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马克思主义美学建设的新维度.doc

1 中国马克思主义美学建设的新维度——评王杰的《审美幻象与审美人类学》张玉能在当前中国美学发展的格局中，有许多不同的声音，诸如实践美学、后实践美学、生命美学、体验美学、生态美学、非主流美学等等都在各显其能，为中国当代美学的发展作出各自的贡献这本来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现象，也是美学学术繁荣的一个重要标志中国当代美学的繁荣发展离不开这种多元共存、互补互进的格局和态势但是，现在偶尔也可以听到一些力图把握话语霸权的不谐和的声音有些人似乎认为，中国当代的所有其他美学流派和美学观点都是“非现代性的” ，都还未能达到现代性的高度，特别是以马克思主义实践唯物主义为基础的各种美学流派和美学观点依然处在传统美学的框架之内，而唯独他某一家的“超越美学”才是真正的现代性的美学然而事实却并不对这种排他性的流派和观点情有独钟，有时反而会对它发出实际的、无言的警示最近读了王杰的《审美幻象与审美人类学》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年 12 月,以下简称为《审美人类学》 ） ，就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又拓展了新的维度，它表明了中国马克思主义美学的生命力和丰富性《审美人类学》是收在“新时期文艺学建设丛书”第 6 辑中的一本论文集，里面所收集的论文大致也反映了王杰的美学研究的心路历程和具体道路。

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是非常坚定地走在建立中国现代形态的马克思主义美学体系的道路上的大致说来，从 20 世纪 80 年代到现在，王杰的主要研究也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审美幻象的问题，二是“东方情调”或“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文学生产方式”的问题，三是审美人类学问题而这些问题的核心就是建立中国特色当代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和美学我们注意到，王杰的这些问题的提出和解答都是在世界马克思主义美学的视野之内作出的，可以说是严格地遵循着马克思主义的思路进行的，然而这些问题又都是与中国的美学和文艺学的发展息息相关的，具有极强的现实针对性审美幻象的问题就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理论的基点上，吸取了法兰克福学派（马尔库塞、阿多尔诺）的批判理论、法国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理论、伊格尔顿的审美意识形态理论，针对着西方浪漫主义美学和中国新时期的“自律论美学”而提出来的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文学生产方式”的问题，则是在马克思主义的艺术生产论的原点上，参考了马歇雷等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艺术生产论” ，尤其是直接借鉴了美国后现代马克思主义者詹姆逊的《跨国资本主义时代的第三世界文学》的一些观点，所论的主旨就在于中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文学艺术的发展。

审美人类学的问题，主要是依据着马克思晚年的《人类学笔记》 ，借鉴了西方艺术人类学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人类学方法，在思考广西等少数民族地区的审美现象和民间艺术的过程中，结合着长期以来所运用的2人类学方法最终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因此，我们认为， 《审美人类学》虽然是一个论文集，但是，它总体上记录了王杰研究美学的主要历程和主要成绩，也是中国新时期马克思主义美学的新成果，它展现了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的新维度它不仅仅冲破了“苏联模式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美学的某些教条化和封闭性，而且具体融合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美学的主要流派的可贵思想财富，同时又从中国当前的文艺和美学的实际状况出发，有创造性地构建了审美幻象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文学生产方式论、审美人类学 ，为建设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美学作出了自己的实际贡献这在当前美学界和文艺学界也并不是非常多见的，尤其是在中青年美学家和文艺理论家中更是难能可贵的审美人类学的构建是王杰在 20 世纪 90 年代所作出的一个重要的理论探讨，它不仅切合着马克思晚年的《人类学笔记》的思想发展脉络，而且也是对西方美学的“人类学转向”的一个回应，同时也与中国当代美学的发展转向形而上与形而下相结合的思维方式一拍即合的。

这正是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美学建设的又一条宽广道路的确，马克思晚年的“人类学转向”对于审美人类学的建构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这种意义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马克思晚年的转向人类学研究启示人们寻找各不同民族的特殊道路和个性特色马克思之所以要转向人类学的研究，就是要在社会形态演进上摆脱“欧洲中心主义” ，重新审视和反思他和恩格斯原先以欧洲各民族的社会状况为根据的“社会形态五阶段论” （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共产主义） ，寻找出世界各国不同民族，特别是东方各民族的特殊社会形态、特殊社会道路、特殊文化特色这就是建设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根据和现实启发对于美学来说，民族特色就更加是一个必须重视的问题，也就是说必须通过审美人类学来建设中国特色的当代美学因此，呼吁建构审美人类学就是沿着马克思的道路建设中国特色的当代美学的现实的和正确的选择另一方面，马克思在《人类学笔记》中对于一些关系到美学的问题，比如，想象、神话、文化类型等问题，作了具体的论述这就可以直接启发我们的美学研究借鉴人类学的方法和材料像普列汉诺夫、拉法格等后来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家就曾经大量运用和借鉴了人类学的方法和材料，从而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美学。

那么，我们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家和美学研究者也应该在马克思《人类学笔记》的直接昭示之下来认真地建构起审美人类学，为建设中国特色的当代美学作出实实在在的努力再者，建构审美人类学也是美学学科发展的一个合乎规律的选择美学自从 1750 年由德国哲学家鲍姆加登命名而独立起来以后，就主要是一种哲学的分支学科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 19 世纪中期黑格尔美学，尽管这中间有维科、康德和席勒等力图美学家从人类学角度来阐述美学问题的努力，但是，人类学在 18 世纪还是一门很模糊而又幼稚的新学科，尤其是早期的人类学主要指体质人类学，而人不是指文化人类学，所以那时的人类学也是一门自然科学，所以，当时没有可能建构起比较成熟的审美人类学，只能是写成了审美人类学的雏形而当时这种审美人类学的雏形形式也要么与哲学相连，要么将美学向自然科学的方向导引，所3以，在 19 世纪末的西方美学就在各门自然科学的推动之下，由“形而上”向“形而下”的科学方向发展但是，由于美学学科的非自然科学性，美学学科在自然科学的范式之内的发展就必然遇到了困惑和尴尬这时候，就出现了 20 世纪初像狄尔泰、文德尔班、李凯尔特、卡西尔等美学家区分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倾向，在这种情形中，美学就逐步地被定位在人文科学之中，标明了美学与人类学的天然关系。

因此，在 20 世纪美学的交叉科学，如审美心理学、心理学美学、审美社会学、社会学美学、信息论美学、系统论美学、控制论美学等等不断产生的大趋势之中，审美人类学就呼之欲出了尽管西方美学的发展大方向经历着一个“哲学美学——自然科学美学——人文科学美学”的过程，在西方也有了诸如文学人类学、艺术人类学的交叉学科，像列维—施特劳斯等人类学家也对审美人类学的建构作了一些努力，但是，一门相对独立的审美人类学目前还在建构的过程之中因此，这时候提出建构审美人类学就更具有开创性意义此外，在中国提出建构审美人类学是特别具有中国特色的当代美学的明智要求这是因为，其一，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统一国家，它既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也是许多民族团结友爱、相互取长补短、共同发展的大家庭所以，审美人类学的研究就可以充分发挥各民族的审美特色，组成一幅五彩绚烂的中华民族的审美图景，在世界审美的大家庭和万宝库中展现我们中华民族的丰富多彩的审美风貌也许正因为王杰长期生活和工作在广西壮族自治区，不断受到少数民族审美风采的熏染，深深地感受到了审美人类学研究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所以，在马克思的《人类学笔记》的昭示下就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建立审美人类学的呼吁，要用人类学的方法和概念来研究和阐释美学问题和审美现象，现实具体地研究和阐释广西的少数民族中的美学问题和审美现象。

其二，中国传统美学是一个非常重视美学与伦理学的关系的伦理型美学，美学问题和审美现象与人生的的关系结合得非常密切，又可以叫做人生论美学这种人生论美学，虽然十分密切地把阿美学问题和审美现象与人类生活结合起来进行研究，但是从先秦以来中国有着丰富的美学思想，就是没有独立的、系统的美学学科，美学的研究往往缺乏应有的分析性、系统性、科学性，一些精彩的美学思想经常被模糊的、多义的、体悟的、诗化的话语所遮蔽，难以捉摸，诗性智慧的长短利弊并存，为了扬长避短，兴利去弊，我们也应该在马克思的“人类学转向”的启示之下，吸取西方美学的宝贵财富，顺应西方美学发展的人文科学的大趋势，建构起审美人类学，使得人生论美学与审美人类学相统一，推进中国特色的当代美学的新发展审美幻象论是王杰为建设中国马克思主义美学所作的一个比较有新意的构想他把审美幻象的问题定位为现代形态的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文学和美学的基本问题，问题的主体方面是审美需要问题，问题的客体方面是审美变形的问题，问题的背景是审美关系问题，问题的实质是在当代社会和文化条件下通过审美交流实现对现实的认识和对未来的把握我觉得，王杰的这种界定和构想是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新阐释和美学具体化。

长期以来，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和美学受到“苏联正统式”模式的严重束缚，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理论作了单一的、固定的、封闭的解释，抹煞4了意识形态理论的丰富内涵和多层结构，对于西方马克思主义对意识形态理论的解释一概斥之为修正主义这种哲学观点势必影响到中国美学界和文艺学界，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国的文艺学和美学只看到审美和艺术的反映论意义上的意识形态性质，而排斥它们的本体论意义上的生产性、虚幻性（想象性） 、人类性、关系性（包括主客间性、主体间性） 、变形性，形成了一些背离马克思主义的片面结论，比如，突出艺术和审美的反映性、现实性、客观性、对象性、逼真性这些片面的结论，既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又不符合审美和艺术的实践，可是依靠着行政命令，强制地在学术界和文艺界推行到了 20 世纪 80 年代，这些结论必然地受到了质疑和反对正是在这样的拨乱反正、正本清源的新时期，王杰走上了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的道路，在他具体追问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内涵和多层意义的过程中，他认清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对浪漫主义美学的批判，也看到西方马克思主义某些流派的片面理解，从而比较准确地把握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实质和现代意义。

由此他就吸取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阿多尔诺、阿尔都塞、伊格尔顿等人的理论成果，创造性地提出了审美幻象论审美幻象论兼顾了审美和艺术的主体和客体的两个方面，尤其是突出了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的审美关系，因此比较合乎实践地揭示了审美和艺术对人的认识现实的作用和把握未来的实践作用他抓住了审美需要、审美变形和审美关系这样几个关键性范畴，就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审美理论体系，因此，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基本上确立了自己的年轻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家的形象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文学生产方式论则是最直接、最鲜明、最直白地显示了王杰的文艺学和美学研究的现实性、时代性、实践性的品格面对着世界局势的变化，中国的文学艺术不再是自我封闭的独立存在，它要应对整个世界的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新挑战，它要更好地改革开放，它也要凸现自己的民族风格和东方审美情调，它又要冲破西方的文化霸权主义而为第三世界的文学艺术的发展走出新的宽广道路王杰立足于马克思主义关于文学艺术是一种特殊的生产形态和精神生产以及意识形态的的基本原理，吸取詹姆逊的文学生产方式的概念，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文学生产方式论他从艺术与意识形态的复杂关系、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文学艺术维护和促进经济基础的审美转换、当代文学艺术的审美现代性等方面，阐述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文学生产方式的新变化、新形式、新方向，从而把他的审美幻象论在当代文学艺术的广阔领域现实化了、实践化了、时代化了。

同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文学生产方式论也运用这审美人类学的方法具体说明了中国当代文学艺术的本土化和民族化的特点因此，在这里，审美幻象论与审美人类学结合起来了，作为中国特色的当代美学和文艺学的一种具体的型式，给人们一种现实感、实践感和时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