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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口贸易对劳动力市场影响研究进展＊魏 浩 李晓庆内容提要： 传统的国际贸易研究主要从国家层面和行业层面分析进口贸易对进口国劳动力市场的影响， 随着微观企业数据以及微观个体劳动者数据不断出现， 关于进口贸易与劳动力市场的研究更加细化进口贸易对当地劳动力市场调整的动态变化过程表现为： 进口贸易会对进口国国内企业造成冲击， 带来短期失业， 在此背景下， 劳动力将面临跨行业或跨地区流动， 但是对不同技能水平、 不同性别劳动者的影响具有差异性； 进口冲击导致的劳动力市场调整会影响劳动者的教育投资决策结合中国的现实， 测度进口贸易导致的劳动力流动规模、 测度劳动力流动成本、 利用企业层面的雇员数据测度进口贸易对企业就业和工资的影响等都是需要进一步探究的问题关键词： 进口贸易 劳动力市场 就业工资 劳动力流动有关贸易开放对国内产品市场影响的研究已经非常成熟， 而对要素市场影响的研究则侧重于考察生产要素在行业间的流动， 尤其是劳动力在行业间的再配置随着微观企业数据和微观个体劳动者数据的大量出现， 进口贸易对劳动力市场影响的研究日益微观化近年来， 大量文献开始从新新贸易理论出发， 研究进口贸易对进口国不同企业、 不同劳动者的差异化影响。

本文将在系统梳理最新国外文献的基础上， 探究进口贸易对当地劳动力市场的影响本文主要包括四部分内容： 首先， 分析进口贸易对企业的冲击； 其次， 分析进口贸易对进口国劳动力流动的影响； 再次， 分析受进口贸易冲击后的劳动力市场再均衡； 最后， 分析进口贸易对劳动者教育投资决策的影响一、 进口冲击下的企业生存状况（ 一） 横向进口竞争下的企业生存状况从横向竞争看， 进口会加剧该国同一行业的竞争程度， 使竞争力较弱的企业销售遇冷， 销售收入和利润下降， 被迫退出市场， 但是竞争力较强的企业会得以存活一些劳动者在进口竞争冲击下虽然能保住工作， 但就业质量将有所恶化， 与此同时， 另一部分劳动者则不得不重新找工作， 从而导致一部分劳动力跨行业或跨地区流动从现实来看， 劳动力流动受到多种因素阻碍， 失业问题不可避免进口竞争冲击下， 不同企业在就业和工资方面的反应存在差异Ｉ ｔ ｓ ｋ ｈ ｏ ｋ ｉ ＆ Ｈ ｅ ｌ ｐ ｍ ａ ｎ（２ ０ １ ５） 通过理论分析发现， 贸易冲击会使得劳动力在同行业中的不同企业之间进行再配置他们将企业分为三类： 继续存活的高生产率企业、 继续存活的低生产率企业和退出市场的低生产率企业。

第一类企业在贸易冲击下就业规模会增加， 第二类企业的就业规模会缩小但仍留在行业内， 第三类企业则会退出市场在此背景下， 相对于仍留在市场的低生产率企业， 继续存活的高生产率企业支付的工资水平和工作保障均较高Ｇ ｒ ｏ ｉ ｚ ａ ｒ ｄ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５） 利用加利福尼亚州１ ９ ９ ２－２ ０ ０ ４年制造业企业数据发现， 投入品和最终产品进口关税下降带来的进口冲击与行业中低生产率企业的就业破坏、 高生产率企业的就业创造以及低生产率企业退出市场的概率均密切相关， 且投入品关税下降对企业就业波动的影响幅度显著大于最终产品关税下降带来的影响—３３１—《 经济学动态》２ ０ １ ７年第４期＊魏浩、 李晓庆， 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 邮政编码：１ ０ ０ ８ ７ ５， 电子邮件：ｗ ｅ ｉ ｈ ａ ｏ ９ ９ ８ ９＠１ ６ ３． ｃ ｏ ｍ基金项目：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１ ６ Ｚ Ｄ Ａ ０ ２ ６）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７ １ ４ ７ ３ ０ ２ ０） ； 教育部社科基金项目（１ ４ Ｙ Ｊ Ａ ７ ９ ０ ０ ５ ８） 感谢匿名审稿人的宝贵意见， 文责自负。

此外， 进口贸易带来的竞争不仅发生在进口国本土市场， 还发生在进口国出口的第三方市场上比如， 中国企业的产品出口到墨西哥， 一方面， 在墨西哥市场上与墨西哥企业的产品存在竞争关系； 另一方面， 在美国市场（ 墨西哥９ ０％的产品出口到美国） 上与墨西哥企业的产品也存在竞争关系Ａ ｕ－ｔ ｏ ｒ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３ ａ） 首次研究了在第三方市场上的进口竞争效应， 发现在美国出口的第三方市场上， 来自中国的制成品进口同样构成竞争威胁， 导致美国制造业就业人数减少， 但影响幅度小于美国本土市场Ｍ ｅ ｎ ｄ ｅ ｚ（２ ０ １ ５） 主要研究来自中国的制成品进口对墨西哥当地劳动力市场的影响， 且由于墨西哥对美国出口市场高度依赖， 所以还考察了墨西哥在美国市场受到的中国进口竞争的影响研究发现， 来自于中国进口竞争的加剧导致墨西哥当地的制造业就业人数下降， 尤其是对美国出口依赖度较高的行业影响更大Ｄ ｏ ｎ ｏ ｓ ｏ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５） 以西班牙为例也发现了类似现象，中国企业不仅在西班牙本土市场， 还在西班牙出口的第三方市场与西班牙企业形成竞争关系 二） 纵向进口互补下的企业生存状况从纵向互补来看， 进口投入品对该国进口企业有益。

新的、 高质量的、 具有技术含量的进口投入品会增强进口企业的新产品优势、 质量优势或高生产率优势， 使其销售收益和利润增加， 生产扩大， 进而增加雇佣人数， 尤其增加高技能工人人数随着中间品贸易稳步增长， 进口贸易与劳动力市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Ｃ ｒ ｉ ｎ ｏ（２ ０ １ ２） 利用２ ７个转型国家的企业层面数据研究发现， 进口投入品会促进企业增加对技能工人的需求， 其影响机制是投入品进口会给企业带来新产品产出、 产品质量提升或新技术采用， 而这些活动都增加了对技能员工的需求Ｊ ｉ ａ ｎ ｇ（２ ０ １ ５） 采用３ ９个国家的样本， 将国际贸易对就业的影响分成５个部分（ 出口对本国就业、 进口对本国就业、 出口中的进口成分对本国就业、 进口中的出口成分对本国就业、 第三方市场上的进口竞争对本国就业） ， 研究发现，２ ０ ０ ９年中间产品贸易创造了８ ８ ０ ０万个工作岗位， 占国际贸 易 创 造 就 业 的１ ４％Ｆ ｅ ｄ ｅ ｒ ｉ ｃ ｏ（２ ０ １ ０） 采 用１ ９ ９ ５－２ ０ ０ ７年意大利３ ２ ０个制造行业的数据研究发现， 来自低收入国家的进口竞争会通过内部产业关联影响就业， 将导致下游行业就业减少， 上游行业就业增加。

二、 进口冲击下的劳动力流动及其阻碍因素在进口贸易影响下， 如果进口竞争行业（ 与进口产品存在竞争的行业） 就业规模萎缩， 说明存活企业没有完全吸收死亡企业所释放的全部劳动力资源那么， 多余的劳动力就会流向有劳动力需求的其他部门或受到进口冲击较小的其他地区从中期来看， 劳动力会发生跨行业（ 部门） 或跨地区的流动， 即“ 换工作” 或“ 搬家” 从理论上来看， 劳动力可以自由流动， 而实际上， 劳动力流动是不完全的， 往往受到多种因素阻碍 一） 进口冲击下的劳动力流动１． 劳动力跨行业（ 部门） 流动劳动力跨行业（ 部门） 流动包括两种情况： （１） 在进口竞争的冲击下， 劳动力会从竞争冲击较大的行业转向进口冲击较小的行业、 从正规部门流向非正规部门Ａ ｕ ｔ ｏ ｒ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３ ａ） 指出， 面临中国产品的进口竞争， 美国制造业中部分劳动力选择了换工作甚至换行业Ｄ ｏ ｎ ｏ ｓ ｏ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５） 研究发现， 西班牙在面临国外进口竞争时， 劳动力从制造业流向了建筑业Ｇ ｏ ｌ ｄ－ｂ ｅ ｒ ｇ ＆ Ｐ ａ ｖ ｃ ｎ ｉ ｋ（２ ０ ０ ７） 也指出， 进口贸易带来的竞争使得企业产品面临不确定性， 进而企业更愿意雇佣非正规部门（ 是指支付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的工资、给予员工较差工作环境、 不签订劳动合同等不符合劳动法所规定的部门） 的人员。

Ｐ ａ ｚ（２ ０ １ ４） 研究发现， 巴西在１ ９ ８ ９－２ ０ ０ １年进口关税下降期间， 制造业非正规就业的占比快速上升， 正规部门就业的平均工资水平不断下降Ｃ ｏ ｓ ａ ｒ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６） 也发现，进口自由化对工作流动和非正规就业增长存在促进作用２） 进口互补机制导致劳动力从非正规部门流向正规部门Ｆ ｕ ｇ ａ ｚ ｚ ａ ＆ Ｆ ｉ ｅ ｓ ｓ（２ ０ １ ０） 研究发现，进口投入品提升了非正规部门的生产率水平， 降低了非正规就业水平Ｍ ｃ Ｃ ａ ｉ ｇ ＆ Ｐ ａ ｖ ｃ ｎ ｉ ｋ（２ ０ １ ５） 以越南１ ９ ９ ９－２ ０ ０ ９年的劳动力市场为研究对象研究发现， 贸易开放后劳动力从非正规部门流向正规部门具体来看： 第一， 年轻工人， 尤其是移民， 更可能在正规部门工作并且始终留在正规部门中； 第二， 在不同劳动群组中， 非正规就业人员占就业人员的比例都是下降； 第三， 在非正规部门中， 相对其他类型工人而言， 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男性城镇工人更可能流向正规部门， 没有受过良好教育、 年长的、 女性和农村劳动力很难在正规部门找到工作； 第四， 劳动—４３１—力就业正规化与职业升级同时发生。

２．劳动力跨地区的流动除了跨行业（ 部门）的流动外， 贸易开放还会带来跨地区的流动Ａ ｕ ｔ ｏ ｒ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３ ａ） 对美国劳动力市场研究发现， 劳动力会从受到进口供给冲击较大的地区流向受到进口冲击较小的地区， 或从出口需求较小的地区转移到出口需求较大的地区Ｍ ｅ ｎ ｄ ｅ ｚ（２ ０ １ ５） 对墨西哥劳动力市场的研究也发现， 劳动力会从进口冲击较大的地区流向进口冲击较小的地区此外， 全球化可能会提升劳动力市场上雇员与雇主的匹配效率， 而这一效应一直被忽视Ｄ ａ ｖ ｉ ｄ－ｓ ｏ ｎ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４） 利用瑞士的雇员与雇主匹配数据进行研究发现， 贸易开放改善了具有较大比较优势行业中雇主与雇员的匹配效果 二） 阻碍劳动力自由流动的因素在进口贸易的影响下， 劳动力将面临跨行业或跨地区的流动实际上， 劳动力跨部门、 跨行业的流动是不完全的进口国产业结构特征、 劳动力流动成本、 劳动力市场灵活性、 劳动力特殊技能可能是影响劳动力流动的重要因素劳动力自由流动障碍会影响劳动力市场对进口冲击的调整速度， 进而影响进口贸易带来的福利效应１． 进口国产业结构特征。

劳动力行业间流动会受到 国 内 产 业 结 构 特 征 的 影 响Ｄ ｏ ｎ ｏ ｓ ｏ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５） 研究指出， 来自中国的进口冲击造成了西班牙制造业就业减少， 但受到进口冲击的劳动力最终顺利流向了正在快速发展的建筑行业， 整体而言， 劳动力的行业间流动削弱了来自中国的进口冲击对西班牙就业的影响， 没有造成西班牙的失业问题而美国的产业结构与西班牙不同， 针对美国的研究得出了不同的结论Ｂ ｅ ｒ ｎ ａ ｒ ｄ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０ ６） 、Ａ ｕ ｅ ｒ ＆Ｆ ｉ ｓ ｃ ｈ ｅ ｒ（２ ０ １ ０） 、Ａ ｕ ｔ ｏ ｒ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３ ａ） 等研究发现， 来自低工资国家（ 中国） 的进口竞争导致了美国制造业就业减少美国的建筑业和房地产行业当时处于萧条阶段， 存在大量的失业人员， 根本无法吸收进口贸易冲击带来的制造业失业人员， 唯一能吸收劳动力的是高科技行业， 而从制造业中退出的人员往往是低端蓝领工人， 不具备高科技行业所需要的技术能力， 进而造成失业人员增多２．劳动力流动成本高低关于在贸易冲击下劳动力流动的研究， 一个重要的领域是测度劳动力跨行业的流动成本。

部分学者针对单个国家进行了研究例如，Ａ ｒ ｔ ｕ ｃ ｅ ｔ ａ ｌ（２ ０ １ ０） 以美国为研究对象测算了劳动力跨行业流动的成本他们在动态劳动力调整的理性预期模型中使用 Ｅ ｕ ｌ ｅ ｒ－ｔ ｙ ｐ ｅ均衡条件，利用美国当前人口调查（Ｃ ｕ ｒ ｒ ｅ ｎ ｔ Ｐ ｏ ｐ ｕ ｌ ａ ｔ ｉ 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