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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窥天外乘》明·王世懋.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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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窥天外乘  明·王世懋 古称久安长治,亡逾唐虞三代周历八百,国祚最长,其间兴衰之迹可考镜也所云一统之盛,穆王而后,昭王没于楚水,夷王降为侯礼暨东迁洛邑,徒寄空名耳安在其为真主乎?三代而后,汉唐为盛汉祚三百移于新莽,光武中兴,事同别构,而百年后寻复乱矣唐之天下尤不足言始则牝鸡易姓,既乃犬羊构笟,河北亡于藩镇,京邑播于吐蕃,贞观、开元之盛,白驹过隙耳独我明,自太祖高皇帝以布衣开国垂统,成祖文皇帝以嫡子靖难承宗迄今,十有二帝,几三百年来矣中经土木之难,大驾北狩而四陲晏如武皇胤绝,中原多难,宗子继统,三叶重光北虏挠之而不能乱,东夷讧之而不能伤,宦竖簸之而迷不易位,权相斫之而厉不薰心说者争言高皇帝功德之盛,贻谋之谨,与我列圣继述之善,是则然矣臣以为未窥其大也,盖儒者有元会运世之说,佛氏亦有大劫小劫之谈当天鸿蒙,始判蓁狉景象,后世何述矣?自古迄今,历岁靡纪,而四维犹在宇宙间,正以物极则返,有小开辟于大开辟之中也学者不察而■〈彳畏〉云世变江河,则有黄虞以前人之类灭已久,乌睹所谓离午文明之盛乎?盖孔子五十学易而系易之终,曰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呜呼!尽之矣易道阴阳,唯是华夷界限内阳外阴,乾坤所繇不毁也。

      自辛有见微于伊上,而狄祸始基;江统著论于晋初,而戎患斯炽于是刘渊、石勒、慕容俊、苻坚、拓跋圭之流,五胡姓字,迭起代兴,妖缠氛扰,迄于唐世,吐蕃、回纥时入长安而山后十六州,石晋遂以永畀契丹,无复冠裳之望矣完颜起于女直,遂屠汴京,迫残宋于南服,青衣之祸酷甚,二刘犹未厌乱鞑靼实生漠北,东扫完颜,西并西域,遂长驱江南,混一区宇大半之■〈衤固〉,于兹极焉何者夷狄乱华,自古未能一统?故石虎色忧于受命,苻坚寝废于饮江,而独元氏一统百年,幅员广于汉唐,■〈羊星〉膻偏于寓内矣又刘、石诸胡皆久住中国,窃效华风魏文都洛,夷风丕变即辽、金二氏崛起北庭,犹知杂用中华文物,以饰其蠢陋而独胡元敢肆凭陵,以夷变夏,衣冠、言语、国书、官制多仍其俗当斯时也,乾坤若为之倒置,人物或几乎销变,岂非佛氏所谓二劫之极,二传所谓未济之终耶?天若不生真主,生人祸乱,安极是用厚集?于我太祖高皇帝,龙起濠上,鼎定金陵,铲汉剜吴,长驱关洛,捣胡窟于幽蓟,歼逋孽于应昌,衣冠文物焕若神明,中原父老宁当与汉官威仪,同其涕泪哉!原夫自古开创之君,皆在中原,而我朝独自南混北天意若曰:“元起漠北,阴之极也 ”今自南之北,明以阳而胜阴也盖自骊山烽举之后,迄于洪武建元,而天地始为之位置,日月始为之开朗,山川始为之洗涤。

      故语功则远驾乎?尧舜论正则陋视乎?殷周谓之曰“乾坤一小开辟”,讵不然欤?即以比于洪蒙之初,臣不能知要,难以中世汉唐为例矣二百余年来,伟带书生,星历俦人,往往私忧遏计,而终之不验,岂尽人力亦天意也?臣故推言此旨,以明当代之盛愿我圣子神孙毋以天意为可凭,毋以祖功为可久庶几亿万斯年永迓天庥,尤臣所为惓惓而祝于牖下者也 国朝有三大事应议而未改纪者,臣子所为日夜疚心者也其一曰建文年号之不存, 《实录》之未辑;其二曰:景帝之不称宗, 《英庙实录》之书郕戾王附;其三曰:睿宗之附庙,仁、宣二帝之早祧杨文懿公守陈之言曰:“国可灭,史不可灭靖难后不记建文君事,遂使当时朝政与方、黄死事诸臣,皆郕落无传及今搜采,犹可补辑 ”又曰:“景帝已正位号, 《英宗实录》标目犹称郕戾王附,宜改正 ”夫辽金夷狄闰位,元是胜国,皆有国史建文君亲太祖皇帝嫡孙,同气一家,即仇之乃不得与元比耶?且附称洪武某年,尤非故实景帝与于肃愍公再造乾坤,终贻英庙子孙亿万年之祚,当时郕戾王之谥,未惬人心大哉!宪皇追称景帝,所挽回元气多矣臣以为既已帝矣,改称宗而不入庙不为过也即以为大事不可数更,如《实录》之书郕戾王附,显是矛盾,不可亟改乎?此二议者,今下国书生郕能发愤陈之策对,而不知其议之出自守陈。

      臣故表而出之,以俟君相之采择世宗皇帝采张、桂诸臣继统不继嗣之说,大礼始议,正大光明臣以为帝献王者,天地之正义;宗献帝者,人子之至情而当时大臣顾念孝庙圣恩,坚拒新议,不无过执亦可曰:“观过知仁 ”独其滥觞,未议出于献谀小臣,而德祖遂桃,睿庙竟入自古非创业之君之祖父,未有生不为帝,而没乃入庙者即张、桂诸臣,亦以为未安而不能救母,亦其取富贵之心为之导耶?世庙未崩,孝烈皇后先入遂祧仁庙,亦是古所无事当时圣意或有在焉逮穆宗皇帝登遐,入庙祧宗之际,此其机矣科臣陆树德曾言之,以曾孙议祧皇祖,遂不敢覆行,而竟桃宣庙,从兹莫复匡救矣惜哉!若太祖正配天之位,则出世庙之睿谟,内臣革镇守之权,亦由孚敬之赞治,七庙之加而九,合祀之分而两虽议礼纷纷,迄今无定是要之,皆无害于义者,所谓有其举之,莫敢废也臣以为方其未举,七之合之可也及其既举,仍之可也太祖皇帝初主分祀,值风雨之变,遂改为合祀,世宗皇帝复改为分祀罄天下民力为之,垂五十年矣即复罄民力改为合祀,能保无灾异乎?谁任其咎?臣故曰仍之可也 祖功宗德懿美,何可枚举而极为盛德事者有四:宣宗之不废赵王,一也;英宗之赦出建庶人,二也;宪宗之追谥景帝,三也;听群臣之泣谏,正钱太后之袝葬,四也。

      关系国家之大机者有二:宣庙之亲征汉庶人,一也;英庙北狩,监国郕王之即位,二也庶人之轻于叛逆,习于耳目所见,意诸将之推戴也亲征而胆破矣也先之挟英庙而凌中国,以帝为质也立帝而谋索矣虽然,盛德大机皆不幸而有之者也 孝宗敬皇帝亲万机,任贤臣,天下熙熙庶乎无德可名,无机可运者欤? 建文君之亡极可怜,又削不书史,一时忠臣事迹湮没,赖后之君子悯忠者搜葺遗闻,略备梗概然其间亦有一二未真者,恐误来世,不得不为之辨其最舛者曰:宣宗皇帝即建文幼子,牵成祖衣哭,成祖命太子子之已而曰:“天下原是他家的 ”遂为皇太孙嗣位此建文故臣不平靖难之举者为之辞因悟元顺帝之为合尊子,亦出宋遗黎之口,未可信然如成祖皇帝为高皇后第四子,明甚,而野史尚谓是元主妃所生盖易代之际,类多矫诬快心之语而郑端简公不察,乃亦有饿杀孩儿养于宫中之说,名为存疑,而阴滋后世之口实不思英庙时所释出高墙建庶人者是何人,安得又执为两端之说?是当削而勿存者也又曰:成祖起兵,建文君敕诸将不得加矢刃于燕邸,使朕有杀叔父名以故成祖得出入行间无惮其说采入《吾学编》 ,至今传为实录此言外若愚建文君,内实颂其仁,而甚成祖之忍愚以为不然建文君虽不失道,其待诸叔实严即位未几,齐、周、谷三王皆被囚絷,岂有称兵如燕邸,而谆谆乃以杀叔为戒,且临阵而毙之,矢石不乃有辞愈于擒而杀之乎?即其君愚为此言,方、黄诸臣宁不强谏而易其辞也。

      至叙平安忠勇,矛刃几及成祖,则其言又自相矛盾矣自古帝王之兴皆有天命,唐太宗数摧大敌,身经百战,体无寸伤,亦岂有敕勿伤之者?大都废兴在天,其在人谋,则文武二途致之也高皇帝栉风沐雨,与诸功臣起昆弟晚节,于文臣多所诛戮建文君易之,尊礼文臣,与同密谋,而武臣皆失职成祖少受中山王兵法,数练兵出塞,为将士所服,诸老将内愤失职,而外惮成祖之英武,以兹多不肯用命至齐、黄所白,用大将李景隆,又怯诈小人,通文墨而好大言者,人心益愤,而国事遂去矣故金川之后,武臣迎降,文臣死节,讵非其效欤? 王子曰:余读正德初纪诸名臣蒙难事,盖深有感焉方八党为六部大臣所持,三阁臣从中下其事上为泣,不知所出韩忠定盖实创之事,成为首功,不成当受首祸瑾入司礼,所欲甘心者宜莫如忠定,然削秩至无官,输粟至无家止矣刘忠宣公为孝宗皇帝所厚,正德初早见乞致仕去,与瑾绝无歼毫怨,顾逮治最酷,谪戍肃州,仅仅免去大辟耳当时虽云刘宇憾公,孝庙时不为地,然非有深仇,既仇瑾亦不宜过听至是,盖公在孝庙时应诏陈言,尽裁光禄,无名供亿,岁百万计又议革腾骧四卫军士,诸内竖皆切齿大抵犯一人者易为解,犯众口者难为销,此人臣出身任事者之难,自古叹之矣不然,公之恭谨温亮,终身无暴言遽色蒙祸岂当尔耶? 世庙时,本兵李康惠公奏裁去镇守、守备内臣二十七人,锦衣官校、旗勇。

      内府诡匠数千人,又请考选清核腾骧四卫官军,如旗手等卫内臣言四卫禁兵隶兵部,不便往彰义门之破虏,东市之剿曹贼皆以四卫直内,故得号召建功公执言往岁之事,正以兵权归阉人致乱彰义门之战,由太监振东市之贼,即太监吉祥也上竟从公议,天下快之呜呼!非遇英主独断,大臣一出口祸且踵至,康惠不为忠宣幸矣汉桓帝召蔡邕,使密切直言,已复从黄门言几杀之唐文宗与李、郑、王舒谋诛宦官,不能庇其赤族呜呼!英主不世出,即人主亦不足恃哉! 玎珰玉佩之制,原无纱袋嘉靖中,世庙升殿,尚宝司卿谢敏行捧宝玉佩飘摇,偶与上佩相勾连,不能敏行皇怖跪,世庙命中官为之解,而敏行跪不能起,又命中官掖之,赦其罪因诏中外官俱制佩袋,以防勾结缙绅便之,独太常寺官以骏奔郊庙,取铿锵声不袋如故今上郊天升坛时,中官例不得上,独寺丞董弘业从弘业佩忽勾鼎耳,坚不得脱,上为立待,久之弘业仓皇以齿啮断之,始得脱上不悦,卿裴应章被累夺俸,明年考察,弘业遂以老去 李西涯东阳相孝宗朝,位刘、谢之间,诚悫不如刘,质直不如谢,而正事文学不啻过之,受顾命称三贤相后刘、谢以持八党被逐,而李独留刘瑾时,天下遂以薰犹三相,有为诗讥之者,有为书绝之者然公保全善类,调停亦多苦心郑端简公《吾学编》列之名臣之末,所评骘实允人心,而西涯之声价始定,然未有能方之前代如某相者。

      王子曰:“余读《宋史》书赵汝愚、余端礼事,深感其相似云 ”始端礼与汝愚同心共政,韩侂胄窃柄,汝愚欲斤之,谋泄见逐,端礼不能遏,但长吁而巳去留之迹,已是吻合又云黄灏、黄度皆以侂胄憾,褫职罢郡,端礼执奏竟不免吕祖俭尚书南迁,端礼救解不获,公议始归责焉其行事毁誉,又何同也?至《刘颖传》记颖与汝愚相遇于废寺,僧床立语曰:“寄谢余参政某虽去,而人才犹在,朝廷幸善待之 ”颖为慨诺比余继相卒,于善类多所全佑,史以为颖之助云世传刘、谢之行,李握手涕泣,刘正色曰:“何泣为?当时若相助一言,便可同去今日何泣为?”李大愧赧,果尔则刘文靖似少戆,不若赵公之忠且厚矣 宋时窑器以汝州为第一,而京师自置官窑次之我朝则专设于浮梁县之景德镇永乐、宣德间,内府烧造迄今为贵其时以骔眼甜白为常,以苏麻离青为饰,以鲜红为宝至成化问,所烧尚五色炫烂,然而回青未有也回青者,出外国正德间,大珰镇云南得之,以炼石为伪,宝其价初倍黄金,巳知其可烧窑器,用之果佳嗣是阖镇用之,内府亦有输积,而青价稍稍贱矣嘉靖间,回青虽盛,鲜红土断绝,烧法大不同前而上忽命烧大钢,围至六七尺,所用土料,青料既多,比入火,十无二三完好者坐是为虚费甚钜,而人莫敢言。

      穆宗登极,诏发宣德间鲜红样命造,抚臣徐拭力言此土巳绝,止可采矾红上姑允之,而加造方器如匣笥类者甚多,大钢之费既在,而方器之苦复增盖窑器圆者镟之立就,倏忽若神独方物即至小,亦须手捻而成,最难完整,供御大率十不能一二,余皆置之无用,殊可惜也今上时犹踵二宗之令,且添造棋局矣棋局如片板,尤难就,而苦不中用,不知何取而为之?盖余为九江分守,曾督运二钢,亲至其地,故得详颠末云 国朝称治河功,前有陈平江瑄,宋尚书礼,徐武功有贞,刘尚书大夏,近则潘尚书季驯先是河决荥城、崔镇之间,运道梗塞,议者以为草湾之下河口淤浅所致,乃谋浚之顾荡荡何所施功,则复议别开一道入海畚筑既施,而河塞如故潘公继之,以为河性湍悍,自逐不肯分流,以人治水不若以水治水乃排众议,筑厚堤,襟束之妙,在堤外更筑遥堤盖襟束太急,或致崩溃,抵遥堤而怒杀矣间又于遥堤上为减水闸以泻之,于是河势无所之,自相冲荡,浮沙皆随水去入海如箭,而运道复通矣潘公既治水,乃复议塞高家堰高家堰者在淮安西,故淮之决口也先时淮水从堰南注上流,稍疏寿、泗诸州,水患未甚公既用石万计塞之,坚若宣房宫,而泗州益受淮冲余尝至泗,目击城中皆水,而祖陵在泗者,相去数百武,亦殊岌岌于是泗人争譁,言潘尚书曲防以病泗,不顾祖陵。

      当是时,其譛几摇动,幸庙议持之乃定顾议者亦未能深了其故也夫古称渎者独也,谓其独入于海也自河决飞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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