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三种概念.docx
10页大学的三种概念 摘要:大学在不同的语境中所指不同理想中,作为学术共同体的大学是一种理念大学,而现实中,大学主要是一种制度性的存在随着理念大学退化成为大学理念,大学制度化铸就了制度大学今天理念大学正在消逝,制度大学全面凯旋在理念大学与制度大学此消彼涨的同时,伴随着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虚拟的电子大学正在崛起作为信息技术的产物,电子大学的兴起既丰富了人们对大学的理解,也颠覆了大学的传统形象,为现代大学的转型增加了新的不确定性 关键词:理念大学,制度大学,电子大学 无论何时,人们对于大学总会有很多困惑,比如关于大学的文本与大学的具体实践相互脱节,关于大学的想象与大学的制度架构相互冲突等不同的人对大学的历史与现实有不同的期待在人文主义者眼中,大学被描述为一个学术共同体和精神家园,而在实用主义者眼中,大学不过是一个生产高深知识的制度性场所或知识的栖息地这种冲突与差异主要不是因为存在不同的大学,也不是因为同一所大学有不同的存在形态,而是因为不同的人对大学有不同的理解和想象人文主义者眼中的大学是一种抽象的大学,实用主义者眼中的大学是一种具体的制度性存在人文主义者强调大学的“理念”,实用主义者注重大学的“功用”。
柏拉图曾把世界分成两种,一种是由个别事物组成的、我们用肉眼可以看见的现象世界,他称之为“可感世界”,另一种是由理念组成的、不可被人感知但可被人认识的理念世界,他称之为“可知世界”在柏拉图看来,理念是由共同名字表述和界定的、若干或许多个体事物共同分享或分有的、不可被人感觉到但可被人认识的一般实体事物如果借用柏拉图的相关概念,实用主义者眼中的大学处于可感世界,属于实体性的制度大学,而人文主义者眼中的大学则处在可知世界,属于理念的大学理念的大学是原本、模型,制度大学是理念大学的影子或摹本以此区分作为基础,正如以赛亚伯林关于“自由的两种概念”的探讨一样,关于大学也有两种不同的“概念”另外,也正如“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不是两种不同的自由而只是自由的两个方面一样,作为学术共同体的理念大学与作为制度性场所的制度大学也不是两种不同的大学而只是大学的“两个概念”,两种不同的大学理解方式无论历史上还是现实中,理念与制度都是人们理解大学的两种主要方式,也是一所大学成功运行的两翼正是理念与制度间必要的张力和微妙的平衡才使得理念大学与制度大学长期共存,相得益彰但今天伴随着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在理念与制度之外,技术成为人们理解大学的一种新的方式。
随着完全不同于理念大学和制度大学的虚拟的电子大学的兴起,“大学的两种概念”将不得不让位于“大学的三种概念” 一、理念大学 理念大学是所有大学的共相实体的大学是理念大学的具体表现形式大学作为人类的社会建构,是特定理念的产物如果没有关于自治和自由的大学理念,没有对更高级精神生活的追求,就不会有大学的产生作为一种纯类型,理念大学是大学的一种完美原型,也是大学得以存在的终极根据作为一种理念,“大学需要履行的伟大职责是‘展现全部知识,既展现原理,也展现基础’,因为‘没有思辩精神,就不存在科学创造力’学院是功能性的,大学是思辩性质的,即哲学性质的这种哲学应该重建知识的统一性,像连接精神生成中的各个时刻一样把分散的知识相互连接起来”[1]在人的观念的世界中,理念大学的存在是无条件的大学不是为了满足经济社会的需要而产生的,也不是为了知识的生产与传播而存在的根本上,大学的产生是为了一种公开的信仰和使命,大学的存在则是为了实现人类自身关于普遍主义真理的理念虽然现实中,大学不可能完全建立在纯粹理念的基础上,必须要有相应的组织机构和制度安排如德里达所言:“这种无条件大学事实上并不存在[2]尽管如此,理念的大学仍然有其重要的价值。
就像积极的自由从未真正实现过一样,它仍然代表了人类追求自由的一种理想境界,赋予了自由更广阔的想象空间作为一种观念形态,理念大学的无条件性既赋予了大学理想的气质,也赋予了其批判现实的天然权利正是由于理念大学在人们观念中的天然的存在,大学的发展才充满了想象力,大学的批判精神才具有天然的合法性在无条件追求真理的过程中,理念大学的普遍主义的精神气质使其可以对一切外来干预说“不”这样一种无条件的抵抗也许能够使大学对立于众多权力:对立于国家权力(因此也是对立于国家民族权力及其不可分离的主权,正因此大学恐怕会提前变得更为国际主义,即普适性的,超越世界公民性与一般的民主国家);对立于经济权力(对抗于国际国内的大公司与资本);对立于传媒、意识形态、宗教与文化等的权力[3]但事实上,尽管作为理念的大学的无条件抵抗拥有道德的合法性,在制度面前理念的大学却十分脆弱因为“批判的武器”终究敌不过“武器的批判”正如“理念人是为理念而生,不是靠理念吃饭的人”[4]一样,理念的大学是为理念而生,而不是靠出卖理念来换取利益和权力的大学但也正像理念人难以为世俗社会所接纳一样,理念的大学同样会被现实的社会所排斥实践中人们可能会支持某种大学理念,但绝对不愿意真正把它变为大学的实践。
支持理念和践行理念间有着永恒的距离,结果是,现实中虽然有很多机构都称自己为大学,但真正意义上的大学并不多因为大学之为大学绝不只是一个法律和行政上的概念,也不只是组织与制度性的存在,大学之为大学还必须有自己的使命、精神和理念在观念的世界中,理念的大学是无条件的大学,而不是有条件的大学相反,现实世界中的大学都是有条件的大学,而不是无条件的大学无条件的大学无条件地抵抗外来的干预,无条件的追求真理;有条件的大学有条件地接受外来的控制,有条件地为经济社会提供服务由于理想和现实的冲突,理念与制度的背离,在利益和权力面前,理念的大学十分容易被瓦解或无条件投降,从而从无条件的理念大学降格为或异化为有条件的制度大学因为它不接受人们给它设置条件,有时它被迫地、无能为力地、抽象地无条件投降它投降,有时出卖自己,有天生就会被占领、被攻克、被收买、成为集团与大公司的分店之危险[5]换言之,出于对利益和权力的考量,无条件的大学会变成有条件的大学无条件的大学意味着自治、自由和独立,意味着对真理的无条件追求,意味着与利益和权力的无涉;相比之下,有条件的大学意味着为了经济或政治的目的,大学的理念可以用来进行“交易”;有条件的大学意味着大学的体制化与国家化。
大学是时代的影子,时代是大学的身子大学完全超越于时代的限制只能是乌托邦对于大学而言,虽然有时某些乌托邦是必要的,但完全脱离时代精神的乌托邦是没有生命力的一个时代的精神潮流和状况直接影响大学的精神气质,一所大学的气质也直接反映了一个时代的精神高度和道德品质当然,大学与时代之间的这种关系也并不意味着大学在时代精神面前,只能是亦步亦趋毕竟作为人类社会的灯塔,“大学应该反映时代精神而不是屈从于它”[6]任何一个时代里,在一些平庸的大学机构被时代精神同构的同时,总会有另一些大学幸存下来那些真正伟大的大学总是既要顺应时代的必需又要抗拒时代的欲望也正因为如此,并不是所有的时代、所有的国家都能拥有伟大的大学,伟大的大学总是在历史上伟大政治实体的伟大时期才发展起来的[7]由于人性的原因,过度的自私和欲望是所有时代精神的“癌症”和“瘟疫”,大学之为大学绝不能为了时代的欲望而放弃自己的精神,更不能让时代的欲望成为大学的理念《伟大的美国大学》一开篇就说,这些大学是在‘顺应和抗拒时代的要求’中实现了‘史无前例的发展’的顺应什么?提升学问、教育和文明的要求抗拒什么?‘镀金时代’的风尚潮流须知大学革命的时代,正与美国历史上经济高速发展、政治腐败窳劣、文化风尚庸俗粗鄙的‘镀金时代’相重合。
‘伟大的美国大学’在建立、改革和成长的过程中特别珍视所谓‘使命’(mission)和‘精神特质’(ethos)的缘由自然,这是在肤浅粗糙的‘唯制度主义’观点下所难以领悟的[8]历史上,凡伟大的大学总是在尽力地引领时代,而不是被时代所引领人类社会那些伟大的大学也就是最接近于作为理念大学的原型的大学 理念之于大学至关重要真正的教会是看不见的教会真正的哈佛也是看不见的哈佛,她在她更富于真理追求的灵魂中,在她无数独立而又常常是非常孤独的儿女们身上[9]大学的没落不只是制度失灵,还与理念的式微和精神的萎靡密不可分大学危机的根源不在于人才培养质量的下降或科研水平的降低,而在于人们看不到精神生活的希望今天理念大学的式微和大学精神的破产正是导致人们对大学现状不满的重要原因当然,理念大学的式微并不意味着理念被大学所彻底抛弃,更不意味着所有的大学都没有了理念就像理念的大学不可能没有大学的制度一样,制度的大学同样要辅之以大学的理念虽然在现实世界理念大学从未真正存在过,但大学的理念却从未真正地消失这是因为理念不同于观念,也不是某种思想,甚至于理想理念是抽象的、一般的理想是具体的、特殊的教育的理念是借助于人的本分的纯粹思维和人的本质的根本考察形成的。
理想则是根据时代及个性的要求,将这种理念加以具体化而形成的前者是整个人类共通的;后者正如所谓国民理想、个人理想那样,是设想历史的个人的要素,因时因地因人而采取不同的姿态的总之,理念是历史地或现实地理想基础,是根本性的统一受历史的个人的制约理想必然是众多的,但理念则是唯一的,而且必须是唯一的[10]由此可见,理念是对大学本质的一种浓缩,是人们对大学之中永恒不变的真实存在的高度概括大学的理念既不是个人主观意愿的表达,也不是关于大学的历史文本上的精美的修辞大学的理念意味着大学的本质,作为与制度相对的一种精神存在,其本身亦是大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虽然大学的理念中的“理念”与理念的大学中的“理念”不可同日而语,但它作为一种存在为大学的发展保留了想象空间不过,值得警惕的是,今天所谓的大学理念已逐渐异化为一种单纯的理智或工具理性,与作为大学本质的理念已格格不入作为一种理智的大学理念通过成本与收益来思考和计算大学的一切活动,同时这种理智自身又高度依附于组织化和制度化的大学,最终沦落为工具的角色其结果,一旦理念沦落为制度的工具或帮闲,大学也就彻底失去了独立性如有学者所言,今天“大学建立在一个基本的、认知的‘理念’之上的观念已经站不住脚了。
现代社会中有多少种认知结构,也就会有多少种大学理念随着大学使自身合法化的理念或一种基本认知模式的丧失,以及认知模式中多元秩序的涌现,出现了身份认同的问题”[11]与此同时,随着大学理念逐渐的理性化和现代化,“知识不再以理念的实现或人类的解放为自身目的”[12],精神生产也就不再是大学的特权由于理念的式微和精神的衰落,今天已没有人或很少有人会认为自己和大学是一种共同体的关系,当前所有人不过是在借大学的名义维持自己的生活在此背景下,今天大学转型的真正困难绝不在于制度的创新或组织的改造,而在于精神的革命和理念的复兴归根结底,大学的转型要求我们重新找到大学的本质或重建大学的本质换言之,真正意义上的“大学改革不是在外部制度层面上做些调整变动,而是要重新找到大学的本质,也就是科学的本质”[13]无论如何,没有对大学使命的澄清,没有对理念大学的信仰和对大学理念的坚守,任何制度的变革都可能会是一种误导 二、制度大学 与观念世界中的理念大学不同,现实世界中的大学主要是一个制度性场所与理念大学为理念而生不同,作为制度性场所的大学主要依靠制度来维持组织的运转理念的大学崇尚精神信仰,制度的大学则注重实际功用。
就像理念大学离不开制度一样,制度大学也离不开理念不过,作为一种制度性的实体,今天在某种意义上理念对于大学而言仅具有象征意义,组织制度则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事实上,由于理念本身所蕴含的制度化倾向,今天关于大学理念的追问也是片面的本质上所谓大学理念绝不仅仅是追问“大学是什么”或“什么是大学”这种思维潜在地把大学作为一个物,而非一种形而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