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与王朝云的爱情.doc
16页苏轼在中国文学史上是响当当的名字,继欧阳修之后,他将宋代的诗词文一并推向了鼎盛当审视他身边知己良伴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将视线短暂地掠过男性而投注于女子,就会发现一个特别的名字——王朝云 王朝云是苏轼的枕边人,却不是他的妻苏轼的妻是《江城子》里悼念的那个“十年生死两茫茫”的亡人,是东坡居士“不思量,自难忘”的小轩窗内淡淡梳妆的缥缈倩影,是那个16岁就嫁到苏家,为他红袖添香、深宵伴读,名叫王弗的佳友良朋可是,11年后她便悄悄地去了,徒留苏轼深深地怅惘与无奈苏轼的妻还是《祭亡妻同安郡君文》中提到的续弦“王氏二十七娘”王闰之(王弗的堂妹),是《后赤壁赋》中那个言说“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不时之需”的善于持家的妇人,是那个苏轼曾泣血承诺“唯有同穴,尚蹈此言”的贤德女子,她与苏轼相守25年后也去了此后,苏轼再未续娶 据说,王朝云12岁时被苏轼从青楼带到了家里12岁,一个多么美好的年纪,应该比李清照回首嗅青梅时还要小一些吧即使浑身透着灵秀,她也应该还不是美人,至多,只能叫做“美人胚子”那么,她吸引苏轼的应该就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流动的眼神、娇憨的谈吐,或许还有“丢了箫管弄弦索”的随性和清歌一曲时仍显稚嫩的嗓音。
偌大的苏府,丫鬟、仆妇、婢妾如云,可是似乎只有她是懂他的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那个故事说,苏轼一日饭后拍着肚皮问左右侍婢内中所装何物,一婢说是文章,一婢说是见识,苏轼皆不以为然独有朝云朗声道:“学士一肚皮不合时宜苏轼大笑曰:“知我者朝云也!”不知那时朝云的身份是婢还是妾,我却总愿意想,就是打那之后,苏轼才动了念头将她收在房中,所为更多的也不是床笫之间的男欢女爱,而是因为他的心灵需要这朵解语花适时的陪伴 寄托了苏轼人生之感的《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是传诵一时的名篇,朝云亦常为其吟唱但每每唱至“枝上柳绵吹又少”时,朝云便会感于句中所寓的悲情而恸哭不能自已,她自己说:“所不能竟者,‘天涯何处无芳草’句也正因为朝云是这样一个有着敏锐感受力和洞察力的知音,所以,她死后苏轼竟“终生不复听此词”读这样的故事,我常怀疑那些所谓“从一而终”的爱情当然,坚贞不渝、永不更改的爱情在情感和道德上都是伟大的,可那些续弦、再婚的,甚至生命偶然交错之时所产生的电光火石的悸动与震颤就不是爱情了吗? 苏轼年谱上说,朝云是到了黄州才由侍女转为侍妾的是她甘守清苦与贫贱,陪伴苏轼度过了那段漫长的艰难岁月,那一碗碗香糯软烂的“东坡肉”里应该满蕴着朝云燃炉打扇的身影和无尽绵长的爱意吧。
元丰六年,朝云为苏轼生下一子,取名遯儿遯”即“遁”也,表达了其时苏轼已无意官场的决心遯儿满月之时,苏轼曾作诗云:“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但他的美好愿望却迅速破灭——遯儿于次年即不幸夭亡,朝云和苏轼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苏轼被贬惠阳(今广东惠州)时已年近花甲,虽然他有“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乐观放达,但人们都明白他在政治上已很难东山再起随着家势的每况愈下,曾经簇拥在他身边的侍儿姬妾都陆续散去,陪他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共赴荒蛮的只有朝云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元阿奴络秀不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这首诗的小序说:“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随予南迁,因读乐天诗,戏作此赠之白居易晚年面对的是樊素、小蛮诸姬的风流云散,而东坡的身后却始终侍立着爱他、敬他的朝云 苏轼到惠阳的第三年,朝云染瘟疫不幸亡故,年仅34岁在此之后,苏轼的人生履历中就再没有留下过任何女子的痕迹,侍妾朝云竟成了东坡居士爱情的绝响朝云是天上的云霞,抬眼可望却触手难及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更思卿”,这是在朝云死后,苏轼无奈而深情的低语。
“宁为英雄妾,不作庸人妻”,在朝云的时代,女子们所受的应该还是这样的一种教育即使在当下,在我这个甚至略微有点“女权”思想的人看来,这命题也有一定的合理之处,但前提是要有真爱且不可以伤人,只可惜几乎没人做得到在那样的时代,在那样的婚姻制度之下,朝云们不是婚姻的擅闯者,她们也有享受爱和被爱的权利,有时她们甚至可以强大到占领一个男人情感的全部我们不知道朝云是否有此能力,却知道她是苏轼红颜中的知己,是苏轼陷于人世寒凉之时与之心灵和肉身都能温暖相偎的女人无论是从相处的时间段落和时间长度上看,还是从心灵的相互吸引和契合程度上看,朝云似乎都应该是苏轼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朝云的墓碑上所刻的是“姬人”二字,她从来都不是苏轼的妻,但她知之、爱之、怜之、伴之,是他心灵的伴侣和最后的爱人 遇到苏轼是王朝云的幸运,但遇到王朝云又何尝不是苏轼的大幸运? 王朝云:苏轼心中的巫山神女 启功先生有诗道:“香山不辞世故,青莲闲混江湖天仙地仙太俗,真人唯我髯苏苏轼为人惟求一“真”字,这是他人生未变的信条,所以遭到的忌恨也多毛晋《东坡笔记》有则故事讲,苏轼一日还朝,饭后在庭院里徐行,突然抚摸着腹部问侍儿:“汝辈且道其中何物?”一婢答道:“都是文章。
苏轼不以为然,另外一婢接着道:“满腹都是机械苏轼又摇了摇头,最后轮到了朝云,朝云答:“学士一大肚皮不合适宜苏轼捧腹大笑:“知我者,唯有朝云也从此以朝云为知己,倍加怜惜 苏轼的爱情如他的仕途一样行得极为坎坷一生有过两次正娶,夫妻感情非常深厚,但遗憾的是都未能相偕至老曾爱过、泣过,也痛过、念过,在苏轼的生命中有几位红颜与他生死相交:久恋未忘的堂妹二娘;灵犀相通的原配王弗;贤淑端庄的续弦闰之;暮雨倍思的爱妾朝云无疑在这几个人中,只有朝云才是苏轼灵魂的真正伴侣青裙玉面初相识 熙宁四年,苏轼因为反对王安石变法而被贬为杭州通判,这一贬让苏轼与杭州结下了不解之缘苏轼初到杭州,便被这里绝美的风光迷倒,遂写下诗句道:“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我本无家更安住,故乡无此好湖山在诗中,苏轼溢出的是满心的赞美之词,杭州俨然成了他的第二故乡苏轼是善于随遇而安的,更何况这里是人间天堂的杭州 就在这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地,苏轼遇到了被他视为神女的朝云朝云姓王,因为身世清贫,自幼便沦落在风尘之中,但是她姿色姝丽,兰心蕙质,又加上弹地一手好琵琶,便不同于一般的烟花女子《苏轼年谱》里载:“《燕石斋补》谓朝云乃名妓,苏轼爱幸之,纳为常侍。
苏轼与朝云初识,朝云大约为十二岁,十二岁的女孩子被冠以“名妓”的称号,显然史料有失实处,但这也透露初朝云并非为平凡女子 苏轼在杭州任上,家中并无多少侍女,他在《朝云并引》诗序中道:“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正是有这种变故,以至于当苏轼见到张先年过八十五岁,仍纳二女“莺莺”、“燕燕”,另外一位耄耋老者刁景纯兴致勃勃筑“藏春坞”储红纳翠时,发出了“惟有诗人被折磨,金钗零落不成行”的喟叹朝云的到来,作为丫鬟的身份,多少还是可以减少一些夫人王闰之的负担王闰之与朝云相处甚好,除了王闰之自身较为豁达外,朝云的聪敏乖巧也是主要原因 “朝云”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起宋玉的《高唐赋》昔时楚襄王与宋玉同游云梦古泽而望高唐观,襄王见到忽兮改容的云气十分好奇,于是问宋玉此为何气宋玉答为朝云,并为襄王讲了巫山之女与楚怀王梦遇并“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绮丽传说很有可能苏轼受到这篇美赋的影响而给爱妾取名为“朝云” 苏轼年轻时,与高唐神女有过一面之缘当年苏轼考中进士,回四川老家为母亲程氏守丧期满后,同父亲苏洵等人沿江而下途经巫峡,只见两岸崇山峻岭、云雾纵横,一时恍若仙境特别是那隐入云端的神女峰让苏轼产生了无尽的遐想。
苏轼作《巫山》诗感叹道:“遥观神女石,绰约诚有以俯首见斜鬟,拖霞弄修帔人心随物改,远觉含深意自此以后,巫山神女成了苏轼心中一个挥之不去的结,这在苏门四学士做作的词中有所体现最受苏轼喜欢的学生秦观在《南歌子》词中道:“不应容易下巫阳,只恐翰林前世是襄王苏轼早年时能够喜欢朝云,这也许同朝云身上的神女气质相关,于千万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这便是爱了,或者说是有前缘明人陈汝元作《红莲债》戏,认为朝云是另外一位女子红莲的化身,而苏轼与朝云的相爱,是因为前世的俗心未死后来两者在高僧佛印的点化下,明白了前缘后事,双双入了道门当然这只是戏文,当不得真 朝云初来苏家时,并不通文墨往日在青楼里所习,无非是调琴弄曲轻歌曼舞并烹茶待客等朝云弹奏琵琶最得人心,以至每次苏家宴会,苏轼都会让朝云出来为宾客献上一曲黄庭坚后来作诗回忆道:“尽是向来行乐事,每见琵琶忆朝云”,可见朝云弹奏琵琶给人留下的印象之深了苏轼一生作过五首琵琶词,每首都可以找到朝云的影子琵琶绝艺,年纪都来十一二,拨弄幺弦,未解将心指下传这个云心水心的小朝云,还不似小怜,会弦上暗诉相思意 朝云随了苏轼后开始识字念书,并对书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苏轼回忆这段往事,在《悼朝云》诗之《引》里道:“朝云始不识字,晚忽学书,粗有楷法。
熙宁七年,苏轼因公事而往润州(今江苏镇江),朝云给苏轼寄过一封回文锦书当时苏轼独身在外,适逢春节,当收到朝云的来信,见绵绵情意流于香笺之上,不禁欣喜万分,立即赋词《减字木兰花》一首:“晓来风细,不会鹊声来报喜却羡寒梅,先觉春风一夜来 香笺一纸,写尽回纹机上意 欲卷重开,读遍千回与万回苏轼抚摸着香笺小楷,不禁百转千回,在后来的诗词中对此事屡有提及 苏轼在杭州四年,后又官迁密州、徐州、湖州,一路上颠沛流离因为乌台诗案,苏轼被贬往黄州为团练副使虽然仍留有官职,但已是带罪之身好在黄州知州徐君猷对他非常礼遇,毫无半点奚落,苏轼才得以携带家眷在定惠院安定下来 初到黄州,朝云年仅十九,但她始终紧随苏轼,并无怨无悔按照惯例,做官的一经谪放,正常的俸禄尽数除去,只有微薄的实物可领,苏轼在黄州的生活过地非常艰苦昔日友人马梦德来黄州探访苏轼时,向当地政府申请了一块废弃的营地,面积约有五十亩,此地后被苏轼用以耕作苏轼给这块乡野之地取名为“东坡”,自号为“东坡居士”在黄州的几年,朝云荆钗布衣,悉心照料着苏轼的生活起居因为这时接触的机会较多,苏轼与朝云的感情日渐深厚,大约在此时,苏轼收朝云为妾 元丰六年,朝云为苏轼生下一子。
时年苏轼已经四十八岁,可谓是暮年得子,所以尤为高兴苏轼写信给御史蔡承禧道:“凡百如常,至后杜门壁观,虽妻子无几见,况他人也然云蓝小袖者,近辄生一子,想闻之,拊掌也苏轼在信中称朝云为云蓝小袖者,定然是蔡承禧见过朝云,但不知她的名字苏轼平素不太喜欢与妇人厮混,即使是妻子王闰之亦不常见,但是他却乐得与朝云为伴这份情意,朝云当然甚是感激苏轼给新生儿子取名为遁儿,这正表达出他对宦海沉浮的厌倦苏轼在一首《临江仙》词中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也是饱含有避世之意 按照当时的习俗,生子三日,要大展洗儿会,谓之“三朝”苏轼在宴会上,不无感慨地作了一首《洗儿诗》,诗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苏轼作此诗心情非常悲愤,因为此时离他入乌台狱还不足四年乌台诗案,苏轼心中充满了愤懑与牢骚,再加上一路上时运不济,苏轼不免对前途有些忧虑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遁儿只活了十个月,便在元丰七年去世了苏轼悲痛之情溢满了诗词:“归来怀抱空,老泪如泻水”,遁儿是他与朝云爱的结晶,然而就这样悄然地去了朝云的悲痛之情更是无可名状,遁儿天殇,朝云精神的大厦恍若倒去了一半最亲的人去了,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红颜已化彩云归 绍圣元年闰四月,苏轼接到朝廷新命:“依前左朝奉郎、责知英州(今广东英德)军州事朝奉郎属于正七品官级,按照宋制,谪官接到诰命后,必须立即离任,不得逗留苏轼一家,沿着太行山脚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