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石如与伊秉绶隶书成就的比较与评述.pdf

虞卫毅王琼磐叠肇缓隶 书,由篆书蜕变而来,它孕育于战国,产生于秦,发展于汉,在东汉饰以波挑,精研布白,完全摆脱了篆书的结构用笔,本身的特点趋完美而确立风范因此,谈到隶书莫不以汉隶为宗魏晋南北朝是隶、楷擅变交递阶段,楷书逐渐取代了隶书的正体字地位此后的隶书受到楷书用笔结构的影响,以楷法作隶,拘谨而乏汉隶拙朴、纵逸、奇瑰的气象直到清代,由于朴学的兴起,隶朽重新受到重视、涌现出一大批隶书名家他们在精研汉隶的基础卜,创作出有个性、有风格、有意境的隶书佳作,开创隶书创作的新局面邓石如与伊秉缓就是清代中叶在隶书艺术土取得突出成就的两位大家康有为认为邓、伊二人分分隶之治,而启碑法之门,开山作祖,允推二子因此,邓、伊二人的隶 书创作在清代朽坛具有﹁定的代表性对邓石如、伊秉绥在隶书创作上取得的成就进行分析与比较,将有助于我们从宏观上把握清代隶书创作在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开拓中听遵循的途径和听具备的特征,这对当代朽坛鉴占以开新一将会有一定的启发与助益邓石如︵公元一︼︶,字石如,初名淡,因避仁宗嘉庆帝之伟而以字行,后又更名顽伯,号完白山人,又有完白、古洗子、岌游道人、以水渔长、龙山樵长等别署,安徽怀宁人邓石如为清代碑学巨璧,四体皆工,篆隶尤为超绝他的隶 朽从分间布白到点画波势的轻重,都写得应规人矩而又气势沉雄包世臣说一其分书则遒丽淳质,变化不可方物,结体极严整,而浑融无迹赵之谦也说国朝人书以山人为第一山人书以隶为第一一邓石如隶书貌仁骨劲,锋芒四杀,八面生风、有一股慑人心魄的力狱他的隶书以篆人隶,浑厚紧密,不仅写出沪汉隶的朴茂,也写出,汉隶的魄力气势,故后世有人称赞邓石如是两千年之后再兴汉隶绝学的第︸流 书法家邓石如的隶书取法广博,其隶深得卜曹全子之遒丽,出以八衡力。

之淳厚,张迁碑的沉着,价禅国山碑丫的丰伟,︽华山咖碑澎的态纵、一自石神君碑少的凝重,八夏承碑的奇瑰,八石门颂︾的纵肆,在他的隶书中均和融汇池的隶 朽、用笔卜逆笔中锋,方圆并用起笔、收笔多用篆法,结字上重视字型的严密紧凑,其雁尾处不是一味向上挑,而是横挑扁平捺笔往往向右下出锋有笔断意连之致他的隶书在苍劲浑厚、茂密坚实的基础上、形成厂严谨填密、沉着痛决的个隆风貌清代书家方履钱在︽邓石如隶朽赞︾中这样评价邓的隶 朽 寓奇于平,囿巧于朴,因之以起意,信笔以赋形左右不能易其位枯润相生,精微莫测·综观邓石如各个时期的隶书作品,我们可以发现他的隶书作品虽然在用笔、结字仁有突出的个性风貌,但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变化这种发展与变化正是艺匠与工匠之间的区别所在例如同样是隶朽七高联一穷经安有息肩日︸联与花底可传新乐府︸联及一不速到门惟夜月一联,在川笔结字上各有不同,穷经安有息肩一联以凝练胜,一花底可传新乐府犷联以端严胜,不速到门惟夜月以奇纵胜这说明邓石如的隶书创作并不是固守一招一式,而是有着不断的超越与变化有些评家认为邓的隶书有气,我们认为这种评价有失偏颇,确切地说,邓石如的隶 书创作更多地具有一种匠心与盯愈,这种匠睡灸忍燕暇日心︸与﹃匠意一在后来的吴昌硕与齐白石的篆隶书创作中均有不同程度的表现。

邓石如精于篆刻,篆刻创作重构思、重变化的创作态度无疑影响了他的隶书创作邓石如隶书创作的最大成功是在于敢于活用古法,能够在不同的作品中展现不同的艺术技巧,他的广取博收,变化出之的创造精神正是他隶书创作能够赢得后人尊崇的根本原因当然,邓石如晚期的隶书创作中,开始出现了某种程式化的倾向,在这一点上他与伊秉缓相比,不能说不略逊一筹伊秉缓︵︶,字组似,一字墨卿,晚号默庵福建汀州宁化县人,故人称 ﹃伊汀州匕,乾隆五十四年进士,曾知惠州、扬州等府有政声擅书画,精诗文在名家林立的清代书坛,伊秉缓的隶书独树一帜,占有突出的地位伊秉缓的隶书人古开新,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他的隶书笔画平直,分布严整均匀,四边充实,端庄大方,宽博俊伟,秀韵天成,具有一种华贵雍容的气度其隶用笔圆浑,他没有夸张雁尾的波挑,而是蚕头蚕尾,直来直往他的隶书吸收了一些汉隶碑额,汉印缪篆和带有缪篆笔意的一些碑刻如 ︽校官碑 ︾、︽三公山碑︾的一些特点其挑笔处笔法意到便止,在若有若无之间,﹃笑不露齿﹄,最得风流含蓄之妙其隶书笔力雄健,中画沉实,挺拔浑厚处熔铸了︽衡方︾、︽邮阁颂︾、︽张迁︾、︽礼器︾等碑的优长伊秉缓隶书的超妙处在于,在结体上方严而不刻板,时有新理妙趣,在用笔上凝重而有韵致。

整体上表现出高雅古朴、清华高标的庙堂之象尤为难得的是,他的隶书能大能小,既能 ﹃拓汉隶而大之,愈大愈壮﹄,又能缩为小隶,精妙绝伦伊秉缓隶书是从︽裴岑纪功碑︾、︽封龙山碑︾、︽韩仁铭碑 ︾、︽孔宙碑︾、︽熹平石经砂诸碑中走出来的沙孟海先生说,﹃他固然熟习汉碑的,但还有一个绝好的步梯,是他靠着它后来才能够登峰造极的,⋯⋯他于是用颜真卿写楷书的方法写汉隶,那就成为现在的面目了匕清人学颜,﹃钱南园得其体,伊墨卿得其理,何子贞得其意,翁常熟得其骨,刘石庵得其韵︸几人之中只有伊秉缓遗貌取神,将颜字的精神气度化解到隶书创作之中,实在是一种了不起的师承与创造伊氏的隶书与颜鲁公的楷书一样,气度恢宏,洞达高遂,非其胸次,不能臻此伊秉缓的隶书创作,大约可分三个阶段四十五岁以前,为草创时期这一时期创作的隶书作品,如嘉庆三年写的隶书 ﹃志于道,时乃功 ﹄,虽有一些新的意向但基本上还属于模仿与探索阶段四十五岁至五十岁为蜕变时期五十岁以后,从嘉庆八年到嘉庆二十年他逝世为止,为成熟时期,他的大部分隶书佳作,是出现于这一时期︸进人成熟期后,他的隶书风格仍然有细微的变化,如书于嘉庆十年的﹃定武兰亭﹄、﹃茹古屋一题字,书于嘉庆九年的﹃从来多古意,可以赋新诗,︸楹联,字势凝重,有一字千钧之感,但凝重中又有豪迈气象,整体上以方整、匀称、严谨、雄拔见长。

此后的书作,字形更加洗炼,笔画更加挺拔,内涵更加充实和丰富原来方整的一路更加端严整肃,如﹃散邑盘铭﹄、﹃遂性草堂﹄题字有的又表现出高雅、潇洒的意趣如楹联 ﹃清诗宗韦柳,嘉酒集欧梅匕︵嘉庆十九年书︶其中﹃欧 ﹄字下面的两个﹃口﹂字写得形似圆圈﹃梅﹂字的两点则点成圆点,﹃集﹂字、刃不﹂字的下面两点处理成短点外撇﹃韦﹄字横笔略呈孤形,使得方中有圆,直中有曲在这幅对联中,作者根据字形特征,结合缪篆、汉隶处理手法,将正方形、长方形、圆形、三角形、菱形、梯形等平面造型巧妙地呈现在同一幅对联之中,加之用笔的凝重洗炼,给人以回味无尽的感受他的隶书在严整中有机趣、有变化,既简净又活泼,做到了动与静相互协调,严肃与活泼互相统一,老到中充满生机,严整中具有韵致,远看气势磅礴,近观又十分耐人寻味他的隶书既重视形式美感意趣,又重视笔意的沉郁超拔,其作品展现的雄浑、豪迈、高古、俊逸、典雅、清新的艺术格调极富美感意蕴,令人百看不厌,回味无穷、明清之后,书法的纯观赏性价值日益提升,条幅、楹联、扇面、中堂、匾额等新款式的出现与普及,客观上促进了书艺创作的进一步繁荣与发展清代皇帝与皇室对书画艺术的偏重与爱好,清代朴学思潮的兴起,金石考据的兴盛,篆刻艺术的兴旺,文人画的发展均对清代隶书的复兴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从邓石如与伊秉缓隶书创作实践及隶书风格的表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社会文化思潮与书家个性心理特征在艺术创作中产生的交互影响。

就社会文化思潮而言,清代考据学派的严谨治学,影响和促成邓、伊二人在隶书创作上博观约取,深人精进就主体身份而言,邓石如与伊秉缓分属于清代社会两种不同的社会阶层邓石如以一介布衣跻身于书坛,成为清代碑学运动中的显赫人物,他代表的是逐渐步人近代社会历史文化舞台的平民阶层他的成功标明平民化、专业化的书法创作队伍在清代中叶开始崛起在邓石如之前以何震、丁敬为首的民间印派和以扬州画派为代表的民间画派已经将书画篆刻创作从文人、士大夫的案头雅玩转变为民间艺术家的专业行为邓石如的成功无疑表明具有平民身份的专业书画家已经可以与具有士大夫身份的文人书画家分庭抗礼,平分秋色伊秉缓作为乾隆进士,先后担任过惠州、扬州知府,是一位典型的士大夫阶层的文人书画家他代表的是在传统书画创作中具有正统地位的士大夫阶层邓、伊二人虽然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阶层,但就他们的创作而言,既有相同的历史文化背景,也有相似的取法历程二人的隶书都是通过深人传统博取约收,深人精进,最终形成独特的个性风貌二人的隶书均是从篆书中汲取高古、朴茂、参差、变化的意趣,重视引篆人隶,篆隶相参,使作品流露出浓厚的︸金石气一与﹃篆描气︸门︸这是二人隶书气象上的最大共同点。

另一方面,二人的隶书均有强烈的个性特征,这种强烈的个性是以真情真性的自然流露为底蕴的邓石如的隶书以质朴、坚实、厚重的风貌,体现了一名平民艺术家质胜于文的质朴本色伊秉绥的隶书则以雍容、大度、儒雅、蕴藉展现了文人士大夫文质彬彬的文采风流他们分别代表了同一时代两个不同阶层的艺术家各自追求的艺术境界一康有为将邓石如与伊秉缓并举,说二人润分分隶之治,而启碑法之门‘一是很有眼光与意味的在评论邓、伊的隶书成就时,我们无法对两人的隶书成就作出高下优劣的评判因为他们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阶层,有着不同的生平经历,也有着不同的个性与学养他们的隶书创作在人古出新,求真求变卜都有创造性的发挥与展示二人的隶书只有风格、个性的差异,很难作出高下优劣的判断︸如果一定要比较高下的话,则二人的隶书之比恰如初唐时期的欧阳询与虞世南的楷书之比︸︸邓石如的隶书与欧阳询的楷书可以划人气填密︸一派︵指风格特征 ︶,伊秉缓的隶书与虞世南的楷书可以划人﹃典雅 ﹄一派︺书史上有﹁君子藏器,以虞为优一的说法同样的在含蓄蕴藉上,伊秉缓隶书要略胜邓石如一筹︵这仅是从一个方面作出的评判,并不是一种结论意见︶、事实上,比较和评述邓、伊二人的隶书成就,关键不在评其高下,关键要评其各自所代表的艺术观念,评其在艺术史中的地位与影响我们认为,邓石如隶书最大的成功是弘扬了古法,弘扬了平民文化,其在书史上的功绩一如元代赵孟顺恢复古法,功不可没。

而伊秉缓隶书能在弘扬古法的基础上有了新的开拓与创造,其对形式美的关注,其对笔法与气韵关系的深究对后世书家的创作有着更深的启发,其在书史上的功绩一如唐代的颜真卿,具有极为深远的影响力︻注释︼①参见︽历代书法论文选︾第七百五十五页,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七九年十月第一版②参见︽书林藻鉴︾第二百二十二页,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第一版③同上书第二百二十二页④参见︽邓石如研究资料 ︾第二百五十八页,人民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第一版重少 日日目周宁离 其厅祈,勺履 甜孤 份不隶书立轴伊秉经角浦肪衡方碑启氏与予冈注气乙吕乞每、︺扎、仪硅绷艘兹招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