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汪曾祺受戒中的恋水情结.doc

浅谈汪曾祺《受戒》中的恋水情结摘要：在小国现代小说发展史上，流贯着一脉散文化小说的创作传统，纵 观散文化小说，它们无不体现岀一种“水性”在汪曾祺小说小这种水性表现 为一种恋水情结本文试以汪曾祺的小说《受戒》来透视其中的恋水情结关键词：汪曾祺恋水情结人性至真至纯在中国现代小说发展史上，流贯着一脉散文化小说的创作传统，而汪曾祺 的创作则开创了新时期小说散文化的先河在新时期的小说中，他的散文化小 说可谓独树一帜散文化小说以近乎散文的形式与诗的语言，使小说在很大程 度上摆脱了对情节叙事的依赖，获得了与传统小说完全不同的审美空间纵观 散文化小说，它们无不散发出一种“水性” O汪曾祺的散文化小说也不例外 这种水性外在表现为以水为背景，即故事发生在水边，和水冇着密切的关系， 深层上表现为至真至纯的人性美一、恋水情结——以水为背景“在中国古代五行学说中，水被列为五行之首'一曰水，二曰火，三曰 木，四曰金，五曰土'（《尚书•洪范》）水被看成是创造万物和万物得以 生存的凭借，是世界万物的本源《管子•水地》小论述道：'水者，何也？ 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室也'水是万物的本源，人的生命亦来之于水对 水的迷恋也就是对生命木源的迷恋。

[1]汪曾祺对水的迷恋也是如此汪曾祺 的故乡高邮是个典型的水乡，水灌注了他的童年他从小看运河，行船，湖上 撒网，也曾耳闻口染水患肆虐给人们带来的痛苦所以在他的作詁中那灵魂深 处的刻骨铭心的水乡情结总会自然而然地纷涌而至，以水为背景也就不足为奇 To对此，法国人安妮•居里安女士也问过他为什么他的小说里总有水？为什 么即使没有水，也有水的感觉？这个问题连作者本人以前也没有意识到过汪 曾祺是这样回答的：“是这样的，这是很自然的，我的家乡是一个水乡，我是 在水边长大的，耳目之所接，无非是水，水影响了我的性格，也影响了我的作 品的风格 [2]而在《受戒》中，这份似乎与生俱来的恋乡恋水情结得到了释 放作品中的主角明了和英了就是生活在水乡中的，他们相识在水上，文中有 一段他们相识的描写：到了河边，有一只船在等着他们，船上有一个五十來岁的瘦长瘦长的大 伯，船头等着一个跟明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剥莲蓬明子和舅舅坐到舱 里，船就开了大伯一桨一桨地划着，只听见船桨拨水的声咅:“哗 哗！哗 哗”这是文中首次关于水的描写，寥寥数语竟勾勒出一幅清新自然的江南水乡 画写水的文字不多，但却给人水的感觉，这得益于作者他爱水，对水的依恋 彩响了其性格，也彩响了他的作品。

他那行云流水的语言，超功利率真自然的 思想使得他在进行小说创作时，口然而然地将这种恋水情结融入到作品中去 To随着认识的加深，接触的频繁，明子常搭着赵家的船进城，给庵里买香 烛，买油盐，闲时是赵大伯划船，忙时是小英子，但划船的是明子在去庵赵庄到县城，当中要经过一片很大的芦花荡子芦苇长得密密的， 当中一条水路，四边不见人划到这里，明子总是无端端地觉得心里很紧张， 他就使劲地划桨小英子喊起来：“明子！明子！你怎么啦？你发疯啦？为什么划得这么 快？ ”天真爽朗的小英子此时哪里知道明子的心正在翻天覆地呢，面对着水的时 候，人的心特别纯净透明，而此时明了恰好就是在这四周无人的芦花荡了里， 心灵的召唤已经一览无余，是的，他对小英了是心动的，只不过还不知道怎么 去面对，只好借助划桨以摆脱心灵上的波动在此，我们发现写水的文字也不 多，但是这对水乡儿女的爱情却在芦花荡里延伸开來水是他们孕育真爱的摇 篮，水是他们激情感悟的纽带最终，他们的结合亦在水上：小英了忽然把桨放卜，走到船尾，趴在明了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你说话呀！”明子说：“嗯“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呀？ ”明子大声地说：“要。

你喊什么！”明子小声地说：“要一一！ ”“快点划！”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 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 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桥（一种水鸟），擦着 芦穗，扌卜鲁鲁鲁飞远了心舌花蒲棒，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水 鸟，这些明显带有江南水乡痕迹的景致在此是功不可没的，它们在引领着读者 去领略江南水乡清新淡雅的同时也见证了水乡中这对小儿女纯真大胆的恋情 于是，一种和谐的、至真至纯的人性带着水的清新荡漾成就了汪曾祺这个清丽 明朗的水乡梦再如故事中的明子和小英子各自生活的聲养庵以及小岛似的家，或是靠着 河，或是三面被水包围着，其中描写他们的生活环境中涉及到水的文字更是被 作者一笔带过，很明显写水的文字不多，但是让人从心底里接受了他们是在江 南水乡长大的，与水分不开作者没有刻意地去描绘他们如何与水打交道，但 是我们却总能感觉到水，在此不能不认为汪曾祺确实是迷惑人的高手他为读 者营造了一幅清丽明朗的江南水乡画，而他自己也沉浸在故乡高邮小，尽情地 享受这一股柔软的、平和的、从故乡高邮静静流淌岀来的水的感觉。

二、恋水情结——人物的人性美“水”在古代哲学里是“美”的象征，道家从水中看到道Z所在，老了 H：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之所恶，故几于道儒家把水看 成“德”的彖征，水是有德的《说苑•杀言》云：“子贡问曰：'君子之大 水必观焉，何也？孔子曰：'夫水者，君子比德焉'”孟子曰：“人性之美 也，犹水之就下，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孟子是相信人性本善的，他认 为人的本性与水的本性一样，一个是趋善，一个是趋下，皆顺其自然而汪曾 祺在《受戒》中所展现的人物的人性是美好的，“他说：'有评论家说我的作 品受到了两千多年前的老庄思想的彩响，可能冇点……我自己想想，我受彩响 较多的还是儒家，我觉得孔子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并口是个诗人……曾点 的超功利的率性口然的思想是牛活境界的美的极致……我觉得儒家是去爱人 的，因此我自诩为'中国式的人道主义者'” [3]《受戒》中所表现的不正是 这种“生活境界的美的极致”么？作者是爱人的，他笔下的人物所展现出來的 人性亦是健康的正如他所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我耍写！ 我一定要把他写得美，很健康，很有诗意！” [4]因此，在汪曾祺笔下，人物都 带有水一样清澈透明、至真至纯的性格。

小英子和明子第一次见而的语言充满童心，天真无邪甚至可以用幼稚来概 括，这种纯净的感觉如水晶般无瑕，无可挑剔，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完美 的虽是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小英了并没有扭扭捏捏，更没有害羞似地避 开，而是主动搭话，并主动将吃剩的半个莲蓬扔给明子，可见她的心灵是多么 的单纯，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发自内心的，心里想什么就直接问她身上体现出 來的本色美，让我们确信人性中的健康的积极的东西在小英子的世界里，男 女授受不亲的传统秩序被打破了：小英子晩上和明子一起看场并肩坐在一个石 五衮了上，听着青蛙打鼓，听寒蛇唱歌，看萤火虫飞來飞去，看天上的流星，率 真自然的小英子看到流星掉下来的时候惊呼了，因为她相信，在流星掉下来的 时候，在裤带上打结，心里想什么好事，就能如愿和小明子一起挖聲笄，她 老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脚去踩明子的脚，这些都是她以农家少女特有的淳朴和大 胆向明子暗示着她的爱情又如在善因寺向明子道别吋，她终究不管寺里禁止 喧哗的规定，大声喊了一句“我走啦！”打破了宗教对人性的束缚从善因寺 返回的途中，在船上，小英子不讣明子当方丈也不要当沙弥尾，明子都答应 To小英子更是毫无顾忌地提Hh “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眼睛鼓得大 大的明子以“嗯”作答时，小英子并不满意，“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 不要？ ”终于使明子大声地说出“要！”这一简短的对话让人们看见的是一个 有儿分俏皮，乂有儿分野性的农家少女，但她俏皮得率真，野性得可爱。

人性 中的真和纯从这个天真少女的言行中展露出來小英了心里想着什么就说出 来，而不是故作姿态，含蓄矜持，在此笔者并不否认女孩子的含蓄之美，但看 到这里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有谁不说小英子美呢？她打破了那种含蓄之美， 呈现出另一种美，率真自然那是一种不假雕饰的天然之美，天性之美，是一 种人性的自然流霜，她在对待自己的爱情上更是大胆直白，以自己的方式回应 着口己心灵深处的人性的召唤与此同时，小和尚明子在超然世外的孝笄庵里过着清净的生活，无拘无束 如果用我们社会的道徳伦理功利标准去评判这种人性解放状态的善恶，那是不 合适的在明海的家乡，当和尚可以冇许多好处，可以吃现成饭，哪种府都管 饭；可以攒些钱，由和尚还俗娶媳妇是很容易的受了戒就可以到处云游， 逢寺挂裕”，庙里无所谓清规，和尚们也杀猪，也吃肉，打牌，即使从事很神 圣的宗教法事，如放炮，和尚们也跟玩杂耍似的，年轻的和尚们甚至趁机出风 头，引得大姑娘小媳妇跟着他们私奔失踪明海耳濡目染着庙里庙外的生活， 潜移默化，逐渐成长，他虽然做了和尚，却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述没有经历 沧桑，远离狡黠，他和小英子之间的朦胧爱慕和眷恋是天性使然第一次见面 时明海面对小英了的问题都一一作答，话虽不多，但是真诚，并且接过小英了 扔的莲蓬就一颗一颗地剥起来吃了，并没冇推辞，这都是他人性中纯真美好的 一而。

随着接触的深入，两个孩子Z间的关系更融洽了，小英子在挖苇菩的时 候总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脚去踩明子的脚而看着小英子的脚卬，明子的身上也 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 心搞乱了面对着小英了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农家少女，明了心里痒痒的， 这讣读者不难看岀明子内心的单纯，懵懂孩童的无知在这里却是那么可爱地展 现在我们面前再如当他们独处时，划到四面无人的芦花荡子里的时候，明子 无端端地紧张，这真实地反应了他的内心世界，激动、心跳加速，只冇借助外 在的船桨划快点來摆脱此时激动澎湃的心最后在芦花荡了里近乎爱情宣言似 的“要”更是让我们看到他那率真可爱的一而，一个略带羞涩的小和尚形象跃 然纸上至此，明子人性中的纯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大家而前，像水般清澈透 明一方水土一方人”，生活在江南水乡这片青山绿水中，小英子和明海身 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至真至纯的人性正是汪曾祺所追求的人性的和谐人性中有 最原始的欲望，为什么要用看不见的东西即所谓的伦理道德來捆住它呢？人与 人的交往中，若没有人性的口由來参与，则再口由的物质世界也无法填补心灵 世界的空虚人始终是以而具示人，看不见下而真实的表情：人的生活像被囚 禁在笼子里的野兽，即使给它最鲜最美的肉，也无法比拟自由给它的无上的快 乐。

或许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被束缚的，但人性却是永远无法被束缚的， 它会用尽所有力量去冲破一切阻碍，寻找心灵的归宿这是它的天职，是它丿力 尽千辛万苦仍不懈追求的目标人最初的善良和勇气，才是真止健康的人性， 这种人性下的追求，才是美好的追求；这种人性下的胜利，才是正义的胜利 人性之善，是世间生命的精髓；人性之善，是社会灵魂的支柱宣扬着复苏的 人性，引领着人性的复苏，这正是《受戒》的伟大之处指导老师：王海燕）注释：[1]黄春慧，韩伟表：《中国散文化小说中的水情结》，求索，2008年， 第1期⑵汪曾祺：《汪曾祺散文•我的家乡》，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年5月版，第1页[3] 汪曾祺：《汪曾祺全集•口报家门》（第4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 社，1998 版,第 290-291 页[4] 汪曾祺：《晚翠文谈新编•关于〈受戒〉》,北京三联书丿占，2007年7 月版,第35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