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档就是一把金锄头!
欢迎来到金锄头文库![会员中心]
电子文档交易市场
安卓APP | ios版本
电子文档交易市场
安卓APP | ios版本

务虚笔记 史铁生.doc

270页
  • 卖家[上传人]:飞***
  • 文档编号:2925012
  • 上传时间:2017-07-28
  • 文档格式:DOC
  • 文档大小:952KB
  • / 270 举报 版权申诉 马上下载
  • 文本预览
  • 下载提示
  • 常见问题
    • 1 -免费小说下载-阿巴达 txt 小说网 提供下载 小说排行榜: 最新小说: 务虚笔记 作者:史铁生 一、写作之夜 1 在我所余的生命中可能再也碰不见那两个孩子了我想那两个孩子肯定不会想到,永远不会想到,在他们偶然的一次玩耍之后,他们正被一个人写进一本书中,他们正在成为一本书的开端他们不会记得我了他们将不记得那个秋天的夜晚,在一座古园中,游人差不多散尽的时候,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一盏路灯在夜色里划出一块明亮的圆区,有老柏树飘漫均匀的脂香,有满地铺散的杨树落叶浓厚的气味,有一个独坐路边读书的男人曾经跟他们玩过一会儿,跟他们说东道西甚至现在他们就已忘记,那些事在他们已是不复存在.如同从未发生 但也有可能记得那个落叶飘零的夜晚,和那盏路灯下那都只是他自己的历史说不定有一天他会设想那个人的孤 但那不再是我无论那个夜晚在他的记忆里怎样保存,那都只是他自己的历史说不定有一天他会设想那个人的孤单,设想那个人的来路和去处,他也可能把那个人写进一本书中但那已与我无关,那仅仅是他自己的印象和设想,是他自己的生命之一部分了 男孩儿大概有七岁女孩儿我问过她,五岁半——她说,伸出五个指头,随后把所有的指头逐个看遍,却想不出半岁应该怎样表达。

      当时我就想,我们很快就要互相失散,我和这两个孩子,将很快失散在近旁喧嚣的城市里,失散在周围纷纷坛坛的世界上,谁也再找不到谁 我们也是,我和你,也是这样我们曾经是否相通过呢?好吧你说没有,但那很可能是因为我们忘记了,或者不曾觉察,忘记和不曾觉察的事等于从未发生 2 在一片杨柏杂陈的树林中,在一座古祭坛近旁我是那儿的常客那是个读书和享受清静的好地方两个孩子从四周的幽暗里跑来——我不曾注意到他们确切是从哪儿跑来的,跑进灯光里,蹦跳着跑进那片明亮的圆区,冲着一棵大树喊:“老槐树爷爷!老槐树爷爷!”不知他们在玩什么游戏我说:“错啦,那不是槐树,是柏树 ”“嗅,是柏树呀, ”他们说,回头看看我,便又仰起脸来看那棵柏树所有的树冠都密密地融在暗黑的夜空里,但他们还是看出来了,问我:“怎么这一棵没有叶子?怎么别的树有叶子,怎么这棵树没有叶子呢?”我告诉他们那是棵死树:“对,死了,这棵树已经死了 ”“噢, ”他们想了一会儿, “可它什么时候死的呢?” “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看样干它早就死了 ”“它是怎么死的呢?”不等我回答,男孩儿就对女孩儿说:“我告诉你让我告诉你!有一个人,他端了一盆热水,他走到这儿,哗--,得……”男孩儿看看我,看见我在笑,又连改口说:“不对不对,是,是有一个人他走到这儿,他拿了一个东西,刨哇刨哇刨哇,咔!得……”女孩儿的眼睛一直盯着男孩儿,认真地期待着一个确定的答案:“后来它就怎么了呀?”男孩略一迟疑,紧跟着仰起脸来问我:“它到底怎么死的呢?”他的谦逊和自信都令我感动,他既不为自己的无知所羞愧,也不为刚才的胡猜乱想而尴尬,仿佛这都是理所- 2 -当然的。

      无知和猜想都是理所当然的两个孩子依然以发问的目光望着我我说:“可能是因为它生了病 ”男孩儿说:“可它到底怎么死的?”我说:“也可能是因为它太老了 ”男孩儿还是问:“可它到底怎么死的?”我说:“具体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 ”男孩儿不问了,望着那棵老柏树竟犹未尽 现在我有点儿懂了,他实际是要问,死是怎么一回事?活,怎么就变成了死?这中间的分界是怎么搞的,是什么?死是什么?什么状态,或者什么感觉?就是当时听懂了他的意思我也无法回答他我现在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你知道吗?死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对于这件事我们就跟那两个孩子一样,不知道我们只知道那是必然的去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我们所能做的一点儿也不比那两个孩子所做得多--无非胡猜乱想而已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说: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最终要去哪儿,和要去投奔的都是什么 3 窗外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秋雨,下得细碎,又不连贯早 晨听收音机里说,北方今年旱情严重,从七月到现在,是历史上同期降水量最少的年头水,正在到处引起恐慌 我逐年养成习惯,早晨一边穿衣起床一边听广播然后,在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里,若是没人来,我就坐在这儿,读书,想事,命运还要我写一种叫作小说的东西仿佛只是写了几篇小说,时间便过去了几十年。

      几十年过去了,几十年已经没有了那天那个女孩儿竟然叫我老爷爷,还是那个男孩儿毕竟大着几岁,说“是伯伯不是爷爷” ,我松了一口气,我差不多要感谢他了人是怎样长大的呢?忽然有一天有人管你叫叔叔了,忽然有一天又有人管你叫伯伯了,忽然有一天,当有人管你叫爷爷的时候你作何感想?太阳从这边走到那边每一天每一天我都能看见一群鸽子,落在邻居家的屋顶上咕咕地叫,或在远远近近的空中悠悠地飞你不特意去想一想的话你会以为几十年中一直就是那一群,白的,灰的,褐色的,飞着,叫着,活着,一直就是这样,一直都是它们,永远都是那一群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事实上它们已经生死相继了若干次,生死相继了数万年 4 那女孩儿问我看的什么书, (“老爷爷你看的什么书?” “不对,不是爷爷是伯伯 ”“噢,伯伯你看的什么书?” )我翻给她看她看看上面有没有图画 “字书, ”她说,语气像是在提醒我 “对,字书 ”“它说什么?” “你还不懂 ”是呀,她那样的年龄还不可能懂,也不应该懂那是一本写给老人的书那是一个老人写下的书:一个老人衣袖上的灰/是焚烧的玫瑰留下的全部灰烬/尘灰悬在空中/标志着这是一个故事结束的地方 不不,令我迷惑和激动的不单是死亡与结束,更是生存与开始。

      没法证明绝对的虚无是存在的,不是吗?没法证明绝对的无可以有,况且这不是人的智力的过错那么,在一个故事结束的地方,必有其它的故事开始了,开始着,展开着绝对的虚无片刻也不能存在的那两个孩子的故事已经开始了,或者正在开始,正在展开也许就从那个偶然的游戏开始,以仰望那棵死去的老树为开始,藉意犹未尽来展开但无论如何,必有一天他们的故事也要结束,那时候他们也会真正看见孩子,并感受结束和开始的神秘那时候,在某一处书架或书桌上,在床头,在地球的这面或那面,在自由和不自由的地方,仍然安- 3 -静而狂热地躺着一本书——那个以“艾略特”命名的老人,他写的书在秋雨敲着铁皮棚顶的时节,在风雪旋卷过街巷的日子,在晴朗而干旱的早晨而且忘记了今天要干什么,或在一个慵懒的午睡之后听见隐约的琴声,或在寂寥的晚上独自喝着酒,在一年四季,暮鼓晨钟昼夜轮回,它随时可能被翻开被合起,作为结束和开始,成为诸多无法预见的生命早已被预见的迷茫那智慧的老人他说:我们叫作开始的往往就是结束/而宣告结束也就是着手开始/终点是我们出发的地方那个从童年走过来的老人,他说:如果你到这里来,/不论走哪条路,从哪里出发,/那都是一样/…… ……/激怒的灵魂从错误走向错误/除非得到炼火的匡救,因为像一个舞蹈家/你必然要随着节拍向那儿“跳去” 。

      这个老人,他一向年青是谁想出这种折磨的呢?他说:是爱这个预言者,在他这样写的时候他看见了什么?在他这样写的时候,这城市古老的城墙还在,在老城边缘的那座古园里,在荒芜的祭坛近旁,那棵老柏树还活着;是不是在那老树的梦中,早就有了那个秋天的夜晚和那两个孩子?或者它听见了来自远方的预言,于是坦然赴死,为一个重演的游戏预备下一个必要的开端?那个来自远方的预言:在编织非人力所能解脱的/无法忍受的火焰之衫的那双手后面/我们只是活着,只是叹息/不是让这样的火就是让那样的火耗去我们的生命……这预言,总在应验世世代代这预言总在应验总在应验一轮又一轮这个过程总在重演 5 我生于 1951 年 1 月 4 日这是一个传说,不过是一个传说是我从奶奶那儿,从母亲和父亲那儿,听来的一个传说 奶奶说:生你的那天下着大雪,那雪下得叫大,没见过那么大的雪 母亲说:你生下来可真瘦,护士抱给我看,哪儿来的这么个小东西一层黑皮包着骨头?你是从哪儿来的?生你的时候天快亮了,窗户发白了 父亲便翻开日历,教给我:这是年这一天,对啦,这一天就是你的生日 不过,1951 年 1 月 4 日对我来说是一片空白,是零,是完全的虚无,是我从虚无中醒来听到的一个传说,对于我甚至就像一个谣言。

      “在还没有你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了很久”——这不过是在有了我的时候我所听到的一个传说在没有了你的时候这个世界还要存在很久”——这不过是在还有我的时候我被要求接受的一种猜想 我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过:我生于 1951 年但在我,1951 年却在 1955 年之后发生1955 年的某一天,我记得那天日历上的字是绿色的,时间,对我来说就始于那个周末在此之前 1951 年是一片空白,1955 年那个周末之后它才传来,渐渐有了意义,才存在但 1955 年那个周末之后,却不是 1955 年的一个星期天,而是 1951 年冬天的某个凌晨--传说我在那时出生,我想象那个凌晨,于是 1951 年的那个凌晨抹杀了 1955 年的一个星期天那个凌晨,奶奶说,天下着大雪但在我,那天却下着 1956 年的雪,我不得不用 1956 年的雪去理解 1951 年的雪,从而 1951 年的冬天有了形象,不再是空白然后,1958 年,这年我上了学,这一年我开始理解了一点儿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关系,知道我们居住的地方叫作地球而此前的比如 1957 年呢,很可能是 1964 年才走进了我的印象,那时我才听说 1957 年曾有过一场反右运动,因而 1957 年下着 1964年的雨。

      再之后有了公元前,我听着历史课从而设想人类远古的情景,人类从远古走到今天还要从今天走去未来,因而远古之中又混含着对 2000 年的幻想,- 4 -我站在今天设想过去又幻想未来,过去和未来在今天随意交叉,因而过去和未来都刮着现在的风 6 往事,过去的生活,分为两种一种是未被意识到的,它们都无影无踪,甚至谈论它们都已不再可能另一种被意识到的生活才是真正存在的,才被保存下来成为意义的载体这是不是说仅仅这部分过去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不,好像也不,一切被意识到的生活都是被意识改造过的,它们只是作为意义的载体才是真实的,而意义乃是现在的赋予那么我们真实地占有现在吗?如果占有,是多久?“现在”你说是多久?一分钟?一秒钟?百分之一秒抑或万分之一秒?这样下去“现在”岂不是要趋于 0 了?也许, “现在”仅仅是我们意识到一种意义所必要的时间?但是一切被意识到的生活一旦被意识到就已成为过去,意义一旦成为意义便已走向未来现在是趋于 0 的,现在若不与过去和未来连接便是死灭,便是虚空那么未来呢?未来是真实的吗?噢是的,未来的真实在于它是未来,在于它的不曾到来,在于它仅仅是一片梦想过去在走向未来,意义追随着梦想,在意义与梦想之间,在它们的重叠之处就是现在。

      在它们的重叠之处,我们在途中,我们在现在 7 但是,真实是什么呢?真实?究竟什么是真实? 当一个人像我这样,坐在桌前,沉入往事,想在变幻不住的历史中寻找真实,要在纷纷坛坛的生命中看出些真实,真实便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真实便随着你的追寻在你的前面破碎、分解、融化、重组……如烟如尘,如幻如梦 我走在树林里,那两个孩子已经回家整整那个秋天,整整那个秋天的每个夜晚,我都在那片树林里踽踽独行一盏和一盏路灯相距很远,一段段明亮与明亮之间是一段段黑暗与黑暗,我的影子时而在明亮中显现,时而在黑暗中隐没凭空而来的风一浪一浪地掀动斑斓的落叶,如同掀动着生命给我的印象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这空空的来风,只在脱落下和旋卷起斑斓的落叶之时,才能捕捉到自己的存在 往事,或者故人,就像那落叶一样,在我生命的秋风里,从黑暗中飘转进明亮,从明亮中逃遁进黑暗在明亮中的,我看见他们,在黑暗里的我只有想象他们,依靠那些飘转进明亮中的去想象那些逃遁进黑暗里的我无法看到黑暗里。

      点击阅读更多内容
      关于金锄头网 - 版权申诉 - 免责声明 - 诚邀英才 - 联系我们
      手机版 | 川公网安备 51140202000112号 | 经营许可证(蜀ICP备13022795号)
      ©2008-2016 by Sichuan Goldhoe Inc.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