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税降费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来自小微企业的微观证据.docx

一、引 言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寻求高质量发展已成为了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制定经济发展战略、政策和实施宏观调控的根本要求为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我国将减税降费作为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大举措2013～2017年，我国为市场主体累计减免税费超过3万亿元，2018年为企业和个人减税降费约1.3万亿元就理论层面而言，减税降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由税收带来的价格扭曲，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那么现实中，减税降费是否真正成为提高经济发展质量的有力工具？这有赖于细致的实证研究近年来，关于减税降费政策的学术研究主要以分析新一轮减税降费政策的直接目标和政策空间（庞凤喜 等，2019；闫坤 等，2018）、减税降费政策存在的主要问题及成因(杨灿明，2017），以及减税降费政策所产生的经济影响为研究方向而关于减税降费政策经济影响的研究，又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分析减税降费对财税本身的影响，如郭庆旺(2019)、陈小亮(2018)等；二是分析减税降费对财税之外的企业行为、地区经济增长、分工、收入分配等的影响，如彭俞超 等(2017) 、李明 等（2018）、李戎 等(2018）、范子英 等（2017)和倪红福 等(2016)等。

综合来看，现有关于减税降费经济效应的实证研究对减税降费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的关注相对较少同时，既有研究主要基于宏观数据、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和上市公司数据来考察减税降费政策带来的经济影响，较少分析减税降费政策对小微企业造成的影响事实上，近年来，我国出台了大量与小微企业减税降费相关的政策措施，如2019年1月国务院针对小微企业启动实施的新一轮更大规模的普惠性减税政策措施与此同时，我国小微企业数量庞大，是安置新增就业人员的主要渠道，对国民经济健康发展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考察减税降费经济效应不能忽视减税降费政策对小微企业的影响本文将基于小微企业视角，实证分析减税降费政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企业层面一般采用全要素生产率或劳动生产率来衡量发展质量相对而言，全要素生产率综合性更强，包含的信息更丰富，但其结果受测算方法选择影响很大即使基于同一种方法，参数设定不同，得到的测算结果也可能存在明显差异而劳动生产率综合性虽然不如全要素生产率，但其计算相对容易，不同研究之间的可比性较强更为重要的是，企业劳动生产率与全要素生产率之间具有长期稳定的正向关系(李永友 等，2018)因此，本文将利用“中国小微企业调查（CMES）”的微观数据，实证考察减税降费对小微企业劳动生产率的影响。

本文的创新点体现在，首次基于微观数据定量研究减税降费对小微企业劳动生产率的影响，为理解减税降费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提供微观基础二、模型设定与数据说明（一）模型设定为分析减税降费对中国小微企业劳动生产率的影响，本文构建计量模型如下：labprodi=β0+β1taxi+β2Xi+indui+cityi+εi其中，下标i代表企业，εi为随机误差项；labprod为企业的劳动生产率；tax为企业面临的实际税费负担，基准分析时用企业税费负担来度量，其系数β1作为本文关注的核心参数，反映了企业税费负担变化导致的企业劳动生产率变化在具体分析的过程中，本文还将企业税费负担细分为增值税负担、所得税负担、行政事业性收费与政府性基金负担，以进一步检验企业税费负担对其劳动生产率所造成的影响X为文献中常用的企业规模、企业年龄、企业所有权性质、企业员工工资水平、企业盈利能力等除税费负担外影响企业劳动生产率的其他因素；indu为代表小微企业所处行业的虚拟变量，用于控制行业层面的固定效应；city为代表小微企业所在城市的虚拟变量，用于控制城市层面的固定效应为便于解释，本文将相关变量单位转化为百分数或进行对数处理各变量的具体定义如表1所示。

二）数据说明本文使用“中国小微企业调查(CMES)”数据作为实证研究的数据来源该数据由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于2015年年中对覆盖全国28个省份（除西藏、青海、新疆以及港澳台地区）的5 497家小微企业进行抽样调查得到，收集了小微企业的基本信息和生产经营、财务、税费等方面的详细信息，涉及制造业、建筑业、批发业、零售业、住宿业、餐饮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信息传输业、农林牧渔业等19个行业本文在使用前对该数据进行了初步整理，剔除了部分因变量缺失或关键变量存在明显错误的样本企业，并对企业面临的实际税费负担变量进行了右侧5%的缩尾处理囿于篇幅，本文未报告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鉴于小微企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作用，本文是基于小微企业数据来实证考察减税降费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目前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的涵盖不同省份、城市、行业的大型小微企业调查仅有“中国小微企业调查(CMES)”，该调查仅在2015年进行了一次调研，调研得到的信息和结果只能较好地反映我国小微企业2014年的发展情况因此，虽然2017年、2018年我国针对小微企业进行了大规模的减税降费，但出于数据所限，本文尚无法分析这两年出台的相关政策的效果。

另外，从我国针对小微企业的税费优惠政策的演变来看，2009年到2013年出台的小微企业税收优惠政策主要有《财政部 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小型微利企业有关企业所得税政策的通知》(财税〔2009〕133号)和《财政部 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小型微利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有关问题的通知》(财税〔2011〕117号），以对小微企业所得税实施的税收优惠政策为主；而2014 年出台的《财政部 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小型微利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有关问题的通知》(财税〔2014〕34号)和《财政部 国家税务总局关于进一步支持小微企业增值税和营业税政策的通知》(财税〔2014〕71号)等政策文件，从所得税、增值税等不同税种给予了小微企业更为全面的税收优惠，能够帮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减税降费政策对小微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因此，选择“中国小微企业调查(CMES）”中小微企业2014～2015年的相关数据，能够较为全面地分析减税降费对小微企业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其结论也具有较好的外部有效性基础在实证分析过程中，为体现这种全面性，将小微企业税费负担细分为增值税负担、所得税负担、行政事业性收费与政府性基金负担，以体现针对增值税、所得税和行政性收费等不同税费优惠政策的效应差异。

当然，由于本文数据为截面数据，尚无法具体研究减税降费的时间动态效应三、实证结果与分析（略）四、研究结论和政策建议（一）研究结论本文基于“中国小微企业调查（CMES）”数据，实证分析了减税降费对小微企业劳动生产率造成的影响，为理解减税降费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微观证据研究发现，小微企业面临的实际税费负担与其劳动生产率之间存在着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减税降费能有效提高小微企业的劳动生产率这一结果在对不同税费负担指标进行工具变量分析和系列检验后仍然十分稳健，说明就小微企业层面而言，减税降费能成为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有力工具，是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抓手同时，减税降费政策效应存在明显异质性东部地区小微企业对减税降费的反应最为明显，减税降费对其劳动生产率的促进作用最大，其次为中部地区，最后为西部地区减税降费的效应也与小微企业所有者对相关税收优惠政策的了解程度有关，了解程度越高，减税降费的效应也越明显二）政策建议1.坚持将减税降费作为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加大针对小微企业的减税降费力度虽然国家已出台了大量减税降费政策措施，但仍需进一步抓好减税降费各项工作，实质性降低小微企业税费负担。

要通过深化增值税改革、加大所得税优惠力度、清理不规范收费、降低企业社会保险缴费负担等方式，继续推进实质性减税（费），使小微企业切实享受到减税降费所带来的政策红利2.实施因地制宜的减税降费政策从前文结论可以看出，对不同地区的小微企业，减税降费政策所带来的经济效应是存在明显异质性的因此，在实施减税降费的过程中，应制定和实施具有地方特色的方案和措施同时，各地应充分利用国务院减税政策中要求和允许地方政府自主决策的具体措施，切实将国务院赋予地方政府对增值税、所得税及教育附加等税费的减征幅度落到实处3.多渠道加大减税降费政策宣传力度大力普及减税降费政策，有益于增强小微企业所有者对税收优惠政策的了解，进而提高减税降费政策的经济效应从本文样本数据看，部分小微企业所有者对减税降费政策的了解不足，难以充分享受减税降费带来的政策红利相关部门应当充分利用各级政府官方网站、、微博等新媒体，扩大政策宣传渠道，加大减税降费政策的宣传力度各级税务机关可在小微企业比较集中的区域开展政策宣讲，“原汁原味”地将减税降费政策传递给小微企业管理者、经营者和所有者同时，小微企业减税降费政策宣传，不但是税务机关的责任，各级党委、政府也应将其作为重要工作对待，与税务机关形成减税降费政策宣传的合力。

4.着力提升纳税服务水平小微企业一般具有经营规模小、财务管理不够规范等特点，对纳税服务的要求相对较高各级税务机关应当从以下两个方面入手，着力提升小微企业纳税服务水平，帮助小微企业切实享受到减税降费政策带来的红利：一方面，要进一步推进涉税行政审批制度改革，改进纳税人合同备案和优惠备案，简化纳税人设立、迁移、注销等手续；另一方面，要进一步完善税收征管工作，简化税收优惠的申请和办理流程，帮助小微企业更好地享受减税降费带来的税收优惠，提高小微企业纳税服务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