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耳冒雨扬子江码头采风.pdf

第 316 期4副刊圆园15 年 10 月 26 日责任编辑张林风耘原皂葬蚤造押澡噪遭泽苑远缘岳员远猿援糟燥皂报社地址：大连西路 195 弄 12 号邮编：200092：65752600虹口报电脑部打印排版：65752149浦东彩虹印刷厂印刷1930 年 7 月袁 聂耳因参加学生运动被告密袁 从云南逃亡至上海遥 他来上海的目的是寻找党组 织和好友田汉遥因盘缠用完袁生活无着落袁1931 年 4 月袁他经人介绍袁进明月歌舞剧社任小提琴手袁 并自学乐理遥 其时袁他寓居虹口公平路 185 弄 86 号袁一个简易民居的二楼遥 闲暇时他常到附近码 头采风袁寻找创作素材袁给电影公司作曲遥 莺飞草长的暮春时节袁聂耳又来到江边遥 走 到苏联领事馆前袁突然袁天色变暗袁哗啦啦地下 起雨来袁聂耳猝不及防袁不过他没有退却袁而是 冒雨直奔扬子江码头袁 跑到码头仓库的一个屋 檐下袁他停下来袁头发和衣服湿淋淋的遥 这个码 头始建于 1862 年袁原为英商汇源洋行的汇源码 头袁后归美国太平洋轮船公司遥 1876 年袁转售于 日商三菱公司袁故又称三菱码头遥扬子江码头袁江水滚滚流遥 一长队衣衫褴褛 的中国码头工人袁正扛着大包哼着号子袁从货轮 走下搭向码头的木板袁 脸上分不清淌着汗水还 是雨水遥 看那木板在重压下颤巍巍的一抖一抖袁 聂耳心头发紧袁 为工人们担忧袁 一不小心跌下 江袁可就没命了遥 一个工人的脚刚踏上码头袁可能下雨地滑袁 摔了一跤袁肩上的大包滚下来袁大米撒了一地袁 他忍着痛袁支撑着爬起来遥 一个手提鞭子袁留着 仁丹小胡子的日本监工袁 嘴里嘟哝着院野支那 猪浴 冶上前就是一鞭子袁顿时袁工人的衣服开花袁 胸前一条血痕噎噎 看到东洋人欺凌尧蹂躏中国码头工人袁聂耳 的心在流泪尧在滴血遥 此刻袁哗哗的雨声中袁传了 一阵低沉而苍劲的码头号子袁野唉咿呦呵袁 唉咿呦呵冶袁聂耳侧耳细听袁他听出了号子里满腔的 愤懑尧不平的抗争遥 此后袁 聂耳找到了田汉袁 他又多次拉着田 汉袁一起到扬子江码头采风遥 他们都从码头工人 号子声中袁迸发了创作的灵感遥 歌剧叶扬子江风 暴曳中袁经典的叶码头工人歌曳袁就是由田汉作词袁 聂耳作曲院野从早搬到夜袁从夜搬到早袁眼睛都迷 糊了袁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袁搬哪袁搬哪袁唉咿呦 呵袁 唉咿呦呵噎噎冶歌曲悲怆而沉郁袁充满了抗 争的力量遥 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叶东方红曳袁把这首 歌作为工人觉醒的心声袁搬上了银幕遥 聂耳在公平路住了 7 个月袁 但扬子江码头 号子袁仍然在他胸中盘桓遥 而后在创作国歌时袁 那短促尧紧凑尧铿锵的旋律中袁就有从码头号子 中汲取的音乐养料遥一眼望见这棵大树袁立即把我带回到童年遥 一样的大树袁铺天盖地遥 跨进校门袁就是那一望无际的草地遥 草地尽 头袁就是这棵大树遥 它几乎遮盖了我们家房屋的 一大半遥 树下袁有一张小圆桌遥 夏天的傍晚袁我们 常在这棵树下吃饭遥 桌子中央袁永远凉着一大盆 新鲜的番茄汤遥树的周围袁种着几垄蔬菜院当然有 父亲最爱的豌豆苗袁还有番茄尧蚕豆曰另外袁特为 我们孩子种了芦粟尧玉米袁甚至还种了西瓜袁可惜 没长出来遥 父亲最喜欢种植袁也最喜欢把新鲜的蔬菜捧 到饭桌上袁招待家里永远络绎不绝的来客曰他们 除了父亲的朋友外袁也还有那么多的学生遥 我就读的小学袁就在家门口遥每天两次袁上午 和下午放学袁我就撒开腿朝着大树跑去袁跑向我 的家遥那些日子的回忆袁似乎永远是夏天袁永远满 树碧绿袁小鸟绕枝歌唱遥 那是我七岁的心袁七岁的天空遥 处处洋溢着 绿意袁不知何为烦恼遥 七岁的心是活泼快乐的袁加之野外大自然的 拥抱遥 我的游戏袁除了猴皮筋尧捉知了袁还有一项 难以想象的袁那就是捉苍蝇遥我盛满一脸盆的水袁 然后用手把一只只苍蝇抓进盆里遥我的战利品每 回都很可观袁 直到脸盆里浮满了死苍蝇才作罢遥 家里只有顾妈与我作伴袁 她从来不干涉我的游 戏遥 她的丈夫也在校园里做工袁有时他会捉一只 小鸟给我袁 但我七岁的心不忍把它关进笼子袁我 总是把它放生袁看着它飞在高高的大树上袁我才 感到松一口气遥 提起顾妈袁就想起那悲苦的年代遥 我已经 24 岁袁正在大学经历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遥那天袁在 大食堂门口袁那个推板车卖糖糕的小贩袁忽然问 我是否记得顾妈遥 我很奇怪袁原来他是顾妈的丈 夫袁难怪我每次打饭遇见他袁他总要憨厚地朝我 笑笑遥他告诉我袁他们家住在大八字遥他告诉顾妈 在学校见过我遥于是顾妈袁就在每周六袁总是等在 大八字路口的拐弯处袁想遇见回家的我遥 那个周六袁我特意提早离校遥 车行至大八字 那个街角时袁远远已经望见高高胖胖的顾妈遥 17 年了袁她的变化并不很大袁只是头发略呈灰白袁脸 上增添了几道皱纹遥 我的轮椅车袁一直行至她的 面前遥 她笑容满面袁一边大声唤着野妹妹浴 冶渊她一 直习惯这样叫我冤袁一边抓住我的车头袁不由分说 拉着我袁朝一条小弄走去遥 那是她的家袁非常简陋的镇上人家遥只有一 间方方正正的屋子袁但收拾得非常干净遥我坐在 她干净的床上袁 她立即忙碌起来遥 拿出三个鸡 蛋袁 一边嘴里咕哝着院野我知道妹妹最喜欢吃 蛋浴 冶一转眼袁一碗热腾腾的水潽鸡蛋就捧到我 的面前噎噎顾妈慈爱的笑容袁把我带回到无忧的孩提年 代遥 仿佛看到顾妈那年生病袁父亲提着家里唯一 的那把茶壶袁去给顾妈送水曰还反复叮嘱我袁要多 去看她几次遥 也仿佛看到袁在与她相依为命的那 半年袁她天天站在宿舍区的门口袁等待我放学回 家遥所以袁她高高大大的身影对我是那么亲切遥从 那时起袁就习惯远远见她手中举着花生糖之类的 零食袁在向我摇晃曰一如现在的她袁在变戏法似的 为我煮水潽鸡蛋遥 那是出自内心的慈爱袁纯朴得 不含一丝杂质遥 这爱一直播洒到今天遥 坐在这个小屋仿佛与世隔绝遥 那些口号袁那 些批斗袁 那些加在父亲和父辈头上莫须有的罪 名袁那些对于我的不公正对待袁都仿佛飘向远方遥 我的心袁在这里得到安宁遥 于是袁我情不自禁袁想 起我七岁那年的天空袁天空下那个捉苍蝇的小姑 娘曰想起那棵遮天盖地的婆娑大树袁还有树下的 小圆桌袁以及我们温暖的家噎噎 哦袁 我怎么会与这样美丽的大树不期而遇浴 在这树下袁和树的周围袁沉淀着我多少难以忘怀 的快乐袁还有对父亲的眷恋噎噎虽然父亲从早到 晚是那样地忙碌渊多年以后袁我才从他的文章袁以 及当年的笔记中袁了解到父亲那一段时期工作的 艰辛冤袁但我们都在同一校园里遥我听得见父亲的 脚步袁感觉得到父亲的活动遥有时候袁我会代表小 学生袁给正在做报告的父亲献花曰有时候袁我又会 在大学的舞台上袁和小伙伴们一起袁给大家表演 舞蹈遥我至今记得舞蹈的名称院野拖拉机冶袁就是朝 鲜舞蹈野桔梗谣冶的意思遥我记得台下父亲充满笑 意的神情曰记得那些温暖的夜晚袁牵着父亲的衣 角袁沿着有萤火虫照明的小路回家曰记得那一轮 圆月袁总是不离不弃袁跟随着我们的脚步遥 那些记忆袁一直存在我的心头袁虽已时隔半 个多世纪遥不久前袁我曾经邂逅当年的小伙伴袁他 告诉我袁故地已经面目全非袁让我千万不要再回 去探访遥我当然明白袁过往的一切是找不回来的遥 就如父亲早已去到天边袁再也不能感觉到他的脚 步曰就如童年早已逝去袁再也找不到那个疯抓苍 蝇的小姑娘曰就如七岁的心及七岁的天空袁永远 不复再来遥但是今日袁猛一见到这棵野大树冶袁我的 心竟会如此撼动浴 我无法遏制我的回忆袁就如无 法阻挡潮水涌上堤岸遥虽则与大树相伴的时光不 足两年袁但亲情尧童心尧快乐袁已经足够遥 我凝望着这棵美丽的野大树冶院蓝天白云袁茵 茵草地黄绿相间袁 还有弯成圆形的树枝树叶袁真 像一把大伞袁护着我的童年遥远远望去袁树冠上仿 佛缀满丰盛的果子袁如满天星一般遥哦袁那是我童 年的星星遥 人生充满酸甜苦辣袁 我也已经尝遍酸甜苦 辣遥 但我曾经拥有七岁美丽的天空袁拥有这棵大 树袁此生足矣浴西北高原浩瀚尧荒莽袁却因沙涛波澜起伏袁 沙尘遮天盖地而有着独特的绮美风光遥 正因为 绮美无比袁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袁便养育了众多的 俊男靓女遥 男人无乞相袁粗犷袁脸棱角分明袁女 人袁美归美袁却不似江南女子袁无柔弱袁有大气遥 也正因为这样的男人和女人袁 西北高 原的爱情故事大都轰轰烈烈袁 呼啸带 风尧荡气回肠遥 那一年我逆黄河而上袁 去宁夏探亲袁 恰逢父亲工作的二矿出 了冒顶事故袁 矿工家属都聚集在了二 矿招待所遥我伴着母亲前去袁便看见了 一大群女人中的一位女人袁 她面白如 月袁举止如水袁身软如柳袁一直在那里 安坐如猫遥 这样眉眼俊俏的女人袁在一大群茫 无头绪地干着急尧 捶胸跺脚的女人群 中袁淑静得就像一朵水中的荷花袁你想 不注意都不行遥 但母亲却告诉我袁她不 是矿工家属袁她来袁只是因为二嘎子遥 爱情袁心上人袁这是很多人梦寐以 求推开一扇心门后的世界袁 但母亲却 残酷地打碎了我的幻想遥 女人有未婚 夫袁未婚夫在甘肃遥 那里条件好袁计划 粮只吃 30%的杂粮袁 还有 70%是白花 花的白面遥 逢年过节还有十斤二十斤 的大米供应袁 那大米白面不仅能滋润 着女人的肠胃袁 而且能滋润着女人的 面容袁 女人早就像一只等候春天的小 鸟袁要飞向那里了遥 但女人来了袁 女人来是因为二嘎 子养了一条狗袁 不是因为二嘎子这个 雄浑的西北汉子遥二嘎子是个矿工袁前 程是能一眼望到底的袁 女人难道陪他 吃一辈子杂粮钥但二嘎子养了一条狗袁 那狗因为二嘎子和女人交往频繁袁 也把女人当 成了它的主人遥 狗见了二嘎子撒欢袁见了女人撒 欢得更厉害袁尽管女人从没喂过它一口狗食袁但 狗就是因为二嘎子和女人走得近袁 一厢情愿地 将女人拖进了它和二嘎子的世界遥 月亮在天上是明亮的一轮袁 在井中也是明亮的一轮遥 当人们都明白水中的月亮是怎么回 事的时候袁猴子却把它当成了真实袁竭尽全力地 打捞遥 二嘎子的狗就是那捞月的猴子袁在全心全 意地撮合着二嘎子和女人遥 冒顶事故过去了袁我 终于看见了二嘎子遥 二嘎子是不是有着他的小 心思袁我不知道袁但二嘎子确实和女人 走得近袁女人呼唤二嘎子就像呼唤二嘎 子的狗一样遥 女人喊二嘎子很有意思袁 喊二嘎子的狗遥 二嘎子的狗叫喜子袁是 个人名袁女人一叫喜子袁二嘎子就去了袁 比狗跑得快袁屁颠屁颠的遥 二矿家属区只有一口深水井袁于 是袁 我总看见二嘎子给女人担水的身 影袁还有一对水桶旁跟着的那条狗遥 但 我却很少看见女人袁 女人如月的白脸袁 如柳的身段袁好像不大愿意多让外人看 见遥但我相信袁二嘎子是日日见的袁还有 那狗袁二位都是有艳福的物种遥 虎背熊 腰的二嘎子担水时行走如风袁宽宽的肩 膀上一件带补丁的破蓝布夹袄袁土布对 襟敞开着的扣子袁我相信袁补丁和扣子 一定是女人的手艺遥 我和二嘎子很少说话袁因为二嘎子 很忙遥就在我要离开宁夏回上海的那天 下午袁二嘎子尧女人和狗却上演了一场 令人惊心动魄的大事件遥二嘎子正在盖 房袁房差不多就要完工了袁瓦工们都在 休息袁二嘎子却偷闲上了房顶想干点什 么袁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遥 宽宽厚厚的 脚手板和沉重的铁架子也倒了下来袁不 仅砸住了二嘎子袁也砸在了狗身上遥 这 狗和二嘎子须臾不离的袁二嘎子昏死了 过去袁狗也被砸断了一条后腿遥 西北高原的夏天袁人们有午睡的习 惯袁二嘎子家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袁但狗是清醒 的袁 它开始往外爬去袁 舍近求远地向女人家爬 去遥 狗用了大半个小时袁 当它在女人家门口狂 吠袁女人出来见它的时候袁狗仰起了头袁女人看 见了狗眼中喷涌而出的眼泪遥 生命如一架古琴袁不操而韵遥旧书摊是一条旧围巾袁系在冬日脖 颈遥 你喜欢旧袁太多的旧时光堆满高炉 和麦穗的光芒袁你不想被岁月的尘土覆 盖和梅雨浸泡遥 有朝一日袁你也想让它站立袁站立成 旧日的书脊遥 用你往炉膛里燃过火焰的手抚摸遥 你期盼会有一双在福州路旧书店袁 在文庙旧书市场的你走来袁拂去香炉的 绿尘和铜锈袁还历史的真实与灼见遥 我想起黄继光尧想起焦裕禄袁想起在 小书摊读鸡毛信的童年了遥 如今一条长满扎须的旧围巾坐在冬 阳里遥 会有一些卑微的枝拨开旧日炉火袁 坐在思想的边缘噎噎树 树是一把伞 伞下是一片绿荫 绿荫撑起一个清凉世界没有树哪有绿荫 没有绿荫哪来清凉世界 人啊人袁切莫忘了树树上的风景 人们喜欢住得高 鸟儿也喜欢住得高 你看那一只只灰喜鹊的巢 像一个个灰色的墨点 点缀在蓝天下 躲藏在绿树上 积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