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酒楼上研究现状综述.doc
10页.《在酒楼上》研究现状综述 《在酒楼上》作于一九二四年二月十六日,发表于五月十日的上海《小说月报》第十五卷第五号上,后收入鲁迅的短篇小说集《彷徨》它是鲁迅以知识分子为题材的小说中较有代表性的一篇1925年,也就是《在酒楼上》发表后的第二年,鲁迅在一封信中对友人说:虽然辛亥之后已多年,但民众还在关心着“皇帝何在,太妃安否”,在这种情况下,要谈改革“只好从知识阶级……一面先行设法,民众俟将来再谈”(《华盖集通讯》)显然,他是把知识分子视为革命的重要力量从《在酒楼上》的艺术描写中,我们也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从彻底的革命民主主义要求出发的对于知识分子的热望在鲁迅看来,吕纬甫在新旧之争中,不再坚持鲜明的反封建立场,人生态度变得颓唐,那实在太令人失望,也实在太不足为训了 可以说,吕纬甫的人生悲剧在当时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这是当时相当一部分新知识分子的历史命运的真实写照鲁迅在《自选集自序》里回顾自己的生活经历时就说过,“五四”运动落潮后,从事思想启蒙的新知识分子,当时发生了怎样的分化他们“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
辛亥革命之后也有过这样的分化,《在酒楼上》所描写的吕纬甫便是在辛亥革命的风浪过后“退隐”的一个 鲁迅在这篇小说中反顾了吕纬甫由满腔革命热情到意志消沉的历史过程,以内涵丰富的艺术形象生动地展示出,许多知识分子在辛亥革命之后并没有寻找到正确的道路,在强大的封建势力面前,个人奋斗无济于事,而正确的道路还需要继续探寻《彷徨》扉页上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题辞,这篇小说的题旨正与这样的题辞相互应 与鲁迅其他更加著名的小说诸如《狂人日记》,《阿Q正传》等相比,《在酒楼上》的名声似乎并没有那般斐然,其故事情节也更加简单,甚至在我看来缺少作为一篇小说所必要的跌宕起伏,但是正是这一篇看似平淡无奇的作品,却受到众多鲁迅小说研究者的好评,如王朔《我看鲁迅》(注:原刊2000年《收获》第二期)一文中说“《祝福》、《孔乙己》、《在酒楼上》和吃血馒头那个《药》是鲁迅小说中最好的”而且得到了曹聚仁和周作人的大力推崇,一九五六年,曹聚仁北上访问时已七十二岁的周作人,谈到了鲁迅的作品曹聚仁表示自己最喜欢的是《在酒楼上》,周作人同意曹聚仁的看法,说“这是最富鲁迅气氛的小说”被钱理群认为是鲁迅艺术水准最高的“诗化小说”之一。
注:钱理群:《文学本体与本性的召唤》,《涪陵师范学院学报》2001年第4期)《在酒楼上》也被汉学家夏志清在《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誉为《彷徨》集中“研究中国社会最深刻的四部作品之一”,而鲁迅在回答“在所作的短篇小说里,你喜欢哪一篇”的提问时,举出的总是《孔乙己》,理由是因为写得“从容不迫”许多研究者都认为,《孔乙己》之外,写得最为“从容不迫”的,就是《在酒楼上》正因为如此,研究者对《在酒楼上》的研究呈现出多视角、多层面、多维度的特点关于它的解释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历史性的较多来考察,在九十年代以前,人们一直是站在启蒙主义的立场上来评价《在酒楼上》这部作品的在这一立场上,传统文学史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酒楼上》表现了辛亥革命时期激进的知识分子自身的弱点和历史局限性,以及社会势力的强大,从而总结了知识分子个人奋斗的历史教训九十年代以后,人们在重写文学史的新的视域下,借鉴英美“新批评”对文学作品细读的方法,把关注的重点放在吕纬甫所讲述的两个故事中下面,就此篇国内外研究者从不同角度研究的结果做一综述一、“最富鲁迅气氛”的小说《在酒楼上》的确可以说是最富“鲁迅气氛”的一篇小说鲁迅小说的创作基调“忧愤深广”,在这里得到了艺术的诠释。
这与五四时期的激进、热情、感伤不同,表现为深沉蕴藉,透露出一种“苦的寂寞”,流露出内心的绝望与苍凉,我们把鲁迅小说的这种特点称之为“鲁迅气氛”参看《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鲁迅气氛”在小说《在酒楼上》的表现具体与小说的下列特点相关:1、人物之间的对话关系,小说的开放性和多重阐释性;2、小说表现的作者心灵深处的冲突;3、回忆的心态回忆是现实的救赎方式,标志着现实生活的缺失,其目的是为了获得心理的慰藉和心灵的归宿感这篇小说无论是对知识分子道路和命运探讨的独特构思,还是对人物灵魂揭示的深刻,对写景状物的精当与细腻,均极富鲁迅的才情和风骨 1956年,时在香港办报的曹聚仁到北京访问周作人,一见面就谈起鲁迅的小说曹聚仁告诉周作人,他最喜欢《在酒楼上》;周作人表示欣然同意,他说,我也认为《在酒楼上》写得最好, “这是最富鲁迅气氛的小说”参看曹聚仁:《与周启明先生》周作人的评价,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鲁迅小说的很好的视角所谓“气氛”,周作人还有一种说法,叫作“气味”;在《〈杂拌儿之二〉序》里,他这样写道,写文章要追求“物外之言,言中之物”,“所谓言与物者何耶,也只是文词与思想罢了,此外似乎还该添上一种气味。
气味这个字仿佛有点暧昧而且神秘,其实不然气味是很实在的东西,譬如一个人身上有羊膻气,大蒜气,或者说是有点油滑气,也都是大家所能辨别出来的”因此,我理解所谓“鲁迅气氛”,主要是指鲁迅的精神气质在小说里的投射而谈到鲁迅的精神气质就不能不注意到鲁迅和他的故乡浙东文化与中国历史上的魏晋风骨、魏晋风度的精神联系这就提示我们:要从鲁迅小说与魏晋文人、魏晋文学与玄学的关系的角度来讨论“鲁迅气氛”的问题在这方面做了最早的探讨的,是王瑶先生在20世纪50年代写的《论鲁迅作品与中国古典文学的历史联系》,他发现了《在酒楼上》、《孤独者》和魏晋风度、魏晋风骨的内在联系王瑶先生说,《在酒楼上》的吕纬甫和《孤独者》的魏连殳的塑造,跟鲁迅对魏晋时代的某些人物的看法有类似之处他强调吕纬甫性格中的那种颓唐、消沉,他的嗜酒和随遇而安,都类似于刘伶;而魏连殳则具有一种稽康、阮籍似的孤愤的情感注:钱理群:“最富鲁迅气氛”的小说——读《在酒楼上》、《孤独者》和《伤逝》)《在酒楼上》是由第一人称叙述者“我”来叙述的,但叙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作品的主人公可是这个“我”又不是简单的旁观者,而是一个独立的角色不但对作品的环境氛围和抒情基调承担着极大的作用,而且自身就融入到小说情节中,和主人公构成对话关系,甚至成为互相渗透、互相影响的对偶式人物。
他们似乎是一对有着独特心灵感应的孪生人,虽各各不同,又密切相关,骨头连筋汪晖《反抗绝望》第331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8月版究其实,这种对偶式主人公,都各自是作者鲁迅内心的两个侧面,他们的对话背后,正隐藏着20年代中期鲁迅内心深处的冲突据周作人回忆,《在酒楼上》写到的为小兄弟迁坟的情节,取自作者自己的经历对照鲁迅的经验和感受,那么,我们也会觉得吕纬甫内心那种对于母亲、对于传统道德的妥协,那种面对辛亥革命后的现实所形成的颓唐而又自责的心态,也是鲁迅曾经有过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在酒楼上》的叙事特点是将鲁迅自己的内心体验一分为二,化成两个人物―――两个孪生兄弟式的人物,一部分以单纯独白的主观的方式呈现,另一部分则以客观的、非“我”的形式呈现这种独特的方式,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作者自身经验过的许多矛盾以及绝望、悲苦的心态,是鲁迅富有独创性的艺术尝试这在鲁迅小说中也是为数不多的这种将矛盾着的自己一分为二地转化为两个艺术形象的方法,我们认为是最具有“鲁迅气氛”的二、“我”和吕纬甫关系研究 学术界对《在酒楼上》的潜在作者、叙述者与人物的关系,主要有两种分析: 1、“认为吕纬甫是鲁迅投射了反思和批判目光的人物,而小说叙述者‘我’则更多地代表了鲁迅的立场,‘我’对吕纬甫在“五四”落潮期的‘敷敷衍衍,模模糊糊’的颓废状态采取的是审视和批判的态度。
而吕纬甫也在见证着自己当年的革命热情的同路人——叙述者‘我’的面前表现出一种自省的心态从这个意义上看,鲁迅在小说中坚持的是五四式的启蒙主义话语,吕纬甫的声音是作者力图压抑甚至摆脱的声音2、“关注吕纬甫讲的故事本身,就会感到这其实是两个十分感人的故事,有一种深情,有一种人情味,笼罩着感伤的怀旧情绪”,“吕纬甫身上是有鲁迅的影子的,吕纬甫的声音可能比小说叙述者‘我’更代表鲁迅心灵深处的声音”,“小说中的‘我’不仅是吕纬甫故事的倾听者,同时也更是一个审视者,吕纬甫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嘲讽、自我申辩、自我否定,正因为他一直感受着‘我’的潜在的审视的目光从而‘我’与吕纬甫之间呈现为一种内在的对话关系,这可以看作是作者两种声音的外化‘我’与吕纬甫的辩难,正是作者内在的两种声音在冲突,在对话,在争辩,最终说哪一种是主导性声音这种辩难性正是鲁迅小说思维的体现,是鲁迅认知和把握世界的基本思维在小说中文本层面的印证注:钱理群主编《中国现当代文学名著导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在《在酒楼上》中,尽管“我”主要讲述的是吕纬甫的故事,但是作者同时对“我” 也倾注了别样的关切小说一开始就交代了“我”的身份背景和心理状态:“我”从北地向东南旅行,绕道访了家乡,就到了离家三十里,当年曾经在这里的学校里当过一年 教员的S城。
深冬雪后,风景凄清”,在“懒散和怀旧的心绪”中,“我”独上一家 以前熟识的叫一石居的小酒楼小说这时描绘了楼下废园中老梅斗雪的风景,进而引入了对“我”的心理描写:我转脸向了板桌,排好器具,斟出酒来觉得北方固不是我的旧乡,但南来又只能算一个客子,无论那边的干雪怎样纷飞,这里的柔雪又怎样的依恋,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我略带些哀愁,然而很舒服的呷一口酒小说很自然地从叙事过渡到心绪,羁旅之愁的刻绘为接下来与吕纬甫的相逢奠定了心 理期待而上述对叙事者的勾勒,一方面使“我”构成了小说中独立的人物形象,另一方面则为与吕纬甫的邂逅和对话提供了必要的前理解叙事者“我”与吕纬甫接下来的邂逅构成了一种情境,进而生成了潜在的对话性这种对话性主要还不是指小说中我和吕纬甫的对话,两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一下子突然相逢,肯定有寒暄,这种寒暄当然称不上复调意义上的对话性而且,在小说中,叙事者与吕纬甫的寒暄很快就变成了吕纬甫的独白这时“我”的作用在表面上看只是把吕纬甫的独白串联起来,体现的是纯粹的叙述功能 由此,《在酒楼上》变成了由“我”叙述出来的吕纬甫所讲述的两个故事,一个是他千里迢迢回故乡为三岁就死去的小弟弟掘墓迁坟的故事;一个是他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愿给母亲当年邻居的女孩子顺姑送剪绒花的故事。
这两个故事构成了小说的主体部分从启蒙立场着眼,写这两件事是为了表现吕纬甫的“颓唐消沉”,“随波逐流地做些‘无聊的事’”,“然而,当我们暂时忘掉叙事者潜在的审视的目光,只关注吕纬甫讲的故事本身,就会感到这其实是两个十分感人的故事,有一种深情,有一种人情味,笼罩着感伤的怀旧情绪我们猜测,《在酒楼上》有可能是鲁迅最个人化的一篇小说,吕纬甫所做的两件事可能是鲁迅所真正激赏的带有鲜明鲁迅特征的事情,让人感受到一种诗意的光芒注:吴晓东、倪文尖、罗岗:《现代小说研究的诗学视域》,《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99年第1期)林毓生研究《在酒楼上》认为吕纬甫完全是作者鲁迅小说中的吕纬甫表现出对传统价值的认同,林毓生由此推断说:“鲁迅自己一生中也从未在理智和道德上违反这种传统价值,因为他就是小说中的吕纬甫注:林毓生:《中国意识的危机——“五四”时期激烈的反传统主义》235页,179页,246页,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三、反传统与传统认同的冲突 北京师范大学的王富仁教授在《中国反封建思想革命的一面镜子——〈呐喊〉、〈彷徨〉综论》中提到:“《在酒楼上》在创作方法上,把严格的现实性同强烈的主观抒情性和细微的心理解剖,自我解剖结合了起来。
也就是说,小说中的吕纬甫和“我”都有鲁迅自己的影像,甚至可以说是鲁迅内心深处两种思想倾向的沟通和争斗小说中的某些情节,如为小弟迁葬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