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交往到仪式-文化记忆理论视域下的古希腊竞技史.docx
17页从交往到仪式文化记忆理论视域下的古希腊竞技史 俞佳俊 高强 杨俊杰From communication to ritual: Athletic history of Ancient Greece under the theory of cultural memoryYU Jia-jun,GAO Qiang,YANG Jun-jie摘 要: 首先剖析記忆作为社会参考框架下的理论,具体展示在文化记忆层面上探讨体育的新视角继而从记忆的角度出发,揭示了壁画到史诗的古希腊竞技记忆方式从易逝、混沌的交往记忆到整体凝聚的仪式记忆的传承正是这种蜕变,致使竞技所传承的文化记忆的内容进一步集中于某些“阶层”手中,使其成为一种城邦政治斗争的手段接着,回归历史哲学层面反思体育史的研究中浓厚的“价值观”,凸显出古希腊竞技记忆与中世纪、现代记忆的差异性最后,在文化记忆理论的基础上,探讨体育史研究方法从原始的历史走向哲学的历史的更替,回应了史学研究的“事实”与“价值”之争论Key: 文化记忆;古希腊;竞技;体育史:G811.9 :A :1006-2076(2018)05-0075-06Abstract: The authors first analyze the theory of memory which is as a social reference frame. It shows a new perspective on the cultural memory. The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mory, the paper reveals the Ancient Greek competitive memory mode from the mural to the epic. Because of the change, it leads to the cultural memory content and the bearing of the cultural heritage which is passed on to be further concentrated in the hands of some classes to make it a means of political struggle. Next, it returns to the level of philosophy of history to reflect on the history of sports in the study of strong "values", highlighting the unique features of ancient Greek competitive memory. Finally, on the basis of the theory of cultural memory, this paper expounds that the research method of sports history changes from the original history to the history of philosophy.Key words: cultural memory; Ancient Greece; athletic; sport history1 导言:理论与方法1.1 作为文化记忆的体育“记忆”是心理学研究中较为热议的一个词汇。
记忆往往被认为是人脑对外界输入的信息进行编码、存储和提取的过程”[1]175在这一论断基础上,记忆被区分为不同种类,按照信息处理的先后顺序记忆可以分为:“感觉记忆、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按记忆映像的不同类型记忆可以分为:形象记忆、逻辑记忆和情绪记忆”[2]694运动心理学也充分借鉴了心理学研究,不乏对“记忆”进行相关研究和展开,“主要集中在记忆对运动技能形成的作用、效果,动作记忆的形成、发展及遗忘的分析等方面”[1]176由于运动心理学的研究对象较多的集中在体育现象上,且体育现象与肌肉活动密切相关,所以它将运动记忆区别于形象记忆、情绪记忆和逻辑记忆[JP2]与传统的心理学和运动心理学不同,哈布瓦赫并不将记忆的分析停留在生理与肌肉层面上(如神经和大脑生理的记忆),转向记忆的生成问题,他发现人在完全孤立的情况是没有记忆的,只有在社会集体的交流和互动中才能产生个体记忆而这些记忆又属于不同的群体—家庭、宗教或民族的集体,这些个体的记忆只是集体记忆的一个变量由此,记忆超越了个人和生理层面,而进入了“社会参考框架”层面,这为在文化记忆层面讨论体育提供了理论转向可能体育是一种文化的观念业已深入人心随着上世纪80年代“文化热”的发展,“人们逐渐意识到体育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生理现象,而是一种独具形态的社会文化现象,开始从更加宽阔的社会文化层面看待体育与社会文化的关系”[3]。
将体育视为一种文化并非仅仅是一种形而上学式的口号,而更深入了体育研究的方法论层面,形成多种文化研究视角首先是一种文化区隔的视角沃尔夫冈·贝林格在他所撰写的《运动通史》一书中明言道:“有多少种文化,就有多少种运动”[4]5-10所以体育运动是一种社会的构造,不同的社会模式会产生不同的体育运动模式;其次是文化起源的视角荷兰文化史学家赫伊津哈对游戏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适用于对体育的理解在他看来,游戏是人类文明的源头之一,它是文化竞赛的基础,而游戏的主要特点是:“非日常性”,限定的时间和空间,可重复性等[4]这一点就充分体现了文化起源之初,有混沌的人类文化意识逐渐分化、明晰的过程将记忆的文化属性与体育的文化性结合,便实现了在文化记忆层面上探讨体育的新视角,首先是一种二维的转化,将作为文化现象的体育视为身体动作与人类记忆的结合体,其次是记忆方式追溯的方法,追述体育是如何进入先民记忆并发生记忆方式改变的1.2 从交往到仪式:古希腊先民的文化记忆方式记忆理论与体育文化属性的结合为文化记忆理论参与体育史研究提供了理论可能性,但是具体的体育史会影响文化记忆理论参与体育史研究的方式,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特定时代的文化记忆的整体方式。
杨·阿斯曼对包含古希腊时代的先民時代文化记忆进行了细致的区分:在先民时代,文化记忆主要展现为交往记忆与仪式记忆:“交往记忆包含的是刚刚逝去过去的记忆,它的形式是非正式的、尚未成型的,它只存在于人脑记忆中的‘新鲜的记忆;仪式记忆是发生在绝对过去的神话传说事件;以节日、庆典仪式性的社会交往为主要的形式,以文字、图像、舞蹈及展演为媒介的一种记忆模式它展现的是日常生活中被忽略的维度,从而对日常世界的内容进行补充或者扩展” [5]42-51这两种记忆方式存在着一定的隔阂:在关注重点上,交往记忆关注的是日常生活而仪式记忆聚焦的是特定节日;在主导人群层面上,群体中的一般成员主导交往记忆而精英人群、负责文化记忆的专职人员主导着仪式记忆;两种记忆还会在衍生物上形成差异:仪式记忆的形式是依附在一些客观的外化物上,如文本、舞蹈、竞赛、仪式、图像、武器等之上的,而交往记忆的形式则是依附在壁画、花瓶等没有成型的物件之上所以交往记忆与仪式记忆会形成世俗与神圣的、昙花一现和长久稳固之间的差异在古希腊时代呈现出交往记忆与仪式记忆的前后相继状态古希腊早期文化状态承袭了古埃及和古腓尼基的文化,两者都直接和间接地影响了古希腊奥运会及古希腊其他体育仪式、节日的发展。
如从考古的证据来看,古希腊的许多建筑的设计风格和古腓尼基时期的相类似而且希腊人也继承了古腓尼基人对于仪式、社会活动的热爱”[6]37-39古埃及人葬俗礼仪的改变正映射了记忆方式的改变早期的古埃及人以“神庙”和“墓碑”上的图画来记录和保存文化古埃及“神庙”的建筑结构给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防范措施做的非常的严格古埃及王朝的后期这种重视安全感的趋势日趋严重:入口有一道又一道的大门,而每个大门的入口到圣所都要穿过七道门每道门实际上象征着横亘在外界与内部的隔离带” [5]192不仅神庙内收藏着数以千计的图画,连神庙的墙壁和柱子上都布满了铭文和各种图文,神庙上的铭文详细说明了神庙的功能因此:不同的神庙,对于古埃及人历史意识和身份感是不同的埃及人把神庙理解为“用石头构筑的回忆”,“它显示了埃及人的历史意识,即把当下与神话中万物起源的远古联系在一起”[5]198-199而图画在古埃及神庙中的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柏罗丁认为:“在传授智慧的时候(记忆的延续方式),古埃及人不是用文字来表达学说,而是画画,即在神庙上借助画图来表达思想它等于是一个知识和智慧的单位,埃及人能够从画图中归纳出意思,并赋予它特定的含义,而且能够说清楚为何进行这样的搭配” [5]207。
古希腊早期神庙与古埃及神庙有着相似的功能和结构,它力图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和神秘性,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意境古希腊的神庙几乎随处可见,如:奥林匹克的宙斯庙、雅典的帕特农庙等至今保存完好神庙中会举办许多祭祀和宗教的活动,希腊人民通过修建神庙来实现宗教的崇拜[JP2]希腊的宗教崇拜并不只是统治者的特权,而是城邦的公共活动,是全体公民的活动通过共同的宗教崇拜,人们可以获得一种自我意识,一种集体的认同感”[10]101 “而这种认同感是一种集体的记忆,它具有宗教色彩,回忆着群体通过忆起过去,巩固了其认同通过对自身历史的回忆、对起着巩固作用的回忆形象的现时化,群体确认自己的身份认同的记忆”[5]47但在古希腊中后期,和亡者联系在一起的回忆是文化记忆最初的形式悼念亡者也是交往记忆和仪式记忆之间过渡的过程它是一种典型的对集体起到促成作用的记忆”[5]42-51,也是仪式文化最早的一种方式之一在《伊利亚特》中的帕特洛克罗斯葬礼就是典型的古希腊“悼念亡者”形式从回溯角度来看,悼念亡者的重点是通过一些固定的仪式来使亡者被他人永远铭记在心”[5]57如共同完成坟冢,通过竞赛来散尽包括武器、工具、奴隶、牲口等亡者财产,完成最后的祭奠仪式等 ”[9]623-625。
从深层次看,从交往到仪式的改变,文化记忆的内涵发生了转变,即从原来的简单识记到深层次的习得并进行阐释的过程2 古希腊竞技的文化记忆传承:从壁画到史诗当古希腊竞技被视为文化记忆的一种形式,它的呈现方式成为解读它的变化规律、文化内涵的切口通过解读这些古希腊竞技的呈现方式,可以探寻在其中蕴含的文化记忆的内容、特征与传承方式的转变2.1 竞技与壁画:交往式文化记忆过程在公元前16世纪及更早的古希腊竞技以壁画等形式在克里特岛等地区孕育与传扬作为一种先民的早期文化记忆方式,它是混沌的,整体性的,同时也是易逝的古里奥尼斯指出:“体育精神在臻于完美之前经历了古希腊好几个世纪的孕育”[7]12,而这种孕育可能发生在克里特岛(它是诸多希腊神话的发源地,过去是希腊文化、西洋文明的摇篮)虽然“在米诺斯文明时期就已经拥有类似于现代的田径、游泳、体操、拳击、舞蹈等运动项目;运动场地可以是室内或室外、也可以是水上或陆地;运动者的运动技术和运动技能相当高超,具备现代专业运动员的水平” [8]45这一现象极易让当代人认为古今体育一脉相承,而他们的记忆传承方式则透露出古希腊文化的特殊性公元前 16 世纪时米诺斯文明的壁画、浮雕以及同时期或更早时期的章印和印章石中的‘抚牛腾跃和翻筋斗运动”[7]12即呈现了这一文化记忆,也凸显了区别于其他时代的特征。
在“抚牛腾跃”的壁画中凸显了在古希腊早期竞技人与自然共存共处的境况它主要刻画在壁画或者金杯上,其核心内容是杂耍跳牛,它以翻筋斗的方式从迎面冲来的公牛身上跳起来”[4]31抚牛腾跃不存在胜利者,而是人与公牛之间的完美‘邂逅”[7]13-18在这一层面上古希腊竞技传递了一种先民整体和混沌的记忆除了整体性与混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