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吴文英《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原文.docx
7页宋词:吴文英《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原文《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是南宋词人吴文英所著的一首怀古词该词结合历史传闻故事,抒写登禹陵、谒禹庙之所见所感,用语艰涩,词义怪僻,且脉络有突兀之感下面是我共享的宋词:吴文英《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原文欢迎阅读参考! 《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原文 宋代:吴文英 三千年事残鸦外,无言倦凭秋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幽云怪雨翠蓱湿空梁,夜深飞去雁起青天,数行书似旧藏处 寂寥西窗久坐,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积藓残碑,零圭断璧,重拂人间尘土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 夏禹光辉的业绩已翻过三千余年,眼前只剩下寒鸦数点倚着秋树缄默无言江河改道,高山变成深谷在这漫长的三千多年里,幽云出谷,怪雨挥鞭湿漉漉的萍藻,还悬垂在那根梅梁之间,趁夜深人静,它曾飞入湖底,跟凶龙进行过一场鏖战雁群飞起,把一行大字写上蓝天那一行行文字,莫非就是当年夏禹藏在山中的珍贵书篇 映着西窗,我们相向而坐,故人难得有这次意外的会面剪去灯花,与友人深居夜语长满苔藓的断残古碑,禹庙发觉的古文物,重现人间霜叶已经凋零,惟有青山任随晨雾夕烟之改变而不改其色。
漫想春日祭祀夏禹时的喧闹场景:岸边停着画舫,彩绘的旗帜招展于喧哗的赛鼓声中 齐天乐:词牌名又名“台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梦窗词集》并入“正宫”(即“黄钟宫”)兹以姜词为准,一百零一零一二字,前后片各六仄韵前片第七句、后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领格,例用去声亦有前后片首句有不用韵者 冯深居:字可迁,号深居,江西都昌人淳桔元年(1241)进士,与词人有交往 禹陵(líng):传为夏禹的陵墓在浙江绍兴市东南,背负会稽山 三千年事:夏禹在位是公元前2140年,至吴文英在世之年1250年,约为3390年,故曰三千年事 高陵变谷:高山变为低谷比方世事沧桑,改变无常 幽云怪雨:谓风雨之不同寻常 梁:当为禹庙之梅粱据嘉泰《会稽志》卷六:梁时修禹庙,“唯欠一梁,俄风雨大至.湖中得一木.取以来梁,即‘梅梁’也夜或大雷雨梁辄失去,比复归,水草被其上.人以为神.縻以大铁绳.然犹时一失之” 旧藏(cáng)处:指大禹治水后藏书之处《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石匮山,在府城东南一十五里,山形如匮相传禹治水毕,藏书于此” 寂寥(jìliáo):孤独寥落.指人生亦指心境。
悭(qiān):稀有 翦灯:剪去油灯烧残的灯芯,使灯焰光明 积藓(xiǎn)残碑:长满苔藓的断残古碑 零圭(guī)断璧:指禹庙发觉的古文物《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宋绍兴间,庙前一夕忽光焰闪耀,即其处剧之,得古硅璧佩环,藏于庙” 赛鼓:祭神赛会的鼓乐声此指祭祀夏禹的盛会 与同人相比,吴文英的词被认为是“晦涩难懂”其缘由有二:其一于叙写方面往往将时间与空间交织杂揉,其二于修辞方面往往但凭一己直觉加之喜爱用生僻典故,遂使一般读者骤读之下不能体会其意旨之所在但若细致加以研读,寻得入门之途径,便可发觉吴词在“雕缋满眼”、“晦涩”“堆砌”的外表下,确有一片“灵气行乎其间”,而且“立意”之“高”,“取径”之“远”,也是确有一份“奇思壮采” 冯深居,名去非,南宋理宗宝祐年间曾为宗学谕,因为与当时的权臣丁大全交恶被免官与吴文英交往颇深因此,这首词中颇有言外之深意存焉,这由冯氏之为人及其与吴文英之交谊可以推知禹陵则为夏禹之陵,在浙江绍兴县东南之会稽山在吴文英家乡旁边所以吴氏对禹陵之古迹名胜怀有一种感情也是可以想见的何况夏禹王是一位忧民治水、功绩卓著的先王而南宋的理宗时期则任用权佞,国事维艰,感今怀古,吴文英在与冯深居同登禹陵之际,自当有无限沧桑感喟。
所以一开端便以“三千年事残鸦外”七个字,把读者引进苍茫古远的意界所谓“三千年”者,盖自夏禹之世至南宋理宗之世固已实有三千数百年之久又“三”字与“千”之字之数目,在直感上亦足以予读者一种久远无极之感而“三千年”之下又加一个“事”字,则千古兴亡故事,乃大有纷至沓来之势矣而又继之“残鸦外”三个字,就“残鸦”而言,当登临时之所见昔杜牧《登乐游原》诗有句云“长空澹澹孤鸟没,万古销沉向此中”,此正为“残鸦”二字给予人的感受至于“外”字,则欧阳修《踏莎行》词有句云“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就梦窗此词而言,则是残鸦踪影之隐没固已在长空澹澹之终点,而三千年往事销沉则更在残鸦孤影外,于是时间与空间,往昔与当前乃于此七字之中结成一片,苍凉寥漠之感,顿向读者侵逼包笼而来 禹王不复生,前功不行寻,如同残鸦影没,天地苍茫,然则何地可为托身之所乎故继云“无言倦凭秋树”也语有之云“予欲无言”;又曰“夫复何言”其所以“无言”者,正自有无穷不忍明言、不行尽言之痛也然则此时之登临,于追怀感慨之余,唯“倦凭秋树”而已此处著一“倦”字,自可由登临之劳倦而来,然而此句紧承首句“三千年事”之下,则其所负荷者,亦有千古人类于此忧患劳生中所感受之疲弊也。
而其所凭倚者,则惟有此一萧瑟凋零之秋树而已人生至此,更复何言?故曰“无言”也其下继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乃与首一句之“三千年事”相应,故知其“倦凭秋树”之时,必正兼有此三千年之沧桑感在也禹王宏愿伟力,然而其当年孜孜是矻矻所疏凿,欲以垂悠悠万世之功者,其往迹乃竟谷变川移、一毫而不行识矣,故曰“那识当时神禹”三千年事,无限沧桑,而河清难俟,世变如斯,则梦窗之所慨者,又何止逝水、高陵而已哉 以下陡接“幽云怪雨,翠蓱湿空梁,夜深飞去”三句,此三句是据传闻用典夫“梁”者,固当禹庙之梁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云:“禹庙在会稽山禹陵侧又云:“梅梁,在禹庙梁时修庙,忽风雨飘一梁至,乃梅梁也又引《四明图经》:“鄞县大梅山顶有梅才,伐为会稽禹庙之梁张僧繇画龙于其上,夜或风雨,飞入镜湖与龙斗后人见梁上水淋漓,始骇异之,以铁索锁于柱然今所存乃他木,犹绊以铁索,存故事耳蓱”字原与“萍”字相通,然而“萍”乃水中植物,梁上何得有“萍?《一统志》及《四明图经》载,传闻禹庙之梁有水中之萍藻,此萍藻为飞入镜湖之梁上之神龙所沾带之镜湖之萍藻是此数句,乃正写禹庙梁上神龙于风雨中“飞入镜湖与龙斗”,“比复归,水草被其上”之一段神话传闻也。
而梦窗之用字造句,则极尽光怪陆离之能事盖“翠蓱湿空梁”一句,原当为神梁化龙飞返以后之现象,而次句“夜深飞去”发生于神梁化龙之前;而梦窗却将时间因果倒置,又用一不常见之“蓱”字以代习用之“萍”字夫“蓱”与“萍”二字虽通用,然而一则用险僻字更增幽怪之感,二则“蓱”字又可使人联想《楚辞·天问》“蓱号起雨”一句,于是又有“幽云怪雨”一时惊起之意总之,前几句给人一种渺茫怀古之思与恍惚幽怪之感,使读者对此充溢神话色调之古庙生出无穷之想像 后二句,则又由眼前景物寄慨曰“雁起青天”,形象色调极其显明,此景必为白昼而非黑夜所见,然后知前三句“夜深”云云者,全为作者凭空想象也而此句“雁起青天”四字,乃又就眼前景物以兴发无限今古苍茫之慨,故继之云“数行书似旧藏处”也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石匮山,在府城东南一十五里,山形如匮相传禹治水毕,藏书于此然而远古荒忽,传闻悠邈,惟于青天雁起之处,想像其藏书之地耳而雁阵之飞,其排列有如书上之文字,在梦窗《高阳台·丰乐楼》一词中,即有“山色谁题,楼前有雁斜书”一句可以为证是则三千年前藏书之说固已渺不行寻;眼前所见者,惟青天外之斜飞雁阵之说而已世异时移沧海桑田,正与开端“三千年事残鸦外”及“那识当时神禹”诸句遥遥相应,而予读者以无穷怅惘追思之感慨。
以上前半阕全以“登禹陵”之所见所想为主 后半阕“寂寥西窗久坐,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始写入冯深居,呼应题面“与冯深居”四字此三句词,乃化用李义山《夜雨寄北》“何当共翦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之诗句,自无可疑梦窗乃于开端即著以“寂寥”二字,又接以“久坐”二字,其所以久坐不寐之故,正缘于此一片寂寥之感耳昔杜甫《羌村》诗有句云:“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梦窗于“寂寥西窗久坐”之下,乃接云“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此三句,一气贯下,全写寂寥人世今昔离别之悲 以下陡接“积藓残碑,零圭断璧,重拂人间尘土”三句,初观之,此三句似以前三句全然不相连接,然而此种常人以为晦涩不通之处,正是梦窗词之特色所在盖梦窗词往往以直感为其连贯之脉络,极难以理性分析说明兹就其所用之故实而言,所谓“积藓残碑”者,杨铁夫《笺释》以为“碑指窆石言”,引《金石萃编》云:“禹葬会稽,取石为窆石,石本无字,高五尺,形如秤锤,盖禹葬时下棺之丰碑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窆石,在禹陵旧经云:禹葬会稽山,取此石为窆,上有古隶,不行读,今以亭覆之由此知杨氏《笺释》以碑指窆石之说的确可信昔李白《襄阳歌》云:“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古碑羊公一征古碑材,龟头剥落生莓苔”。
自晋之羊祜迄唐之李白,不过四百余年,而太白所见羊公碑下之石龟,已剥落而生莓苔矣然则自夏禹以至梦窗,其为时已有三千余年,则其窆石之早已莓苔遍布,断裂斑剥,固属天经地义者矣著一“积”字,足见苔藓之厚,令人叹历年之久;著一“残”字,又足见其圮毁之甚,令人兴睹物之悲而其发人悲慨者,尚不也,因又继之以“零圭断璧”云云夫圭璧者,原为古代侯王朝会祭祀所用,而著一“零”字,著一“断”字,零落断裂,无限荒芜,禹王之功绩无寻,英灵何在?只有古物残存,供人凭吊而已故继之云:“重拂人间尘土于是前所举人之积藓残碑,与夫零断圭璧,乃尽在梦窗亲自摩挲凭吊中矣拂”字上更著一“重”字,有无限低徊往复多情凭吊之意,其满腹怀思,一腔深慨,已在言外 后半阙开端先写夜间故人灯下之晤对;然后陡接“积藓残碑”三句,又回至日间之登临全不作层次分明之叙述与交代盖残碑断璧之实物,虽在白昼登临之陵庙之上,而残碑断璧之哀感,则正在深宵共语者之深心之内也夫以“悭”于“会遇”之故人,于“翦灯”夜“语”之际,念及年华之不返、往事之难寻,其心中固早有此一份类似断璧残碑之哀感在也故其下乃接云:“重拂人间尘土尘土”不但指物质上之尘土,同时兼指人世间之种种尘劳污染而言。
然而在记忆之中,这世间尘土不过如尘封之断璧残碑而已于是世间之事融会于三千年历史之中;而历史,亦融会于一己人事之中此种时空交揉之写法,正为梦窗特长之所在也 其后“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三句,又以浪漫笔调,另辟新境自情感之中跳出,别从景物着笔,而以“霜红”句,隐隐与开端次句之“秋树”相呼应彼经霜之叶,其生命固已无多,竟仍能饰以红色、弄以舞姿;惟此红而舞者,亦何能更为久长,瞬临罢舞,是终将亦归于空灭无有而已故曰“霜红罢舞”此一无常变灭之悲,而梦窗竟写得如此哀艳凄迷又继之云“山色青青,雾朝烟暮”,则其不变者也又于其上著一“漫”字漫”字有任随、任由之口气,其意若谓霜红罢舞之后,任随山色青青于雾朝烟暮之中逝者长已矣,而人世久长,其间有无穷沧桑之感梦窗运笔之妙、托意之远,于此可见 结二句“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初观之,不免有突兀之感盖前此所言,如“秋树”,如“霜红”,明明皆为秋日景色;而此句竟然于承接时突然著一“春”字以为覆盖之笔盖开端之“倦凭秋树”,乃当日之实景;至于“霜红罢舞”,则已不仅当日之所见,而是包涵秋季之全部改变于其中;至于“山色青青”,则更透出暮往朝来、时移节替之意秋去冬来,冬残春至,年年春日之际,于此山前都可见岸锁舟船,到处有画旗招展,时时闻赛鼓喧哗。
然则此为何事也?《大清一统志·绍兴府志·大禹庙》载:“宋元以来,皆祀禹于比此词之“画旗”、“赛鼓”,必当指祀禹之祭神赛会也画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