进行核攻击时,可能是强大的,而在赢得第三世界人民的民心和认同方面则是弱小的” 当前的世界体系可以描述为跨国化、互相依存的无世界政府状态在这样的无全球统一号令状态中,因为全球化造就的不对称的安全脆弱性,一个国家不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局部结构中都非常强大。
这就是全球化的逻辑,参与全球化意味着,通过融入全球交流取他人之长补自己之短,而一个全方位都强大的国家是没有任何动机来加入全球化的因此一个国家在局部结构A中比在局部结构B中可能有更强的势能,在局部结构C中就可能能量低下举一个浅显的例子:在阿富汗冲突中,美国对塔利班拥有绝对的军事优势,也就是说在军事较量这一单项博弈方面有很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