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2年精神“病态”的取样与观察.docx
2页精神“病态〞的取样与观察人的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深渊,到底有多么幽深、玄秘和浩瀚,谁也说不清楚正因如此,人类朝向自我的精神探索才无休无止,无穷无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文学和心理学、精神病理学发挥着同样的功能,即孜孜不倦地对人类精神进行“病态〞取样,对“切片〞反复进行探询和分析不同的是,文学实施的不是病理性治疗而是具象性展示它将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病态病症及其可能性根源呈现出来,让我们得以一窥那些平淡表象之下起伏着、澎湃着的暗流狂潮朱文颖的分夜钟便是这样一个精神“病态〞的取样和观察文本小说将故事背景设置在精神病院,那里有诸多“病态〞的心灵,那里发生的故事或者说事故天然地比“正常人的世界〞更加丰富和奇诡这个精神病院位于小岛上,小岛只有一座桥与陆地相连说来也怪,桥平时悬浮于水面上,每天黄昏五点四十左右随着湖水涨潮而隐没,次日又露出水面这个叙事空间及其地理位置的设置本身就意味深长,有着极强的隐喻性桥〞的假设隐假设现显示着精神病院与陆地之间的脆弱连接,它随时都可能被“陆地〞(象征“正常人的世界〞)忘却和抛弃分夜钟有一个类似于飞越疯人院的喜剧性开头: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黄昏,三位精神病患者“乔装打扮〞,以富有想象力的方式躲过保安的盘查,顺利逃出了精神病院。
带头者名叫喻小红,院长次日派人接来她的姐姐、艺术家喻小丽,希望能知道喻小红的下落,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这个看似“公事公办〞的开头和简单的人物关系,却蕴藏着巨大的玄机与危机二十年前,当浦院长还是一所综合院校戏剧社团的社长时,他认识了二十岁的喻小丽和十八岁的喻小红,几乎同时被她们爱上或者说爱上了她们这对姐妹表达情感的方式很特别:姐姐对于爱的对象严峻冷淡,妹妹那么相反,主动献上了热烈的拥抱和黏人的依赖这个三角关系正在胶着时,一个琴师登场了,他名叫净空,住庆元寺附近,头形浑圆,穿灰色直身衬衫,背一床古琴喻氏姐妹疯狂地爱上了他,为此不停地争吵、和好、抱头痛哭小浦社长那么阴郁地在小树林里抽烟徘徊在所有的情感关系中,“爱〞是最令人迷醉的,也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它携带着极端体验和极强的杀伤力,往往将当事者领入到命运的歧途之中,有可能使之一去不返,甚至直至生命终结因此,“爱与死〞作为一个永恒的命题,被古今中外的作家不厌其烦地反复描写在分夜钟里,我们可以为这个命题再加上一个同样有杀伤力的结局:疯一个春夜,小浦社长、琴师净空、喻小丽、喻小红四个人去营湖踏青当晚暴雨突降,净空不幸在湖边失足溺亡喻小红由于惊吓过度,出现了精神问题,被送进精神病院。
喻小丽那么在此后的二十年间四处漫游爱与死与疯〞,其中的每一个局面都令人惊悚但仅仅如此的话,小说也就止于爱情小说了分夜钟绝对不是爱情小说,它所表达和含纳的要更深更广小说设置了一个倒叙和追忆的结构,从“一天〞到“二十年前〞,在這个结构中,每个人的“病态〞都呈现出来包括那个自以为是舞蹈家的老太太,那个外号叫做“大暑〞的暴脾气男人,还有那两个胖瘦警察,他们各有各的“病态〞,只是不自知而已而看上去相当正常的浦院长早就“病〞了二十年前,净空并非失足溺亡,而是被他谋杀的作者并非要追责问罪,而是要将这精神“病态〞一探到底,去探寻人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犯罪或者发疯但作者同时也暗示,这种自我探寻可能是无效的、无果的关于这个结论,小说另有旁证:浦院长给喻小丽放映了一部纪录片,关于1966年南非总理被白人杀手刺杀的片子采访者问杀手刺杀动机是什么,他说自己当时正在患病,“讨厌的蛔虫〞,最后冲上去的刹那,他“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或许,这个世界上很多非理性的事情都仅仅起源于“蛔虫〞般的小小不适,也可能什么原因都没有这个副线着力于对异常精神问题的溯源,为主线带来了比照、旁衬和深化的叙事效果分夜钟〞是寺院半夜所鸣之钟。
对于小说中的人物来说,那个暴雨突降的春夜就是“分夜钟〞,他们的人生从此被切成了两半有的永堕黑暗,有的居无定所,有的携带着黑暗的秘密单独活下去,那些秘密经由天长日久的发酵已经捂成了疾病和创伤就像老浦,虽然是精神病院院长,却早已“病入膏肓〞;虽然活着,却早已失去了意义曹霞,著名文学评论家,现居天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