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霍小玉中所映照的唐代社会.doc

探討 ＜霍小玉 ＞中所映照的唐代社會中文系一年級961122林子尹壹、前言：我們常說文學就是人學它創自於人，自然與人性、人情息息相關我們可以說文學是 以言語文字爲表現符號‘展現個人意志及時代思想，是人類精神的產物【註一】自古以來， 不分東方西方，文學甚至可以做爲評論一個時代的依據比如小說，透過作者的架構，我們 在虛擬的情境中看見時代的影子，小說將時代縮影，而我們可以以觀者角度察之、批判之 其一種爲順著作者的鋪陳，去體會作者所表達的意念，例如：狄更斯的《孤雛淚》，作者爲 不知情的大眾描述童工的生活；另一種爲側面窺探小說中出現的官於當世的細節支微，如： 《紅樓夢》中作者對細節的描述，讓我們得知富貴人家迂腐豪華的生活筆者相信每一時代的文學都隱含有或社會或文化上的 意義，因此透過體會原作者可能的創作日的與心境，來探討《霍小玉傳》中所顯示的唐代社 會貳、傳奇興起及《霍小玉》的寫作動機:傳奇之興盛是由於唐代多方面的社會因索造就的，繼六朝志怪小說的基礎，兼收古文運 動和新樂府的影響，同時唐代的經濟繁榮、社會安定以致文學得以興盛，甚至唐末的動亂也 帶來了文學新層面的發展唐傳奇在文學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以中國小說發展來說，是一嶄新的階段。

比六朝的 小說內容更完整、人物刻畫更深刻、情節也是精心安排自莊子說：「飾小說以干縣令，其 於大達亦遠矣」以來，中國小說地位一直都是非常低下的，《漢書•藝文志》也將其屏於九 流之外而至唐朝，小說雖然還不像詩賦韻文那樣被當作正統文學來重視，但創作者仍投入 極大的心力，其著名傳奇的作者都是當時的讀書人、才子及名士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 略》中提到：「小說亦如詩，至唐代而一變‘雖尙不離於搜奇記逸‘然爲述宛轉‘文辭華豔，與六朝之粗 陳梗槪者較，演進之爲甚明，而尤顯者乃在是時則始有意爲小說」傳奇作者的「有意而爲」使中國小說從六朝的志怪小說‘逐漸帶入人情社會的反映尤 其盛唐時的創作‘此時反映現實生活的作品佔據了主要地位‘即使談神說怪‘也往往具有社 會現實內容，如《枕中記》和《南柯太守傳》【註二】而盛唐傳奇中最膾炙人口的便是愛情 小說，如：《任氏傳》、《柳毅傳》、《霍小玉傳》、《李娃傳》、《鶯鶯傳》在眾多出色愛情小說 中，《霍小玉傳》兼具現實的映照、作者對人物的細膩刻畫、發人省思的劇情、令人震撼的 結局，足見作者的用心胡應麟在《莊嶽委談》便說：「唐人小說，記閨閣事綽有情致，《霍 小玉傳》由爲精彩動人，固傳誦弗衰。

」而如此一篇精心刻畫的作品，作者最初創作動機爲何?王夢歐先生在《唐人小說硏究》 中‘推論《霍小玉傳》是含有政治意味的‘是在諷刺真有其人的李益則其成篇不出於作意好奇，而爲挾怨攻訐者，庶幾可信也但雖然王夢歐先生做此推論，乂在史籍資料111找到李益疑「少有疑病，而多猜忌，防閑妻妾， 過於刻故，而有散灰鏑戶之譚聞於時……」等類於扁篇文章的紀載但他也在書中寫到：「開 頭的『名益』二字可能爲後人所增」【註三】在筆者的觀點,蔣防爲諷諭階級社會,爲受 不平待遇的人發生而做這篇文章可能更合情理参《霍小玉》隱含的社會價値』唐代的社會風氣開放可從胡漢的融合以及婦女地位提升端看出尤其婦女地位的提升對 傳奇的影響也是不小的不像後代的女性被儒家思想束縛，唐代除了承襲北朝尊重婦女的風 俗，唐代時的周邊民族，婚姻關係都較原始，女性地位比漢人女了爲高；不少民族還保持著 母系社會體系這些異族文化隨著唐朝的開放政策進入中原地區，使唐代婦女的地位受其影 響女帝武則天在這一方面也有貢獻：她對古禮中兒子爲父親守喪三年，而對母親只需守喪 一年提出異議，上奏改爲父在爲母服桑三年、以皇后身分邀請命婦與百官參加以往只有男性 主持的祭祀典禮、鼓勵女性學習文化等【註四】。

除此之外，在杜甫在V麗人行〉中：「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這樣的畫面證明了婦女可以自在出遊，而有宮女或名門貴族的女子可以騎馬、射箭、參 與許多活動且與男性直接接觸不需避開一些較上層的女性甚至還可以選擇結婚對象或是離 婚這樣自由的風氣下，名士與妓女交往親密也是被允許的事實上，進士與妓女交遊在當 時是一種風尙本篇中新進進士李益「博求名妓」、甚至是對仲介者引手連連拜謝可知李益 也是急於跟隨風尙乂如詩人溫庭筠將別人資助他考科舉的錢用在飲妓狎邪上，而其姊卻認爲「我弟年少宴 遊，人之常情」（《太平廣記》）【註五】可見唐代人「好狎」的普遍然而一但士人與妓女相戀後，所面對的最大的問題便是階級的懸殊，這樣的婚姻是唐法律所 不能容的在《唐律疏義》中有明定：「雜戶配隸諸司，不與良人同類，只可當色相娶，不合與良人爲婚」又載：「諸雜戶不得與 良人爲婚，違者，杖一百」妓女其實是屬於賤戶，更不可能通婚，從一開始李益與霍小玉的命運就已註定無法完美 結局了另一個唐代階級下的產物便是「門第風氣」爲了到達更上階層的社會，單靠考取 功名是不夠的必須靠攀附上階層的名門婚姻便是最直接的手段篇中李母爲李益商約與表妹的婚 事，表姝爲盧氏，是五姓之女，唐朝人所謂的名門或高門，乂稱舊族。

指南北朝以來的士族, 其山尤爲突出的是所謂山東士族崔盧李鄭王諸家這些家族並不是掌握政治大權，也不是富 足無虞的，是在門第上被認爲是最高的簡單說只是…種虛質的名望罷了爲了迎娶高門女 子，李益四處借款，因爲「盧亦甲族也嫁女於他門聘財必以百萬爲約，不滿此數，義在 不行」《貞觀政要》記載唐太宗對宰相房玄齡說：比有山東崔、盧、李、鄭四姓，雖累葉凌遲，猶恃其舊地，好自矜大，稱爲士大夫每 嫁女他族，必廣所聘財，以多爲貴，論數定約，同于市賈甚損風俗，有紊禮經，既輕重失在這裡唐太宗是以禮經來批評山東舊族嫁娶111索巨額娉財的而他所採取的實際措施則 是下令重新編定氏族等級：「乃詔吏部尙書高士廉、御史大夫韋挺、中書侍郎岑文本、禮部尙書令狐德芬等刊正姓氏， 普責天下譜牒，兼據憑史、傳，剪其浮華，定其真僞，忠賢者褒進，悖逆者貶黜，撰爲《氏 族志》」【註六】瞭解了唐代普遍社會風氣後，便發現其衝突之處本題一開始便提及女性地位提升的確，唐代出了一位女皇帝,她做了一些改革使女性 在禮法中有了一些地位然而其它被說成婦女地位提升的現象如：士大夫可與妓女交往、喪 夫被休都可以改嫁、甚至一些皇室中的婦女一再更換情人……這些似乎只是到德尺度的寬鬆 罷了。

在社會中仍然還是把女子當物品不論是常被當作禮物贈送的妓女，如：李紳以廟寄 贈劉禹錫（《太平廣記》）【註七】；乂或是借娶高門女子提升地位，嫁女以斂聘財，都是形同 利用物品般似乎唐朝的門第制度格制了女性地位提升的空間肆、《霍小玉》揭示小人物的悲哀霍小玉傳》是一部悲劇，妓女與士人由於良賤不婚，通常都是以分手做結的，但這篇小 說的結局卻十分淒厲有人說小玉死前說要變爲厲鬼的那段話破壞了小玉原有的溫柔敦厚， 但我認爲作者的設定才是合情理的那是不被平等對代的小人物所做的最後的吶喊至於李 益，我們可以說他的下場是大快人心的，畢竟他辜負了小玉，終有報應但李益不也是一個 悲劇人物嗎?有好文才，也是必須追隨著時代風潮價値觀隨著時代更迭未曾看過他堅持 甚麼不屬於教條之外的事物，比如他對小玉許下的任何承諾，他的一生可以說是茫然的作者花了不少心思在人物刻畫上,仔細探究,各個人物都有其在社會上的表徵以李益 來說，首先，他是個才子「少有才思，麗詞嘉句，時謂無雙」剛中進士，才正準備要踏上 仕途且與時下的名士都相同，「自矜風調，思得佳偶，博求名妓……」側面引出了李益的追 逐風潮在「生聞之驚躍，神飛體輕，引鮑手且拜且謝曰：『一生作奴，死亦不憚。

』……」 這樣誇張的動作，凸顯了李益的輕浮也再次強調「狎妓社交」爲唐之風尙「令家僮秋鴻， 於縱兄京兆參軍尙公處假青驪駒，黃金勒其夕，生浣衣沐浴，修飾容儀，喜躍交并，通夕 不寐遲明，巾幘，引鏡自照，惟懼不諧也」這i段描寫初見小玉的慎重其事，此段與「•…， 心猶疑懼，忽見鳥語，愕然不敢進」表現了李益初踏入社會的樸拙之態，也與後來性情大 變後「嘗謂營曰：『我嘗於某處得某姬，犯某事，我以某法殺之』日日陳說，欲令懼己， 以肅清閨門」有極大的反差當李益見到美麗動人的霍小玉後說：「小娘子愛才，鄙夫重 色兩好相映，才貌相兼」這句話在我們聽起來似乎有些輕浮，但這的確是當時士人的價 値觀,只想有一美色來配自己的才華,嘗嘗風流的滋味兒罷了在面對初夜流涕的小玉時， 李生毫不猶豫的「引諭山河，指誠日月」，在小玉提出八歲之歡後，他又發誓「死生以之」， 定下婚娶之日初見以爲李生深情，但未料才隔數行，李生卻爲了另一樁婚事四處借款，全 然將霍小玉拋在腦後了讓人不知究竟是因當下美景佳人，而李生只是逢埸作戲還是當時 雖出自真情，李生卻全無負責之意看小玉死後，李生爲之縞索，旦夕哭泣甚哀李益想必對霍小玉仍是有真情的只是面對這份情感時，李生選擇讓它的價値低賤於他的前途。

李生這一想法必定是與當時士人 的價値觀是共通的作者將此一角色做爲當時士了的原型，不論付出如何代價，只爲向官位、向名望看齊，肓目追求的一生阿！李益的母親則是現實原則的化身，替李益定下與表妹盧氏的婚事，是她爲李益選擇一條 時人價値觀念中可以平步青雲的道路註八】李益並沒有表示反對，明知「太夫人索嚴毅」， 別說娶爲正室，可能連納小玉爲偏房都不可能又不負責的定下誓約讓小玉白白送了性命再看霍小玉，她對自己的處境是明白的，所以會有初夜流涕甚至是八歲之約但同時， 她或許乂帶著一絲希望，才會把這些委屈的要求說出口，盼望著，李生或許能打破命運，不 然小玉或許會像《鶯鶯傳》的女主角一樣，始終是不語、嘆息，無奈的接受命運然而，李 益究竟是不如她所想的，甚至連納委屈的八歲之約都無法達成李益給了她一個希望，一個 她明知是虚幻的希望，然而她乂固執的守候著它，彷彿想對抗命運，卻是讓自己走向另一個 悲劇妓女一詞，本身就帶有著命運的枷鎖《李娃傳》裡李娃終獲正娶的際遇在現實中是 不可能有的然作者在這一篇文章的結尾作了不太同於現實的處理：讓霍小玉死去知時詛咒李益，而 李益也爲此發瘋了試想，若小玉不死在李益面前，李益或許就不會性情生變，可能仍在官 邸過一輩子富貴安逸的生活。

作者似乎想讓小玉憤怒的死去以達到撼動這社會，不公平的社 會伍、結論 唐傳奇中有不少被明清劇作大家改編湯顯祖、唐滌生先後將《霍小玉傳》改爲《紫釵記》 內容比原作更豐富、主角個性更鮮明、結局更是大快人11、的美滿結局……可是與原文相比， 卻好像乂少了些餘韻……曾思考過這篇小說悲劇之必要性，或許悲劇收尾似乎才是原文的精 神所在小玉的堅持與激情如同曼爾德所說：「在激情的控制下室沒有自由的，但激情卻能 製造更好的悲劇」【註九】而在這樣的悲劇裡，更能讓我們反過來去思考，除去那些美好 外表‘去正視醜陋的一面‘這樣對於一個時代的認知才是面面俱觀附註註一：洪治綱：「文學是一種精神的產物，那麼我們就有理由相信，文學和人生之間存在著各種 各 樣的複雜關係」嶺南大講壇•藝術論壇第十七期V文學與人生〉註二：引述《中國文化史》《中國文化史》唐代傳奇的思想與藝術篇註三：王夢歐《唐人小說硏究集二》第62、63頁註四：引述呂宜芳《唐宋之際婦女社會地位的變遷》註五：《太平廣記》卷498註六：《唐律疏議》第270頁註七：《太平廣記》卷177註八：引述劉燕萍《愛情與夢幻一唐朝傳奇中的悲劇意識》第149頁註九：參考劉燕萍《愛情與夢幻一唐朝傳奇中的悲劇意識》第153頁參考書日1. 《東海大學國文教材選輯》東海大學中文系編注2. 《唐人小說硏究集二》王夢歐著3. 《才子佳人小說硏究》周建渝著4. 《牛裡黨爭與唐代文學》傅錫壬著5. 《愛情與夢幻一唐朝傳奇111的悲劇意識》劉燕萍著6. 《中國文學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