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一个精神明亮的人.doc
5页做一个精神明亮的人——读王开岭先生的散文随笔自选集《精神明亮的人》宁县一中 窦志宁初识王开岭,源于《读者》——《两千年的闪击》 (2008 第 22 期) ;《生活在险境中》 (2010 年第 2 期) ;《轮椅上的那个年轻人,起身走了》 (2012 年第 12 期) ;《自己做主的舌头》 (2012 年第 13 期) ;《一辈子就是玩》 (2012 第 18 期) ;《必须的力量》 (2012 第 19 期) ;《没有爱,世界会冻僵》 (2012 第 22 期) ;《父与子》 (2013 第 3 期) ;《一条狗的事业》 (2013 第 8 期) ;《这个叫“霾”的春天》 (2013 第 20 期) ;《人生的深味》 (2014 第 3 期) 一、每个故乡都在消逝“‘故乡’ ,不仅仅是个地址和空间,它是有容颜和记忆能量、有年轮和光阴故事的,它需要视觉凭证,需要岁月依据,需要细节支撑,哪怕蛛丝马迹,哪怕一井一石一树……否则,一个游子何以与眼前的景象相认?何以肯定此即梦牵魂绕的旧影?此即替自己收藏童年、见证青春的地方?当眼前事物与记忆完全不符,当往事的青苔被抹干净,当没有一样东西提醒你曾与之耳鬓厮磨、朝夕相处……它还能让你激动吗?还有人生地点的意义吗?”这是《每个故乡都在消逝》中的文字。
我总习惯性地游走于故土的塌窑烂庄之间这里,有着太多的积淀——历史的、文化的;这里,有着太多的记忆——父辈的、儿时的我带着女儿,一一指给她看:这是咱家的老屋,这是咱家分家之后借住的窑洞,这是你爷爷一头一头凿的第二处庄子,这是相宁奶奶家的高窑,这是黑黑爷爷家的窑洞院落,这是当年救了你姑姑命的老中槐,这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说“物是”也不尽然人去院空,到处荒草浸淫,墙毁窑塌,过去已不再这块土地承载的太多太多——贫瘠、愚昧、饥饿;善良、质朴、勤劳;汗水、泪水,更不乏记忆和梦想于是,才有《梦中的家园》五篇,给父辈作记,给儿时作记,也给这块土地作记 ”这是我的系列散文《梦中的家园》 “后记”中的一段话每当回到故土,无论春夏秋冬,我总要走遍村庄的角角落落,尽管“人去院空,到处荒草浸淫,墙毁窑塌,过去已不再” ,但诚如王开岭所言, “一井一石一树” ,无不有着记忆中的蛛丝马迹,无不牵起过往的悲欢离合 “故乡” ,“不仅仅是个地址和空间,它是有容颜和记忆能量、有年轮和光阴故事的” 我们之所以对故乡情有独钟,念念不忘,不单在于“我从哪里来”这个古老的苦苦追问,更在于“每个故乡都在沦陷,每个故乡都因整容而毁容”这个现实。
“沦陷”的不仅是现实的家园,更是精神的家园, “毁”掉的不仅是故乡的“容” ,更是故乡的神,是维系故乡这棵大树生命的根一方面,城镇化的快速推进,整体化一的新农村构建使得此乡与他乡不再有形上的区别,更重要的是窗明几净外难见黄昏时炊烟袅袅的温馨,整齐化一中少了曾经的乡情依依,兼之大量农村劳动力背井离乡,去远方,去大城市寻梦,产生了“留守”一词所不能完全涵盖的亲情的残缺故乡曾经贫穷过,如今,故乡不再一无所有;故乡曾经以窑洞为家,如今,故乡拥有窗明几净的楼房可故乡失去的远远超过故乡所得到的拿着相机,我走遍故乡的角角落落,我能真切地看到往事的影子,能听到逝去的亲人的呓语如今,围沟而住的人们早已进城的进城,到坳心平坦的地方建新居的建新居,当年人烟兴旺的地方不再有鸡鸣狗吠之声残垣断壁里面,一孔又一孔黑魆魆的窑洞面对远方的天空瞪着大大的眼睛,荒草无孔不入,发疯似的长满老屋的角角落落风从远方吹来,又吹向远方作为当年联系村庄里外的洞子已垂垂老矣,又因风吹雨淋、年久失修而坍塌惟有放牧的人偶尔赶着羊群,在提防中快步穿过,洞子和老屋一样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淡出人们生活的舞台我越来越感觉到,摆脱贫瘠的故乡其实并不快乐。
在物质日渐丰盈的今天,我们到底失去了什么?我们该怎么在追求物质满足的同时,掐手计量精神的传承和获得,后者才是我们这一代人能给后辈子孙传之弥远的东西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气质,一个家有一个家的气质,故乡也该有故乡的气质这种气质在传承中发展,而非在发展中割裂故乡的精神内核在故乡的一草一木上,在村庄布局的凹凸不平中,在故乡人嘘寒问暖、相濡以沫的依依亲情中,在鸡犬声相闻,炊烟袅袅中,在牧羊人清脆的鞭哨中……但愿故乡不只是用来怀念的其实, “故乡”的全部含义,都将落实在“地点”和它养育的内容上简言之, “故乡”的文化任务,即演示“一方水土一方人”之逻辑,即探究一个人的身世和成长,即追溯他那些重要的生命特征和精神基因之来源、之出处若抛开此任务, “故乡”将虚脱成一记空词、一朵谎花读王开岭的散文,诸如此类,总能时不时达到精神上的默契,引发情感的共鸣,他思考的维度、深度,总能给人以精神上的导引,情感上的触发和慰藉2、守护“童心”这粒“花粉”儿童的美德和智慧,常常被大人们粗糙的双目所忽视,常常被不以为然地当废电池一样地扔进岁月的垃圾沟里而很多时候,孩提时代在教育者那儿,只是被视作一个“待超越”的初始阶段,一个尚不够“文明”的低级状态……父母、老师、长辈都眼巴巴焦急地盼着,盼望他们尽早地摆脱这种幼小和单薄,“从生命之树进入文明社会的罐头厂”(凯斯特纳),尽早地成为和自己一样“散发着罐头味的人”……继而成为具有教育下一代资格的“大人” “成品人” 。
也就是说,儿童在成人们眼里,一直是被当作“不及格、非正式、未成型、待加工”的生命来关爱和呵护的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天大的错觉天大的“自不量力” 这是《向儿童学习》一文中的几段话文字,成人自以为是的后果,王开岭在另一处描述得更形象:一个人的童心宛如一粒花粉,常常会在无意的“成长”中,被世俗经验这匹蟑螂悄悄拖走……然后,花粉消失,人变成了蟑螂这也就是康·巴乌斯托夫斯基所说的“生命丢失”罢有人说王开岭的文字,有一种温润的金属感,有一种磁性的光芒,它敏感、深邃.明亮又干净……作为一个思想者,他对童年的敬畏和捍卫给人以强烈的震撼和感染一个精神明亮的人,必定有着睿智的眼睛,清醒的大脑,不,这还不够,还得有悲天悯人的人文情怀王开岭就是这样一个人读这些文字,有如长鞭加身,芒刺在背,尤其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尤如此学生在教育者的眼里何尝不是如此!二十多年的从教生涯中,教高中之前,我教过小学,教过初中回想从教伊始,怀揣育人梦想,诧异并反感于那些对学生爆粗口乃至体罚的行为,心想教育怎能如此粗暴也说教学上分层次,也说因材施教,受各种因素影响,也只是说说而已,重共性,轻个性;求大同,直至灭小异,有多少教育者肯俯下身子,倾听一个孩童的心声?管理、教学力求整体化一,用成人的思维揣度孩童的心理,用成人的规范左右孩童的行为,凡此种种,不禁又想,教育怎能这样简单和变异?二十多年过去了,教育还是这样的教育,学生仍是教育者眼里那样的学生,有改观,但不大,有改变的尝试,但成效尚待时日。
每个人的身世中,都有一段称得上‘伟大’的时光,那就是他的童年……孩提的伟大在于,那是个怎么做梦都不过分的季节,那是个深信梦想可以成真的年代……对儿童成人化塑造,乃这个时代最蠢的表现之一而童年真正的乐园——大自然的被杀害,是成人世界对童年犯下的最大罪过 ”“影响一个人终生价值观的,一定是童年的记忆和生命印象——那些最早深深感动过心灵的细节!”捍卫童年就是营造终身的精神家园!教育是为了人的精神发展,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教育就是捍卫和留住童年,是浇水、施肥、捉虫,而非一味提剪刀对准枝和叶成人,尤其教育工作者须从改变自身做起 “值得尊敬的成年人,一定是那种‘直至成年依然童心未泯的人’ ”做一个精神明亮的人,于教育,善莫大焉如果在大人们眼里,孩提时代“只是被视作一个‘待超越’的初始阶段,一个尚不够‘文明’的低级状态……” ,在教育者的心中,学生一直被当作“不及格、非正式、未成型、待加工”的产品,如果把学校当做加工厂,甚至,只把学生当做“学生” ,而不是当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当做一个潜力无穷,充满变数的生命,教育方式必定是简单粗暴的,是变异的,这样的教育必定是失败的美国教育家杜威也指出:“生活就是生长,所以一个人在一个阶段的生活,和另一个阶段的生活是同样真实、同样积极的,这两个阶段的生活,内容同样丰富,地位同样重要。
因此,教育就是无论年龄大小,提供保证其充分生活条件的事业……”他说, “教育者要尊重未成年状态” 目前国际社会基本认同的童年概念包括:第一,必须将儿童当“人”看,即承认其独立人格第二,必须将儿童当“儿童”看,不能将其当作“成人的预备” 第三,儿童在成长期,应尽量给其提供与之身心相适应的生活 (《向儿童学习》 )教育出问题,还是会从内部出问题,根源王开岭说得很明白教育者应精心守护“童心”这粒“花粉” ,不让它“被世俗经验这匹蟑螂悄悄拖走”……3、让“个”挺直腰杆孩提时代“只是被视作一个‘待超越’的初始阶段,一个尚不够‘文明’的低级状态……” ,学生一直被当作“不及格、非正式、未成型、待加工”的产品,也是和成人对孩童作为“个体”的忽视分不开的非但成人之于孩童,教育者之于学生是这样,在群体生活中,整体淹没个体的现象比比皆是,并成为一种规范在人们的头脑里根深蒂固尊重个体的感受和价值,倾听个体发出的声音,为被噤声的个体仗义执言,这是王开岭散文随笔中振聋发聩,色彩异常亮丽的一笔长期以来,在体制神话伦理和极端一元的意识形态下,我们一再被叮咛:个体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任何重视或放大个体的做法皆自私可耻,惟国家和集团利益至高无上,为了“大” ,必须时刻准备牺牲“小”……正像“皮毛论”鼓吹的那样:“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借助这样一句俚语性质的“真理” ,作为“毛”的个体就天然披覆了一种自卑,被烙上了一记鲜红的耻字,也使得“小”在一切被誉为“大”和“皮”的权威前羞愧地低下头去,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一个人的遭遇》 )当“小”的对手被放扩为无边无际的“大”时, “小”无法不绝望,无法不崩溃除了一遍遍地自卑、沮丧,他能怎么样呢?他能说出“国家错了”那样的话吗?他敢想象“政府应向这个人道歉”那样的事吗?能忍则忍,能屈则屈,能受则受,实在受不了就只剩一条路……他实在太弱了何止是“小”——简直是渺小正是几十年藐视“人”的文化激素和凶险的政治环境,发育了这种畸型可怜的弱和唯唯诺诺正是长期“个”的缺席和权利的严重不足值,导致了一代人根本不理会或不敢动用自己的权利尤其一个被勒令停止尊严、含垢咀辱达 37 年的老人,如何在一夜间拣回久违了的尊严、拣回自己的公民资格?(《一个人的遭遇》 )如果为了国家利益可任意贬低个体尊严,如果牺牲个体自由与权利的做法得到了宣传机器的大肆鼓吹,那么,不管该国家利益被冠以怎样的“崇高”或“伟大” ,其本质都是可疑的任何政府和部门之“权威” ,惟有在代表公意时才具合法性,才配得上民间的服从在一个靠常识维护的国家里,每一个“个人”都是唯一性资源,都拥有平等的社会席位,每个人的福祉都是国家重要的责任目标……正是基于这些同构、互动和彼此确认的关系,个人才可能成为国家的支持者,才会滋生真正的爱国者和“人民”概念。
(《是“国家”错了》 )他认为个体是最真实的生命单位以对悲剧的日常感受为例, “人们总惯于以整体印象代替个体的不幸——以集合的名义遮蔽最真实的生命单位” 感受悲剧最人道和理性的做法:寻找“现场感”!为不幸找到真实的个体归属,找到那“一个,又一个……”的载体世界上,没有谁和谁是可以随意叠加和整合的,任何生命都唯一、绝对,其尊严、价值、命运都不可替代生生死死只有落在具体的“个”上才有意义,整体淹没个体、羊群淹没羊的做法,实际上是对生命、对悲剧主体的粗暴和不敬,也是背叛与遗忘的开始 (《打捞悲剧中的“个” 》 )他认为, “若每个人都坚持让自己的声音钻出身体,都以不卑不亢的行为和姿态,在天空中传播一种自由气息,这样生活就有望了” , “当每一株草都挺直了茎秆,昂扬起尊严的头颅和长发,那你看到的风景就不再是匍匐的草坪,而是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