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博七·武王践阼》校读.doc
9页《上博七·武王踐阼》校讀(首發)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上博七·武王踐阼》一篇,整理者已經指出其內容又見於今本《大戴禮記·武王踐阼》簡文可分為兩部分,第 1 簡到第 10 簡為一部分,講師尚父以丹書之言告武王,武王因而作銘;這部分下有脫簡,并非全篇,其原貌當與今本《大戴禮記·武王踐阼》全篇近似第 11 簡到第 15 簡為另一部分,講太公望以丹書之言告武王,與《大戴禮記·武王踐阼》前半段亦相近似,唯主名不同,也沒有武王作銘的記載簡文這兩部分的抄寫風格不同,應為不同書手所抄,因此也可以視為甲乙本下面我們就分甲、乙兩本,分別作釋文注釋一、甲本【釋文】武王 (問)帀(師)上(尚) 父曰:“不智(知)黃帝、耑(顓)琂(頊)、堯、 ( ―舜)之道在(存)乎? [1] (意)幾(豈)喪不可得而 (睹) ( 乎)?” [2] 帀(師)上(尚)父曰: 【1】 “才(在)丹箸(書), [3]王女(如)谷(欲) (觀)之,盍 (祈)乎? [4] (將)以書視(示) [5]武王 (祈)三日,耑(端)備(服) (帽?冕?), (逾)堂幾(階),[6]南面而立,帀(師)上(尚)父 【2】 [曰]:“夫先王之箸(書),不 (與)北面。
武王西面而行, (曲)折而南,東面而立帀(師)上(尚)父(奉)箸(書),道箸( 書)之言曰:“怠 【3】 (勝)義則喪,義 (勝)怠則長, [7]義勝谷(欲)則從,谷(欲) (勝)義則兇 (仁) (以)得之,(仁) (以)守之, 亓(其) (運)百[世]; 【4】 [8]不 (仁) (以)(得) 之, (仁) (以)獸(守)之,亓(其 ) (運)十殜(世) ;不(仁) (以) (得)之,不 (仁) (以)獸(守)之,及於身武王 (聞)之 (恐) (懼), [9]為 【5】 名(銘)於 (席)之四耑(端)曰:“安樂必戒 [10]右耑(端)曰:“毋行可悔席 (後)左耑(端)曰:“民之反 (側?), [11]亦不可[不]志 [12] (後)右耑(端)曰: 【6】[“□]諫(?)不遠, [13]視而所弋(代) [14]為機(几)曰:“皇皇惟謹口 [=](口,口)生敬, [15]口生 , [16] (慎)之口 = [17]”檻(鑒)銘曰:“見亓(其)前,必慮亓(其) (後) 【7】 (盥)銘曰: [18]“與其溺於人,寧溺 =於 = (淵) [=](溺於淵,溺於淵)猶可遊,溺於人不可救桯銘唯[曰]: [19]“毋曰何傷, (禍)將長。
【8】 [20]毋曰亞(惡)害,(禍)將大毋曰何戔(殘), (禍)將言(然) ”[21]枳(枝—杖)銘唯曰: [22]“惡危 =(危?危)於忿連(戾) [23]惡 =道 [=](失道?失道)於嗜欲惡 【9】 [相忘?相忘]於貴富卣(牖)銘唯曰: [24]“立(位)難 (得)而易(失), [25]士難 (得)而易 (外): [26]無堇(謹)弗志,曰余知之毋【10】 [27]【注釋】[1]簡文“才”,可讀為“存”,與《大戴禮記》同[2]簡文“ ”,意為“或者 ”《墨子·明鬼下》:“豈女爲之與,意鮑爲之與?” 孫詒讓《間詁》引王引之曰:“意,與抑同《莊子·盜蹠》:“知不足邪,意知而力不能行邪?” 漢劉向《說苑·善說》:“不識世無明君乎,意先生之道固不通乎?”簡文“幾”,字形為 ,整理者原釋“ ”,讀為“微”,細審字形,此字當為“幾”,查下文第 7 簡“機”字作 可證幾”當讀爲“豈”,古書“意豈”多見,如《漢書·谷永傳》:“二者同日俱發,以丁甯陛下,厥咎不遠,宜厚求諸身意豈陛下志在閨門,未恤政事,不慎舉錯,婁失中與?”又如《全漢文》漢元帝《報貢禹》:“今未得久聞生之奇論也而云欲退,意豈有所恨與?將在位者與生殊乎?”[3]丹書,整理者解釋為“天子之詔”,恐不確。
丹書應指傳說中赤雀所銜的瑞書《呂氏春秋·應同》:“及文王之時,天先見火,赤烏銜丹書集於周社《史記·周本紀》“生昌,有聖瑞”,張守節正義引《尚書帝命驗》:“季秋之月甲子,赤爵銜丹書入於酆 ,止於昌戶其書云:‘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以不仁得之,不仁守之,不及其世’”[4] ,整理者讀為“齋”,恐不確此字從“祈”得聲,或當讀為“祈”,下文簡 12 類似的語境中有“君齋,將道之;君不祈,則弗道” , “祈”與“齋”大概是一類活動下文“武王 三日”之“ ”亦當讀為“祈”[5]簡文 ,整理者釋為“見”此字下部作立人形,或當釋為“視”,讀為“示”,意思是“給(武王)看”不過此種用法之“示/視”後面不接賓語(王)恐不通,此處似乎還是看作“見”之誤寫為好(因後簡 7 有標準的下為跪人形的“見”,故不看作形體混同)不過,此篇“見”、“視”二形區分嚴格,此字要釋爲“見”有困難,或許還有簡文本係“將以書視(示)王”而脫去一“王”字的可能性(如後文簡 8 脫一“曰”字)[6]簡文 亦當釋為“幾”,讀為“階”參看前注 [2]簡文“逾堂階”,“逾”字意爲“降”、“下”,陳偉、李家浩等已言之 1《大戴禮記》作“王下堂,南面而立”可證。
[7]簡文此句“怠勝義則喪,義勝怠則長”,《大戴禮記》作“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乙本簡 14 作“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烕(滅) ” “怠”是怠慢不敬,正與“敬”意思相反,將“怠”與“敬”對舉於義為長,簡文此處將“怠”與“義”對舉,則恐係因下文“義勝欲”、“欲勝義”之“義”而將“敬”誤抄為“義”與這段類似的文字還見於《六韜》:“故義勝欲則昌,欲勝義則亡;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滅是太公回答文王的話簡文《武王踐祚》乙本主名即為“太公望”[8]簡文“ ”,下文更清晰的字形作“ ”,从 “軍”聲,整理者已讀為1 參看陳偉:《郭店竹書別釋》 ,頁 19~21,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 年李家浩:《包山卜筮簡 218—219號研究》 ,長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編《長沙三國吳簡暨百年來簡帛發現與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頁203 注釋 71,中華書局,2005 年 12 月按:“運”指“世運,國運”《大戴禮記》作“量”,應為誤字[9]簡文 ,从“人”,从“心”,从“䀠”,當隸定為“ ”當然也可能有借筆的情況,即左邊从“見(下部立人形)”,其上“目”形借用右邊“愳”所从一“目”形後一種分析似於義為長,不過為書寫方便計,暫時還隸定作“ ”。
[10]簡文有脫漏其文或當如《大戴禮記》所載:“為銘於席之四端,席前左端之銘曰:‘安樂必敬’”因“四端”與“左端”兩“端”字接近而導致中間文字漏抄簡文“戒”,《大戴禮記》作“敬”,簡文於義為長[11]“反”下一字形為 ,字从“宀”,从“人”,从“匕”,未知當釋為何字《大戴禮記》相應處作“側”銘”多有韻,席四端之銘通為一章(詳下注孔廣森說),上文“戒”(職部)、“悔”(之部),下文“志”(之部)、“代”(職部),可見此章之職部通押則此字當從《大戴禮記》讀為“側”(職部)反側”指翻來覆去轉動身體,往往是愁苦時的行為,“民之反側”或即指“百姓的疾苦”[12]此句《大戴禮記》作“亦不可以忘”,孔廣森曰:“王注云:‘以忘’,一作‘不志’按:席四銘通為一章,當從‘志’字,方與上‘悔’下‘代’合韻王念孫曰:“孔說是矣而未盡也此文本作‘一反一側尒(俗作爾)不可不志’尒,武王自謂也下文‘見爾前慮爾後’,即其證志,讀《檀弓》‘小子識之’之‘識’此承尚未‘安樂必敬’云云而言,言雖一反一側之間,尒亦不可不識之也今本‘尒’作‘亦’,以字形相似而誤‘不志’作‘以忘’,則後人以盧注改之也案注云‘言雖反側之間不可以忘道’,此正釋不可不志之意,後人不達,遂改正文之‘不志’為‘以忘’以從盧注,謬矣。
《太平御覽》服用部十一引此‘志’字已誤作‘忘’,唯‘尒’字不誤鈔本《北堂書鈔》服飾部二、《藝文類聚》服飾部上引此并作‘尒不可不志’2簡文“志”字恰可為此說之證不過,簡文脫一“不”字至於王念孫主張作“尒(爾)”的字,簡文還是寫作“亦”的,根據文意也難以判斷當作“爾”還是當作“亦”,姑存疑待考[13]簡文首字殘去,《大戴禮記》相應處作“所監”從文意看,此處疑當為“殷鑒”,《詩·大雅·蕩》云:“殷鑒不遠,在夏后之世”,謂殷人子孫應以夏的滅亡為鑒戒後泛指可以作為借鑒的往事《韓詩外傳》卷五作“殷監”《大戴禮記》“所”字或為“殷”字之訛難以解釋的就是簡文“ (諫?)”字,“諫”為元部字,“監/鑒”則為談部字不過,古書元、談相通不乏其例,此處所表示之詞衹能是“監/鑒”(其聲母又正好完全相同),可能此種通假現象正是反映楚方音的可貴資料[14]簡文“而”為第二人稱代詞,《詩·大雅·桑柔》“予豈不知而作”,鄭玄箋:“而,猶女也視而所代”意思是說“看看你所取代的殷朝(就能得到教訓)”《大戴禮記》“邇”或誤[15]皇皇,整理者引《毛傳》訓為“美也”按:此說不確皇皇”當讀為“惶惶”,義為“惶恐不安”這裡是說在發語說話方面要十分謹慎,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態度。
孫詒讓《斠補》:“孔廣森云:王本‘敬’下多‘口口生敬’四字,嚴校云:《續筆》亦引有‘口口生敬’四字按:王本是也此讀‘皇皇唯敬口’五字句,‘口生敬’、‘口生 ’皆三字句,‘ ’與‘詬’聲同字通言惟敬慎其口,慎則見敬,不慎則招詬辱也 3今按:簡文“謹口 ▂ (口,口)生”一段字跡模糊,疑“口”下當有重文符號(或脫,本篇亦有脫重文符號之例),與孫詒讓《斠補》意見相合另外,“口生敬”,整理者誤釋為“ (怠)生敬”[16]簡文“ ”字為“ ”之誤寫,如上注所言,當讀為“詬”,恥辱[17]簡文“ ”,整理者隸定不確此字形實當隸定作“ ”,左上“十”下的一短橫乃“言”字長橫上的飾筆,不必跟“十”結合看作“土” 2 參看方向東撰《大戴禮記匯校集注》頁 631 注[一六] ,中華書局, 2008 年3 參看孫詒讓《大戴禮記斠補》頁 214,台灣:文史哲出版社,1988 年[18] 字从宛得聲,可讀為“盥”,“盥”是古代洗手的器皿 《儀禮·既夕禮》:“夙興,設盥於祖廟門外 ”《大戴禮記》作“盥盤” [19]“桯”,按照字形本身可理解為“床前几” , 《方言》第五:“榻前几,江沔之間曰桯 ”《说文·木部》:“桯,牀前几。
”不過簡文前已有“機(几)”銘,此字仍當從《大戴禮記》讀作“楹”,“桯”“楹”音近可通整理者誤釋為“母(誨)”,聯繫下文“枳銘唯曰”、“卣銘唯曰”可知此字即“隹(唯)”,下脫“曰”字[20]簡文 ,整理者誤釋為 “ ”疑此字或从“化”,从“示”,即可讀為《大戴禮記》之“禍”[21]簡文“言”,與《大戴禮記》“然”音近可通,《詩·小雅·大東》“睠言顧之”,《韓詩外傳》三、《後漢書·劉陶傳》引言作然 4王念孫曰:“《廣雅》曰:‘然,成也’謂其禍將成也 5另外,《大戴禮記》此銘作“毋曰胡殘,其禍將然毋曰胡害,其禍將大毋曰胡傷,其禍將長”,三句的順序與簡文有所不同[22]簡文“枳”,《大戴禮記》作“杖”枳”與“枝”音近可通,“枝”與“杖”之間的關係比較複雜,或以為係一字分化,或以為是字形訛混,不過“枝”這個字形可以表示“杖”應無問題[23]簡文“忿連” , 《大戴禮記》作“忿疐” 郭店簡《尊德義》簡 1 有“忿 ”,陳劍《尊德義釋文注釋 》 (未刊稿)云:忿 ,何琳儀讀為“憤懣” , 6謂“‘忿’與‘憤’ 音義均同(《集韻》 ), ‘ ’與‘ ’聲系亦通( 《說文》 “ 讀若蠻” ) 《文選·報任少卿書》‘僕終不得舒憤懣以曉左右。
’簡文意謂‘抑止憤怒,改正忌勝,此人主所4 參看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會典》頁 178,齊魯書社,1989 年5 參看方向東撰《大戴禮記匯校集注》頁 634 注[二一],中華書局,2008 年6 參看何琳儀:《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