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对《麦克白》悲剧的解读.docx
8页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对《麦克白》悲剧的解读 江世勇 (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四川 乐山614000)[Reference]《麦克白》是莎士比亚创作的一部闻名于世的心理剧,该剧以生动的心理刻画和跌宕起伏的情节展现了麦克白从民族英雄沦为弑君篡权的逆臣的过程作为平叛的有功之臣,麦克白的权欲不断膨胀,“本我”“自我”“超我”反复抗争,在权力的诱惑下失去了对“本我”的驾驭,最终走向了不归之路本文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角度对麦克白在权欲中的蜕变过程进行解读,探讨权欲是如何使麦克白逐渐失去理智并最终走向毁灭的原因[Keys]《麦克白》;悲剧;弗洛伊德精神分析;阐释※■课题项目:本文系乐山师院2009年教改项目部分成果(项目编号:JG09-ZF005)《麦克白》是莎士比亚的一部著名的心理剧,该剧以跌宕起伏的情节和生动逼真的人物为读者呈现了一幅从弑君夺权到自我毁灭的悲剧画面,展示了“正义与邪恶之间斗争的一个新的层面”[1]苏格兰将军麦克白平定了考特爵士麦克唐华德的叛乱,为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平叛英雄却在女巫和妻子的蛊惑下权欲极度膨胀而弑君夺位,最后沦为了可耻的罪人为了坐稳王位,他不惜大量杀戮,犯下了滔天罪行。
然而,王位上的麦克白却并不安稳,良心的谴责、伦理的压力以及对自己罪恶的恐惧使他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复仇者邓肯的儿子和贵族麦克德夫打败了篡位者麦克白,砍下了他的头颅通过对麦克白弑君前后的心理刻画,一个为了王权而蜕化变质,最终走向毁灭的人物跃然纸上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伟大的将军和篡位者的麦克白,他的人格本性是怎样发生了变化并导致了一系列的罪恶行径?这一主题的研究对于理解麦克白人性的变化和悲剧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由于人性的变化不可避免地会涉及人格层次在社会生活中的演变,本文将结合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对麦克白弑君篡位前后的心理矛盾在人格的层面上的变化进行探讨,以期揭示他的人格和心理是怎样在权欲中逐渐迷失、蜕变和毁灭的一、弗洛伊德关于人格的论述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人的心理活动包括能够为自己意识到的“意识”、无法意识到的“潜意识”和介于意识与潜意识之间的“下意识”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人格结构由“本我”“自我”“超我”三部分组成弗洛伊德指出:“从道德的观点来说,可以说本我完全是非道德的,自我是力求道德的,超我能成为超道德的[2]从现实来看,本我即原始的自己,包含生存的基本欲望、冲动和生命力本我按“快乐原则”行事,它不理会社会道德、外在的行为规范,它惟一的要求是获得快乐。
自我是自己可意识到的执行思考、感觉、判断或记忆的部分[]自我遵循“现实原则”,在现实与本我之间达到平衡,在寻求本我的欲望得以满足的同时也保护个体不受伤害超我则是个体在成长过程中通过内化道德规范,社会及价值观念监督、批判及管束自我行为的意识层次,超我要求自我按社会可接受的方式去满足本我,它所遵循的是“道德原则” 潜于意识底部的欲望对不同的人是不同的麦克白权欲非常强烈,而意志又非常薄弱,从听到女巫的预言开始,麦克白蛰伏于本我中的欲望就轻易显露出来,随后,成为国王的欲望一直支配着他从欲望受理智支配到欲望最终支配麦克白本人,麦克白的本我压倒了自我,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悲剧:他明知弑君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虚荣和对王权的欲望却又随着麦克白夫人的怂恿膨胀至极点,所以他最终还是谋害了邓肯,由此开始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悲剧之旅二、麦克白的迷失、蜕变与自我毁灭(一)预言与迷失:本我与自我的抗争传统的研究一般认为麦克白的本质不坏,只是在女巫和妻子的诱惑下才谋杀国王而走向毁灭的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虽然麦克白天生不是坏人,但他的本我中却潜伏着“原罪”的欲望,这些因素一旦被刺激复活,就导致他的疯狂行为一发不可收拾正如麦克白妻子所言:“你的欲望很大,但又希望只用正当的手段;一方面不愿玩弄机诈,一方面却又要作非分的攫夺”,麦克白的本性中存在着巨大的野心,他渴望权力,但又顾及自己的身份和道德伦理,因此常态下他的超我约束了本我的欲望。
然而,一旦女巫预言了他的未来,他则从震惊开始神往,本我逐渐支配了他的意识:“至于说我是未来的君王……,你们这种奇怪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3]在女巫消失之后,班柯曾怀疑先前所闻所见是否为幻觉,但麦克白却一再提醒班柯女巫预言的存在显然,麦克白内心的权欲暗流已重见天日,本我的活跃使他急于了解关于自己的富贵、权力不仅如此,他还写信将这一切告诉了自己的妻子,为阴谋的继续埋下了伏笔随后,女巫的预言进一步得到应验,这使他对女巫的预言深信不疑,本我的欲望则已波涛汹涌了虽然麦克白明白自己的行为将为世人所不齿,但王位的光彩已使他利欲熏心,本我的力量愈来愈强,战胜了脆弱的自我在《麦克白》剧中,莎士比亚入神地抓住了麦克白的本质:面对王权假意漫不经心,实则充满了狂喜、激动,这一形象,类似于《三国演义》中权倾一时的董卓,压抑不住对王权的渴望,弑君自立却走向了毁灭麦克白对地位、权力十分在意,在洛斯给他送来考特爵士服的时候反应冷淡,因为他希望的是国王对他的正式的、风光的封赐[3]显然,麦克白已经认为成为考特爵士是一个美妙的开头,接下去就是帝王登场的正戏了此时的麦克白已蠢蠢欲动,遵守道德和伦理的自我已经开始丧失,他对自己道:“事情要来尽管来吧,到头来最难堪的日子也会对付得过去的。
[3]然而随后麦克白又踌躇了,原因就在于其人性未完全泯灭,所以他担心自己逃不过现世的裁判然而这种迷途之中的抗争却是被动性的,只是为谋杀做好心理准备而已如此一来,麦克白逐步迷失自我,走向自我毁灭也就不足为怪了二)蜕变与谋杀:本我的疯狂与心魔的煎熬利益、荣誉、权力是诱惑人极端行为的根本因素,这也是本我“快乐行事”的原则面对诱惑,本我会选择不道德的行为方式而不考虑任何后果在平息叛乱后,虽然邓肯给予麦克白极大的荣誉,但他却打算将王位传给儿子马尔康,并封他为肯勃兰亲王,这对于觊觎王权的麦克白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本我的欲望使麦克白骑虎难下,他已成为考特爵士,自然不愿女巫的预言就此终结,因而他惟一的想法就是“肯勃兰亲王! 这是一块横在我的前途上的阶石,我必须跳过这块阶石,否则就要颠仆在它的上面”[3]麦克白的意志十分薄弱,在诱惑前,他的超我让位于本我的欲望,最终还是确定了“我仍要下手,不管干下的事会吓得眼睛不敢看”,他认为这一刀砍下去,就可以完成一切、终结一切、解决一切,这样也就顾不得来生了可见,麦克白已走向了疯狂,摈弃了自我的“现实原则”,完全屈服于对王权的贪欲本我的贪婪和野心的得逞加剧了他的完全蜕化,强烈的权欲使他完全迷失和不能自拔,坚决地踏上谋杀的征程。
[4]然而人始终不是动物,人的社会性使任何人在意识上都要受到社会道德和良心的支配虽然本我以快乐原则行事,但作为浸淫于社会的个体,其意识、潜意识最终都毫无例外要受到良心、伦理和道德的约束尽管麦克白极力为自己寻找借口,但在一个道德、伦理管辖的环境里,心理恐惧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走向毁灭虽然麦克白夫妇企图掩盖谋害国王的真相,麦克白却无法逃脱自己对自己的审判,所以他无法忘记那“高举这一双杀人的血手”,时刻受着良心的煎熬,以至于在谋杀国王后,在祈求上帝保佑的时候,“阿门”两个字一直哽在喉头却无法说出口此时,麦克白自我的意识开始恢复,自我良心的谴责与本我的贪欲罪行开始了激烈的冲突并达到了本剧的巅峰麦克白说:“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喊着:不要再睡了!麦克白已经杀害了睡眠,那清白的睡眠[3]随后,麦克白夫妇在心灵上受到的煎熬逐渐加剧,他们费尽心机达到了篡夺王位的目的却无法感受到“成功”的快乐,甚至还不如被杀害的邓肯,倒落得无忧无虑三)疑心与杀戮:麦克白的毁灭虽然麦克白坐上了王位,但对女巫预言的担忧和对自己罪行的恐惧使他一刻不得安静,尤其是女巫的预言使他对班柯的存在产生了恐惧:“只有他的存在却使我惴惴不安;我的星宿给他罩住了,就像恺撒罩住了安东尼的星宿。
[3]事实上,麦克白对班柯的担忧从听到女巫的预言之时就已经存在于他的潜意识里了,在夺取了王位之后,他自然不愿意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并且,因为谋杀邓肯使麦克白时刻受到良心的折磨,如果班柯的子孙要继承王位,那么这一切努力和痛苦都是白费了因此,刺杀班柯成了巩固王位,发泄对自我迷失和良心痛苦的“必然选择”了,这种恶性循环的罪恶使他成了嗜杀成性的暴君攫取了王位后的麦克白,本我完全操控了自我,一步步堕入罪恶的深渊然而人格的复杂性又在于自我和本我的反复和交替,所以在刺杀了班柯之后的宴会上,麦克白的自我又重新回归此时的内心恐惧使麦克白精神恍惚,大庭广众中看到了班柯的鬼魂,并且当众把谋杀邓肯的秘密说了出来:“啊,这倒说得不错!这不过是你的恐惧所描绘出来的一幅图画;正像你所说的那柄引导你去行刺邓肯的空中的匕首一样[3] 事实上,虽然人在行为上可能为本我所驱使,而社会性又使人的自我意识不断与本我抗争,使个体无不感受到这种抗争的力量然而麦克白在这条血腥的路上已经渐行渐远,他继续迷信于女巫,在麦克德夫逃走之后,他又将屠刀砍向了麦克德夫的家人此时的麦克白已完全丧失了自我,沦为了欲望的奴隶,他的灵魂和他的自我已经完全为欲望所扭曲。
正如剧中的幽灵赫卡忒所说,他刚愎自用、残忍狂暴,已彻底陷入了女巫的“美即丑,丑即美”的陷阱中,沦为了本我欲望的奴隶在众叛亲离、岌岌可危之时,麦克白仍迷信于女巫的预言:“没有一个妇人生下的人可以伤害麦克白,麦克白永远不会被打败,除非有一天勃南森林会向邓西嫩的高山移动”,而等待他的却是被马尔康王子和贵族麦克德夫砍下了头颅,最终走向了悲剧命运的[来自www.lW5U.coM]终点三、结语《麦克白》创作于16世纪末,当时,拜金主义、利己主义思潮横行,不少人道德沦丧,价值观念扭曲,正因此,莎士比亚创作了该剧通过谋杀、疯癫及死亡,莎士比亚展示了人性消极、黑暗的一面,剖析了人的本我、自我和超我在欲望前的力量消长事实上,麦克白的那段著名的独白“愿这些欺人的魔鬼再也不要被人相信,他们用模棱两可的话来愚弄我们,虽然句句应验,却完全和我们原来的期望相反就饱含着对本我恶行的痛彻肺腑的悔恨,这既是对其自我魔性的否定、悔悟,也点明了该剧的现实意义人性应当为善,一旦脱离了超我对本我的驾驭,冲破了自我的道德防线,只能导致心灵和现实的悲剧人始终是社会的人,如果不懂得克制本我的欲望,人不仅得不到快乐,而且还会受到道德伦理的无情鞭挞和心灵的不尽折磨。
这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也是弗洛伊德关于自我的“现实原则”对于社会伦理和人的行为价值的意义所在[Reference][1] [美]Jeffares A N.Suheil Bushrui.York Notes on Macbeth[M].London:Longman Ltd,1980.[2] [奥地利]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新编[M].高觉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3] [英]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剧集[M].朱生豪,译.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4] [法]曼更·米歇尔.莎士比亚悲剧导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作者简介] 江世勇 (1976—),男,四川绵竹人,文学硕士,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文学批评与外语教学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