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鲁国既经阳虎之乱三家各有所憬.pdf
5页鲁国既经阳虎之乱,三家各有所憬鲁国既经阳虎之乱,三家各有所憬悟在此机缘中,孔子遂得出仕在鲁君臣既有起用孔子之意,孔子亦遂翩然而出其时孔子年五十一在一年之间而升迁如此之速,则当时鲁君与季氏其欲重用孔子之心情亦可见矣疑辨七孔子为中都宰,其事先见于《檀弓》,又见于《孔子家语》今传《家语》乃王肃伪本,然司马迁所见当是《家语》之原本既此三书同有此事,应无可疑鲁国国卿,季氏为司徒,叔孙为司马,孟孙为司空孔子自中都宰迁司空,亦见《孔子家语》,应为小司空,属下大夫之职又迁司寇,《韩诗外传》载其命辞曰:“宋公之子,弗甫何孙,鲁孔丘,命尔为司寇此是命卿之辞孔子至是始为卿职史迁特称为大司寇,明其非属小司寇则其前称司空,乃属小司空可知史迁以前各书,如《左传》、 《孟子》、 《檀弓》、 《荀子》、 《吕氏春秋》 、 《韩诗外传》等,皆称孔子为司寇,是即大司寇也疑及孔子仕鲁官职名位之差错者甚多,今以司空、司寇之大小分释之,则事亦无疑 至于《檀弓》、 《家语》 载孔子为中都宰及司空时行事,或有可疑 但为时甚暂,无大关系可言,今俱不著又《荀子》及他书又言孔子诛少正卯,其事不可信,详拙著《先秦诸子系年孔子诛少正卯辨》三、孔子相夹谷《左传》定公十年:夏,公会齐候于祝其,实夹谷,孔丘相。
犁弥言于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齐侯从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于神为不样,于德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齐侯闻之,遽辟之将盟,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师出竟,而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子使兹无还揖对,曰:“而不反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齐人来归郓讙龟阴之田此夹谷在山东泰安莱芜县齐灵公灭莱,莱民播流在此所谓相,乃为鲁君相礼,于一切盟会之仪作辅助也春秋时,遇外交事,诸侯出境,相其君而行者非卿莫属鲁自僖公而下,相君而出者皆属三家,皆卿职也如鲁昭公如楚,孟僖子相,即其例此次会齐于夹谷,乃由孔子相,此必孔子已为司寇之后自鲁定公七年后,齐景公背晋争霸,郑卫已服,而其时晋亦已衰,齐鲁逼处而此数年来两国积怨日深,殆是孔子力主和解,献谋与齐相会三家者惧齐强,恐遭挫辱,不敢行,乃以孔子当其冲齐君臣果武装莱人威胁鲁君,以求得志,幸孔子以大义正道之言辞折服之乃齐人复于临盟前,在盟书上添加盟辞,责鲁以以小事大之礼,遇齐师有事出境,则鲁必以甲车三百乘从行当此时,拒之则盟不成,若勉为屈从,则吃眼前亏太大。
孔子又临机应变,即就两国眼前事,阳虎以鲁汶旧、 郓讙、龟阴之田奔齐,谓齐若不回归此三地,则鲁亦无必当从命之义汶阳田本属鲁,齐纳鲁叛臣而有之今两国既言好,齐亦无必当据有此田之理由孔子此时只就事言事,既不激昂, 亦不萎弱, 而先得眼前之利即以此三地之田赋,亦足当甲车三百乘之供矣疑辨八夹谷之会,其事又见于《谷梁传》,有优施舞于鲁君幕下,孔子使斩之,首足异门而出之语,恐其事不可信又此次之会,似乃鲁欲和解于齐,乃《史记孔子世家》有齐大夫犁鉏言于景公曰: “鲁用孔丘,其势危齐一若齐来乞盟于鲁过欲为孔子渲染,疑亦非当时情实郓讙龟阴之田皆在汶阳,本属季氏前一年阳虎以之奔齐,至是鲁齐既言好,齐欲与晋争霸,欲鲁舍晋事齐,故归此三地之田既不为惧鲁之用孔子,亦不为齐君自悔其会于夹谷之不义无礼而谢过,《左传》记载甚明过分渲染,欲为孔子夸张,反失情实,遂滋疑辨但孔子之相定公会夹谷,其功绩表现亦已甚著后人依据《左传》 而疑《谷梁》与 《史记》 是也 若因《谷梁》 与《史记》之记载失实而牵连并疑《左传》,遂谓《左传》所记亦并无其事,则更失之今既无明确反证,即难否认《左传》所记夹谷一会之详情四、孔子堕三都孔子为鲁司寇,其政治上之表现有两大事。
其一为相定公与齐会夹谷,继之则为其堕三都之主张相夹谷在定公十年,堕三都在定公十二年《公羊传》定公十二年: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曰:“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于是帅师堕郈,帅师堕费《左传》定公十二年: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堕郈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帅费人以袭鲁鲁公与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弗克入及公侧,仲尼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国人追之,败诸姑蔑二子奔齐将堕成,公敛处父谓孟孙:“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且成, 孟氏之保障也;无成, 是无孟氏也 子为不知, 我将不堕冬十二月,公围成,弗克其时季氏专鲁政孔子出仕,由中都宰一年之中而骤迁至司寇卿职虽曰出鲁公之任命,实则由季氏之主张孔子相夹谷之会,而齐人来归汶阳之田,此田即季氏家宰叛季氏而挟以投齐者由此季氏对孔子当益信重而孔子弟子仲由乃得为季孙氏之家宰,则季氏之信任孔子,大可于此推见《公羊传》云: “三月不违 ”三月已历一季之久,言孔子于季孙氏可以历一季之久而所言不相违则凡孔子之言,季孙氏盖多能听从故孟子曰:“孔子于季孙氏,为见行可之仕言孔子得季孙氏信任,见为可以明志行道也然孔子当时所欲进行之大政事,首先即为剥夺季孙氏以及孟孙、叔孙氏三家所获之非法政权,以重归之于鲁公室。
此非孔子欲谋不利于三家,孔子特欲为三家久远之利而始有此主张故孔子直告季孙, 谓依古礼,私家不当藏兵甲私家之封邑,其城亦不得逾百雉孔子以此告季孙氏,正如与虎谋皮然季孙氏亦自怀隐忧前在昭公时,南蒯即曾以费叛及阳虎之乱,费宰公山不狃实与同谋今阳虎出奔已三年,而公山不狃仍为费宰,季氏亦无如之何其城大,又险固,季氏可以据此背叛鲁君,然其家臣亦可据此背叛季氏今季氏正受此患苦故季氏纵不能深明孔子所陈之道义,然亦知孔子所言非为谋我,乃为我谋,故终依孔子言堕费其实孔子亦不仅为季氏谋,乃为鲁国谋亦不仅为鲁国谋,乃为中国为全人类谋就孔子当时之政情,则惟有从此下手也费宰公山不狃,即其前欲召孔子之人,至是乃正式抗命前一年,侯犯即以郈叛适齐孔子与子路之提议堕三都,殆亦由侯犯事而起其时齐已归郈于鲁,故叔孙氏首堕郈,亦以其时郈无宰,故堕之易叔孙辄乃叔孙氏之庶子,无宠阳虎之乱, 即谋以辄代其父州仇,既不得志, 至是乃追随公山不狃同叛其时叔孙一家亦复是臣叛于外,子叛于内, 各竞其私, 离散争夺, 与季孙氏家同有不可终日之势依孔子、子路之献议,庶可振奋人心,重趋团结惟孟孙氏一家较不然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受父遗命,往学礼于孔子,然懿子袭父位,主一家之政,其亲受教诲之日宜不多。
殆是见道未明,信道未笃虽不欲违孔子堕都之议,然前阳虎之乱,图杀孟懿子,而阳虎欲自代之,幸成宰公歛处父警觉有谋, 懿子得免, 阳虎亦终败 故懿子极信重处父处父所言亦若有理自当时形势言之,春秋之晚世,已不如春秋之初年,列国疆土日辟,国与国间壤地相接,已不能只以一城建国堕都即不啻自毁国防,故曰:“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抑且三家自鲁桓公以来,历世绵长当懿子时,孟氏一家兄弟和睦,主臣一气,不如季叔两家之散乱,则何为必效两家自堕其都懿子既不欲公开违命,亦两可于处父之言,乃一任处父自守其都处父固能臣,而季叔两家见成之固守,亦抱兔死狐悲之心,乃作首鼠两端之计,不复出全力攻之,于是围成弗克堕三都之议至是受了大顿挫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六)时费宰公山不狃已奔齐,季氏惩于其家臣之凶恶,乃择孔子弟子中知名者为之闵子骞少孔子十五岁,已届强仕之年,在孔门居德行之科季氏物色及之,可谓允得其选然闵子坚决辞谢今不知此事约在何时,当已在围成弗克之后鲁国政情又趋复杂,闵子或早知孔子有去位之意,故不愿一出也 《论语》记孔子与人语及其门弟子,或对其门弟子之问答,皆斥其名虽颜冉高第亦曰回曰雍。
独闵子云子骞,终《论语》一书不见损名,其贤由此可知惜其详不传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 ”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 “是故恶夫佞者 ” (十一)此事不知在季氏欲使闵子为费宰之前后,然总是略相同时事,相距必不远 当时季氏选任一费宰,必招之孔子之门,其尊信孔子可知子羔少孔子三十岁,与颜子同年定公十二年,子羔年仅二十四孔子欲其继续为学,不欲其早年出仕,说如此将要害了他子路虽随口强辨,然亦终不果使孔子当时虽为鲁司寇,献身政治,然群弟子相随,依然继续其二十年来所造成的一个学术团体精神,据此亦可想见子华使于齐, 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 “与之釜 ”请益, 曰: “与之庾 ”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 “赤之适齐也, 乘肥马, 衣轻裘 吾闻之也, 君子周急不继富 ”原思为之宰, 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六)此两事并不同在一时,乃由弟子合记为一章孔子为鲁司寇,其弟子相随出仕者,自子路外,又见此三人子华,公西赤字,少孔子三十二岁若以鲁定公十一年计,是年应二十一冉求少孔子二十九岁,是年应二十四 皆甚年少 子华长于外交礼仪,适以有事, 孔子试使之于齐。
冉有长理财,孔子使之掌经济出纳子华之使齐乃暂职冉有掌经济,乃近在孔子耳目之前故二人虽年少, 孔子因材试用, 以资历练 子路不悟孔子之意,乃欲使子羔为费宰,此当独当一面,故孔子说要害了他原思少孔子二十六岁,较冉有、子华年长,然亦不到三十岁孔子使为家宰是孔子为鲁司寇已引用了门下许多弟子子路最年长,荐为季氏宰原思、冉有、公西赤诸人则皆在身边录用而如闵子赛、冉伯牛、仲弓、颜渊,皆孔门杰出人物,孔子并不汲汲使用闵子骞拒为费宰,孔子亦默许之孔子盖欲留此辈作将来之大用是孔子一面从事政治,一面仍用心留意在教育上政治责任可以随时离去,教育事业则终身以之至于俸禄一节,孔子或与多,或与少,皆有斟酌其弟子或代友请益,或自我请辞,亦皆不苟师弟子之间既严且和,行政一如讲学,讲学亦犹行政,亦所谓吾道一以贯之矣子曰: “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 (十四)宪即原思,以贫见称,亦能高洁自守孔子使为宰,与禄厚,原宪辞,若以为耻故孔子告之,邦有道, 固当出身任事,食禄非可耻 若邦无道, 不能退身引避,仍然任事食禄, 始可耻此见孔门师弟子无一事不是讲学论道,而孔子之因人施教亦由此可见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三)定公之问,必在孔子为司寇时是时三家擅权,政不在公室君使臣以礼,则对臣当加制裁,始可使臣知有敬畏臣事君以忠,则当对君有奉献,自削其私权益孔子辞若和缓,但鲁之君臣俱受责备孔子之主张堕三都,其措施亦即本此章之意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 “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 予无乐乎为君, 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十三)定公只漫引人言为问,故孔子亦引人言为答观定公两问,知其非有精志可成大业之君当时用孔子者亦为季氏,非定公而孔子预闻鲁政,乃欲抑私奉公,即不啻欲抑季氏奉定公,则其难亦可知第六章孔子去鲁周游一、孔子去鲁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 曰: “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 ”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十四)公伯寮鲁人,亦孔子弟子,后人谓其是孔门之蟊螣子路以堕三都进言于季孙,及孟氏守成弗堕,季叔两家渐萌内悔之意,公伯寮遂乘机谮子路,季孙惑其言,则至是而季氏于孔子始生疑怠之心矣。
子服景伯乃孟孙之族,出于公愤,欲言于季孙以置公伯寮于罪,而孔子止之盖堕三都之主张不能贯彻施行,自定公季孙以下皆有责,此乃一时之群业,时运使然,孔子则谓之为命孔子五十而知天命,非不知鲁国当时情势之不可为,而终于挺身出仕,又尽力而为,是亦由于知天命盖天命之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