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砚池书香古人心.doc
5页砚池书香古人心潘良桢1947年生,现在复口大学古籍研究所任职在中国传统艺术中,书法虽是“小道”,而前贤尚谓之“夫书者,玄 妙之技也,若非通人志士,学无及之”,足见书法对艺术家技法修练、眼 界气度和学养器识要求之苛刻潘良桢幼承庭训,六岁起即在祖父旺耀公督促下识字、习书真止打 下坚实基础,则是文革动乱初期的待业四年,那一时期他将神龙本《兰亭》、 智永《千文》、米芾《蜀素》、《苕溪》各临数百甚至上千遍近二十年来 更是上自商周鼎彝,下迄近世名家,凡有所会,无不悉心临写,玩味其笔 法体势即使1997年中风Z后身体和精神一度都极为痛苦Z时,日服中 药一帖,仍力疾以包药纸临《颜氏家庙碑》等法书十六字半个多世纪来, 极虑专精,何曾一日废书!但最初十年,潘良桢虽志于书却昧于法,近乎是在黑暗中摸索幸运 的是,十六岁时,他参加了沈尹默先生主持的上海青年宫书法学习活动, 亲见沈老挥毫,豁然开朗,并结交了一批同道学友后又得识钱瘦铁大弟 子徐璞牛先牛,并于徐府座中得识金元章老先生,复经金、徐二位引荐, 拜访了来楚生等先生文革结束后入复旦哲学系就读,复旦名教授王遽常、 朱东润、郭绍虞等于学术之外皆以擅书闻名,潘良桢幸为王遽常先牛入室 弟子。
潘良桢受诸位先生艺术和学问的陶染,眼界大开,器识日进潘良桢幼好读书,中学时便沉迷于《楚辞》、《史记》、魏晋诗文等, 文革初期待业家中,除了临贴,更轉览经史子集和各种杂书,对中国古典 文学和哲学兴趣尤浓插队八年,每夜一灯如豆仍披阅不倦进入复口哲 学系后,原拟在中国古典哲学研究上有所作为,但因人事世态所迫竟未能 如愿当时“书法美学热”方兴,而那时事美学者多无书法实践经验,论 书便觉隔靴搔痒;书家又多无哲学理论素养,所议时乏学理深度,潘良桢 自度兼有学书经验与学术训练之长,遂有志于书学研究这是潘良桢技进 乎道的一个重要转折,为他学养器识的发挥和更上层楼,在书法创作Z外, 更拓出一片新天地将潘良桢的技、识、学维系成一个整体的关键,是他的临书用他自 己的话來说,临帖是“与先贤对话,不无乐趣”,以至于“释读刻石墨本 Z漫濾者,则有如猜谜Z趣味,虽时有误亦不失其乐也”(跋临《景君铭》) 这种“对话”似的临书,在技法的训练之外,更是潘良桢脚踏实地认识书 法文化和历史的津梁他每临一家,辄体其特色,探其所自,考其流变 举其要者,如九十隹代初,他在写作《秦代文字与书法》一文时,多见金 文,兴趣遂浓,日临数百字。
为了写《王羲之论传》,便将二土传世诸帖 和阁帖都认真临习1995年主编《中国书法全集:李叔同、马一浮卷》, 在尽力搜寻研读大量资料之外,更对弘一法师遗墨图片心摹手追,揣摩其 不同时期、不同情况下的书写状态和笔下感觉,推究其演变过程有了深 刻的临写体会,再读古今书论和考察书史,便自有会心:操龙泉之利,无 虞断割之议矣这种“对话”的更深的思考结果,则总结在潘良桢的书学论著中,尤 其是他对书法笔法发展的论述一九八三年潘良桢的一篇颇有分量的论文 《隶书艺术及在书法演变中的作用》发表于当年第二期《书法研究》他 在文中提出隶书从根木上是“以圆劲篆法为根本而出以波折与出锋”,这 实际上就将“大小二篆生八分”和刘熙载的“隶形与篆相反,隶意却要与 篆相用”的说论,与书写时的用笔的实际方法联系在一起,实践意味深长 从七十年代初开始,潘良桢就受来楚生先生影响,把临习重点置于汉碑, 并进而临习《石鼓文》、《袁安碑》、《袁敞碑》诸多篆书刻石,到撰写此文 时,已经有十余年的浸霞,对篆、隶笔法有了深刻的体验论文虽是成于 大学时代的处女作,却是多年体悟思考的小结八十年代中期后,潘良桢开始致力于南北朝碑版,一意搜罗,用功临 写,并尝试将碑版化入行草,同时开始对由晋魏至唐代笔法演进的思考。
初有《学王管见》一文(首发于1989年灌县全国书学会议,后发表于海 外《九州学刊》),辨析晋唐书法之异1995年,他思考渐臻成熟,借揭开 张怀??《评书药石论》一文的不解之谜而写成论文《与盛唐书风之丕变》 (后在《书法研究》1999年第二期发表,并获1990-2000上海书学论文 奖第一名),将千百年来神秘的“笔法”源流,抽丝剥茧,作了一个清晰 阐述潘良桢认为,古来书法用笔大致有两种主要的调锋方法:使转和提 按,其应用重心之转换发生于隋唐之际对调锋笔法的这一划分,跨越了 昔人执笔、运腕、运指的争议,既涵盖了具体的笔法技巧,也解释了相应 于二种笔法的具相和审美意趣的差异这一理论的提出,正是潘良桢在笔 法上与从上古到近代的大师们“对话”之后的认识和心得笔者按:邱 振中教授对隋唐笔法演进也提出过类似的论述,应是英雄所见略同)潘良桢的书艺和书学的另一相通的特点是博取深思在书学研究上, 他得力于传统的“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目录学和陈寅恪先牛的治学方 法,每于经见的材料中发掘历史事件之间的联系和新问题博涉精思,时 时设身处地地从往古的角度来理解和思考在书艺上更立足于临帖取法的 广博,心不厌精,手不厌熟。
从年轻时体会到《神龙兰亭》、智永《千文》 和米芾《蜀素》三家一脉开始,到临《曹全碑》“觉其笔法体势竞时见与 《张迁》相通,《曹全》岂但秀媚也,《张迁》亦非但有雄强也”,临北魏 《元?r墓志》“觉其时开?字先河,时与《瘗鹤铭》仿佛”,临《西峡颂》 则觉其“兼篆隶、隶楷Z胜焉”,临帛书则“篆隶、古今文字、笔法递变 迹象显然”,无不见其用思之深他的隶书出入秦汉,兼《礼器碑》、《张 迁碑》、《石门颂》Z长,参用宾老的“文人”篆法,更溶入金文字法,力 追高古浑穆,烂漫天成行草则放眼秦汉之高古,体会魏晋之雄肆,立足 唐宋之精微,变石斋、二水、寐叟、缶翁、暖叟之意态尤喜作手卷,动 辄盈丈,用笔、行气、章法由始至终略无懈怠其隶书在一九八二年全国 大学生书法竞赛上获奖,而行草获第二届全国中青年展大奖等奖项近世以来,由于科举的废除、硬笔的普及和其他社会变迁因素,使得 硕学者已不必精书而学书者也不必深于学问,以至更有书学家而昧于书 者艺术市场的空前兴旺,西方学术思潮与理论的蜂拥而至,更对艺术家 的创作和研究心态形成冲击之势世殊事异,如潘良桢这样在默默地与古 人的对话中创作和治学的“书法玩票者”,虽不会有什么轰动效应,却正 是中国书法艺术风范独到地繁荣与进步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