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大学“哲学导论”课程第六讲:《斐多》最后的证明范例.docx
17页北京大学“哲学导论”课程第六讲:《斐多》最后的证明 第六讲:柏拉图《斐多篇》(5):最后的证明?(95a-107b)苏格拉底的次航&灵魂不朽的最后证明 《斐多》不同于《申辩》,不是对苏格拉底哲学生活的政治辩护而是哲学意义上的辩护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听众不一样,《斐多》里面苏格拉底有许多朋友愿意跟他讨论,被苏格拉底称之为“真正的法官”真正的法官意味着不是单纯地由于政治的原因获得法官的资格,而是由于他们对于要判决的事情有真正的知识或真正的关切;格贝和辛弥亚非常在意苏格拉底所说的道理是否能讲得通 严格来说《斐多》不单纯是哲学上的辩护,在最初的辩护之后,《斐多》转向对灵魂不朽问题的考察辩护的成功与否取决于是否能够赢得周围听众的信任,如果听众相信苏格拉底说的话,辩护就是成功的《申辩篇》的辩护不成功,讲完后并没有赢得更多人的支持 “考察”并不一样,对灵魂不朽的考察,意味着苏格拉底在《斐多》中把这个问题带向对他进行质疑和挑战的过程,苏格拉底似乎有意把它的立场讲得相当有挑战性,这个挑战性与《申辩》不一样,不是为了刺激陪审员或法官,而是为了促使或激发参与对话的人能够对灵魂不朽背后的问题进行更深入的探讨。
《斐多》从“辩护”转向哲学的考察和证明,本身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这样的行为本身证明苏格拉底确实认为哲学生活很重要,即使死前仍然对赴死以及活着的依据需要进行非常彻底的哲学考察;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整个考察把苏格拉底一生的选择(包括死)置于被怀疑、被挑战的处境这两者之间有非常内在的张力 即使在最后的证明中,如果苏格拉底没有完全说服听众和读者,是不是意味着苏格拉底前面所做的行为和生活的选择,对雅典人的挑战,拒绝克里同这些朋友给他提供的逃跑的额机会,所有这些都是基于对世界秩序和人生的非常不充分、不确定的理解?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苏格拉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用哲学来考察自己的哲学生活,这件事情本身也为其并不完全充分的证明提供了一个更坚实的根据行动补充了理论) 一旦转向对灵魂不朽的考察,就进入到非常重要的段落《斐多》的哲学考察部分自然地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由前三个证明构成,这三个证明具有逐渐推进的次序最初的自然生成证明,所有都会经历或遭受生成的命运,从对立者生成,从这个原则出发证明死的来自生的,生的来自死的在这个自然生成的逻辑下面,苏格拉底认为他得以证明了有一个再生的可能性,所以灵魂一定是在进入身体之前就存在的。
这个时候,格贝自己提起了“回忆”学说回忆”学说的引入被认为给出了一个支持灵魂不朽的重要根据,至少是灵魂在我们生前存在的重要根据这个证明中,可以看到,除了自然生变物之外,回忆说中触及了另外一种不同的存在——当我们看见自然变化的东西时我们回想到的东西——“存在”本身苏格拉底把自然生变中的树描绘为比真正的“树”差一点的存在,树叶的黄无论多么黄,这个黄的树叶没有黄色本身更黄存在本身(样式/相/理念),在柏拉图看来,与可见事物不一样我们会发现,在第一个证明中谈到的自然生变的东西,有两个重要的特点:会发生变化;被广义地称为可见的,能够被我们感知到我们能够察觉到它们是变化的,某种意义上是因为我们能察觉树叶从绿色变成黄色我们能够感觉到的所有东西构成了感觉事物的世界——现象世界现象:显现在我们面前的东西,显现在我们面前的东西大体上都是可生变的东西,有生成也有幻灭 “回忆”说的意思是,要理解现象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定是依赖于另一个知识另一种存在录音笔:理解声音背后的东西,录音笔并没有这个功能回忆”说所勾画出来的这个状况已经突破了第一组论证的所有东西都是从对立面产生的“自然生成”这触及到苏格拉底常说的“样式”的概念。
在这个过程中,苏格拉底的证明并没有完全说服对话者然后有第三组存在相似性的证明 在“存在相似性”的证明中,会明显地把两种存在理解成两个不同的世界,认为至少灵魂相似于eidos,身体相似于现象但是,人是灵魂+身体,人处在现象世界中人的种种感 受、看到的东西,这些属于人;另一些属于神,是永恒的、不变的,所以不会幻灭所以,如果灵魂和不会幻灭的东西很亲近的话,那么就是不死的如果我们能够充分接受苏格拉底的全部哲学前提,证明到此阶段可以算作某种意义上的完成 但是,格贝、辛弥亚没有接受原因是,格贝、辛弥亚认为,这个证明还停在原地此阶段证明之所以不充分,是因为只给出了证明的一半,只证明了生前灵魂存在,而没有证明死后灵魂不会消失这个一半是“时间上的一半”,“时间上的一半”很奇怪:如果接受第三组证明最后的存在理由,这一半不在时间秩序里面,时间是和生成、变化在一起(Kinesis变化&Genesis生成一定与time时间联系在一起)而无论什么样的时间理论,一定是来自生成或运动,一定来自于变化,只要有变化,就会有时间所以,你会非常诧异地发现,苏格拉底的两个对话者在某种意义上仍然没有脱离第一组论证的那个世界;他们要求的是灵魂能够持久存在。
格贝、辛弥亚想证明的是灵魂在此世的命运在格贝、辛弥亚看来,最重要的是,在有幻灭的现象世界中,灵魂如何能够持久存在?背后是否有更根本的理由?为什么在第三组论证揭示出两个存在世界并且不可见世界高于可见世界之后,两个忒拜年轻人仍然要求给出这样的证明? 苏格拉底同样在某种程度上认为论证不充分,但是他的理由和在场其他人不一样而苏格拉底认为,“只证明了一半的困难”已经得到解决,只需要把第一个论证与第二个论证加在一起但是,苏格拉底显然也认为,到最后论证之前的证明并不很充分,这个不充分似乎与格贝辛弥亚的理由不一样,我们将会看到“论证的充分”是什么意思?与另一个重要问题相联系:究竟什么是一个证明? 相当经典的证明理论是亚里士多德在《后分析篇》提出的:假设我们有一个需要证明的东西Z,其实是从一个前提H出发来证明,所有的证明都是从一个相对H的东西开始向Z 进行的推论,所以这种证明在希腊人和后来的西方都被称为“论述性的思考”中国古代也有 “论”的文体,但更多的是“集义”,罗列各种现象来论证,并不是逐层递进的关系我们并不像希腊思想所开始的哲学道路那样也别强调推论式思考,推论式思考是整个论证的非常重要的逻辑次序。
推论性思考是指从一个前提推到一个结论的过程亚里士多德说,整个证明永远是从一个普遍的东西向更特殊的东西前进;证明的前提是普遍性的东西,它可能是由更高的前提来证明,一步一步往上推,总会面临一个问题:所有证明如果都是从前提开始的,假设有一天到了最根本的一个前提A,这个前提A不可能由任何推论证明给出所有能够推论证明的前提的最初开端,不可能经由推论给出前提A是不经推论得出的前提亚里士多德认为前提A是被直观到的,因为它不可能由推论得出,所有其他东西都是推论的出来的一头(A)一尾(Z)两个东西,某种意义上都是被看见的;Z是被感觉直观,A是被理智直观所有推论的尾一定是日常生活中现象界的东西,但是推论的头却是不可见世界的东西亚里士多德认为A是一个理智(intellect)上直观的东西,intellect能够看见那个最终的最根本的东西,亚里士多德称之为第一推动者、第一因;这个东西是存在最根本的东西,是最存在的东西,比日常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更存在根据古代希腊的理论,存在中更高的东西也是更可知的东西,它应该比所有现象的东西更可知;不是相对于我们而言,而是相对于知识本来的道理,这是最确定的这是整个分析的架构对于格贝和辛弥亚来说,他们认为证明的不充分其实是落在后面的部分(Z)。
苏格拉底认为证明的不充分是说我们没有逼近最开始那个东西 苏格拉底非常容易地借助“回忆”说的基本逻辑驳倒了灵魂作为和谐的理论但苏格拉底并没有在场其他人那么乐观,在反驳格贝之前,他又转头岔开去讲了一段非常复杂的部分,这部分内容是《斐多》里面非常难以理解的段落,却是理解这些证明非常重要的线索在正式论证之前,苏格拉底这么讲,我们先看格贝说的到底是什么,格贝要求证明的其实是两个东西:一个是对哲学生活到练习死亡为止的真正的证明;第二这个证明落实在一个重要点上, 灵魂本身是不朽的实际上你是要求我显示:灵魂是强有力的东西,在你(格贝)看来,在成为人之前灵魂存在,并不足以保证其不死,只是活得久些,在某个地方存在了很长时间,知道而且做了很多事情,这些都不能保证其不死这个学说的真正危险在于格贝担心,灵魂进入身体的时候,就是它毁灭的开端;如果这样,苏格拉底就不能证明灵魂是不朽的,也不能驱除我们的恐惧苏格拉底非常敏锐地看到,在苏格拉底看来灵魂在我们生前不死是相当重要的证明,但这并不是格贝关心的,格贝关心的是我们这一生,灵魂会不会有可能最终遭到散失、幻灭的命运?这是非常现实的、此生的恐惧格贝认为,要克服这个恐惧,必须证明灵魂不仅在生前存在,而且在死后存在。
然后,苏格拉底做了非常奇怪的转折: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因为这要全面关注生成和毁灭的问题这是非常奇异的讲法因为在“辩护”阶段苏格拉底已经说了,灵魂不朽问题应该是灵魂怎样尽可能脱离身体所在的可变世界,通过净化达到不可见世界在《斐多》进行到最后证明的准备阶段时,苏格拉底认为其实格贝要讨论的是关于“生成和毁灭”的问题某种意义上,最后的证明回到了第一组证明关心的问题;要证明灵魂不朽,灵魂在死后存在,从而驱除格贝的恐惧,不仅要了解更高存在的问题,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全面懂得在现象世界发生的生成和毁灭的问题这是非常重要的转折,它预设了后来苏格拉底所说的次航与假设方法的重要的含义,也是准确理解斐多对话的一个关键但我们要理解,这里所说的“生成”是否就是最初在第一组证明中遇到的生成问题苏格拉底说,要全面考虑生成毁灭的问题,我要先讲讲自己的经历 1、年轻阶段,对自然问题非常感兴趣关心自然本原,研究万物的自然本性中最根本的东西,非常想知道每一件事物的原因苏格拉底所描述的自己哲学经历的第一个阶段是对自然的兴趣,而自然的关键是要找到自然事物生成毁灭存在的原因后来发现真实没有这个天分,越学越糊涂整个用来解释一个人“高”的东西,称之为“高”性,具有“高”性才能解释为 什么高,而“地瓜”似乎不能给出回答。
现在学了自然,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结果根据这种研究方法,任何东西生成毁灭存在的原因我都不知道第一个阶段是完全无知的困惑 2、teleological cause然后,突然接触到阿那克萨戈拉的“努斯”理论努斯是支配世界的秩序,是万物的原因当时苏格拉底非常欣喜这个后来被称为“世界理智”的东西是世界秩序的真正原因如果努斯是世界原因,一定是以最好的方式来安排世界秩序每个东西为什么生成毁灭存在的问题就转变成“以何种方式一个东西能更好地存在”的问题这个阶段通常被称为目的论的解释 长大的原因:最初,吃的种种事物;然后,作为一个人必然要“长大”,“长大”是长成人应该成为的那个样子,人的本性中包含这个最终的目的——长大本来苏格拉底以为这是阿那克萨戈拉的理论;事实上,他把阿那克萨戈拉的书找来一看,根本没有这些内容,根本没从“努斯”的角度给出世界的原因然后苏格拉底不得已转向“次航” [哲学史或者人类思考里面有些问题没有答案,但可以思考有些问题虽然我不明白,但我能说出我不明白在什么地方] 根据苏格拉底的描述,自然探原的第一个阶段寻找的自然生灭现象的原因是完全失败的;然后遇上阿那克萨戈拉的努斯理论,苏格拉底本来期待这个理论成功,是期待它用世界秩序如何最好地安排来解释其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结果他很失望,苏格拉底并没有这个理论失败了,只是没有找到。
前两个阶段代表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哲学上的进展苏格拉底明确讲,我现在坐在监狱里面,如果有人问我,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原因”aitia:谁为这件事情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