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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育公平的观念误区《中国教育学刊》2005 年第7期 作者： 储朝晖摘 要：目前对教育公平的认识存在着误区，现有的教育观念中存在 一些阻碍教育公平实现的障碍，因此必须树立正确的教育公平观念实现 教育公平，就是要向原先没有得到机会的人提供受教育机会，向原先没有 享用优质教育资源的受教育者提供优质资源教育公平观念的核心，就是 有利于促进教育事业发展，让人人获得既适合其个性并实现代际社会地位 转换的又能满足社会发展对个体成长要求的发展关键词：教育；公平；观念教育公平是当前教育领域人们讨论较多的话题可以肯定地说，我国 目前的教育确实存在不公平现象，教育公平问题是我国教育实践中的突出 问题，必须予以重视并加以解决然而，笔者在近来所闻所见的有关教育 公平的讨论中，发现对于教育公平的认识存在误区，这些误区不仅存在于 家长、社会、教育管理者、教师的头脑中，而且存在于一些教育理论工作 者中这不仅不利于实现真正的教育公平，而且可能导致在促进教育公平 实现的过程中教育人力和财力的浪费为避免这些不必要的损失，有必要 对这些错误认识加以分析，并提出反映教育规律与特征、符合教育实际的 教育公平观一、对当前教育公平讨论中若干命题的质疑从目前有关教育公平的研究报告、文章和言论中，可以发现人们在讨 论这一问题时通常会有意或无意地使用以下一些错误的假定：一是认为对于促进教育公平来说，教育观念发挥的作用不大。

其表现 形式是，不少讨论教育公平的文章都热衷于谈论促进教育公平的措施、方 案，而很少涉及相关的教育政策、法规、制度等观念性的东西，没有从起 点、根源和基础上寻求解决教育公平问题的途径这说明观念对于促进教育公平的重要性还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二是认为只要同样的学校享用同样的教育经费，教育就是公平的许 多人在比较学校时往往会说:"XX进了重点校，而XX进了普通校”,“X X校生均教育经费有数千数万元，而XX校只有几十元”于是，大家都 争着上重点学校、重点班，不惜缴纳高额的择校费同样是学生，有的进了好学校，有的进了差学校，而好学校和差学校 都是政府建的；有些人享用较多的教育经费，有的人享用少得可怜的教育 经费，而钱多钱少都是政府给的这样的教育肯定是不公平的然而不能 因此就认为，大家进同样的学校、享用同样的教育经费就公平了因为这 仅是实现教育公平的一小步，离真正的教育公平还有相当大的距离三是认为不同人、不同文章中教育公平的内涵是一致的，可以相互引 用其典型表现是，各类谈论“教育公平”的文章往往相互引用，较少追 问其他人所说的教育公平的内涵究竟是什么，与自己的理解是否一致事实上，不同人所说的教育公平的内涵是不同的。

若对现今出现频率 较高的教育公平话语加以分析，可分为3 类: 1）媒体话语它追求的是 新闻效应，目的在于揭露事实和问题 2）社会问题话语它集中关注受 教育者的权利，目的在于变革社会不合理的存在 3）教育话语它关注 的是个体发展，目的在于尽可能地使每个不同的个体获得适合其个性的发 展在谈论教育公平时必须明确自己使用的是哪一类话语、哪一种教育公 平假定，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引用，只会导致思想上的混乱这也说明从 概念上对教育公平加以界定很有必要四是认为促进教育公平主要依赖于教育外部公平问题的解决谈到教 育公平，人们首先会想到受教育的机会及权利、招生、评价、民办学校、 流动人口子女与教育公平等问题，而很少涉及课程设置、班级管理、教育 观念、教师态度等对教育不公平现象的批评也主要集中在教育的外部公 平实际上，教育的内部公平对受教育者而言意义更大一个人因贫困或 歧视而上不了学较之因教育内部的不公平而受到的损害要明显且容易解 决得多社会上积累已久的、大家习以为常的某些观念和态度让许多青少 年学生丧失了学习的信心和兴趣，这是教育公平中更为复杂、更难以解决 的问题当然，笔者这样说并不是否定解决教育外部公平的意义，而是提 醒人们仅看到教育的外部公平是不完整的。

这一点也可说明教育公平观念 的逻辑层次尚未形成上述错误认识的存在反映了完整的、经得起推敲的教育公平观念尚未 形成，因此有必要对这一观念进行深层次的分析二、对教育公平观念的进一步分析近年来，随着社会变化的逐步加剧，贫富差距日益拉大，人们的公平 意识不断增强，社会公平问题引起了广泛关注教育是社会的子系统，教 育不公平既是社会不公平的体现，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全面理解教 育公平，应包括教育的外部公平和内部公平两个方面外部公平也叫宏观公平，包括教育机会均等、教育权利平等、代际转 换机遇均衡外部公平是一种形式公平，是实现教育公平的基础和前提条 件它更多关涉的是社会问题，因而不能通过教育的方式来解决内部公平也叫微观公平，包括教育观念公平、教育目标公平、课程设 置公平、评价公平、教学过程公平其中，过程公平又包括起点、程序、 结果公平内部公平是一种质性公平，是教育公平的内质和精髓，体现了 教育公平的教育学特征教育内部公平的实现比外部公平要难得多，它是 比外部公平更高一级的目标但是，不能因此认为在促进教育公平的过程 中可以先实现外部公平，再实现内部公平，必须视两者为一个整体如果转换一个角度，教育公平又可分为观念公平、政策公平、法规公 平、制度公平、措施公平、教育教学行为公平。

观念公平是其他各方面公 平的起点和基础当人们批评重点校、示范校政策时，应该想到精英教育 观念是它的起点，也是维持这种学校体制存在的基础当人们认为择校收 费不公平时，应认识到支撑它的是家长存有的“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 跑线上”的观念以及“进好学校对我的孩子发展必然更好”的假定即便 是大家最为关注的老少边穷地区和弱势群体的入学难问题，也与观念上认 识的不到位直接相关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发现，更新教育观念应是当前推进教育公平的起 点，追求质性公平是推进教育公平的难点和重点但是，目前还存在着诸 多阻碍教育公平实现的观念障碍三、对阻碍教育公平实现的教育观念的分析 我国长期形成的一些教育观念存在着阻碍教育公平实现的成分这主 要表现在：1. 精英教育观这种观念在中国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现在在政府官员、教师、家长 及社会中还有很深的基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便是例证这一 观念认为教育的目标就是培养精英，因此必须依据考试成绩对不同的人区 别对待，结果是在培养出少数精英的同时培养了更多的“失败者”教育 必须培养精英，但教育不能只培养精英2. 单纯效率观这种观念看重的是单位时间和单位成本的工作效果，效率高者受重 视，效率低者遭轻视。

在这种观念影响下，部分人认为智力高的学生比智 力低的学生学习效率高，因而学习成绩越好的学生就应当享用越多的教育 资源，学业成绩越差的人只能享用较少或不能享用公共教育资源；城市的 规模建制的学校比乡村的进行复式教学的学校效率高，因此城市的学校可 以越做越大，甚至出现不少“亿元学校”，而乡村却要调整布局，通过学 生家庭教育成本的提高来减少公用教育经费的支出于是，在教育领域中 出现了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还是“公平优先，兼顾效率”的论争 不考虑现实就无法回答这一问题在当前公平问题十分突出时，必须坚持“公平优先，兼顾效率”的原则3. 阶梯式的个体发展观这种观念认为个体的发展就像爬梯子，只有一个一个阶梯往上爬，才 能攀上高峰为此，不少家长从自己的孩子上幼儿园时即开始拼抢，接着 争着上好的小学、好的班级，争着上各种各样的特色班事实上，个体的 发展完全可以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方式来实现4.等第观持这种观念者把对象分成三六九等，对排在不同位置者给予不同对 待比如，学生要在班级里排队、班级要在学校里排队、学校要在其所在 的地区排队排在不同的位置对于学生来说意味着所享用的公共资源不 同；对于班级来说意味着所配备的师资、教学设备不同；对于学校来说意 味着政府投入的资金及给予的政策不同，学校所招收的生源不同。

5.片面教育公平观持这种观念的人也在大力倡导教育公平，然而他们对于教育公平的认 识仅局限于某一点、某一个方面，不够全面和深刻片面教育公平观很容 易误导教育公平推进的方向要想真正实现教育公平，必须扫除上述观念障碍，并在此基础上确立 正确的教育公平观念四、确立全面、正确的教育公平观 虽然任何教育公平观念都具有时间和空间上的相对性，但在一定的时 期内必须有一个对教育公平相对正确、全面的认识为此，笔者在前文分 析的基础上，依据当前教育实际拟对教育公平加以界定首先，我们所追求的教育公平应能使教育不断向前发展实现教育公 平就要向原先没有得到机会的人提供受教育的机会，向原先没有享用优质 教育资源的受教育者提供优质资源，同时消除资源的浪费和过度消费现 象公平不是绝对的平均教育公平绝不能用降低标准的办法来实现，恰 恰相反，必须通过消除教育不公平现象来实现教育质量和水平的提高其次，教育公平观念的核心应是在满足社会发展对个体成长要求的同 时，让人人获得适合其个性并能实现其社会地位转换的发展由于每个人 的成长过程、个性特点等各不相同，因此在推进教育公平时一定要为不同 的个体提供适宜的发展条件受教育者在教育中如果获得了适当的发展， 即便他在某方面比别人差，那也是公平的；如果他没有获得适当的发展， 即便他在某些方面比别人好，也不能因此说是公平的。

政府提供给每个受 教育者的机会和条件应是平等的，但是在促进教育公平实现的过程中不能 将注意力仅仅放在条件上，更要重视如何使个体获得适宜的发展要尊重 教育中的差异性（不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教育起点、过程、结果），要依 据个体个性的多样性、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多样性设立多样化目标，提供多 种课程，让学生自主选择；同时要建立自主评价体系，并提供全方位的教 育服务实现教育公平是政府向国民应尽的义务政府应向每一个社会成员提 供公平的受教育机会及相应的资源，每一个社会成员又可依据自身的实际 选择某种方式以更有效地利用这一机会及相应的资源教育公平只能是一 种立足点的公平陶行知当年就指出：“在立脚点要平等；于出头处求自 由①在公平的基础上，鼓励提高效率，鼓励自由竞争，鼓励学生、教 师、学校及地区自主地通过各种方式探索以提高教育质量和效率的有效方 式方法从这个意义上说，教育公平应为更多的人提供更加自由的发展机 会，而不应成为束缚个人自由发展的绳索最后，教育不公平是社会不公 平的表现，是由体制、政策、法规以及经济、社会等多种原因造成的各 种原因或力量的相互强化和相互叠加，致使教育不公平问题的解决变得非 常复杂要实现教育公平，必须进行多方面的改革，但启动并保证这些改 革健全运行的首要前提是须有一种适合当今社会的教育公平观念。

我们不 要指望一次性地解决所有问题，必须从观念转变做起，从身边小事做起，从我做起，逐渐找到真正实现教育公平的办法注释：①《陶行知全集》第8卷，四川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第166-167页责任编辑：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