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号》新历史主义解读.docx

    《集结号》新历史主义解读    [Reference] 《集结号》作为全新的新历史主义文本，它的叙述方式与内容都颠覆了传统的以解放战争为题材的文本，昭示了当下我们对解放战争这段历史的认知与反思的程度电影文本所凸显的对战争残酷性与对人性尊严的渴求，其锐度的犀利无疑深深刺激到我们的神经我们应该站在更高的历史地平线上来解读电影文本所赋予的内蕴，从现在去反思过去[Keys] 《集结号》；新历史主义；颠覆；反思2007年，由冯小刚执导、刘恒编剧的电影《集结号》口碑与票房俱佳，但也有不少评论者也诟病这部电影所表现的内容深度不够，尤其是电影前后两部分的不协调和类似大团圆的结局笔者却认为观者通过电影文本所提供的信息来解读电影文本潜在的意义比电影文本赤裸裸地直接表达对某段历史的评价更重要、更有价值所以，本文暂不评论《集结号》的优劣，而是试图用新历史主义的批评方法来探讨《集结号》作为新历史主义文本所具有的内蕴、《集结号》作为新历史主义文本给我们带来的反思与解读空间《集结号》：全新的新历史主义文本新历史主义的一个核心是历史和文本的关系问题，文本生成受制于特定的社会历史环境，包括了处于统治地位的主流意识形态和文本的接受主体（观众）。

用史蒂芬·葛林伯雷的话来说，文本的生成其实也就是与“社会机制和实践”谈判的结果他在《通向一种文化诗学》一文中写道：“艺术作品本身并不是位于我们所猜想的源头的纯清火焰相反艺术作品本身是一系列人为操纵的产物，其中有一些是我们自己的操纵（最突出的就是有些本来根本不被看做是“艺术”的作品，只是别的什么东西——作为谢恩的赠答文字、宣传、祈祷文等等），许多则是原作形成过程中受到的操纵这就是说，艺术作品是一番谈判(negotia-Lion)以后的产物，谈判的一方是一个或一群创作者，他们掌握了一套复杂的、人所公认的创作成规；另一方则是社会机制和实践为使谈判达成协议，艺术家需要创造出一种在有意义的、互利的交易中得到承认的通货1】毫不例外，《集结号》亦是其主创人员与“社会机制和实践”谈判的结果意识形态设置的禁区、票房的考虑以及观众的审美情趣都是《集结号》不得不妥协的制约因素刘恒说，“第一，我们不讨论战争有没有意义；第二，我们不讨论牺牲有没有价值我就写一个故事：英雄受了委屈惟有这条路才能让电影和观众见面2】当然，诟病《集结号》的论者也是有道理的，为了让“电影与观众见面”，《集结号》确实把尖锐的话题巧妙地回避了，在表述的方式上也使电影前后出现脱节的现象。

不过，这样的操作亦是[来自Www.L]情有可原，在当下中国谈论解放战争毕竟是一个敏感的事情其实，对问题的回避也并不等于说《集结号》这个文本没有裹藏尖锐的思想刘恒说：“思索战争的意义，描绘人在战争中的各种选择以及他们的身心状态，是我的艺术目的之一3】《集结号》由始至终都表达了编剧的目的，只不过电影文本使用了曲笔，表达得更为之委婉而已詹明信说：“除了文本的形式之外，历史是无法企及的，或换句话说，只有先把历史文本化，我们才能接触历史既然有禁区的设置、票房的压力而且要兼顾观众的审美情趣那么，我们只有通过“文本化的历史”去接触“历史”，也就是说我们只有通过电影文本所提供的小写历史去挖掘被主流大写历史所掩埋的更趋于真实的历史真相较之于“十七年时期”的战争电影文本，《集结号》的叙述模式是迥异的十七年时期”的战争影片（如《新儿女英雄传》《南征北战》《鸡毛信》《英雄儿女》《小兵张嘎》等）其基调基本是以英雄人物的感人故事为主要诉求点，高扬革命英雄主义旗帜，展现其大无畏、乐于献身的精神，由于其叙述的视点是站在胜利的一方、自认为正义的一方，所以，影片中都毫不忌讳地流露了对战争的美化，影片中的人物甚至渴望并争着走上战场（连小兵张嘎，没安排他上战场，他都感到一肚子不情愿），同时把牺牲当成一种光荣。

而《集结号》中，我们看到了战争的残酷性，看到了解放军战士作为普通人在残酷战争面前所表现的无奈与恐惧在影片中，导演冯小刚对人是给予了充分的尊重的，每次战斗的结束，连长谷子地都会叫部下把阵亡战士的名单仔细记录，从100多号人到47个到32个到15个到仅剩谷子地和指导员王金存2个，最后惟独谷子地幸存，他也把所有战士的尸体搬到隐蔽的地方，使其不会被炸得支离破碎对战争残酷性的反思，对人性尊严的渴求，笔者认为，这就是《集结号》作为新历史主义文本所带给我们最大的震惊与对传统的突破叙述方式与内容的颠覆小写历史总是被大写历史厚厚地覆盖着，我们必须要小心翼翼拨开层层尘土，才能让那些被遮蔽的部分展露在大众视野当代西方新历史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格林布拉特是“挖掘历史枝杈的高手，他总是将目光投向那些普通史家或不屑关注、或难以发现、或知而不察的历史细部，进行纵深开掘和独特阐释，进而构筑起各种复线的小写历史小写历史的丰富具体性，微弱沉寂的历史事件发出了声音，让大历史丰碑遮蔽之下的人和事浮出了历史地表4】其实，小写历史浮现的过程也就是对大历史颠覆的过程冯小刚也是通过以上手段，透过《集结号》这个电影文本让“让大历史丰碑遮蔽之下的人和事浮出了历史地表”。

《集结号》讲述的方式与讲述的内容都颠覆了传统的以“革命历史”为题材的文本传统的文本是“以对历史‘本质’的规范化叙述，为新的社会的真理性作出证明，以具象的方式，推动对历史的既定叙述的合法化，也为处于社会转折中的民众，提供生活准则和思想依据5】很明显，《集结号》不是这类传统文本《集结号》的前半部分以1948年淮海战役为背景，当时解放军与国民党军队的战斗空前惨烈团长向九连连长谷子地下达了一项阻击任务，并约定以集结号作为撤退的号令，如果集结号不吹响，即使剩下一个人也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一座废弃的旧窑场里，战士奋勇厮杀，终究因火力悬殊寡不敌众最后，除了谷子地得以幸运生存外，其余47名战士最终全部阵亡解放战争，这是多么宏伟的背景，冯小刚却没有用宏大叙事手法来表现宏大的主题，而是着重讲述了九连48名解放军打阻击战同时，文本刻意地淡化了政治意图，淡化了党派之争，更没有对这场战争正义与否做出自己的评价（在主流的历史观，“国共之争”不下结论是不可能的，在他们看来解放军就是正义，国民党军队代表着非正义）电影文本所展示的思想是九连连长谷子地与他的战友们已经不再是为穷苦人解脱困苦及当家做主而拿起武器，它把一切宏大的主义精神隐藏起来了。

在谈到战争结束后准备干什么，吕宽沟对姜茂才说：“我得混出个人样再回去，怎么着也得替我爹把地赎回来”，或许，这才是普通士兵最率真的理想他们只是被战争机器推着而迫不得已走上前线的，履行的是军人对军令的无条件服从谷子地在团长刘泽水墓地前怒不可遏地质问：“你们怕被咬死，我们呢？九连呢？……我们九连全给咬死[来自www.lw5U.com]了在这一刻，愤怒的谷子地关心的是九连的个体生命，革命信仰与革命主义理想也被怒火淹没了，而兄弟的情谊则得到极大的张扬正是《集结号》对大写历史所具有的颠覆性，因而在整个电影文本中，我们似乎感受不到如“十七年时期”以“革命历史”为题材的文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为国献身的庄严感与崇高感（如《保卫延安》《红日》《林海雪原》《红岩》等），更能触动我们灵魂的仿佛是谷子地对九连战士的深挚感情在以前的文本中表现解放战争这样的题材肯定是要是非分明、立场坚定的毋庸置疑，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一定是正义的代表，他们才是把人民解救出水深火热之中的大救星，代表着善良、正义和前途；而国民党的军队则是反动派，是鱼肉百姓的罪魁祸首，代表着邪恶、丑陋和末日，是必须要消灭掉的《集结号》淡化了战争的正义与非正义之争，而把人性放到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上。

再比较1990年拍的电影《大决战之淮海战役》，淮海战役中共产党高级将领运筹帷幄，解放军英勇无比，把黄百韬兵团、杜聿明集团全部歼灭，解放军大获全胜同样的历史事件，不同的历史观…我要表达出人对战争的恐惧’冯小刚说王金存是这个想法的载体，他厌恶战争，见了血就吓得发抖‘王金存是战争中的另一类人，他是比较普遍的，他那种一开始在战争中表现出来的胆怯，他到谷子地这个连队之前所遭受的挫折，更能体现人在战争中那种内心的恐惧我仍然认为人在战争面前表现出的恐惧和懦弱都是可以原谅的，而且是一种常态正因为这部电影里表现了这些，所以我觉得这部电影是非常真实和有质感的6】于是，在《集结号》中，我们看到了解放军战士在战场也会出现恐慌，在战场吓得尿裤子，被烧得黑灰灰的焦大鹏，是公认的打仗最勇敢的排长，他在临死前也骗谷子地说集结号吹响了，劝他带剩余的人撤退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战争的无比残酷，战争对人肉体的摧毁与心灵的伤害，战争使“爹妈都给起了名儿”的人，最终“都成了没名儿的孩子……”电影这样的表达不是为了煽情而特意铺排，而是要引起观者的反思电影的后半部分讲述在和平年代，谷子地为牺牲的47名士兵正名的过程当解放战争和朝鲜战争都结束后，谷子地那47位九连兄弟因找不到遗体而被当做失踪人口处理，谷子地认为这样不公平，他们应该是“烈士”。

为此，谷子地像秋菊打官司一样奔走呼告，要为死去的兄弟讨一个说法，最终电影以主旋律的方式结束，集结号吹响了，47名牺牲者最终被授予烈士称号和平年代，《集结号》没有对新中国的合法化进行书写，恰恰相反是为主流历史之外的小写历史在找合法的认定；谷子地并没有加入建设新中国的大潮流，他不辞劳苦在为牺牲的47名士兵得到烈士的称号而奔走这体现了编导的勇气和对个体生命的关怀，在当下社会体制中是难能可贵的从现在去反思过去福柯有句名言：“重要的不是话语讲述的时代，而是讲述话语的时代”，以讲述解放战争为背景的《集结号》和《集结号》的讲述方式昭示了当下我们对解放战争（亦即国民党与共产党之间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战争）这段历史的认知与反思的程度《集结号》带我们去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电影文本所凸显的对战争残酷性与对人性尊严的渴求，其锐度的犀利无疑深深刺激到我们的神经我们应该站在更高的历史地平线上来解读电影文本所赋予的内蕴，而不仅仅是着眼于电影前后两部分的不协调，或者冯小刚在向现实妥协而硬添鲜花的结局其实，导演冯小刚和编剧刘恒都明白主流意识形态需要什么，观众需要什么，而不得已的曲笔运作也正反映了我们时代对反思历史态度的现状。

从这个意义来说，也就是新历史主义所言的“文本与历史构成生活的一个隐喻”，达到了互文性效果克罗齐说：“人类真正需要的是在想象重建过去，并从现在去重想过去，而不是使自己脱离现在，回到已死的过去7】《集结号》所带来的意义也在于此：它吹响了从现在去反思历史的“集结号”[Reference][1]张京媛．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14．[2]张英，南方周末[N]．2007 - 12 - 20( 21)．[3]赵李红．北京晚报[N]．2008 - Ol - 21( 33)．[4]张进，新历史主义与历史诗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292．[5]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107．[6]马戎戎，《集结号》的责任意识[J]．三联生活周刊，2007 -12 - 20．[7]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391．[作者简介]梁柱（1980-）．男，广东技术师范学院2007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当代文学创作与评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