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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页本文格式为Word版,下载可任意编辑由童贞女玛利亚所生 1941年3月28日上午11点钟,在英国苏塞克斯郡罗德美尔乡下,五十九岁的弗吉尼亚・伍尔夫神色冷静地穿上皮外套,绰起那根栗木手杖,走出“僧舍”(其乡间别墅)的花园,与平日出门溜达并无异样这一年的春天貌似来得有点迟,园中的花木仍在怯怯地发芽打苞,鸟儿也懒得鸣啭,战役使一切了无生意两天前,她刚刚完成小说《幕间》的草稿,按说,经过精疲力竭的工作和一再发作的头痛之后,眼下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经过教堂时,还特意驻足景仰了一眼那口哑默的大钟,随即就听到了它的哀鸣倏忽而至的幻觉真是比鸟儿的翅膀还要快捷天上的云楼正在拆拆砌砌,将拼装成一座天堂,还是地狱?不得而知弗吉尼亚・伍尔夫只知道,前面就是惊涛拍岸的乌斯河她从河边累累的卵石中拣了几颗最大的放在衣袋里,然后扔掉手杖,纵身跳进了激流 “我会像浪尖上的云一样消散 她用实际行动印证了自己在1929年1月4日说过的这句话 弗吉尼亚・伍尔夫“失踪”了,在奥林匹斯山上,心怀不忍的缪斯转过脸去 爱戴的: 我切实感到我又会发疯了我觉得我们无法再一次经受那种可怕的时刻而且我这次也不会康复的。
我开头听见声音,我也不能集中留神力因此我要去做看来是最好的那件事情你给了我可能享有的最大幸福在每个方面你都做到了任何人所能做的一切我认为没有哪两个人能比我们更幸福了,直到这可怕的疾病惠临为止我无力再战斗了我知道自己弄糟了你的生活,没有了我你就能够工作了而且我知道你会工作的你看,我简直无法恰当地写清这个意思我不能阅读我想说的是,我生活中的一切幸福都应归功于你你对我一向是极其细心和难以置信的好我要这样说――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假使说还有什么人能拯救我的话,那也会是你一切我都已经失去,只除了对你的和蔼确实信无疑我再也不能持续损害你的生活了 我认为没有哪两个人能比我们更幸福 V・ 星期二 弗吉尼亚・伍尔夫写给丈夫伦纳德・伍尔夫的这封遗书恰好说明,“畏缩疯狂比疯狂本身更致命”那句话是对的她抉择自沉于乌斯河,其现实的考虑貌似只是为了不拖累伦纳德事情果真如此简朴吗? “不要死活着多好阳光多和暖 普赛蒂默斯(《达洛卫夫人》中的人物)跳窗自杀前,他的意识一度想制止他的行为弗吉尼亚跳河前又在想些什么呢?这却成了永远的不解之谜细细考察过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一生体验,我们称她为“一株饱受精神创伤的奇花异卉”,一点也不算夸诞。
1 弗吉尼亚・伍尔夫出世于一个学识贵族家庭,家境虽非豪富,却也殷实她父亲莱斯利・斯蒂芬是19世纪英国出名作家和编辑家,他主编的《英国名人传记辞典》具有纪念碑式的意义,他于1902年获封爵士莱斯利的前妻是英国文豪威廉・马克佩斯・萨克雷(其代表作为《名利场》)的女儿哈里特・萨克雷,续弦(即弗吉尼亚・伍尔夫的生母)朱莉娅・帕特尔也是名门闺秀,其父出任过路易十六王后玛丽・安东内特的侍卫,据说还是她深爱着的情人朱丽娅曾在前拉菲尔派艺术家圈子中受到多年良好的熏陶,其机灵颖秀、富于教养曾广获好评,甚至被人赞为“世界上最美观的圣母,同时又是最完备的女人”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弗吉尼亚孩提时期就通过父亲结识了大名鼎鼎的作家托马斯・哈代、乔治・梅瑞狄斯、亨利・詹姆斯、哲学家赫伯特・斯宾塞,按说,她的童年、少年时代该是特别幸福的然而,她的喜悦却在父亲和两位同母异父哥哥手中化为了齑粉莱斯利是一位斯巴达式的清教徒,他热爱登山,却对沿途的风景视若无睹,他不懂音乐,对各种享受也毫无兴趣,他满腹经纶,却是一位不成救药的老顽童和男权意识沦骨浃髓的大家长这种奇异的合成,一方面使他离不开妻子朱莉娅的生活照料和精神抚慰;另一方面,当妻子积劳成疾,死于盛年(49岁)后,他便在几个女儿――斯特拉、劳娜、范妮莎、弗吉尼亚――面前扮演着暴君的角色。
他给家中的男孩子供给良好的教导,让他们上牛津,上剑桥,女儿们却只能在家中采纳一些七零八碎的学识可怕的是莱斯利生命的结果十年存在着一种令人痛楚和绝望的感情恶化,像他那样一位在事业上自我期许甚高的学者,却偏偏在思想和学术领域遭遇到深重的挫败感,他用心结撰的著作《科学与伦理》,并未在读书界和评论界获得预期的供认,这导致了他内心极度的颓唐他供认自己的智识还只达成“Q”,离那个辉煌顶点的“Z”还差七个段级,他“如此孩子气地渴求外界的赞誉,如此心理失衡郁郁寡欢地沉湎于自己的失败,去反复掂量失败的程度和斟酌失败的理由”(弗吉尼亚・伍尔夫《往事杂记》)失败感比失败本身的杀伤力要大得多,若换在过去,莱斯利得到妻子的百般抚慰,这种伤痛还可望平复,现在他惟有自舔伤口,因此他日益狂怒莱斯利“就像一头狮子探索着能够吞噬的猎物”,其情感捕食的对象还能是谁呢?他通过对每周账目显示愤怒来粗暴伤害可怜的女儿然而在别的时间,在同客人喝茶时,他又会摇身一变,照旧魅力十足,甚至与他并不赏识的女性调情受尽创楚的弗吉尼亚被迫扮演多重角色――女仆人、社交界新手、看护、学生,这鲜明是她难以完全胜任的假使一周的开销超出了11英镑,“他的拳头就会擂在账本上。
他就会大发雷霆他的血脉就会暴胀起来他就会满脸通红接着他就会大叫道:‘我被毁掉了!’‘你们对我毫无怜悯吗?’等等然后他就捶打自己的胸膛……”(《往事杂记》),发泄一通后,莱斯利才会呻吟着掏出笔来,不情不愿地填写那张支票 假设说父亲间歇性的狂暴还只是伤及弗吉尼亚的精神枝叶,她仍可以咬紧牙关忍受,那么来自两位同母异父哥哥的猥亵和性进犯对她的身心那么是断根伐茎的毁损1941年1月12日,弗吉尼亚在给埃塞尔・史密斯的信中忆及往事,不禁以生气的笔触写道:“一想起大约六岁时异父哥哥(杰拉尔德・达克沃思)把我抱在一个壁架上站着,探触我的私处,我依旧可耻得抖动!”另一位异父哥哥乔治・达克沃思对弗吉尼亚性进犯的时间更是长达多年,直到二十二岁,弗吉尼亚才从这场恶梦中解脱出去 弗吉尼亚・伍尔夫在《老布卢姆斯伯里》中如此写道―― 门上会有一下剥啄的敲击声,灯会被关掉,乔治会扑上我的床,贴紧我和亲吻我,或者拥抱我……而我父亲正在三、四层的楼下因癌症而濒临死亡 弗吉尼亚・伍尔夫在《存在的瞬间》中如此写道―― 当他(乔治・达克沃斯)的情欲增长、欲望变得更加猛烈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不幸的小鱼与一只巨大而骚动的鲨鱼关在同一个水槽里。
她的情况糟糕透顶,却只能忍气吞声,终究人言可畏啊!在维多利亚时期,英国的道德习俗弥漫了虚伪男人行为出轨很轻易得到社会的谅解,而女人的纯净那么不容许有任何玷污,要不然,背着那个“红字”,她会淹死在唾沫的汪洋之中但内心深处的可耻感此后转化为乱伦的罪孽感,像狮爪一样撕开她的胸膛,变成无法治愈的精神疾患弗吉尼亚终生畏缩照镜子,她甚至做梦时也会梦见一张可怕的脸――一张动物的脸――突然展现在她的肩膀上方她的生活尚未开头就被两个淫邪的异父哥哥给毁了,她在性爱方面本就比常人要羞怯得多,此后更是被吓退到极端冷淡和防卫式恐慌的容貌中去,这直接导致了其婚姻生活无法弥补的缺陷 1928年春季,弗吉尼亚与姐姐范尼莎结伴去欧洲大陆旅行,曾到法国小镇圣雷米参观画家凡・高去世前曾住过的疯人院范妮莎在写给儿子昆廷・贝尔的信中写道:“我们穿过圣雷米,见到了他一度被禁闭的那所疯人院那是个奇异的地方,而且弗吉尼亚梦想她下一次发疯时能被关在那儿 说到精神疾患,从弗吉尼亚的家族遗传中确实能探索到一些线索,她的祖父詹姆斯・斯蒂芬爵士被称为“男人中最神经质和最敏感的”她的堂兄杰姆是剑桥大学的高才生,后来精神失常,被送进疯人院,死时年仅三十三岁。
她的父亲莱斯利・斯蒂芬也是“维多利亚时代典型的虚张声势和恐慌担心、自负专断和衰弱萎顿的混合物”,他动辄发怒,心绪极不稳定她的同父异母姐姐劳拉心智低下,后来进展成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举止怪异而可怕此外,她的同胞哥哥索比也在谵妄的状态下跳过楼弗吉尼亚一生中有过四次大的精神崩溃:第一次是1895年春天母亲病逝,她心性大乱,幻听到大量可怕的声音,在《存在的瞬间》中她形容道,“那就像在某个璀璨的春日,奔驰的云朵突然中断不动了,变黑暗了,密聚在一起了;风衰竭了,地上全体的动物都在呻吟游荡,漫无目的地寻觅着……”将近两年,那种抑郁颓唐的心绪仿佛已落地生根,挥之不散其次次是1897年夏天,她的异父姐姐斯特拉(像母亲朱莉娅一样贤淑)婚后才三个月即辞别人世,这使弗吉尼亚彻底看清了生命危如朝露的本质,她感到了凄凉和孤独第三次是1904年春天父亲撒手人寰,她患上了猩红热,再度幻听到古怪的声音,她听见鸟儿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地讲希腊语,更离奇的是她还听见英王爱德华七世在灌木丛中对她喊叫猥亵话,这鲜明是两个异父哥哥对她的性进犯所留下的创伤印记她拒绝进食,并试图跳窗自杀第四次是1913年9月,感觉婚后严重不适的弗吉尼亚吞服了大约100片佛罗纳(安眠药),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垂危,所幸抢救实时。
两年后,她的病情更加恶化,不仅行为暴烈,大声尖叫,还对丈夫伦纳德・伍尔夫表示出极度的憎恶和猛烈的敌意,长达两个月时间拒绝与他见面 2 事实上,弗吉尼亚爱伦纳德,伦纳德也爱弗吉尼亚,尽管他们那种摒弃肉欲的纯精神结合不太像是人间之爱和世俗之爱 读弗吉尼亚的小说,我们总能与她笔下那些比蝶蛹更成形的思想劈面遇到,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的爱情观和婚姻观《到灯塔去》里的莉丽・布里斯科尽管认为爱情宛如宏大的火焰,“火焰中夹杂着某种醇酒的芳香,使人沉醉”,但务必以焚弃天性的“珍宝”为代价,因此她特别理智地推定爱情是“人类感情中最愚蠢的、最野蛮的”,“再没有比爱情更乏味,更傻气,更不符合人性的了”,甚至将婚姻视为“那种流失自我身份的灾难”一个女人对爱情和婚姻抱持这样悲观的看法,又是在三十岁这样的“高龄”上才开头构筑“二人空间”,她必然会大犯踌躇弗吉尼亚曾对伦纳德紧锣密鼓的求婚心质疑虑,1912年5月1日,她在写给伦纳德的信中先厘清了“边界”:“上帝作证,我不会把婚姻看成是一种职业这就是说,她绝不会乖乖地去做“房子里的天使”(即贤妻良母)她惦记那样一来人格的独立完整将难以保全,前程无量的天性也会日渐腐坏。
然而,事后证明,弗吉尼亚的这些忧虑纯属多余,倒是她的心理症结落下的性惧怕和性冷淡使婚姻生活从一开头就走上了歧路她的姐姐范妮莎曾批评她“根本就不理解也不可怜男人的性激情”,这话说得未免有点过头,还是弗吉尼亚本人的解释更迫近问题的核心,“我在性方面总是畏怯的,……我对真实生活的惧怕总是把我囚禁在一间无形的女修道院里”对此,挚友们鲜明将可怜的天平倾向于伦纳德・伍尔夫,杰拉尔德・布伦兰的“证词”理应是可信的:“伦纳德报告我,在蜜月期间,他曾试图同她做爱,而她陷入了那样一种猛烈的受刺激状态,他不得不作罢正如他所知道的,这种状态乃是她受精神疯狂的伏击的前奏这种疯狂当然是遗传性的,但她早年所受异父哥哥的诱奸无疑也是先决因素之一因此,尽管伦纳德性欲很强,他也不得不完全放弃获得任何性得志的想法这样的婚姻俨然没有崩盘,而且夫妻还以“最正确同伴”著称于世,弗吉尼亚在遗书中仍不忘以骄傲的语气标榜道,“我认为没有哪两个人能比我们更幸福”,这真是一个人间不成多见的奇迹 伦纳德毕业于剑桥大学,饶有文才,深具目力,与其说他赏识弗吉尼亚的娴雅风度,毋宁说他倾慕弗吉尼亚的超凡聪慧他在日记中将弗吉尼亚称为阿丝帕西亚(古希腊时代雅典君主伯利克里斯的情妇,聪慧超群轶伦),“当我想起阿丝帕西亚的时候,我就想起那些山岗,明显地耸峙着,但又背衬寒冷的蓝色天空,显得很遥远;上面笼罩着皑皑积雪,从来没有阳光溶解它,也从来没有人踏上过它”,因此,在他眼里,弗吉尼亚是只可远观不成亵玩的“聪慧的童贞女”,在她身上完全不粘附世俗的肉欲色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