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域文化视阈中的白族作家张长创作初探.doc
15页地域文化视阈中的白族作家张长创作初探地域文化视阈中的白族作家张长创作初探摘 要:云南作为一方神奇的土地,积淀着丰厚的乡土、民族文化资源综观白族作家张长的创作,其魅力主要来源于他对云南边疆民族性的展示,对诗性的地域风情、风景的描写以及对边地人性的展示和浓郁的地方语言、意象的把握关键词:地域文化;张长创作;边地性;民族性云南作为一方神奇的土地,积淀着丰厚的乡土、民族文化资源作为当代云南地方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张长创作的独异性在于对边地民族生活及文化积淀有较深的体会,其取材于边地的反映傣、哈、佤、白等少数民族解放以来各方面变化和民风民情的作品,彰显出独特而浓郁的地域色彩和民族志表征,在朴素清新的风格中透露出轻快舒适的美感一 对边地自然风景和民俗风情的诗意描绘谢冕评价张长诗歌时说:“完全不可低估他在传达云南边疆自然景色和各族人民的风俗画方面的劳绩 ”其实,用此评价其整个创作也是合适的1.边地自然景观的诗意展示自然环境是地域文学区别于其他文学的首要标识①独特的山川河流、季节气候等构成的特定空间既是形成地方风味的因素,也积淀承载着该地域的人文精神、文化认同,是反映该地域的文学特有的甚至是恒定的环境标识。
在张长笔下,这样的环境标识随处可见洱海鱼帆点点、浪花拍着金色沙滩,苍山雄峻连绵充满神话传说,尤其是他曾呆过近 20 年的神奇而原始、动植物丰富的版纳,在那未经污染的纯净世界里,有金色的阳光,绿的空气和黑的土壤;竹影婆娑的傣寨;流泉叮咚的哈尼山以及壮丽的阿佤云海;森林里麂子、虎、孔雀不停出没;“不论你住在哪里,花朵常常爬进你的窗口;不论你走在哪条路上,果子常常碰疼你的额头” ;橄榄树盖着竹楼,小路铺满野花;“植物所后面就是个自然保护区,晚上小麂子叫到门口来:‘罕!罕!’多静啊夜凉如冰,月光洒在林中空地上,露珠儿又大又脆,仿佛就从晶莹的月亮上滴落 ” (《希望的绿叶》 ) ;僾尼贺松山寨“坐落在距平坝很远的高山上站在寨子后面的一颗大麻栗树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坝子里绿竹掩映的傣族寨子和白墙青瓦的国营农场的住房 ”夜静极了,只听得山风呼呼地掠过树梢, “一轮明月从山顶升起这里没有污染,空气是那样透明,月光照到的地方一片银白,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强烈的黑白反差,使贺松寨子就像一幅剪纸那么漂亮,在竹影参差的小广场上,一群僾尼姑娘搂着肩膀,在唱一支古老的情歌随着歌声的节奏,她们轻轻摇晃着身子,那么舒畅,仿佛都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中了。
” (《空谷兰》 )这景致酷似一幅空气清幽透明、银月朗照的边寨风景风俗画张长对景致的描写与对原始人性美的颂扬是融为一体的当青年男女在美好宁静的自然森林中野合时, “对岸一对孔雀从森林中出来它们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安详地踱步、觅食,偶尔其中一只开始在另一只身边旋转、旋转,突然打开了色彩斑斓的尾翎,孔雀屏上的羽毛每一只都在颤抖,阳光下眩人眼目” (《太阳树》 ) 细腻精微的描写出神入化地表现了热带雨林中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情趣盎然的图景张长就是这样以细腻隽永、神韵清秀的独特表情达意方式和诗意盎然的文笔,勾画边寨风景风情,并“常常透过表面现象,去发掘包含在自然风光中的社会生活内容,用丰富的联想和诗的语言将平凡的事物诗化,创造出耐人寻味的意境”②这些美丽而神奇、悠远而古朴的独特地域自然生态景观在其作品中俯拾皆是,成为了研究边疆民族文化的另类珍贵资料2.对民俗风情的真情抒写张长近 20 年的版纳、瑞丽边地生活经历和人生体验,使其作品处处呈现出浓郁的富有诗意的民俗文化表征,这不仅表现在某些篇章如《僾尼人的婚礼》 、 《泼水节的怀念》 、 《贺新房》 、 《椰林小夜曲之一》等的命名上,还体现在一系列民俗事项,如物质生活、人生礼仪、节庆等的表述中。
1)物质生活民俗的客观呈现人类要生存繁衍就离不开物质生活,一个地方的文化之魂常通过饮食、服饰和居住建筑等来呈现在张长的审美视野中,这些意象符号如同酿制地域文化氛围的酵母,发酵成一个个醇香自然得如同生活原状态的文化时空,读者从中能辨识到边地少数民族的生活、历史气味,形成关于边疆的阅读心理体验和文化记忆民以食为天由于受自然地理条件、生产力发展水平及传统观念的影响,云南边疆少数民族在饮食文化方面拥有自己独异的地方性特征,张长客观地将其展现于作品中在小说《空谷兰》 、《太极》中,僾尼人不仅遵循着“到林子里砍木料,选中了,做个记号,别人就不会再来砍;找到野蜂蜜,把附近的茅草打一个结,就知道已经有主人”的习俗,而且“猎获到麂子是悄悄进寨,只有打到野猪、野熊时,他们会敲打着木棍,吹响牛角和芦笛,欢快地走回寨子” ,延续着对猎物开膛,肉、内脏等全寨每家都分一份的古朴风习 《僾尼人的婚礼备婚》写阿里该办喜事了:阿爷“找回三根竹子,砍成九个筒子,三个筒子盛米酒,三个筒子装香茶,三个筒子放菜肴” 阿妈“选了九十九张芭蕉叶,三十三张包盐巴,三十三张包槟榔,三十三张包烟草阿哥忙着打麂子,阿嫂忙着舂谷子,阿姐去打芭蕉花,阿妹去摘茶” 。
在民歌风味的抒情叙事中,渲染了喜气洋洋的氛围,表现出婚事的民族特点,也为读者列出了僾尼人的饮食清单再看他写赶早街“刚下山的景颇人摆下一座森林:竹笋、蘑菇、野浆果,外加鹿茸架” ,此外白族人的酸辣鱼、喜州粑粑等也频频出现,这些看似不经意的点染,实则洋溢着作家浓浓的民族情感服饰分为衣服和饰物③,在某种程度上,服饰是一个民族的外在标示,白、傣、僾尼等少数民族服饰在张长描绘人物、铺叙故事时得到了充分展示 《落叶》中叶车姑娘特别的打扮“一条叫‘褡出’的三角短裤,把整条大腿裸露在外面,更特别的是那叫做‘却巴’的衣服,无领无襟,穿时有意地要将右边的乳房袒露在外面任何喜欢她的男人都可以摸,而左边那一只就包得紧紧的,只留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此外还展演了白族男子的羊皮褂、妇女的头帕;僾尼青年的筒帕、姑娘的百褶裙等张长让笔下的人物常常活动在特定的地域空间中,如傣族竹楼、僾尼人的公房、佤族山寨、白族的干栏式建筑等,也为边疆建筑文化的研究提供了参考2)人生礼仪节日习俗的真实记忆与再现 “人生礼俗是将个体生命加以社会化的程序规范和阶段性标志”④,主要包括诞生礼、成年礼、婚礼和葬礼婚礼作为展演民俗文化的特定仪式,也成了民族志表达的途径之一。
张长在《僾尼人的婚礼》 (由《备婚》 、 《请客》 、 《进门》 、 《闹房》 、 《欢宴》 、 《舞罢》组成)艺术地再现了僾尼人婚礼的全过程其中的《进门》写新娘在进夫家门时要请老人训诫,换妇人装束等礼俗人们簇拥着新娘来到了夫家的门旁,老人开始庄严训诫:“前面就是门槛,进去了就不再是姑娘,你从此得守‘妇道’ ,像你阿妈曾做过的那样鸡不叫就起来舂米,然后背上葫芦到溪畔吸水 ”这些训诫、要求显然已不合时宜,引起人们的嬉笑这时老人一边制止,一边说“然后,然后就该去采茶,回来时,夜露应打湿衣裳……”一本正经的老人再也说不下去,他只好皱皱眉头匆忙宣布“换装” 这一系列仪式如同一面文化棱镜,鲜明地折射出僾尼人绚丽多姿的婚姻文化,以及社会转型时期僾尼人价值观念的变化张长还再现了边疆少数民族婚俗中的地方特色如僾尼姑娘喜欢把能带给人幸福的伊散玉瑟花插在头上,并为爱上的小伙子送上单数的花, “如果对方接受了这种爱,就只消加上一朵花,把单数变成了双数,交还姑娘就行了 ” (《空谷兰》 )这种以实物民俗符号表达求娶的习俗,有条不紊地交流和传递着民俗信息小伙子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就会去替她背水、劈柴,夜晚用竖笛呼唤姑娘幽会,并有“串姑娘”的习俗,姑娘父母答应了就会送给小伙子槟榔和酒(《太极》 ) 。
作者并不是为猎奇逐异而孤立地写这些习俗,而是在凸显主题和刻画人物的同时将之融进作品中,成为其有机组成部分,这使作品散发出浓厚的民族风味,给人以奇异的陌生化美感此外,与天时、物候的周期性转换相适应地展演民俗文化的特定日子——岁时节日,也频频出现在张长的创作中,并集中体现在一些富有地方特色的节日记述上,尤其是那些“燃烧爱情的节日”:傣族的泼水节、佤族的剽牛、白族的三月街等如《落叶》中“枯渣渣”节的描写浪漫而神秘姑娘们如看上了哪个男人,需在一年之后的“枯渣渣”节上,用柔性的丝线不紧不松地拴住情人赖以传宗接代的根,由姑娘牵着,先串寨子,后串田坝,老少欢呼一阵后留下男女青年说情话这奇异的婚俗反映着少数民族独特的生命崇拜和生命意识,表达了一种朴实的民间信仰和情感道德观念,也强化着一种族群认同二 对边地民性的礼赞地域文学中的人物形象带有鲜明的地方色彩和烙印张长善于写边寨的普通劳动者:老师、知青、记者、赶马人、种树者等他们不是单个的、孤立的,而是生息在特定时空环境下的群体张长的创作既描绘他们的边地生活状貌,也涌动着时代大潮的潜流,展现着边地民族在 1950、1960 年代和 1980 年代生活的变化其文本中的人物经历既是国家、民族历史在当地的真实缩影,也是当地民众中最突出的形象代言人,既是地域文化承载、体现的实体性符号,更是人们阅读文学、认知地域文化的途径之一。
张长创作的成就在 1950、1960 年代主要是诗歌和散文,展示了云南边疆各族人民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的变化,塑造了一系列平凡岗位上的英雄模范人物和社会新人:在偏远的僾尼山寨,不把一校一师的工作看得那么繁重和单调寂寞,从早晨去小溪边洗脸到大青树下摇铃上课,从中午吃饭时与僾尼大嫂的嬉笑到晚上批改图画作业,在平凡的生活中,寻找志趣和创造着丰富生活的女教师(《僾尼人的老师》 ) ;那群版纳曼索寨傣族回乡的青少年学生,把在校学到的技术运用于煤炭火烧制砖瓦,给集体增加收入却又互让荣誉,这些新人建树着辉煌的业绩而又默默无闻,如同那随处可见的渺小却给人希望的“太阳花” (《太阳花》 ) ;还有在边境勇擒歹徒的刚强青年波则(《波则》 )等,这些美丽温存的傣族、佤族和哈尼族女性、充满智者风范的老者、少数民族青年,代表着一种原始、本真的生命形态,诗意而抒情地活在了张长的文本中,为我国当代散文、诗歌园地增添了具有民族风格的时代画卷1980 年代,全球化、城市化打破了山乡的宁静,张长感受到了其带来的民俗文化的消隐,于是对地域文学美学价值有了更清醒、深刻而独到的思考,在兼顾细微与宏大、边缘与主流方面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平衡点:以喧嚣而烦扰、庸俗而算计的城市文明作为乡村文明的对立面来塑造边地人物,来确立自己对原始山乡文明的喜爱和偏好。
在其笔下,住在城市的公寓楼,只会让人感觉“关在猪厩” ,城市里冷漠的人际关系、拜金主义、真情流失、人性泯灭,是对人的一种戕害,难以容忍他在 1985 年以后的创作总是弥漫着浓重的怀旧情绪,并为在中国文坛上屡屡出现外来者从原始的乡村社会里出走的形象⑤提供了一种反例在《太极》 、《三叶草》 、 《失去的凤尾竹》 、 《来去望夫云》 、 《空谷兰》 、 《种子与八卦》 、 《阴差阳错三部曲》和《昨夜的月光》中,城市汉族男青年或是以插队知青、艺术家或以支边知识分子的身份来到乡村社会,他们先是为乡村自然景观所折服,进而感受到这里淳朴的民风和美丽纯真的少女是那么可爱,然后义无反顾地留下,与心爱的少女长相守这些从城市文明里逃回乡村文明的回归者形象⑥,表达了他独特的守望边地的民族意识出现此类形象的缘由,一是与张长的人生经历和对边地的深情厚谊有关他是土生土长的白族作家, “我对那片我为之献出青春的土地和人民有着自己的真情实感,这就是为什么在我的作品中总是不由自主地一再出现哪些普通劳动者的形象 ”⑦这决定了他很容易在乡村文明的土壤中深植进去二是与他在一系列文本中所做的有关城市与乡村文明对立排斥的思考有关对城市文明极端厌恶的他与沈从文在对原始美质的全面认同上有某些类似,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被认为是“世外桃源” ,有美化之嫌,张长对乡村文明的讴歌也不免如此。
三是与他对少数民族少女细心维护有关罕香、李荷、兰芮等在与男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