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斯思想浅析_郑阳.pdf

约瑟夫斯思想浅析 郑 ? 阳 内容提要? 约瑟夫斯是第二圣殿后期重要的犹太作家, 其作品在记载相关犹太历史的同时, 也极好地体 现了两希文化的融合尽管受到第一次犹太战争的影响, 约瑟夫斯的历史观念和历史书写依旧体现出极强的 犹太特性, 反映了在艰难的历史环境中犹太知识分子的求索历程本文围绕着犹太人与上帝的关系, 犹太人 如何看待自身的命运, 以及犹太人如何对待异族人的问题, 分析了约瑟夫斯的上帝观和先知论、 ? 神权政治? 论, 他对犹太民族灾难的反思, 他对族际关系的态度以及他的末世论这些思想共同构成了约瑟夫斯的历史 观, 成为左右其历史书写的依据 关 键 词? 约瑟夫斯? 犹太认同? 思想研究 ? ? 约瑟夫斯是第二圣殿末期最重要的犹太作 家, 其作品对于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教、 巴勒斯坦 地区考古、 希腊化与罗马历史以及早期基督教都 有着重要的意义然而长期以来, 约瑟夫斯本人 及其作品的性质和可信度就是学者们争论的焦 点 ? 事实上, 尽管否定约瑟夫斯的传统解释依然 有着强劲的影响力, 但是现代学者也开始从新的 角度重新审视约瑟夫斯及其作品 ? 在这些研究 中, 人们越来越重视约瑟夫斯的背景, 其作品的可 信性也越来越受到肯定。

尽管学界依然对约瑟夫 斯有所争论, 但是其作品的一致性和整体性已经 被越来越多的学者所接受 现存约瑟夫斯的著作依据书写先后排列, 分 别是?犹太战记?、 ?犹太古事记?与?传记?以及?驳 阿庇安? ? 这一顺序本身也体现出约瑟夫斯对这 段历史的认识以及他在第一次犹太战争后对犹太 民族重新审视的历程: 首先, 以犹太战争中耶路撒 冷和第二圣殿的陷落为核心, 阐释犹太战争的来 龙去脉, 这是他叙史的出发点; 进而对犹太民族的 历史进行外延性的反思和重释, 其时代从?圣经? 开始直至希腊化? 罗马时代, 同时对犹太战争之 后流散语境中的犹太人遭受的民族、 宗教攻击加 以辩护换言之, 约瑟夫斯的作品中贯穿着他的 历史观, 这些观念正是左右其历史书写的主线和 准绳 在经历了诸多变故, 特别是第一次犹太战争 之后, 约瑟夫斯的历史观主要由三个方面组成: 如 何看待上帝与犹太人的关系; 犹太人如何看待自 身的命运; 犹太人如何对待异族人, 特别是处于统 治地位的异族本文将围绕着这三个方面, 从约 瑟夫斯的上帝观和先知论、 其? 神权政治?论和对 犹太民族灾难的反思以及他对族际关系的态度及 其末世论等三部分对约瑟夫斯的思想进行分析和 总结。

事实上, 约瑟夫斯常常把这些因素结合起 来, 为犹太民族的存在寻求合理性, 为犹太民族在 现实中遭到的攻击进行辩护, 在新环境中为犹太 民族找到一条合适的生活之道 ( 一) 约瑟夫斯的上帝观和先知论 在约瑟夫斯的作品中, 上帝依然具有传统的 犹太角色 ?上帝是万物之主和万物之父, 这点通 135 过他的创世得以体现上帝是法官, 他惩恶扬善, 伸张正义, 对自己的造物充满关爱上帝的惩罚 源于人类的罪恶, 而非他残忍冷酷神意( Divine Province) 主导着世间万事的发展对于犹太人来 说, 他们更加熟悉万能的神, 并且通过严格遵守摩 西律法而使上帝对自己的眷顾得以长久当犹太 人为恶时, 上帝便对之进行惩罚这是约瑟夫斯 上帝观念中极具犹太传统的方面另一方面, 约 瑟夫斯也把命运和幸运与同上帝联系起来这既 体现出他遵循法利赛派的思想, 也反映出希腊文 化的影响 ?命运操控人间诸事, 在约瑟夫斯的作 品中, 命运常与上帝相联系, 具有长期性; 而幸运 则与近期的历史事件相关, 比如犹太战争 ?相比 于上帝, 幸运与命运的联系更加密切事实上, 在 希腊历史作品中, 命运无常是经典主题, 而罗马人 关于? 天佑罗马? ( Fortuna Romana) 的观念使之对 ? 幸运?有着深刻的认识。

为了让非犹太人更好理 解自己的作品, 约瑟夫斯还引入了傲慢的概念与 虔诚相对罗马皇帝盖乌斯正是由于其? 傲慢?和 ? 不敬?而招致了灾难性的结局约瑟夫斯通过这 段叙述表明, 幸运并非永恒不变, 当人们不再坚守 美德, 灾难便接踵而至 ?对于虔诚与傲慢的描 述, 亦使我们在约瑟夫斯的作品中看到了斯多葛 派学的踪影 通过把? 命运 ?和? 幸运 ?等希腊化色彩浓重的 概念与犹太传统上帝形象相结合, 约瑟夫斯的上 帝具有了普世性他不再是犹太民族专有的神, 而是所有人的神在犹太战争之后的敏感期, 这 种做法也是在刻意回避只有犹太人与上帝立约、 上帝赐犹太人? 应许之地?等触动罗马神经的民族 主义观点而且, 约瑟夫斯特别强调美德, 尤其是 ? 公正?和? 虔诚?, 对命运的影响, 亦是把犹太的价 值观念圆滑地融入进希腊罗马文化之中, 加强异 族人对犹太教的认同, 从而达到护教的目的 上帝的普世性把犹太人与其他民族置于同一 水平线上, 犹太人之所以更加遵从上帝, 只是由于 他们比其他民族更加熟悉上帝的律法约瑟夫斯 的上帝观左右着他的历史书写, 是他在当时维护 犹太教的策略, 而他的有关先知和祭司的观点则 体现出了犹太民族独特性以及犹太战争与流散背 景下上帝与犹太民族的关系。

约瑟夫斯的作品记录了各类先知他评判先 知真伪的标准同现代学者对先知的判定存在差 异在他看来, 先知能洞见未来, 其预言一定会成 为现实, 但却未必顺耳上帝操控一切, 人间诸事 依照神意展开进行但是, 通过把自己的意图透 露给先知, 上帝试图引导或是警告他的子民并且 鼓励他们遵循他为他们选择的道路众先知的预 言在时间跨度以及事件规模等方面可以存在很大 差别, 但是, 只要预言成为现实即不妨碍其先知的 本质一方面, 有诸如但以理一般的大先知, 他们 关注长时段的大事件, 比如帝国的兴衰; 另一方 面, 也存在像艾塞尼人犹大那样的小先知, 他只能 预报短时间内的小事件约瑟夫斯的确对所有的 先知进行了划分, 指出过去的大先知能力更强, 更 加贴近上帝等, 但这些人同后代先知的差异只是 能力大小之分, 而无本质之别 ? 事实上, 约瑟夫斯本人的多重身份中, 最引人 注目的便是他的先知形象 ?在约瑟夫斯的先知 形象中, 存在着两类不同却又相互交叠的先知角 色首先, 他像第一圣殿毁灭前的耶利米一样, 是 位谴责罪恶, 提倡悔改的祭司他告知犹太人应 按照上帝的意志屈从于异族统治, 并且同众多传 布假预言的伪先知进行斗争。

其次, 他像流散异 地的但以理一样, 具有能够释梦的神秘智慧, 通晓 圣书中的预示, 知道上帝对于国王和王国命运的 安排, 并且由于其先知之能而被异族君主升至高 位, 得到恩宠, 而且受到敌人的中伤和指控后依然 平安无事 另外, 约瑟夫斯认为祭司和先知之间存在着 必然联系在? 犹太战记?卷二 159 中, 约瑟夫斯 指出, 艾塞尼派的某些人通过精研圣书、 先知的话 语以及进行某些洁净仪式而获得了预测未来的能 力无论是精研圣书, 还是洁净仪式, 都与第二圣 殿时期犹太祭司的活动有着高度的契合在?犹 太古事记? 卷 三 214- 218 中, 大 祭司的 彩衣 ( Breastplate) 被认为对做预言起帮助作用约瑟 夫斯也把自己释梦能力与他的知识水平联系起 来, 而这些关于先知和圣书的知识得益于他身为 祭司而受到的训练最后, 约瑟夫斯也把获得先 知能力归结为纯洁和美德, 这里的美德特指践行 公正和虔诚, 遵守犹太律法 ?也正是通过这点, 约瑟夫斯为犹太民族找到其独特的民族特性, 并 在新时期重新诠释了上帝与犹太人的关系 136 约瑟夫斯思想浅析 在约瑟夫斯看来, 犹太民族的确有其特殊性, 但是他没有把这种特殊性归结为类似? 神选子民? 这样的概念。

犹太民族的特性就在于其拥有以摩 西律法为核心的希伯来圣经圣书由上帝或是受 上帝启示的先知所书写, 书中记录了上帝在过去 的行动和他对未来的计划 ?? ?上帝的律法就是他 指示人类当走的路犹太人熟悉并遵守上帝律 法, 比其它民族更加贴近上帝先知和祭司是犹 太人中的精英, 他们对上帝之道更加精熟凭借 神的眷顾, 他们可以记录历史, 洞悉未来, 并领导 着同胞顺应神的意志在这个基础上, 约瑟夫斯 在 ?驳阿庇安?卷一 29- 41 明确地阐明了只有先 知和祭司有资格书写历史的观点: 然而现在, 就我们的先祖而言, 他们对记 录下这些材料的热心一点不少( 因为我不能 说他们付出的热心多于我所提到的其他人) , 他们把这件事委托给他们的大祭司和先知 直到我们的时代, 这些记录都被最准确地书 写出来; 不仅如此,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我 们的历史在今后也将这样书写??? 关于这 点, 我将努力简要地给你加以介绍 我们的先祖不仅在最初就把这项任务委 托给祭司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致力于服务 于神, 而且预先就指定规则确保祭司的世系 永远保持纯洁; ??这样的做法自然而且必 要, 因为书写历史记录并不向所有人开放, 而 且记录下来的内容不允许存在差异; 只有先 知才能藉由从上帝那里获得的启示记下最早 的和古代的历史, 并清楚地记录下他们时代 所发生的事件。

因此, 我们没有希腊人那样浩如烟海、 充 满矛盾的书卷, 我们只有 22 卷书, 它们包含 了过去所有的记录并且理当被视为神圣其 中的五卷属于摩西, 记录了他的律法和从人 类起源直至他逝世时的历史, 这段时间差一 点就到三千年; 然而, 从摩西逝世起至阿尔塔 ?薛西斯? ?? 他继承了薛西斯成为波斯王 ??? 的王朝, 这段时间的历史由摩西之后的 先知记录下来, 成书十三卷余下的四卷包 括了对上帝的赞歌和对人生的感悟从阿尔 塔 ?薛西斯至今的历史确实被书写了, 但是同 之前的记录相比, 它们并不具备相同的可信 性原因在于从那时起, 就没有确切的先知 承继前人 约瑟夫斯一再强调自己拥有祭司身份和预言 能力是为了表明他具备书写历史的资格在?犹 太战记?的序言中, 约瑟夫斯直接坦言他的史书是 在承继先知所记述的历史此举一方面凸显了犹 太民族历史的可靠和神圣, 另一方面也阐明了约 瑟夫斯投降罗马原因, 达到自我辩护的目的从 先知论出发, 约瑟夫斯也对犹太民族的前途和生 存形式做出了设想, 亦对犹太民族遭受重创的原 因进行了反思 ( 二) 约瑟夫斯的? 神权政治?论及其对犹太民 族灾难的反思 尽管约瑟夫斯把自己描述为先知, 但他并不 是但以理那样的大先知。

他的预言时限不长, 内 容也有限仅仅是上帝垂青罗马, 韦巴芗成为罗 马皇帝, 以及随着战争的继续耶路撒冷将陷落 他只要求犹太人遵守律法, 但并未对犹太民族的 最终命运做出明确的预示因此, 把他的预言看 作是一种合理的时事预测和政治投机并无不妥, 毕竟他是位对犹太民族和罗马帝国都有一定认识 的贵族从这个角度审视他对犹太民族前途和生 存形式的设想, 明显可以发现极具现实意义, 在某 种程度上反映出战后犹太民族的社会状况 约瑟夫斯在?驳阿庇安? 卷二 145- 219 探讨 了摩西律法, 并提出了? 神权政治? (Theocracy) 的 概念 ?? ?沃麦斯对这段文献进行了总结, 指出约瑟 夫斯强调上帝的唯一性, 由此强调圣殿的唯一性, 并在犹太人熟悉摩西律法的基础上来强调犹太民 族的特殊性摩西是最早的立法者, 也最具权威 性有鉴于此, 犹太民族的政治机构应该以摩西 律法为宪法, 以大祭司为首的各级祭司做统治权 威他们对犹太民众进行律法教育, 并用犹太律 法组织管理社会, 而所有管理行为的最高目标在 于对上帝的崇拜 ?? ?综上所述, 约瑟夫斯致力于在 其作品中把犹太社会描述成? 圣殿城邦? ( Temple State) 。

?? ?这个社会结构的着眼点不在于独立的政 治主权, 而在于独特的生活方式和摩西律法 值得注意的是, 约瑟夫斯的? 神权政治? 体系 并未体现犹太会堂的功用公元 1 世纪中后期, 会堂的作用尚无法与拉比犹太教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