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口头语体的探索.doc

现代汉语 口 头语体的探索杨启光（暨南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510632）由于种种复杂的原因，古今中外的语体研究都存在着重书面语体（以下筒称 书面体）轻口头语体（以下简称口语体）的现象，这直到本世纪五、六十年代才 有所改变然而至今这种倾向仍未彻底纠正，人们讲起语体来，虽然已给口语体 以一席之地，但是往往还是书面体详，口语体略，对于什么是口语体，它有哪些 变体，应该如何分类等还是若明若暗，不甚明确这固然与传统的影响有关，但 更重要的是对口语体缺乏深入细致的调杳研究和分析描写鉴于这种情况，本文 根据笔者在现有条件下所能搜集到的材料，加以归纳、整理并试图作一个比较详 尽的描述，以求对口语体及有关问题有更深入的认识，就教于语言学界的前辈们~、研究口语体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人们总是在特定的场合，就特定的范围，为 特定的目的，用特定的方式同特定的对象进行交际因而，语言，更确切地说是 言语，总是在特定的环境里，以特定的形式为特定的人所使用由于人类社会生 活的复杂性，人们在不同的社会活动领域内进行交际时，其方式是不同的，所使 用的语言材料是纷繁复杂又各具特点的，这样便产生了各种不同的语体——言语 的功能变体。

语体首先是社会交际需要的结果，又是使用全民语言材料特点的综 合人类社会交际的多方面的需要是语体存在的社会基础；语言材料在功能上的 分化是语体存在的物质基础区分语体的方法有许多种，但基本上有三条重要标准：第一，说话者的地区 背景和社会背景，以及发生言语行为的实际情景；第二，语言的表达手段或“方 式”；第三，所要讨论的话题本文重点从第二并兼及第一、第三来对现代汉语语 体进行分析，首先将它区分为口语体和书面体两大类这是因为不论从社会功能 还是从所使用的语言材料来考察，口头语和书面体的斧别都是大的试比较下列 两例：（1） 后来焦XX （指北京市公安局民警）锐完了呢，就告诉我们吧，27号吧，跟你母亲见面，你在家等着，我们上你们家找 你去我们到天津把你母亲接来到27号那天吧，还没到那一天， 就给我两天公假，让我布置屋子什么的布置干净一点，好迎接你母亲来后来，厂部把会议室布置啦，没有桌子还让木工做两个茶 几儿，好为了迎接我母亲27号那天早晨，我后来听人说的，我母 亲头12点就到这儿；厂里给预备的饭，挺好的，我母亲挺戚激的， 后来我就挨家等着呢一直等到二点半，一直等到三点，我何不自己 上厂里看我母亲来不来？可是厂里不让，非得接我来。

到三点吧，来 了两辆小汽车连我带我爱人，带我们四个孩子，三小孩子，后来都 来了2） —九七五年五月二十士日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在这一天，我 跟失散了三十六年的老妈妈见面了在这之前，厂里给了我两天假，让我在家里拾掇拾掇屋子，并嘱咐二十七日在家等着，非得用小汽车接我不可二十七日那天，我很早就起来了等呀等呀，从早等到下午三点， 好容易才开来了两辆小汽卓，连爱人帝孩子五口，坐上车就走材料来源，陈建民《说和写》，广东人民出版社，1977年6月版，第99页）例（1）是北京灯泡厂老工人庞XX （42岁,小学文化）讲他跟离散三十六 年的老母亲见面时的动人情景的录音文字①；例（2）是在例（1）的基础上加工 过的书面文字这两个例子的内容一样，例（2）还运用了不少口语化的词语和句 子，但是我们仍然可明显地感觉到二者的斧别，主要的有：第一、例（1）夹杂了一些与中心思想关系不大的材料，如：母亲和妹妹在厂 里吃午饭；做茶几的过程等例（2）就役有这种现象第二、例（1）共用了九个语气词，例（2）只有两个；例（1）还运用了一些 土语词，如“挨家”、”头12点”等，重复词语也比较多，例（2）就没有这样的 现象第三、例（1） “没有想好的句子”②比较多，如•.“到27号那天吧,还没有 到那一天,就给我两天公假，让我布置屋子什么的”，“27号那天早晨，我后来听 人说的,我母亲头12点就到这儿”等。

这种句子有许多插入语和事后追补语，句 法结构往往不甚完整，有的旬子成分残缺例②就不是这样，它的句子完整、简 洁，而且运用了一些文言句式如“非得用小汽车接我不可”短短的一段录音文字和书面文字的斧别就如此之大，究其原因就在于例（1） 是话语的语流，它是用口头方式讲给人听的，以音达义；例（2）是话语的文字表 达，它是用书面形式写给人看的，以形达义可见，说和写虽然是人们两种最基 本的交际方式，二者有不少共同点，但是斧异是大的，风格显然不同，所以研究 语体有必要先区分出口语体和书面体两大类口语体虽然不及书面体那么规范，但它毕竟是从社会的交际需要为其社会基 础，以特定的有别于书面体的语言材料为其物质基础的，先于书面体的，具有自 身规律和许多变体的一种客观存在着的语体它的使用频率要比书面体高，使用 范围要比书面体广口头语是书面体的基础，书面体则是口头语的规范，两者互相影响和渗透，区别而有联系研究语体如果只注重书面体而忽略口语体，那将 是片面的加强口语体的研究，对于深入语体的研究，改变目前口语体研究落后 的状况，是十分重要和必要的二、口语体的主要形式和变体所谓口语体指的是人们根据交际环境的需要，运用口头方式使用民族语言所 形成的诸特点的总和。

凡是人们用口说的（请注意：不包括用口念的书面体）言 语都是口语体的具体表现、常见的形式及其特点是：1、 打招呼（3） 甲：（推着自行车朝乙走来〕铃，铃，铃 乙：（朝甲走来的方向，埋头蹬车，听到铃声，猛然抬头看到是 老同学用铃声向他打招呼，于是，点头回礼甲：上课去啊？乙：不，到导师家里，老头儿召见一闪而过）（材料来源：枝道上的一次原始记录）（4） 甲：刚下班？乙：是吃了？甲：吃了乙：这么快？甲：吃食堂，中午加班两人在楼道上匆匆而过）（材料来源：单身宿舍楼道上的一次原始记录）特点：一问一答，常用词多，用语调代语气词，句子简短，多为不完全句 还可用动作达意，如打铃、点头等这是一种在匆忙中的对话2、 开会（5） 主 编：到得差不多了，开始吧！今天请诸位来，打算把创刊号的定稿情况，跟大家通通气然后，再研究、研究第二期， 嗯，第二期的征稿问题现先由xxx谈谈定稿情况副主编：这期共收稿件，嗯，一、二、三（看收稿本，先大声数后默 数）二十六篇经大家分头审编，导师过目，研究生科拍板， 准备用一十六篇 （材料来源：某校研究生学报编辑部会议的原始记录） 特点：一个讲完，另一个人讲，其余人听讲话者都是受过较高程度教育的 研究生，词语文纟刍纟刍的。

因为是坐下来开会有较充裕的时间，所以是慢条斯理的 句法结构较完整，重复词语，特别是语素，间或出现，3、 谈心（6） 连长：小王，入伍一年了卩波，有啥想法啊？随便谈谈，好吗？ 战士：连长，俺，俺是老粗，不会说、说话俺有力气，干活还可以比试比试学习嘛，要俺发、发言，俺讲、讲、讲不 出俺不是心、心不在，嗯，马连长插话：焉，心不在 焉对对对，嗯，辕、辕，不是马是，是饺子装在茶壶 里，倒不，不出来材料来源：在某连队的一次原始记录）特点：一问一答，间有插话战士原是北方农村的农民，文化水平不高，言 语中有浓烈地方色彩的词语和歇后语，如”俺”、“餃子装在茶壶里倒不出”等， 不熟悉书面词语，要么讲错，要么讲白字，如“马”、“辕”，但仍能达到交际的目 的由于是和连长谈心，心情紧张，重复词语较多4、 日常交谈（7） 甲：帮打饭乙：好的书包提走乙从甲的肩上取下书包，铸身便走）喂！ 买什么菜？甲：噢，一份炒三丝，二两乙：够吃？再买份叉烧吧材料来源：学生饭堂里的一次原始记录）（8） 甲：你要的书乙：太好了，谢谢，谢谢！坐，坐上午有课？甲：有啊！乙：XX先生来讲学他用共时和历时相结合的研、研究方法，证明基底结构是存在的。

实在是咼，比乔姆斯基还咼甲：我不知道啊！怎么不告诉我？乙：我也是接到临时通知，匆匆忙忙去的明天上午还讲甲：几点？在哪儿？乙：九養系办公搂具体教室还没，没定，明天去问、问就 是了材料来源：学生宿舍里的一次原始记录）特点：一问一答，并根据需要多次转换话题例（7）谈的是生活问题，例（8） 却涉及到一些学术问题但二例都是日常交谈形式，多用常用词，有时还会出现 一些科学术语，如例（8）的“基底结构”、“共时”、“历时”等从句子结构上看, 例（7）是在匆忙中的对话，多为不完全句；例（8）不完全句和完全句兼有，这和谈话者的心情时缓时急有关5、交易（9） 顾客：唔该，买一斤咖啡糖，半斤椰子糖售货员：三元七角材料来源：在国营糖烟酒商店的一次原始记录）（10） 顾 客：什么价？（手指着那一堆较大个的鸡蛋个体商贩：角五顾 客：一毛三罗，怎么样？个体商贩：（手指较小个的另一堆）角三顾 客：有没有搞错，雀蛋大还角三大的，角三欲走） 个体商贩：角四、角四顾 客：要十个吧材料来源：广州市某农贸市场的一次原始记录）特点：例（9）是在国营商店里买东西，是标价的，不用讨价还价，故没形成 一问一答例（10）是在自由市场买东西，是议价的，故形成一问一答。

从语句 上看，因为是买与卖，要论斤两，议价钱，数量短语多，并独立成句6、军事训练时的对话C11）班长：就定位！ 三炮手：距离3Q 四炮手：速度20Q 全班：好！ 班长：压弹！ 五、六炮手：（伴随着压弹声）好! 班 长：2号方位，搜索！ 一、二炮手：目标捕住！班长：三个短点射！测手：60.55,50. 45班长：打保险！五、六炮手:好！测手：40.35,34…班长：放!测手：30.2&班长：放!测手：2422班长：放!二炮手：射击完毕！班 长：关保险，停止射击！清理弹药！五炮手：剩弹！六炮手：正常九炮手：消耗弹药17发班 长：（向排长跑去，立定敬礼）报告！二班实弹射击完毕！ 消耗弹药17发，右炮管剩弹一发原因待查，其他 良好排 长：保持现状，炮后集合！班长：是！（敬礼后，向后转并跑回炮位）炮后 集合！向中看 齐：向前 看！蹲下！（材料来源：在某高炮射击场上对一个37炮班实弹射击的原始记录）特点：充满战斗气氛，严肃、紧张，令行禁止语言简略、短促、干脆、有 力，全是口令或军事术语，多为不完全句7、讲课（12）我承认，那个汉语，很特别不过，还是人类的语言之一 那么，人类的语言有共同结、结构，我不是说全部结构是共同的，很 大部分是同样的。

那么，也许表面的事实跟其他的语言事实差一点， 不过，在这个表面事实后面的道理，也是能，很可能是共同的刚才， 我已经，嗯，举了一个例子说那个厦门话的最后调子，是不是？嗯， 那么，这后果很、很可能是世界语言结构的，嗯，嗯，规律性比如 说有一个词，在词尾常常变，不过在词的中间不很变，这是其他语言 都有的现象在黑板上写了英语autumn和autumnal两个词）那个 那个英文的那个秋天autumn,是不是？为什么拼n ?不合理，是不 是？为什么拼mn ?其实呢，n不发音不好解释，是不是？这个呢 （指autumnal）为什么n要发音？（学生回答：原来是有的嗯？ （学生再答：原来就有的嗯？（学生大声答道：原来就有的对 T !原来就有的因为把它变成形容词autumnal明明白白有n音， 是不是？词末很容易变，不过词的中间不变，是不是？我觉得厦门话， 同样这个（指词句末的调值）很容易变，中间不大变这样的例子好 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