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马上得天下_自古英雄尽解诗_评_马上天下_.pdf

莫言 马 上得 天 下 , 自 古 英雄 尽 解 诗))) 评 5马 上天 下 6周 徐摘 要: 徐贵祥的新作5马上天下6, 在纵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十几次大小战争书写中, 串联起共产党军官陈秋石跌宕起伏的传奇革命生涯,一扫近年来英雄塑造的世俗化倾向, 为当代军旅文学的 英雄画廊增添了一个崭新的/战争艺术家 0形象小说以人道主义的战争观来审视 20世纪的苦难中 国, 在人性的开掘和/军味0的探询上展现出颇为独到之处关键词: 5 马上天下6 ; 英雄塑造;军旅小说; /军味0能文能武、 智勇双全向来是中华民族理想英雄的衡量 尺度在卷帙浩繁的古典文学中, 不乏/上马能杀贼、 下马 便读书 0的英雄形象而徐贵祥的新作 5马上天下 6, 一扫近年来英雄塑造的世俗之风, 在纵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 的十几次大小战争书写中, 串联起了共产党军官陈秋石跌 宕起伏的传奇革命生涯天赋异禀的军事才能, 炉火纯青的战争艺术, 妙不可言的心灵博弈, 金戈铁马的阳刚正气 ,,一个/外师造化, 中得心源 0的 /战术之神0跃然纸上 而今, 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尽,耻辱与光荣也定格在民族的记 忆柱上如何重建那片历史天空? 如何在历史的天空下重塑英雄和开掘人性? 如何在英雄重塑和人性开掘中寻觅军 旅小说新的生长点? 作者的探询值得我们重视和思考。

一 英雄的重塑在当代军旅作家中,徐贵祥以塑造人物见长, 他的每一 部军旅小说总能从历史的尘埃中寻觅出新的英雄人物 5 历史的天空6中亦正亦邪、 个性张扬的 /梁大牙 0, 让徐贵 祥折桂 /茅盾文学奖0, 获得评论界的首肯, 也引发了国人的狂热追捧 /梁大牙 0这个草莽出身的大英雄, 以粗野 的、 生机勃勃的、 充满血性的形象, 一改往日英雄塑造的套 路与模式, 和5亮剑 6 中的/李云龙0一道成为了大众阅读的新宠, 可谓开风气之先此后, 军旅文坛上一批 /梁大牙 0、 /李云龙0式的英雄好汉纷纷登场, 让人在产生/审美疲劳 0 的同时,也感叹新的英雄人物在走向短暂的人性复苏后, 再 一次陷入了模式化的尴尬 5马上天下 6的一大亮色在于打破了新世纪以来革命历史小说中 /梁大牙 0、 /李云龙 0等 草莽习性的英雄塑造模式, 打造出一个从炮火硝烟中走出 来的全然不同的/战争艺术家0陈秋石出生在土财主家的陈秋石,可谓典型的小知识分子, 从 小饱读诗书,爱好唱戏会友同窗赵子明以排戏为幌子, 拖 着陈秋石参加了一次党的秘密集会, 陈秋石巧遇貌似亡妻的袁春梅, 一时心动就稀里糊涂地加入了革命队伍。

这和 以往因为阶级压迫走上革命道路的军旅英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即便和梁大牙等出于民族仇恨而投身革命的草莽英 雄也大不相同他不是苦大仇深的野孩子, 过着吃穿不愁 的日子, 书生意气和小资情调还使他沉浸在对于革命的浪漫想象之中, 因而不可能走上 /压迫革命复仇0这 一曾被凝定的老路这一被动的入伍动机, 具体发生在陈 秋石身上, 又顺理成章、 真实可信作者再一次成功运用了/小历史 0的书写策略, 关注历史的具体性, 关注个体生命 的独特记忆, 展示出对/革命历史小说0的自觉探掘 一个半吊子的文艺青年开始了一条本不属于他的人生道路我们不禁要问, 这样一个人物置身枪林弹雨之中会 是怎样的场景? 这样一个弱不禁风、 少不更事的青年能成 为英雄吗? 他又能成为怎样的英雄呢? 作者将这诸多疑问一股脑儿抛给我们, 也推动着小说以巨大的张力和丰富的 容量向前发展在军队中, /打篮球他不干,说不会打; 打扑 克他也不干,说那是赌博; 下河摸鱼他不去, 说上次就是在水里冻出了毛病;上山打猎也不干, 说杀生;连酒也不喝, 说 是恶习0这种稀奇古怪的倔脾气, 悲天悯人的书生气, 使 他在战友中显得格格不入不仅如此, 他的精神人格变化莫测,失衡和超常交替出现, 时常因为偶然的遭遇而突然发 作, 陷入胡言乱语的疯癫状态, 被大伙笑称为 /相思病0。

而 作为军队将领, 他不仅做不到身先士卒, 还振振有词地说,一个高明的指挥员应该是最后一个战死的就是这样一个 出身条件、 入伍动机、 性格特点、 精神气质、 思想觉悟、 道德 操守都和传统的英雄形象完全沾不上边的人, 却精通战术、善于谋略、 屡出奇兵孔雀岭守卫战以少胜多, 以战术制 胜; 黄龙高地战指挥灵活机动, 绝处逢生; 苍南阻击战守株 待兔、 出奇制胜; 嵩山高地战,以空间换时间,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西华山一战将克氏防御理论和心理战结 合, 出其不意、 招招制敌 ,,陈秋石艺术的甚至是魔术的战 88莫言 马 上得 天 下, 自 古 英雄 尽 解 诗术运用像一幅幅精美绝伦的国画卷轴, 在我们眼前铺陈开 来这样一个有着文人气质, 时而神志不清, 又处处以智取 胜的/战术之神 0形象, 一扫以往英雄形象的僵化、 教化、 概 念化, 尤其是近年来的欲望化和世俗化景观, 呈现出一种超越生存表象, 进入思想层面的智者姿态, 着实让我们眼前 一亮 回溯 60年的当代军旅文学, 英雄经历了 /神性人 性个性 0的嬗变轨迹由神到人, 再到有个性的人, 英 雄在张扬人性光辉和个性魅力的同时, 也在模糊着英雄与 普通人的界限。

新世纪以来, 英雄的世俗化成为了笼罩在军旅小说上的一片乌云, 写缺点、 写丑陋、 写牢骚成为刻画 英雄人性的点睛之笔, 满眼都是脏话、 土话, 让人望而生厌 这种缺失了人的精神气质与思想品格, 过分张扬以缺陷、 欲 望为特征的 /人性0,充其量不过是放大了人的动物性和世 俗性而已英雄之所以为英雄, 还应表现出超越一般人乃 至超越时代的思想力量在战火纷飞、 生灵涂炭的民族存 亡之际,这种思想力量应该首当其冲地表现为会打仗, 打胜仗在腥风血雨中指挥若定, 在寡不敌众时力挽狂澜, 在兵 临城下后出奇制胜, 就是民族的英雄, 真正的英雄! 回顾新 时期以来的军旅小说创作, 乃至当代军旅小说的英雄画廊, 我们能找到行为英雄、 道德英雄, 也能找到完美英雄、 草根 英雄, 还能找到思想英雄、 精神英雄, 却很难找到一个面目 清晰的 /智慧英雄0而陈秋石这一 /战争艺术家 0的形象,无疑是当代英雄画廊中应该有, 却没有的作者摒弃了党 派、 阶级、 好人与坏人的习惯审视, 放弃了舍生忘死、 身先士 卒等英雄行为的渲染, 甚至不追求展现英雄坚定的理想信 念和崇高的革命抱负, 而将 /斗智 0与 /斗勇0截然分开, 将 战争与战术熔为一炉, 以当下语境对接传统, 用时代精神激 活历史,把人物的英雄性设定于更为高远的智慧层面和思 想层面,呈现出军旅文学最应该呈现的一张面孔。

二 人性的开掘陈忠实在5白鹿原6的扉页, 引用了巴尔扎克的名言: /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0进而言之, 优秀的军旅 小说浓缩着一个民族、 一个时代, 乃至一种文化、 一种文明 的苦难史、 成长史和精神史军旅文学与其他题材的文学 作品不同之处在于, 它时刻指向着生与死、 善与恶、 战争与和平、 理性与非理性等人类本体性困境的终极拷问要达 到这样的思想高度, 必须突破长期以来战争观念的条条框 框, 突破时代的局限与历史的遮蔽, 突破集体无意识中的思 维定势,对人类作宏观性的思考, 对人性作微观性的洞察 5 马上天下 6 无疑对此进行了自觉而审慎的开掘 5马上天下 6 以人道主义的战争观来审视 20世纪的苦难中国知识分子 /治国平天下 0的抱负在陈秋石身上, 表 现出厌恶战争与痴迷战术的悖论一方面, 他的战术才能 与生俱来、 天赋异禀, 以至于后来敌人听到 /陈秋石 0三个 字就闻风丧胆另一方面, 他怀抱着/不战而屈人之兵 0的 传统兵家理想, 时时流露出反战情绪他憎恶战争、 憎恶杀人, 甚至杀生而陈秋石战术中唯一的弱点,就是 /心软0他不赞同拿同志们的生命来换取胜利, 总是斤斤计较于怎 样的战术方案能把人员伤亡减少到最低。

在他看来, /三流的指挥员被敌人消灭,二流的指挥员消灭敌人, 一流的指挥 员既不消灭敌人,更不消灭自己 0这种超越阶级、 民族、 国家的对于人性的终极关怀, 在他身上表现出战争逻辑与人 道主义的相反相成, 表现出作为革命将领的思想性与艺术性的统一 其次, 小说还借师生之情、 父子之念, 烛照出战争中的人性美国民党军官杨邑是陈秋石在黄埔军校学习时的战 术教员, 也正是这位伯乐发现了陈秋石的战术才能从军校中的战术演练到战场上的生死较量, 浓浓的情谊一直萦 绕着这对 /心有灵犀 0的师生杨邑最后败给了自己的学生而仰天长笑; 陈秋石则摆酒设宴款待老师, 并违犯军纪放 了杨邑一条生路作者仅仅为了捕捉这一瞬间的人性闪光, 不惜让英雄舍弃了战争荣誉、 党派利益甚至政治立场 这一绝妙的人物关系与情节设置在战争最为惨烈的紧要关头, 在展现英雄 /大义灭亲 0功成名就的绝佳时机, 给我们 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暖意与温情事实上, 军旅文学的魅力就在于把军人当做人而不是战争中的机器来看待陈秋石 始终未丢弃的/软弱 0, 正是他始终未消弭的人性, 或许, 这比多杀几个鬼子、 多打几次胜仗, 更能带给我们感动与 震撼。

除了师生之情, 贯穿全文的还有父子之念陈秋石一 直心心念念地想回去看看老婆孩子, 尤其是那个他还没起名的儿子而陈三川虽然打小没见过爹长啥样, 也多多少 少感觉到他和母亲的苦难都是因为他爹造成的, 但却在内心深处渴望见到自己的父亲这种血脉亲情以巨大的张力 推动着情节向前发展战火硝烟中, 父子二人一个是首长,一个是部下, 然而却未上演父子同心并肩杀敌的好戏, 反而 是陈三川有勇无谋、 不听指挥, 屡屡打乱陈秋石的战术部署陈秋石也一反以往军队指挥员简单粗暴解决问题的办 法, 煞费苦心地调教陈三川, 表现出爱兵如子的一面父子二人的误解与猜忌, 在对于战争理解的趋近中渐渐消散 直至战争结束, 陈三川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时, 父子终于得以相认作者用现代人的情感处理方式完成了对 /上 阵父子兵0这一传统故事的讲述,为我们带来扑面的时代气息和新鲜的审美感受的同时, 也将战争中的父子之情表现 得别有一番风味/父亲 0是军旅小说言说最多的形象, 无论是 /崇父0、 /敬父 0, 还是 /仇父0、 /弑父 0, 中西方军旅文 学中都有着精彩的演绎5马上天下 6 的独特之处在于, 作者以亲情为线索的同时又放弃了对于父爱的渲染, 而是突 显出革命军队中 /爱兵如子 0的新型官兵关系。

在父子相认之前, 陈秋石的父爱完全体现在领导对部属的教育、 培养 上, 体现在革命前辈对于年轻人的关怀、 爱护上这在真实还原革命军队亲如父子的官兵关系的同时, 又对传统军旅 文学中的/父亲 0主题进行了饶有意味地拓展 89批 评 与阐 释 # 当 代 文坛 # 2 01 0. 6三 /军味 0的探询5马上天下 6 的 /军味 0不仅纯正, 而且浓烈这首先表 现在小说的 /军事特色 0上小说囊括了抗日战争和解放 战争中形形色色的战役, 将艺术的向度瞄准了革命的每一声枪响这种宏大的视野与历史的高度显示出作者对于革 命历史资源的驾轻就熟和还原历史真实的孜孜以求具体 到每一次战争描写、 战术运用又因地制宜、 各不相同无论 是开战前的攻防部署, 还是战争中的排兵布阵;无论是正大 光明的斗智斗勇, 还是暗算偷袭的阴谋诡计; 无论是真刀真 枪的军事战,还是防不胜防的心理战、 舆论战, 小说都有着 恰到好处的拿捏和入木三分的表现,大气磅礴又丝丝入扣 在战争描述中, 作者大量使用军事术语和古今中外的经典 战例, 使小说具有了逼真的战场效果和生动的战争体验, 增 强了小说的可读性和真实感以西华山战斗为例, 陈秋石 大胆运用了克劳塞维茨的防御理论, 在西华山设置的点式 防御体系, 以极少的兵力扼守要点, 迫使进攻部队分流, 进 入事先布好的陷阱里, 最终无功而返。

在战后总结中, 作者 还专门引用了克氏防御理论的原话来为读者讲解战法: /防御者留在自己前方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