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封建末世正统文人的艺术写照贾政形象试论.doc

古代文学论文•封建末世正统文人的艺术写照一贾政形象试论在绚丽多姿的《红楼梦》人物画廊当中，贾政算不上是曹雪芹用浓墨重彩描绘的 主要人物，然而乂必须承认是作者塑造得相当成功的艺术形象Z-0翻阅历来的 红学论着，论及贾政似多贬斥或曰：“ 贾政者，假正也 ［1］或FI：贾政是“典型的伪君子”、［2］ “不学无术的 欺世盗名的假道学”［3］如此评价，有失公允贾政诚然是以封建叛逆思想 的对立面出现丁《红楼梦》Z中，但他有别于贾赦、王熙凤Z流，品行还是端正的他恪守封建道德教条，尽力做到为臣忠、 事亲孝、教子严，其言行举止都不失为是封建末世的一位正统文人俞平们先生认为，在《红楼梦》中，贾政这一名字作者是用了谐音法，即贾政是 “假正”、“假正经”的意思作者对他虽然是“有贬无褒的，退多少步说，亦贬多于褒 ［4］的确，《红楼梦》中的人名作者常用谐音法以暗示对人物的褒贬爱憎女口：甄英莲为“真应怜”，冯渊 意即“逢冤J 而贾化、卜世仁乂分别是“假话”、“不是人” Z意至于贾政,作者是否也用此法予以贬斥呢?恐非如此我们去看《红楼梦》的早期抄木，就会发现凡是小说中用了谐音法的人名，批 书人脂砚斋等都一一注明如写到贾政门下清客相公詹光、单聘仁时，脂砚斋先 后下注云：“妙，盖沾光意”。

更妙，盖善于骗人Z意却独不于贾政名下注明贾政“盖假正经Z意”假如贾政真 的是作者所贬斥、嘲讽的人物，脂砚斋乂何以不道破在此处也用了谐音法呢?脂 砚斋究系何人，冃前尚无定论可有一点，专家的意见还是相当一致的，即他（她？）与曹雪芹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不仅评书, 还参与改书，且看过后三十回手稿，因此具批语的可靠是不容否定的，我们不能 等闲视Z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在人名多做文章，评判作者对某一人物是褒是贬，主耍地耍看所塑造的这一人物的言行 举止大凡名著，作者的爱憎感情总是能“从场而和情节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5]《红楼梦》当然不会例外《评政治历史小说（红楼梦）》一书认为：贾政是一个“典型的伪君子”，“杀害 奴隶的罪魁祸首” o依此说法，贾政与贾赦、王熙凤Z流就毫无区別了这种观 点难以让人接受在贾府中贾政与贾赦待人虽同属荣国府的上层人物，但在为人、思想情趣等方而都是有很大差异的 谁都知道，贾赦是一个依仗财势，为非作歹Z徒他贪婪成性，以“拖欠官镀” Z莫须有罪名强加于人，硬是把石呆子的二干把古扇占为已有；他色胆包天吃在碗里，看在锅里，妻妾整天与他饮酒作 乐尚不满足，还要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叫鸳鸯就范，结果在老祖宗面前讨了个没 趣。

对于这些，作者是毫不留情地加以鞭挞的王熙凤呢?用兴儿的话说，她是“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下就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6]（第六十五回）的奸诈人物 包揽诉讼、借刀杀人，扣发月钱放高利贷等伤天害理Z事，她都可昧着良心去干贾政却是另一种人他是荣国公的次子,“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第二回）；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Z流”（第三回）在作品的具体描写中，我们也确实看不到他有贾赦、贾琏父子偷鸡摸狗、眠花宿柳的败行, 也绝无王熙风等人虚伪、贪婪、残暴的恶徳平心而论；在这个贵族大家庭的上 层人物当中，贾政真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了贾府发生的诸如金钏儿林黛玉Z死也很难归罪于贾政从作品可知， 置金钏儿于死地的是王夫人贾政只是在事后听说，并十分惊诧：“好端端的， 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來,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Z权，致 使生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第三十三回）显然，贾政作为一个封建正统派人物, 是绝对不允许，也根本没想到口己家族会发生如此有损于家风的丹闻的，于是在言谈中便自然地流露岀一种既惊讶乂反 感的情绪来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一人命案是自己儿子与夫人所导致，因此便归 罪于“执事者” 了。

但是，我们切不能由 此就武断地认为是贾政有意“抹去贾府主子们手上的鲜血”[7] 至于拆散“木石前盟”，缔结“金玉良缘”，也由这个“老爷作主”，从而葬送 了林黛玉的生命，这种观点也是站不住脚的我们姑且不论后四十回续书在林黛 玉命运归宿的安排上是否符合原作精神，[8]即便依据续书的描写，也不能将林黛玉Z死归罪子贾政续书写贾府真正 把宝玉婚事摆上议事口程当在宝玉失玉Z后当时贾宝玉因失却通灵宝玉而迷失 本性，变得痴呆疯癫，为了 “冲喜”，贾母乂将业已提及的“金玉良缘”再次摆到桌面上来，“请老爷”过来“商量商量” 贾母说明意图后就问贾政，你们夫妇“还是要宝玉好呢?还是随他去呢？”（第九十六回）说“商量”那是老祖宗给儿子一 点面子，其实这话哪有商量的余地?连征求意见都谈不上谁都清楚，贾政虽说 是一家Z长，其实一切都由老祖宗说了算宝玉婚事，电不例外贾政纵然不愿, 乂将奈何?在这一点上，续书还是写得很 分明的贾政听了贾母的话便站起来说：“老太太这么大年纪，想法儿疼孙子， 做儿子的还敢违拗?老太太主意该怎幺便怎么就是了”同上）为宝玉“冲喜” 的主意是老祖宗拿的，“调包汁”的“奇谋”是王熙风设的，却硬耍贾政充当替罪羊，这总不合理吧！有人认为贾政是个“不 学无术的欺世盗名的假道学”，此论也欠公允。

贾政作为一个封建政治思想的代 表人物，他具有封建吋代文人士大夫迂腐保守，名利观念严重的共性我们知道，自明代以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实行Z 口始，一般的封建文人只重文章而不屑诗赋正如章学诚所云：明清两代儒林士 予皆以“四书Z义相为矜尚”,而视“通 今服古谓Z杂学，诗古辞谓Z杂作，士不丁四书文，不得为通” ,[9]贾政正是这一时代风尚的产物尽管自己不是由科举这一正途步入官场，但在他看来, 读书的冃的只是为了科举，为了做官所以他认为读诗经古文都是“虚应故事”、唯有读“四书”才算是真正的读书由这 样的思想支配着言行，就自然不能使他成为一个博学多识的通儒了不过，作为 他那个吋代，那样的家庭出身和社会地位的一般文人所应有的文学修养，贾政还是具备的我们先看贾政的一段自白在大观园落成题匾额、对联吋，他对众清客说：“你 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纪，且案赎劳烦，丁这怡 情悦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纵拟了出来，不 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园亭生色，似不妥协，反没意思”第十七至十八回）这说明他对自己的文学才能还是很有自知Z明的借用舒芜先生的话来说，“这个自知Z明并不容易，眼高，才看得出 自己手低 [10]另外，也不得不承认贾政的鉴赏能力。

题咏时，尽管他始终拿不出任何佳句来，但对于众清客拟题的优劣却能作出中肯的评判，不仅看得出, 而且还道得明优劣的所以然来，这也很不简单沁芳亭，众清客原取欧阳修《醉翁亭记》“有亭翼然”句意，题为“翼 然” O贾政批评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方称（同上）这样的议论恐非不学无术者所能发出至衡芜院，宝玉应景题了一联：“吟成豆蔻才犹艳，睡足赊醵梦也香同 上）贾政马上指出，此乃套用了 “书成蕉叶文犹绿”句式，可见他对前人诗赋也 并非一无所知总之，我们不能因其“文不能提笔作赋”就简单地斥Z为“不学无术” O中国封建道德观念体系的最高标准是“忠孝”二字历代帝王正是以此来维系等 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秩序的纵观贾政的一生，他所信奉的正是儒家经典忠孝 节义”这一传统的纲常伦理是他为人处世的准则从作品的具体描写可见，贾政思想性格的突出Z点，就是对皇上的忠， 对祖辈的孝《红楼梦》直接描写君臣关系的地方不多，但“贾妃省亲”一回文字，却能充分 体现出贾政对最高统治者的愚忠思想元眷是贾政的长女，“因贤孝才徳，选入 宫中作女史”（第二回），后“晋封为凤藻 富尚书，加封贤德妃”（第十六回）这对贾府来说真可谓是天大的喜事。

而元春 本人并不如此看她觉得那皇宫是个“不得见人的去处”，行动不得自由，一年 四季难得与家人见上一而一归省z时不免“满眼垂涓”他含泪对父亲说：“出舍之家，虽萌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 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第十七至十八回）此乃父母儿女的骨 肉Z情贾政闻此肺腑Z言也不免双眼含泪o但他毕竟是一个讲究纲常伦理的正人君子，深明“君臣父子”的主次关系，故 含涸启道；臣，草莽寒门，鸩群鸭属Z中，岂意得征风鸾Z瑞拿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 此皆山川日月Z精奇，祖宗Z远德钟于一人，幸及政夫妇且今上启天地生物Z 大徳，垂古今未有Z旷思，虽肝脑涂地,臣子岂能得报于万一！惟朝干夕惕，忠于厥职外，愿我君万寿千秋，乃天下苍 生Z同幸也同上）并劝贵妃“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懑愤金怀，更祈自加珍 爱惟业业兢兢，勤慎恭肃以侍上，庶不 负上体贴脊爱Z隆恩也同上）这种舍骨肉Z情从“启臣大义”的言行，是完 全符合“为人臣，止丁•敬”的封建道德标准的老学士闲征妮嫡词”一回叙贾政与众幕宾讲“妬嫡将军”这一历史故事，言谈 当中明确表示了对林四娘为国捐躯Z义举的无比崇敬，这也从一个侧而反映了贾 政的忠君思想当然，要做到“为臣而忠”就必须先“为子而孝”，所谓“以孝治天下”便是这 个意思。

《孝经》云：“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君子Z事亲孝， 故忠可移于君”，换言Z,即孝是根本，在家对父母能够行孝，在朝对君主便能尽忠贾政Z于读者的印象正是如此他 不仅是那个时代忠臣的典范同时也是孝子的代表最突出的一例是第三十三回 贾政笞挞宝玉，贾母闻讯赶划埋怨贾政不该下死手打宝玉虽然贾政心里对贾母这种无原则的溺爱是不满的，但她毕竟 是一家Z中的权威，尽管其斥责有些强词夺理只好忍气吞声了书中写道：贾政 见他母亲来了，乂急乂痛，连忙迎接出来O……上前躬身陪笑道：“大暑热天，母亲有何生气亲自走來?有话只该了儿子 进去吩咐贾母听说便止住喘息一回，厉芦说道：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 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教 我和谁说去！ ”贾政听这话不象，忙跪下含泪说道“为儿的教训儿子，也为的是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一何禁得起？”贾母听说，便哼了一口说道：“我说一句话，但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宝玉就禁得起了……”说着，不觉就滚下泪来贾政乂陪笑道：“母 亲也不必伤感，皆是作儿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母乂叫 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你如今倒不耍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呢。

贾政听说，忙叩头哭道：“母亲如此说，贾政无立足之地贾母冷笑道：“你分明使我无立足Z地你反说起你来!只是我们回去了，你心里干净，看有谁來 许你打……贾政苦苦叩求认罪第三十三回） 可见贾政当时是满心受了委曲的，但他并没多少怨言，相反只是“苦苦叩求认罪” 若是现在，贾政的言行似不好理解，你既认为教训儿子在理，那就应该据理力争, 岂可无原则让步?可在那个时代，就 只能如此，以言语冒犯长辈就是不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似乎成了不是 真理的真理推究起来，贾政Z所以能做到逆来顺受其害也只是“孝思”在起 作用在那种场合他精神上的唯一支柱恐怕也只有一个“孝”字了愚忠自然不值得提倡，“事亲而孝”这一 传统的伦理道德也只能批判地继承而在封建社会忠孝两全就是一种美德了 古往今来，多少青史留名、众口皆碑的文 臣武将，又何尝不是忠臣孝子呢?杜甫，陆游如此,岳飞、文天祥如此周顺昌、史可法等都是如此当然，贾政是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但对他那种忠孝思想以 也不必苛责，至少得承认他在贾府中尚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吧前而我们说过，贾政不同于贾赦一类“败家子”，但他乂丝毫不许他的周围有离 经叛道的思想言行存在他站在封建正统思想的立场上，要求儿子能依照他的理想成为象他祖先一样正规 而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