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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勃斯在堪萨斯州一所卫理睬学院读书时上了前线有一张照片照的就是她和团骑的兄弟们，人们都戴着一模同样的高领她在19入伍参与了海军陆战队，直到19夏天第二师从莱茵河撤回来才回到美国 　　有一张照片是她和另一名军士同两个德国姑娘在莱茵河畔照的克莱勃斯和那个军士穿的军服都绷在身上显得太紧德国姑娘长得也不美丽莱茵河在照片上主线就看不出来 　　克莱勃斯回到俄克拉何马家乡小镇的时候，向凯旋英雄致敬的热潮已通过去了她回来得实在太晚了镇上应征入伍的男人，归来时都受到过热烈欢迎那时着实喧闹过一阵而目前则产生了反作用人们似乎觉得，战争过去这样久了克莱勃斯才回来，实在有点莫名片妙 　　克莱勃斯参与过贝鲁森林、苏瓦松、香巴尼、圣米耶尔和阿尔贡战役，起初她主线不想谈起这场战争后来她想①谈，可是没有人乐意听她的她的家乡对于有关战争暴行的故事听到得太多了，真实的状况反而引不其她们的爱好克莱勃斯发现，要人家肯听，她就得撒谎，她这样做了两次后来，连她自己对战争也产生了反感，不乐意再去谈它了由于撒了谎，战争中她亲身经历过的每一件事，目前都使她感到厌烦过去那些时刻，那些每想起来都会使她感到宁静而苏醒的日日夜夜，在那些遥远的日子里，她本来也可以象有人那样不那么干，而她却做了一件事情，做了一件一种男子汉自然而然理应做的事情。

但是目前连这些时刻也丧失了它们的宁静可贵的性质，随后连它们自身也在记忆中模糊消失了 　　-- 　　①这五处都是法国地名，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发生激战的战场 　　-- 　　她撒的那些谎话其实毫局限性奇只但是是把别人看到、听到，或别人做的事归到了自己身上，或者把某些士兵都熟知的无稽之谈说成是事实她的谎话甚至在弹子房里也引不起什么轰动她的熟人都详具体细地据说过在阿尔贡森林里发既有德国女人被铁链锁在机关枪上，而没有一种德国机枪手被铁链锁上，她们对这些传闻无法理解，或者由于她们的爱国心，对此也不感爱好，她讲的故事，她们丝毫不觉得新鲜 　　这种说假话、荒唐夸张所引起的感受，使克莱勃斯觉得恶心有一次她在舞会上偶尔遇到了一种真合法过兵的人，两人在更衣室里谈了几分钟，使她又产生了一种老兵与别的士兵在一平时常常会感到的那种随便而坦率的情态，她明白自己始终处在病态的十分恐惊的心情中这样，她就丧失了一切 　　这时合法晚夏，她每天气得很晚，起床后步行到市区去图书馆借一本书，回家吃中饭，在前廊看书直到她感到腻烦为止，然后步行穿过市区，到荫凉的弹子房去，消磨一天中最热的几小时她喜欢打弹子 　　晚上，她练练单簧管，去市区散散步，看看书，然后上床睡觉。

她在她的两个妹妹心目中仍然是个英雄她妈妈甚至会把早饭端到床上给她吃，要是她想这样的话，她在床上时妈妈常到她房里来，要她把打仗的状况讲给她听但是她的注意力总不集中她爸爸则什么意见都不表达 　　克莱勃斯参军此前，家里的汽车是历来不许她驾驶的她爸爸经营地产生意，汽车向来是她专用的，由于有时需要把顾客带到乡间，让她们亲自去看一看买卖的农场汽车总是停在第一国家银行大楼外面，她爸爸的办事处就在大楼二层目前，战争结束了，还是这辆车 　　镇上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姑娘们都长大了但是她们生活的天地挺复杂，既有已经拟定的多种联合，又存在着变化不定的敌意，这使克莱勃斯觉得她缺少精力和勇气闯入她们的天地里去但是她喜欢看她们美丽的姑娘真不少大多数都剪短头发她离开家的时候，只有小姑娘或者赶时髦的姑娘才留那样的短发她们都穿着毛衣和荷兰式圆领衬衫这是种流行式样她喜欢站在前廊看着她们在街对面走过她喜欢看她们在树荫下走路的身影她喜欢她们露在毛衣外的荷兰式圆领她喜欢她们穿的丝袜和平底皮鞋她喜欢她们蓬松的短发和她们走路的样子 　　但是，在市区她们对她的吸引力并不特别强烈她在希腊人开的冷饮室里遇到她们时并不太喜欢她们她其实并不需要这些姑娘自身。

她们太复杂了她所要的是此外一种什么东西她模模糊糊地觉得需要个女朋友，但是她又不想为了交女朋友而多费精神要是能找上个女朋友也不错，她也会不久乐的，但是她不乐意为了找女朋友而费诸多时间她也不想为此而卷进去伤脑筋，去勾心斗角要是非搞什么追求不可，她不干她不乐意再撒谎太不值得了 　　她不想承当后果她再不想承当什么后果了她只但愿毫无干系地生活着再说，她也并不真需要女朋友军队生活早已使她懂得这一点：装出一副好象非找个女朋友不可的姿态那本是没有什么要不得差不多人人都那么干但是其实这并不是真的你并不需要一种女朋友真滑稽，一种家伙先胡吹一通她主线看不上姑娘们，说她历来不想她们，她们连碰碰她都休想另一种家伙又吹她没有姑娘简直过不下去，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她们，没有女人主线睡不着觉 　　这些都是撒谎两种说法都是撒谎你主线就不需要一种姑娘，除非你想要女人这一点是她在军队里学会的迟早你会弄到一种姑娘的，只要你成熟了，就总会弄到一种的用不着多去想它迟早会来临的她在军队里学会了这一套 　　这会儿要是有个姑娘来找她而又用不着多说话，她是会喜欢有这样一种女朋友的可是回家来这里一切都太复杂了她懂得她再也不也许把这一切都弄清晰。

也不值得那么干同法国姑娘和德国姑娘交朋友就是那样用不到说那许多话你会不了几句法语和德语，也用不着多说挺简朴就交了朋友她想念法国，接着又想念起德国来总的说来她更喜欢德国她本来并不想离开德国她并不想回家来但是她还是回来了目前她就坐在前廊里 　　她喜欢街对面走过的姑娘们她们的相貌比法国姑娘或德国姑娘更令她喜欢但是她们生活的天地和她的天地不同样要是找上她们中间一种倒不错但是不值得费那么大劲她们都那么时髦她喜欢这种时髦看了真叫人动心但是她不想去受那份谈话谈个没了的罪她还不到非找个女朋友就受不了的限度但是她喜欢看她们不是目前事情正在逐渐好转起来的时候 　　她坐在前廊里读一本描写这次战争的书这是本历史书，她正在读着她亲身参与过的所有的战役在读过的所有书里头数这一本最有趣了她但愿书里附上更多地图她满怀爱好起望将来会出版附有具体地图的的确好的战史书，那时她一定要把这些书都读遍目前她才真正开始理解这场战争她是个好样儿的战士对于一种好战士来说，事情是大不同样的 　　她回家大概一种月之后，有一天上午，妈妈走进她房间坐在她床上她把围裙拉拉齐 　　"昨晚上我和你爸爸谈了一谈，哈罗德，"她说，"她乐意让你晚上把汽车开出去。

" 　　"是吗？"克莱勃斯说，她还没有完全睡醒"把汽车开出去？是吗？" 　　"对你爸爸已经考虑好久了，她觉得晚上无论什么时候你需要的话都可以把车开出去，但是昨晚上我们才谈了这件事" 　　"我敢打赌是你要她这样办的，"克莱勃斯说 　　"不，是你爸爸提出来我们才商量的" 　　"是吗，我敢打赌是你要她这样办的，"克莱勃斯从床上坐起来 　　"你下楼来吃早饭吗，哈罗德？"妈妈问 　　"我穿上衣服就下来，"克莱勃斯说 　　妈妈走出了房间她在洗脸时可以听到她在楼下煎什么来着 　　她刮完脸，穿好衣服下楼去吃早饭吃早饭的时候她的妹妹走进来，手里拿着邮件 　　"喂，哈尔，"她说"你这个瞌睡虫你还起来干嘛？" 　　克莱勃斯看看她她喜欢她她最喜欢这个妹妹 　　"报纸拿来了？"她问 　　她把《堪萨斯星报》递给她她揭开报纸的牛皮纸，翻到体育版，把《星报》打开，折了折，靠水壶竖起来，用饭碟挡稳，这样她就可以边吃边看 　　"哈罗德，"妈妈站在厨房门口，"哈罗德，请你别把报纸弄脏了弄脏了你爸爸就没法再看了" 　　"我不会弄脏的，"克莱勃斯说 　　她的妹妹在桌子旁坐下来看着她读报 　　"今天下午我们学校又要赛室内垒球了，"她说。

"我当投手" 　　"好啊，"克莱勃斯说，"胳臂有劲儿吗？" 　　"我投得比好多男同窗都好我跟她们都说是你教我的别的女同窗都不怎么样" 　　"是吗？"克莱勃斯说 　　"我跟人们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哈尔？" 　　"你说呢？" 　　"难道就由于是哥哥就不能是男朋友了？" 　　"我不懂得" 　　"你准懂得哈尔，要是我长大了，你也乐意的话，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行你目前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真的" 　　"你爱我吗？" 　　"哦，呃嗯" 　　"你永远爱我吗？" 　　"固然" 　　"你来看我打室内垒球好吗？" 　　"也许来" 　　"噢，哈尔，你并不真爱我要是你爱我的话，你一定会乐意来看我打室内垒球啦" 　　克莱勃斯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到餐厅她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一种盛着两个煎蛋和几片脆炸咸肉，另一种盛着荞麦面饼 　　"你出去会儿，海伦，"她说，"我有话要跟哈罗德说"她把煎蛋和咸肉放在她面前，又拿了罐枫糖浆给她涂荞麦面饼吃然后向着克莱勃斯在桌子对面坐下 　　"你把报纸放下一会儿吧，哈罗德，"她说 　　克莱勃斯把报纸拿下，折好 　　"你决定好了打算干什么吗，哈罗德？"妈妈摘下眼镜，边说。

　　"还没有，"克莱勃斯回答 　　"你不觉得目前是时候了吗？"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尖酸挖苦的意思她看起来很忧虑 　　"我还没有想过这件事，"克莱勃斯说 　　"上帝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工作，"妈妈说"在她的王国里不会有闲人的" 　　"我不在她的王国里，"克莱勃斯说 　　"我们人们都在她的王国里" 　　克莱勃斯象平常那样，感到有点尴尬而气愤 　　"我多为你紧张哪，哈罗德，"妈妈继续说下去"我懂得你一定受过诸多不好的影响我懂得男人受不起引诱我听你亲爱的外公、我自己的爸爸对我们讲过有关内战的许多事儿，我懂那些我始终在为你祈祷我成天地为你祈祷，哈罗德" 　　克莱勃斯望着盘子里咸肉上正在凝冻起来的肥油 　　"你爸爸也在紧张，"妈妈继续往下说"她觉得你已经丧失了雄心大志，缺少明确的生活目的查莱•西蒙斯年龄跟你一般大，有一份好工作并且就要结婚了小伙子们一种个都安顿下来了，人们都决心要干出点名堂来；你可以看得出，象查莱•西蒙斯那样的小伙子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镇上的光荣" 　　克莱勃斯没有答话 　　"别那个样子，哈罗德，"妈妈说"你懂得我们都很爱你，为了你好我得把你的处境告诉你你爸爸不想干涉你的自由她觉得应当让你可以使用品车。

要是你想开了汽车把哪个好姑娘带出去玩玩，我们只会感到不久乐我们乐意你快活但是你得定下心来找个工作，哈罗德你爸爸并不在乎你开始干什么工作正象她说的，什么样儿的工作都值得尊重但是你总得从哪里开始干点什么今天上午她让我跟你谈谈，待会儿你可以顺路到她办事处去一趟看看她" 　　"就这些？"克莱勃斯说 　　"是的你难道不爱你妈妈吗，亲爱的孩子？" 　　"不，"克莱勃斯说 　　妈妈隔着桌子看着她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开始哭了起来 　　"我什么人也不爱，"克莱勃斯说 　　这样说有什么好处呢她没法告诉她，也没法使她明白讲了这样的话只是做了桩蠢事只但是使她伤心她走到桌子对面抓住她的胳臂她正用双手掩着脸在哭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说"我只是对有些事情气愤我不是说不爱你" 　　妈妈还继续哭克莱勃斯用手臂搂着她的肩膀 　　"难道你不能相信我吗，妈妈？" 　　妈妈摇摇头 　　"请你，妈妈，请你，请你相信我" 　　"好吧，"妈妈哽咽着说她抬起头，望着她"我相信你，哈罗德" 　　克莱勃斯吻了吻她的头发她把脸抬起来向着她 　　"我是你妈妈，"她说"你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我把你贴着心抱着" 　　克莱勃斯感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