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亮抗葡事迹评述.pdf

沈志亮抗葡事迹評述沈志亮抗葡事迹評述 黃鴻釗黃鴻釗∗ ∗沈志亮是珠海近代歷史上的傑出人物，他在家國 危難時刻，勇敢地站出來反抗澳葡殖民暴行，創造了 非凡的英雄業績在香山人民中產生過巨大的影響 但是近來很少有人提及其人其事，仿佛已被人淡忘 了本文擬結合澳門與珠海歷史背景，緬懷義士短促 而輝煌的人生，藉此喚起人們對往日英雄的追憶 一、葡兵頭肆虐澳門附近地區 一、葡兵頭肆虐澳門附近地區 葡萄牙人居留澳門後，表面上承認中國的主權， 暗中卻百般阻撓中國行使管轄權，經常在澳門行政和 司法問題上製造事端隨着清政府的日益腐敗，以及 西方列強勢力的逐步侵入中國，澳葡破壞中國主權的 活動也日益變本加厲鴉片戰爭後，英國強迫中國簽 訂了 《南京條約》 形勢的變化更刺激了葡萄牙的侵略 野心由於英葡兩國有結盟關係，葡萄牙殖民者認為： “(英國)可以給澳門一種難以估量的助力英國在不 損害香港的情況下，可以毫無顧忌地伸出手來，盡力 幫助澳門從被壓抑的情況下解脫出來……慷慨地支 持澳門擺脫清朝官員的束縛，獲得自由1 正是在 這種情況下，葡人開始向中國澳門的主權發起新的挑 戰 1845 年 11 月 20 日，葡萄牙女王唐娜‧瑪利亞二 世公然宣佈澳門為“自由港”，任命海軍上校亞馬勒 (Amaral，中國文獻稱之為啞嗎嘞)為澳門總督。

葡萄 牙殖民大臣法爾康特別指示亞馬勒“要維護這個殖民 地的絕對主權”2， 也就是要亞馬勒用武力破壞中國澳 門主權，建立殖民統治亞馬勒是一個狂熱的殖民主 義分子1846 年 4 月 21 日，他到達澳門出任總督後， 就不斷製造事端 首先是頒佈澳門殖民地徵稅法，向在澳門居住的中國商人徵收土地稅和商稅，並向停泊澳門的中國商 船徵收貨稅這一行徑激起中國商人的反抗1846 年 10 月 8 日上午，當中國商船拒絕納稅時，亞馬勒出動 軍隊鎮壓，並下令炮轟商船，結果許多商船舢板被擊 沉，不少人被打死打傷事件發生後，亞馬勒預防中 國政府報復，便向英國求援，請求從香港派一艘軍艦 到澳門來支持他澳門的中國商民舉行罷市抗議葡萄 牙的血腥暴行，香山知縣也趕來澳門交涉而亞馬勒 竟蠻不講理地宣稱，葡萄牙具有管轄澳門居民的充分 權力，清政府則無權過問他對中國居民採取的措施 其次，亞馬勒還採取一系列殖民擴張措施挑釁中 國他下令在三巴門圍牆以外開闢馬路，掘毀關閘一 帶村民的墳墓，以擴展殖民地1847 年，亞馬勒又悍 然拘捕澳門海關南環關口的中國官員，將其驅逐出澳 門；並宣佈沒收南環關口房產公開拍賣當耆英去函 責問時，亞馬勒覆函宣稱，葡萄牙女王已宣佈澳門為 自由港，他是按照自由港的要求行事的。

3 1849 年春， 廣東人民為反抗英軍進入廣州和建立領事館，掀起了 聲勢浩大的反英怒潮而英國則在珠江口集結軍艦， 向廣東政府施加壓力形勢十分緊張這時葡萄牙人 乘機蠢動，“躲在大國的盾牌之下爬進來了” 4 3 月 5 日，亞馬勒頒佈公告，狂妄宣稱：“眾所周知，葡 女王陛下早已頒佈法令將澳門確立為自由港，葡萄牙 海關繼而關閉，所以不能允許一個外國海關機構在這 裏繼續其存在，也不允許再對貨物徵收關稅……從 同一天起，粵海關官吏不得在本城徵收任何關稅5 3 月 8 日，亞馬勒在給兩廣總督徐廣緒的照會中提出： “香港既不設關，澳門關口亦當仿照裁撤，並欲在省 城添設領事官6 殖民者的侵略行徑愈演愈烈3 月 11 日，亞馬勒 赤膊上陣，率領葡兵 10 人襲擊澳門海關，“釘閉關 門，驅逐丁役”7，並命令士兵當眾砍倒了海關大樓前∗ 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 @ DJD @ @ DJD @ 《“一國兩制”研究》第《“一國兩制”研究》第 10 期期 面的中國旗杆不久，亞馬勒又採取武力迫使縣丞衙 門遷離澳門，於是澳門便開始置於葡萄牙的殖民統治 之下 葡萄牙公然封閉澳門海關，驅逐中國官員，是一 起非常嚴重的政治挑釁事件。

亞馬勒不僅向中國政府 挑戰，也向中國人民挑戰他在澳門附近開闢通往關 閘的馬路，強迫中國人搬遷祖墳，這種狂妄的挑釁行 為，早已引起中國人民的無比憤怒就連當時《中國 叢報》的美國編者也指出：“這個措施肯定使兩廣總 督大為震驚，因為它就等於取消中國政府的權威而 他下一步將驅逐佐堂(香山縣丞)，向中國人徵收土地 稅，並拒付每年的地租這也許是亞馬勒總督的最終 意圖，但既然這樣做了，他應不因徐(徐廣縉)採取反 擊或強制措施而感到奇怪8 但奇怪的卻是兩廣總 督徐廣縉對此束手無策他害怕一旦同葡人發生衝 突，英國人便會在廣州“乘虛而入”，而在澳門有商 務利益的美國、法國和西班牙等國也“必將群起與我 為敵”9 由於疑慮重重，便採取了不抵抗主義正 如美國歷史學家馬士對此批評說：“廣州方面沒有政 治能才，粵省當局不去勇敢地抵抗這種侵略行為”， “連他們的無可置疑的權利都不敢主張”10 其表現 實在是窩囊之極政府的不作為激起中國人民的更大 憤怒，終於導致了沈志亮的義舉 二、鄉民奮起反抗手刃惡酋 二、鄉民奮起反抗手刃惡酋 沈志亮，又名沈米，原籍福建，祖輩經商於福建、 廣東之間，後定居於香山縣下恭都龍田村(即今澳門東 部三盞燈觀音堂一帶)。

至沈志亮時，家境貧寒，母子 相依為命，以捕魚種菜維持生活當時，亞馬勒為了 開闢馬路，強迫龍田村人民搬遷祖墳，同意的可以得 到白銀二兩四錢的補償，反對的則一文不給，強行挖 墓，將骸骨拋入大海沈志亮家的祖墳就是這樣被葡 人鏟平的沈志亮目睹葡人種種暴行，滿懷憤懣；於 是挺身而出，組織青年農民郭金堂、李保、張新、郭 洪、周一玉、陳發等人同殖民者鬥爭這些人都是來 自福建漳州的移民他們認為打蛇先打頭，擒賊先擒 王，必須集中力量打擊罪魁禍首，刺殺他們所最痛恨 的亞馬勒，以伸張正義 沈志亮等人起來抗暴，雖然是當地人民的自發性 行動，但也是得到當局認可之後方才實施的據《香 山縣志》沈志亮傳寫道：“道光十六年英(葡)夷辟馳 道，毀居民墳墓，滅骸骨和議成，復大辟之，酷甚於前民畏夷，莫敢爭訴官，置不問志亮先墓亦 受害思所以報之謀其鄉薦紳鮑俊、趙勳、梁玉祺 鮑俊謀之總督徐廣縉徐曰，此誠可惡鮑還以告 志亮乃與同志郭金堂、吳某數人懷刃伺之11 細讀 這段文字，可以看出，沈志亮起來抗暴之前，先向官 府投訴，又同鄉紳鮑俊、趙勳、梁玉祺等人商議，再 由鮑俊向總督報告，得到總督徐廣縉表示認同，鮑俊 回來向沈志亮傳達了徐廣縉的意見之後，才組織郭金 堂等人襲擊亞馬勒。

徐廣縉由於對亞馬勒的種種惡行 非常惱怒，而又苦無應對善策之際，便有利用沈志亮 等民間勢力打擊澳葡之意根據當時人揭露，徐廣縉 “聽了鮑俊的建議”，才決定這樣做鮑俊則“秘密 地說動一些愛國的忠誠志士，向着天庭灑血立誓，堅 守不渝並且他保證他們整個的安全12 因此抗暴 鬥爭並非沈志亮等人的魯莽行為，而是總督徐廣縉、 鄉紳鮑俊等多人共同參與策劃，反覆磋商之後產生的 行動 亞馬勒有打獵的習慣，常常騎馬挎槍，闖入望廈、 龍田等鄉村打鳥取樂1849 年 8 月 22 日，亞馬勒又 到關閘附近打鳥沈志亮和他的朋友們裝扮成賣花果 的商販，預先埋伏在關閘附近地區，並在馬路中間放 上一束香花黃昏時分，亞馬勒和副官賴特(Sr Leite) 雙雙策馬走來到了離關閘約 300 米的時候，亞馬勒 的坐騎忽然嗅到花香，止步不前這時，沈志亮立即 迎上前去，他“夾着雨傘，假裝向夷人告狀模樣，聲 喊伸冤亞馬勒伸手接呈詞”，含在嘴裏撕開刹那 間，忽有一根竹竿橫在馬前，馬受驚騰躍，只見 6 個 青年各持短刀，衝上前來，亞馬勒連忙用嘴銜韁繩， 想拔槍還擊這時沈志亮一個箭步上前，“遂拔刀砍 斷他臂膊，滾下馬來，即砍取首級並臂膊”。

13 這 場伏擊打得十分乾淨利落亞馬勒的副官賴特也被郭 金堂擊落馬下，負傷逃走 當月在澳門出版的《中國叢報》 ，立即以《時事日 誌：澳門總督亞馬勒被殺案》為題，做了詳細報導 其主要情節，也大體與中國記載相近： “亞馬勒總督於本月二十二日傍晚在關閘附近遇 刺身亡，頓時引起外國公眾驚恐不安是日傍晚，總 督閣下由其副官賴特陪同，如平時一樣騎馬閑遊他 們二人出去野外，而其他人則照樣留在跑馬場這時 候，有幾個孩子來到他們跟前每人手持竹竿，竿頭 綁着樹葉，並舉竿敲打總督的馬頭總督立即掉轉坐 騎，企圖對這種莽撞行為略施懲戒這時有八個也手 執竹竿的成年人衝上前來，圍住總督的馬其中二個 攻擊他的副官，另外六名歹徒則丟掉竹竿，從袖管拔@ DJE @ @ DJE @ 沈志亮抗葡事迹評述沈志亮抗葡事迹評述 刀撲向這個不幸的受害者總督手無寸鐵，又失去右 臂，無法抵禦攻擊，很快跌落馬下殺手們砍去他的 頭和手，又把他的屍體亂砍亂劈，慘不忍睹 ”14 《中國叢報》的編者在發這條消息的時候，基本 上持中立態度，一方面認為亞馬勒“太輕視中國 人”，在澳門幹了很多壞事，傷害了中國人的感情， 導致了被刺身亡另一方面，又同情亞馬勒，稱沈志 亮等人為歹徒，稱“這一悲慘事件使整個居留地大為 震驚，人們目瞪口呆，充滿哀傷”。

在葡萄牙，現在 還有人稱亞馬勒為英雄但在我們看來，亞馬勒只不 過是一個狂熱的殖民主義者，是一個膽敢在中國土地 上幹壞事的狂徒，他的可恥下場實乃咎由自取，罪有 應得 沈志亮等人為國除敵、為民除害的義舉，引起極 大的震動澳門和下恭都(今前山地區)人民奔走相 告，歡呼雀躍亞馬勒的可恥下場也驚懾了外國侵略 者，“諸夷惴惴不敢出馳馬，十三行皆震訴”15 總 督徐廣縉和鄉紳鮑俊等人，也為義士狠狠地打擊了澳 葡殖民者而額手稱慶 三、粵督屈服壓力殺害義士 三、粵督屈服壓力殺害義士 亞馬勒死後，澳葡群龍無首，當即暫由澳門當局 各個部門的頭目組成政務委員會代理兵頭職權葡萄 牙人對亞馬勒被殺又驚又怒，即於次日(8 月 23 日)致 函兩廣總督徐廣縉，聲稱這是一次有組織、有計劃的 謀殺行動；並且認為這次行動是中國政府策劃的，或 者是支持和批准的；要求徐廣縉立即採取行動逮捕義 士進行報復事件發生後，澳葡當局向駐澳各國領事 發出求援照會，又把“多爾芬”號和“普利茅斯”號 兩艘軍艦調來部署在澳門附近的河道上8 月 24 日， 香港總督文翰致函澳葡當局，宣佈當日立即派“亞馬 森”號和“米迪亞”號兩艘軍艦前往聲援，以“充分 保證澳門的安寧”，以及制止“這個居留地上可能出 現的一切騷動”。

並表示，將向中國政府施加壓力， 要求將兇手“緝拿歸案”16 在英國的支持下 ， 澳葡當局於 8 月 25 日出動葡兵 120 名進攻關閘清政府害怕衝突擴大，居然下令關 閘駐軍主動後撤，導致關閘失守葡兵扣押了 3 名中 國汛兵，帶回澳門作為人質，接着進攻北山嶺拉塔石 炮台，打死打傷中國官兵多人，並炸毀了炮台的 20 門大炮和彈藥庫同時，為了炫耀戰功，“將一個守 衛要塞而被殺的中國軍人的頭顱和手臂，挑在一根竹竿上運回來，並遊街示眾”澳葡當局的這次軍事行 動有英國人直接參與，由英國軍官特魯布里奇上尉率 領的海軍陸戰隊與葡萄牙軍官梅斯奎塔配合作戰17 在軍事挑釁的同時，澳葡當局向廣東政府發出照 會，要求懲辦“兇手”，交還亞馬勒的人頭與右臂 英國、西班牙、法國和美國的領事也紛紛發表聲明， 支持葡萄牙，逼迫廣東政府就範在列強的壓力下， 清政府屈膝妥協徐廣縉這時候採取“揮淚斬英雄” 的招數，犧牲沈志亮以保存自己的烏紗帽他命令當 地鄉紳鮑俊迫使沈志亮“自首”鮑俊召集村民宣佈 了總督的命令，遭到村民一致反對他們準備護送沈 志亮遠走他鄉但鮑俊勾結官府，誘騙郭金堂到縣城 予以逮捕，然後寫信告知沈志亮沈志亮不願連累他 人，寧願犧牲自己。

他說：“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 當！”毅然向順德官府“自首”在獄中，沈、郭二 人爭相承認自己是殺死亞馬勒的“正兇”徐廣縉親 自審問此案，判處沈志亮死刑，郭金堂遣戍邊塞，其 後死於獄中關於沈志亮被害經過， 《香山縣志》有如 下記載： “夷稍定奸人嗾之詣軍門索殺人者制府欲弗 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