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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替代性汇款体系的 跨境热钱规模与影响因素*李建军陈鑫*本文为 “中国—东盟研究院 ‘教育部和创新团队发展计划’ 资助”（合同编号： CWZD201401）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货币政策约束下中国影子信贷市场融资搜寻模型研究”（71173246） 和国家留学归国人员科研项目的部分成果内容提要替代性汇款体系 （ARS） 是各种非正常资金跨境转移的机制， 包括地下钱庄、 虚假贸易和投资等通道 本文首先论证了替代性汇款体系运作的基本原理以及ARS在中国的运作情况之后， 对比分析国内外学者测估跨境热钱的方法，在此基础上， 采用对外资产与经济活动差异分析法测估了2003—2015年基于中国的替代性汇款体系的热钱规模， 并分析了影响热钱流动的因素 结果发现： 国内和国际经济与金融形势的变化， 国内外宏观经济政策的调整， 以及市场心理预期的变化， 对短期跨境热钱流动具有显著影响 最后， 本文提出控制跨境热钱、 规制替代性汇款体系的对策建议关键词替代性汇款体系跨境热钱规模影响因素一、 引言替 代 性 汇 款 体 系（Alternative RemittanceSystem， ARS） 是指一切游离于正规汇款体系之外，以及正规金融监管与统计监测之外， 具有汇款替代功能并提供传送金钱服务或提供价值转移服务的系统或网络， 包括未注册或未批准的汇款服务公司、 货币兑换点、 货币服务业或其他类似的机构或个人网络 （欧阳卫民， 2007） 。

替代性汇款体系有很 多 别 名 ，如 非 正 规 汇 款 体 系（InformalRemittanceSystem）、非 正 规 价 值 转 移 体 系（Informal Value Transfer System） 、 非正式汇款服务 、非 正 规 资 金 转 移 体 系 、地 下 银 行（Underground Banking System） 、 地下汇兑、 地下钱庄、 地摊银行， 属于影子银行的范畴 （Ingham，2002） 其各种俗称包括： 飞钱 （中国） 、 Hundi （印度） 、 Hawala （中东） 、 Padala （菲律宾） 、 Chit System（缅甸） 、 Phoe Kuan （泰国） 、 Black Market PesoExchange （南美） 等 虽然各个国家使用的术语不同， 但其所指的对象是一致的2005年以来， 随着中国汇率形成机制的改革深化和外汇储备的快速增加， 国际金融市场短期投机性资金大量涌入中国的资本市场与房地产市场等 大量流入的国际热钱， 地产商及投机者借机放高利贷炒高楼市价格， 并通过控制大宗商品渠道助推通货膨胀， 从而加大了国际收支不平衡、 人民币升值和人民币基础货币投放的压力， 进一步加剧了中国流动性过剩的局面 （岳柳汐、 张志敏和李秀婷， 2015） 。

在美国两次量化宽松政策的影响31下， 流动性泛滥必然对中国资产市场造成一定的冲击 （王军、 齐银山和王梦潇， 2010） 自2008年以来， 中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严厉措施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的监管， 但是热钱还是通过隐蔽性渠道不断地涌入 截至2016年6月末中国外汇储备余额3.2051万亿美元， 远远超过了可统计国际收支的顺差 毫无疑问， 替代性汇款体系成为了短期国际投机性资金跨境流动的重要渠道 替代性汇款体系以其不易察觉、 不易监控、 来去自由、 方便快捷的特点更为热钱操控者所青睐 在中国， 替代性汇款体系除部分通过非专业机构及个人进行少量价值转移外， 主要表现为地下钱庄或被地下钱庄所控制的公司有意识地进行非法的资金跨境汇兑广义的替代性汇款体系转移资金的途径主要有三个： 第一是有组织的地下钱庄途径， 地下钱庄通过出入境私带外币现钞、 个人外汇和非居民结售汇、 金融机构业务转移等途径将境外热钱转入转出； 第二是贸易途径， 替代性汇款体系为境外热钱通过高报出口价格、 低报进口价格、 提供预售出口货款、 转口贸易外汇收支等贸易途径进出中国提供方便； 第三是外商投资途径， 主要形式包括外商投资企业转移定价、 虚报盈利、 短期外债、 为境内企业垫付等 （黎友焕和郭文美， 2008） 。

本文以测算通过替代性汇款体系进入中国的热钱规模为主要目标， 通过规模分析， 评判其对中国经济运行的影响 首先详细考察中国替代性汇款体系的运作模式； 之后， 在总结国内学者对替代性汇款规模研究方法的基础上， 对中国替代性汇款进行规模估测和影响分析； 最后，针对中国替代性汇款体系的特点， 提出完善中国替代性汇款监管体制、 综合治理替代性汇款体系的政策建议二、 替代性汇款体系的运作模式（一） 基本原理国内学者对替代性汇款体系进行了一些初步研究， 如欧阳卫民 （2007） 总结了替代性汇款体系的运作机制， 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 资金交割方式和资金清算机制 替代性汇款体系采用境内、 境外两条线的资金交割方式， 这是其资金运作中最重要的特征 （图1） 但该模式在长期经营的情况下， 某些替代性汇款机构大量支出资金， 而某些机构大量沉淀现金， 双方的资金压力越来越大， 从而需要在境内外的 “同业机构” 或同一机构的不同代理点进行资金清算以平衡账目 吴朝平和马宗周 （2009） 研究了替代性汇款机构在实际洗钱活动的放置、 离析和合成阶段所暴露出的金融异常特征国外学者对替代性汇款体系的研究更加全面和深入。

9·11” 事件后， 国外学者更加关注替代性汇款体系在恐怖主义融资活动中所起的作用 Shehu （2004） 对亚洲地区两种主要的替代性汇款体系——飞钱 （中国） 和 Hundi （印度） 进行了细致的研究， 着重研究了它们在洗钱活动中的作案手法、 特点和优势 Maimbo （2004） 认为一个基本的替代性汇款交易的发生只需要一个汇款人、 两个汇款服务供应商和一个接收者 作为一种可识别的交易， 汇款国的代理人需要提供给汇款者一个代码， 然后汇款者必须将这一代码告知其指定受益人， 受益人在提取汇款时需图1资金交割的运作模式资料来源： 参考欧阳卫民 （2007） ， 第11页32要将代码交给接收国的代理人 而汇款一旦交付给接收者， 汇款国的代理人就成为接收国代理人的债务人， 这些代理人就需要通过不同的方式来结算彼此之间的债务 Qorchi、 Maimbo 和Wilson （2003） 认为， 替代性汇款体系差额头寸的清偿主要有三种方式： 一是简单的 “对冲” 清偿，即在一段时间内， 同一替代性汇款机构在两地账户的收入与支付款项数额大致相等， 只需在约定时间进行少量的头寸清偿， 余数转入下一阶段再进行清算； 二是复杂的头寸清偿， 即通过双边、 多边的金融清算， 双边、 多边贸易， 甚至是通过伪造贸易、 走私、 国际投资及资本外逃等方式进行头寸的清偿； 三是通过高级清算网络（Higher Level Intermediaries Settlement） 进行有效的债务安排， 即由某个规模较大、 信誉较高的替代性汇款机构充当类似于 “中央银行” 的收入支付结算单位， 负责在盈余方和缺口方进行多方的差额结算， 确保头寸高效的清偿。

Mugarura （2012） 认为替代性汇款体系的运作机制是货币转移的发起者、 需求者将现金、 支票或者其他形式的货币工具支付给 ARS 的操作者 在大型的ARS组织网络中， ARS的发起者可以接触到当地的代理机构， 他们可以获得一个唯一的识别码进行交易， 来转移利润二） 中国替代性汇款体系的运作机制中国的资本账户管制较严， 所以境外热钱主要是通过替代性汇款体系进入中国 从境外热钱的流入流程 （图 2） 中可以看到境外热钱通过替代性汇款体系合法化的途径及其关系1、 有组织的地下钱庄途径地下钱庄一般分为存贷型和汇兑型两类，汇兑型地下钱庄是指能够按照 “客户” 的要求，将资金秘密地从境内转移到境外或者从境外转移到境内， 交给指定的人或者转入指定的账户，为客户办理类似于汇兑业务的地下钱庄 （初本德， 2008） 该类型的地下钱庄为中国替代性汇款体系的主要形式， 以非法买卖外汇、 本外币汇兑以及资金非法跨境转移为主要业务 由于地下钱庄非法货币兑换的效率相对于正常的金融机构来说比较高， 企业和个人更倾向于通过地下钱庄办理人民币 “汇兑” 等业务汇兑型地下钱庄在境内外首先利用低价、优质、 无审批的服务吸引各种汇款， 取得一定的资金， 并各自拥有相对独立的融资清算系统。

当境内客户需要将资金运送到境外时， 替代性汇款体系先在境内收取人民币， 之后指使境外的代理人将外汇资金划到该客户指定的境外银行账户上或交付现金； 同样当境外客户需要将资金运送到境内时， 替代性汇款体系要求客户先将外汇划入其控制的境外银行账户， 然后在境内支付人民币资金 这样， 境内境外循环对冲，人民币不必流出境外， 外汇也不必流入境内 替代性汇款体系的经营者在境内通常以本人、 家人、 亲戚、 朋友等名义在各银行开设大量银行账户， 或借用、 租用、 购买其他公司和个人的账户进行交易， 通过这些账户在境内进行与客户的转账及自身的资金调拨 这些交易账户通常需要不定期更换以规避监管， 有些账户甚至是一次性的， 短期使用后即关闭境内与境外地下钱庄交易累积一定余额图2境外热钱进入的途径及流程结构图33后， 双方要进行资金的清算， 出入境私带外币现金成为其清算的主要方式之一 在边境口岸地区有专替地下钱庄带外币出境并收取一定数额带工费为职业的携钞群体， 俗称 “带工者” 除个人出入境夹带外， 出入境双牌车私带现金、 渔船夹带、 货运船夹带等方式也是现金走私的主要方式 其中， 出入境双牌车私带现金是指珠三角地区的地下钱庄通过三资企业等单位以员工工资、 企业日常管理费用等名义， 通过企业的出入境双牌货车或私家车私带资金进出粤港澳三地。

但由于中国规定了个人出入境所能携带的本币数额和外钞数额， 也规定了个人通过旅行支票、 信用卡和其他金融工具等跨境携带的本币和外币的数额， 因此个人通过现金来实现大额资金的跨境转移存在很大的风险境内地下钱庄可以通过同一个外资金融机构的境内外不同的分支机构来转移资金 这些金融机构使用各种转移资金的形式通过地下钱庄将境内外热钱引进引出 （李建军， 2010） 同时， 地下钱庄还可以通过经常账户下的非商品贸易款将境外热钱引入中国， 如国外汇款 （包括职工报酬、 赡养款、 无偿转让等） （李建军，2008） 地下钱庄以预收或延迟货款的方式， 可以将进出口贸易中的货款尽量长时间地留在国内 以出口贸易为例， 地下钱庄可以提前以外方的名义向中方支付货款， 而外方的真正货款却在境外以贸易合同约定的时间支付到地下钱庄的账户 在进口贸易中， 地下钱庄按贸易合同的付款期以中方的名义在境外给外方付款， 中方延迟一段时间后才支付外汇给地下钱庄2、 贸易途径2003 年以来， 中国的对外贸易呈持续快速增长态势， 对外贸易已经成为替代性汇款体系实现资金跨境流动的最大渠道 在进出口贸易的外衣下， 一些非正常外资通过进出口价格虚报、 预收货款、 延迟付汇和虚假贸易合同等方式， 堂而皇之进入中国。

1） 虚报进出口价格 在贸易途径中，“高报出口商品价格， 低报进口商品价格” 这种转移境内外资金的方式已经成为替代性汇款体系最主要的经营管理方式 具体方法是有特殊经济关系的进出口外贸公司可以通过转移定价的方式增加出口外汇收入、 减少进口外汇支出， 以便于在进出口贸易中， 把境外热钱大批量引进境内该种方式通常需要境内外企业联合作案， 且其操作手法十分简单， 隐蔽性极强， 易于逃避监管2） 通过预收货款和延迟付汇套利 预收货款和延迟付汇是近年来进出口贸易中重要的融资手段， 越来越多地为进出口商所使用 但在当前中国本外币正向利差且人民币汇率预期持续升值的背景下， 即便是正常的进出口企业也不愿持汇、 购汇而更愿收汇和结汇， 从而在出口时更多采用预收货款方式，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