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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页陪他一段_陪他一段文章 她靠着他,知道他不是她的支柱,她也不是他的,没有办法,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不是他靠着她,就是她靠着他,因为只有人体有温度,才不会被爱情冻死 一 费敏是我的朋友,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她笑的时候让人不能拒绝 一直到我们大学毕业她都是一个人,不是没有人追她,而是她都放在心里,无动于衷 毕业后她进入一家报社,接触的人越多,越显出她的孤独,后来,她谈恋爱了,跟一个学雕塑的人,从冬天谈到秋天那年冬天之后,我有三个月没见到她 春天来的时候,她打来:“陪我看电影好吗?”我知道她爱看电影,她常说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在你眼前过去,却不干你的事,很痛快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我问她去哪里了,她什么也没说,仍然昂着头,却不再把笑盛在眼里,失掉了她以前的灵活那天,她坚持看《午后曳航》,戏里有场男女主角做爱的镜头,我记得很清楚,不仅因为那场戏拍得很美,还因为费敏说了一句不像她说的话──她至少可以给他什么 一个月后,她走了,死于自杀 我不敢相信像她那样一个鲜明的人,会突然消失,她父母亲老年丧女,更是几乎无法自持 昨天,我强打起精神,去清理她的东西,那些书、报道和日记,让我想起她在学校的样子。
费敏写得一手洒脱不羁的字,给人印象很深,却是我见过最纯厚的人我把日记都带了回家,我不知道她的意思要怎么处置,依她个性,走前应该把能留下的痕迹都抹去,她却没有,我想弄懂 费敏没有说一句他的不是,即使是在不为人知的日记里 二 她是在采访一个“现代雕塑展”上碰到他的――一个并不很显眼却很干净的人;最主要的是他先注意到她的,注意到了费敏的真实费敏完全不当这是一件严重事,因为他过不久就要出去了,她想,时间无多,少到让他走前恰好可以带点回忆又不伤人 但是,有一天他说:“我不走了那天很冷,他把她贴在怀里,叹着气说:“别以为我跟你玩假的口气里、心里都是一致的──他要她费敏经常说――一个人活着就是要活在熟悉的环境里,才会顺心这是一件大事,他为她做了如此决定,她想应该报答他更多,就把几个常来找她的男孩子都回绝了,她写着――我也许是、也许不是跟他谈恋爱,但是,这也该用心,交一个朋友是要花一辈子时间的 费敏在下决心前,去了一趟兰屿,单独去了五天白天,她走遍岛上每个角落,看那些她完全陌生的人和事,入夜,她躺在床上,听浪涛单调而重复的声音,她说──“怨憎会苦,爱别离苦”,这么简单而明净的生活我都悟不出什么,罢了。
我想起她以前常一本正经地说――恋爱对一个现代人没有作用,而且太简单又太苦! 果然是很苦,因为费敏根本不是谈恋爱的料,她从来不知道“要” 他倒没有注意到她的失踪,两人的心境竟然如此不同,也无所谓了,她找他出来,告诉他──我陪你玩一段 我陪你玩一段?! 从此,他成了她生活中的大部分费敏不愧是我们同学中文笔最好的,她把他描绘得很逼真,其实她明白他终究是要离开的,所以格外疼他,尤其他是一个想要又不想要,是一个深沉又清明,像个男人又像孩子的人,而费敏最喜欢他的就是他的两面性格,和他给她的悲剧使命,让她过足了扮演施予者这个角色的瘾费敏一句怨言也没有 他是一个需要很多爱的人有一天,他对费敏说了他以前的恋爱,那个使他一夜之间长大的失恋,那个教会他懂得两性之间爱欲的热情费敏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他最痛苦的时候他说――也许我谈恋爱的心境已经过去了,也许从来没有来过,但是我现在心太虚,想抓个东西填满费敏不顾一切地就试上了自己的运气:他对她没有对以前女友的十分之一好,但是,费敏是个容易感动的人 开始时,他陪费敏做很多事,彻夜台北的许多长巷都走遍了,黑夜使人容易掏心,她写――他是一个惊叹号,看着你的时候都是真的。
有次,他们从新店划船上岸时已经十一点了,两个人没说什么,开始向台北走去,一路上他讲了些话,一些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费敏见他眼睛直视前方,一脸的恬静又那么炽热,就分外疼惜他起来她一直给他 他们后来好得很快,还有一个原因――他是第一个吻费敏的男孩 她很动心在这之前,她也怀疑过自己的爱,那天,他们去世纪饭店的群星楼,黄昏慢慢簇拥过来,费敏最怕黄昏,一脸的无依,满天星星升上来,他吻了她 有人说过――爱情使一个人失去独立她开始替他操心 他有一个在艺术界很得名望的父亲,家里的环境相当复杂他很爱父亲,用一种近乎崇拜的心理,所以,把自己几乎疏忽掉了,忘记的那部分,由费敏帮他记得,包括他们交往的每一刻和他失去的快乐她常想,他把我放在哪里?也许忘了 他是一个不太爱惜自己的人,尤其喜欢彻夜不眠;她不是爱管人的人,却也管过他几次,眼见没效,就常常三更半夜起床,走到外面打,他低沉的嗓音在里,在深夜里让她心疼,他说:我坐在这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费敏就到他那儿,用力握着他的手,害怕他在孤寂时死掉因为他的生活复杂,她开始把世故、现实的一面收起来,用比较纯真、欢笑的一面待他那到底是他可以感受的层次。
费敏是一个很精致的人,常把生活过得新鲜而生动;我记得以前在学校过冬时,她能很晚了还叫我出去,扔给我一盒冰淇淋,就坐在马路上吹着冷风,边发抖,边把冰淇淋吃完,她说――冷暖在心头有时候,她会拎瓶米酒,带包花生,狠命地拍门说──快!快!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生活对她而言处处是转机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却很能笑,再严重的事给她一笑,便也不了了之,但是她和他的爱情,似乎并不如此 刚开始的时候,费敏是快乐的,一切都很美好 春天来了,他们计划到外面走走,总是没有假期,索性星期五晚上出发,搭凌晨四点半到苏澳的火车他们先逛遍了中山北路的每条小巷,费敏把笑彻底地撒在台北的街道上,然后坐在车厢里等车开春天的夜里有些凉意,他把她圈得紧紧的,她体会出他这种在沉默中表达情感的方式东北部的海岸线很壮观,从深夜坐到黎明,就像一场幻灯片,无数张不曾剪裁过的形象交织而过,费敏知道一夜没阖眼的样子很丑,但是他亲亲她额头说 ――你真漂亮她确信他是爱她的 南方澳很静,费敏不再多笑,只默默地和他躺在太平洋的岸边晒太阳,爱情是那么没有颜色、透明而纯净,她心里满满的、足足的他给了她很多第一次,她一次次地把它们连起来,好的、坏的。
费敏就是太纯厚,不知道反击,好的或坏的 回程时,金马号在北宜公路上拐弯抹角,他问她:“我还小,你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她明明被击倒了,却仍然不愿意反击,是的,他还年轻,比她还小,他拿她的弱点轻易地击倒了她,车子在转弯时,她差点把心都吐出来车子又快到了世俗、热闹的台北时,她笑笑:“交朋友大概不是为了要结婚吧?”样子真像李亚仙得知郑元和高中金榜时,说道:“我心愿已了,银筝,将官衣诰命交与公子,我们回转长安去吧,了我心愿与尘缘那般剔透 晶莹剔透的到底只是费敏,他给了她太多第一次,抵不上他说一句“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时的震撼,是的,她不忍心不给 回到台北,她要他搭车先走,她才从火车站走路回家第一次,她笑不出来,也不能用笑诠释一切了 第二天,他就打来叫她出去,她没出门,她不能听他的声音,费敏疼他疼到连他错了也不肯让他知道,以免他难过的地步他倒找上她家,看到费敏仍然一张笑脸,就讲了很多话,很多给她安全感和允诺的话费敏在日记里写着――都没有用了,他虽然不是很好,却是我握不住的费敏的明净是许多人学不来的,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样把事情的各层面看得透彻,却不放在心上,而她的善解人意,便是多活她二十岁的人,也不容易做到。
以后,她还是笑,却只在他眼前,笑容从来没有改变过,两个人坐着讲话,她常常不知不觉地精神恍惚起来,他说:唉!想什么?她看着他,愈发是恍如隔世她什么也不要想 三 她常常问他――怎么跟李眷佟分手的?他从来不说,就是说了,也听出多半是假的他总说――她太漂亮,或者她太不同于一般人,我跟不上即使是假的,费敏也都记在心里,她希望有天开奖时,对对自己手上的运气跟他谈恋爱后,她把一切生活上不含有他的事物都摒弃一边,看他每天汲汲于名利,为人情世故而忙,她就把一切属于世俗的东西也摒弃跟他在一起,家里的事不提,自己的工作不提,自己的朋友不提,他们之间的浓厚是建立在费敏的单薄上,费敏的天地既只有他,所以他的天地愈扩大,她便愈单薄,完全不成比例日子过得很快,他们又去了一趟溪头,也是夜半他对她呵护备至,白天,他们在台中恣意纵情,痛快地玩了一顿,像放开缰绳的马匹 溪头的黄昏清新而幽静,罩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他们选了很久,选了一间靠近林木的蜜月小屋,然后去走溪头的黄昏黄昏的光散在林中,散在他们每一寸细胞里;他帮她拍了很多神韵极好的黑白照片,她仰着头一副旁若无人、唯我独尊的神气费敏的确不美,然而她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我们一位会看相的老师曾经说过,费敏长得太灵透,不是福气但是,她笑的时候,真让人觉得幸福不过如此,唾手可得 夜晚来临,他们进了小屋,她先洗了澡,简直不知道他洗完时,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她看了看书,又走到外面吸足了新鲜空气,她真不知道怎么跟他单独相处 他洗完澡出来时,她故意睡着了,他熄了灯,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抽烟,就那样要守护她一辈子似的在山中,空气宁静得出奇,他们两个的呼吸声此起彼落特别大声,她直起身说――我睡不着他没扭亮灯,两个人便在黑暗里对视着夜像是轻柔的掸子,把他们心灵上的灰,拭得干干净净,留下一眼可见的真心 她叫他到床上躺着,起初觉得他冷得不合情理,贴着他时,也就完全不是了他抱着她,她抱着他,她要这一刻永远留住的代价,是把自己给了他 现在轻松多了,想想再也没有什么给他了而第一次,她那么希望死掉算了,爱情太奢侈,她付之不尽,而且越用越陈旧,她感觉到爱情的负担了 回去以后,她整天不知道要做什么,脑子里唯一持续不断的念头,就是――不要去想他夜里没办法睡,就坐在桌前看他送的蜡烛,什么也不想地坐到天亮她不能见他,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会全心全意要占有他方会罢手,就更害怕,她的清明呢?她一次次不去找他,但是下一次呢?有人碰到她说:“费敏,你去哪里啦?他到处找你。
她像被人抓到把柄,抽了一记耳光,但她依旧是一张笑脸他曾经要求她留长发,她头发长得慢,忍不住就要整理,这次,倒是留长了些她回到家里,又是深夜,用心不去想那句诗――“拣尽寒枝不肯栖”拿起,她一个个号码慢慢地拨――七――○――二――八――九――七――四――四字落回原处时,她面无表情,那头――喂――,她说――嗨――,两个人没有声音,终于她说――我头发留长了些他仍然寂寞得想用力抱住她他情绪不容易激动,这次却只叫了――费敏,便说不下去如果能保持清醒多好,就像坐在车里,能不因为车行单调而昏昏欲睡,随时保持清醒,那该有多好?她太了解他了,她不是他车程中最醒目的风景费敏不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对于感情更是没有把握放下,她到了他的事务所,在六楼,外面的车声一辆辆划过去,夜很沉重他看着她,她看着他,情感道义没有特别的记号,她不顾一切地重新拾起,再行进去有些人玩弄情感于股掌,有些人局局皆败,她就是属于后者 有天,她见到李眷佟,果然漂亮,而且厉害她很大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拿眼睛瞅着他――没有爱、没有恨,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他原本牵着她的手,不知不觉收了回去费敏沉住气走到天桥上时,指指马路,叫他搭车回去,转过头不管他怎么决定,就走了。
人很多,都是不相干;声音很多,不知道都说些什么费敏一开始便太不以为意,现在觉得够了车子老不来,她一颗颗泪珠挂在颊上,不敢用手去抹,当然不是怕碰着旧创,那早就破了车子来了,她没上,根本动不了,慢慢人都散光了她转过身去,他就站在她后面,几千年上演过的故事,一直还在演,她从来没有演好,连台步都不会走,又谈什么台词、表情呢?真正的原因,是这本剧本太老套,而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