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最后一头战象.doc
2页23 最后一头战象西双版纳曾经有过威风凛(I in)凛的象兵所谓象兵,就是骑着大象作战的士兵士兵骑象杀敌,战象用长鼻劈敌,用象 蹄踩敌,一大群战象,排水倒海般地扑向敌人,势不可当1943 年,象兵在西双版纳打洛江畔和日寇打了一仗战斗结束后,鬼子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我方八十多头战象全部中弹 倒地人们在打洛江边挖了一个巨坑,隆重埋葬阵亡的战象在搬运战象的尸体时,人们发现一头浑身是血的公象还在喘息,就把它运回寨子,治好伤养了起来村民们从不叫它搬运东西,它整天优哉(zci)游哉地在寨子里闲逛,到东家要串香蕉,到西家喝筒泉水它叫嘎(g “)羧(suo),负责饲养它的是波农丁二十多年过去,嘎羧五十多岁了它显得很衰老,整天卧在树阴下打瞌( ke)睡有一天,嘎羧躺在地上拒绝进食,要揪住它的鼻子摇晃好一阵,它才会艰难地睁开眼睛,朝你看一眼波农丁对我说: “太阳要落山了,火塘要熄灭了,嘎羧要走黄泉 路啦第二天早晨,嘎羧突然十分亢(k mg)奋,两只眼睛烧得通红,见到波农丁,欧(◎ u)欧(老百晓注:正确应为口 +欧)地轻吼着,象蹄急促地踏着地面,鼻尖指向堆放杂物的阁楼,像是想得到阁楼上的什么东西阁楼上有半箩谷种和两串玉米。
我以为它精神好转想吃东西了,就把两串玉米扔下去嘎羧用鼻尖钩住,像丢垃( I Q)圾(j 1)似的甩出象房,继续焦躁不安地仰头吼叫 破蔑(mi e)席里面有一件类似马鞍的东西, 我漫不经心地一脚把它踢下楼去 没想到,嘎羧见了,一下子安静下来,用鼻子呼呼吹去上面的灰尘,鼻尖久久地在上面摩挲( suo )着,眼睛里泪光闪闪,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哦,原来它是要自己的象鞍啊 ”波农丁恍然大悟, “这就是它当年披挂的鞍子,给它治伤时,我把象鞍从它身上解下来 扔到小阁楼上了唉,整整二十六年了,它还记得那么牢 ”象鞍上留着弹洞,似乎还有斑斑血迹,混合着一股皮革、硝烟、战尘和血液的奇特气味;象鞍的中央有一个莲花状的座垫, 四周镶着一圈银铃,还缀着杏黄色的流苏二十六个春秋过去,象鞍已经破旧了,仍显出凝重华贵;嘎羧披挂上象鞍,平添了 一股英武豪迈的气概波农丁皱着眉头,伤感地说: “它要离开我们去象冢(zh印g) 了大象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每群象都有一个象冢,除了横遭不幸暴毙( b门荒野的,它们都能准确地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在死神降临前的半个月左右,会独自走到遥远而又神秘的象冢里去嘎羧要走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全寨,男女老少都来为嘎羧送行。
许多人泣不成声村长在嘎羧脖子上系了一条洁白的纱巾,四条象腿上绑了四块黑布老人和孩子捧着香蕉、甘蔗( zhe )和糯(nub )米粑(ba )粑,送到嘎羧嘴边,它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点水,绕着寨子走了三圈日落西山,天色苍茫,在一片唏(Xi)嘘(x 口)声中,嘎羧开始上路 我和波农丁悄悄地跟在嘎羧后面,想看个究竟嘎羧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来到打洛江畔它站在江滩的卵石上,久久 凝望着清波荡漾的江面然后,它踩着哗哗流淌的江水,走到一块龟形礁( ji ao)石上亲了又亲,许久,又昂起头来,向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欧一一欧一一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这时,它身体膨( peng)胀起来,四条腿皮肤紧绷绷地发亮,一双眼睛炯(j mg)炯有神,吼声激越悲壮,惊得江里的鱼儿扑喇喇跳出水面我想起来了,二十六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把嘎羧抬上岸的 ”波农丁说 原来嘎羧是要回到当年曾经浴血搏杀的战场!太阳升到了槟(b 1^)榔(I dig)树梢,嘎羧离开了打洛江,钻进一条草木茂盛的箐( q ing)沟在一块平缓的向阳的小山坡上,它突然停了下来哦,这里就是埋葬八十多头战象的地方,我记得很清楚,喏( nub)那儿还有一块碑波农丁悄悄地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荒草丛中,果然竖着一块石碑,镌刻着三个金箔( b剥落、字迹有点模糊的大字:百象冢嘎羧来到石碑前,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一对象牙就像两支铁镐( gdo),在地上挖掘起来它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又经过长途跋涉,体力不济,挖一阵就喘息一阵嘎羧从早晨一直挖到下午,终于挖出了一个椭( tum)圆形的浅坑它滑下坑去,在坑里继续挖,用鼻子卷着土块抛出坑;我们躲在远处,看着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太阳落山了,月亮升起来了,它仍在埋头挖着半夜,嘎羧的脊背从坑沿沉下去不见了,象牙掘土的冬冬声越来越稀,长鼻抛土的节奏也越来越慢鸡叫头遍时,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和波农丁耐心地等到东方吐白,走到坑边查看土坑约有三米深,嘎竣卧在坑底,侧着脸,鼻子盘在腿弯,一只眼睛睁 得老大,凝望着天空它没有到祖宗留下的象冢它和曾经并肩战斗的同伴们躺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