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斯牛虻经济学家.docx
9页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斯牛虻经济学家 美国经济学界人士几乎一致公认,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斯(John Kenneth Galbraith)是20世纪美国最著名的经济学家――尽管他没有得过诺贝尔奖,而很多并非“最著名的”经济学家都去斯德哥尔摩接受过重赏 这位“最著名的”经济学家身材也是最高的,高达6.9英尺(2.06米);寿命也是最长的,2006年以97岁高龄离世 《基督教箴言报》曾登过一幅他与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米尔顿・弗里德曼的合成照片,后者身材只及其腋下两人去世于同一年,后者享年94岁他们去世前一年,《名利场》杂志采访加尔布雷斯,其中有个问题是:“你最钦佩哪位健在者?”他答道:“大多数人我都钦佩,可能的例外是米尔顿・弗里德曼和乔治・W・布什 显然,他不喜欢共和党及包括小布什在内的美国总统加尔布雷斯自己是民主党人,曾是罗斯福、肯尼迪、约翰逊和克林顿等总统的经济顾问他也不喜欢当过尼克松和里根经济顾问的弗里德曼,因为他们俩属于不同的党派和经济学派 加尔布雷斯是凯恩斯学派,主张国家干预经济用政府开支来解决失业问题,将更多国家财富用于公用事业(如教育),少用于个人消费(如汽车),以实现充分就业和经济稳步增长。
弗里德曼则反对凯恩斯学派,属于“货币学派”,主张以货币政策作为控制经济的手段,政府的主要职能是保证市场开放,控制货币流通数量,而不限制私营企业自由竞争不指导消费 弗里德曼曾长期执教于芝加哥大学,所以“货币学派”又被称为“芝加哥学派”加尔布雷斯则先后两度长期教授于哈佛大学他自己是1930年代初期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莱分校毕业生,在该校先后修得农业经济学硕士和博士学位,后来有机会在英国剑桥大学进修一年,从此认同于凯恩斯的经济学说他也受到美国经济学家凡勃伦的制度经济学说的很大影响一一他们俩都是农家子弟,都具有对工业社会的批判意识,对富裕社会和有闲阶级也要不时嘲讽一番 骄傲的“博学之士” 加尔布雷斯原籍加拿大,1908年生于安大略省,在一个名叫邓尼奇的小镇上长大父母有个家庭农场,又都是政治上的活跃人物他记得自己8岁时,跟父母一起参加镇上一个政治集会,见父亲站在一堆粪肥上向与会者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他这个农场主的儿子后来便决定念农业经济学,进了多伦多的安大略农学院,后又越过国境到美国深造,最终成为美国公民 几乎长达一个世纪的漫长生涯,对一个有志向、有才华的人而言,确实是大有可为,可获累累硕果。
作为经济学教授,加尔布雷斯桃李满天下;作为著述者,他一生留下了约40部著作,除经济学专著外,还有政论、散文、长篇小说和回忆录等,作为外交官,他曾在肯尼迪执政期间任驻印度大使;作为公共知识分子他发表过很多演讲,接受过很多采访英语中“文艺复兴巨匠”,也即“博学之士”这个赞语完全适用于加尔布雷斯 这样的博学之士也容易自负骄傲《名利场》记者问加尔布雷斯:“你认为哪种美德被估价过高?”他答道:“谦虚――一种不自然的美德《纽约时报》有一次就说他“傲慢”,他感到有些委屈,便对肯尼迪总统抱怨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说我骄傲自大?”肯尼迪答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这样说大家都这样说大家”都说他像法国领导人戴高乐那样,由于身材太高而难于低下头来瞧人他确实相信自己的能力,也希望别人更聪明些,不要用“conventional wisdom”来观察和思考问题――“普通智慧”,这个由他创造的词语早已进入美国英语词典,他自己就是一个不断向“普通智慧”也即那些普遍看法、流行观点提出挑战的人 不过,骄傲者也有自谦自嘲的时候加尔布雷斯起初是个农业经济学家,所以曾称自己只是美国的“第一个”猪猡价钱“专家”他也说自己几乎是个“一般水平”的教授,其实他的讲座总是吸引许多“只有站票”的听众。
骄傲者也并非一定缺乏爱心加尔布雷斯爱妻子(两人共同生活了68年),爱家庭,爱朋友,喜欢与朋友们“互相交流、帮助和支持”他也爱学生,作为前驻印度大使,每年在哈佛大学毕业典礼日,他都要邀请印度学生一起聚餐 在所有作家中,他最爱莎士比亚;在所有虚构作品的人物中,他最喜欢马克・吐温笔下的哈克贝利・费恩费恩是一个追求冒险生活的男孩,向往自由,并帮助跟他一起在密西西比河上漂流的逃亡黑奴吉姆获得自由记者问加尔布雷斯:“你最大的快乐是什么,他答道:“在和平和经济状况良好的环境中与忠诚的朋友分享思想自由 惹人恼怒的批评者 1962年3月,新德里,肯尼迪夫人在印度旅行期间与加尔布雷斯在一起 显然,不拘于“不自然的美德”,不忌讳“骄傲自大”,思想自由,敢想敢言――正是这些性格特色使加尔布雷斯成了一个特立独行者,一个被人讽称为“流行歌星”和“牛虻”的经济学家在英语俚语中,“牛虻”是指不断刺痛人、惹人恼怒的批评者加尔布雷斯正是长期以其自由思想、独特观点和犀利笔触使弗里德曼们感到头痛的经济学家他不像学究式学者那样迷恋于使用图标、曲线、方程式、统计数字等数学手段来抽象地阐述经济观点,而是更多地联系社会实际状况,用通俗易懂的流畅文字来发表他的看法。
尤其可贵的是,他最关切的是人民的生活、普通老百姓的经济状况,不希望因为政府的错误政策或大公司的贪婪意识而使广大民众受罪受苦 加尔布雷斯的重要经济学著作包括《美国资本主义》(1952)、《1929年的大崩盘》(1954)、《富裕社会》(1958)、《新工业国》(1967)和《经济学与公共目标》(1973)等其中《富裕社会》(TheAffluent Society)是他的最重要作品,他的著名代表作 尽管标题是“富裕社会”,他更关注的其实是这个已经进入富裕社会的国家内的贫穷问题他最初定的书名就是《穷人为何而穷》,后来根据其妻子的建议而改为《富裕社会》书中有一章就专讲“贫穷状况”他写道,虽然美国已是一个丰裕社会,但不论在城市还是乡村,都还有很多人缺吃少穿,没有住房,上不了学;很多人工作过度,身心疲惫,没有闲暇他写道:“我们应该记住,我们仍然还有广大的穷人 除了分析各种不同的贫困状况及其原因外,加尔布雷斯特别指出富裕社会所造成的“私人富足”与“公共肮脏”也即公共贫穷之间的矛盾他说,如今“消费者文化”成了狂热,商品是丰富了,可有助于社区的社会服务却少得可怜富裕社会通过大做广告等手段生产了过多的、并非消费者一定需要的奢侈商品,不仅增加了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的危险,而且有害于公共环境,剥夺了美国人应该享有的福利,如清洁的空气、干净的街道、良好的学校以及对文艺事业的赞助。
很多美国人已能购买豪华商品,可他们的公园被污染了他们的孩子上的是破烂学校那些驾驶着动力转向、动力刹车又有空调的紫红色汽车出游的家庭,所经城市道路都坑坑洼洼,小屋破房、大广告牌和电线杆(那电线早就该置于地下)把市容弄得丑陋不堪显然,这个国家在医疗服务、住房供应和公共交通这些“公共物品”方面仍然是贫穷的 加尔布雷斯提出了消除贫困的多种建议,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他称之为“投资于人”,也即一个大规模的由公众投资的教育计划,把纳税人的钱更多地用于发展教育,旨在给普通公民以受教育的权利他希望把美国的未来托付给广大民众 作为教育家,他始终关心、重视教育事业,甚至在晚年写的长篇小说《一个终身制教授》(1990)中也以“教育”为主题:一个哈佛大学教授发明了一种由电脑辅助的装置来玩股票,他把从股市上赚来的亿万美元都用在了教育与和平事业上,结果却招致国会调查他的所谓“非美活动”,被勒令终止其运作作者知道,连想当“教育总统”的总统也把钱都用在了战争上,当了名副其实的“战争总统”,这种状况就如当年麦卡锡时期肆意调查”非美活动“一样可怕而可悲 加尔布雷斯在书中呼吁政府加强对市场的调节管理他告诫说,无拘无束的市场系统和没有规章制度的资本主义不能满足基本的社会需求。
他的这种观点自然会遭到自由市场支持者的激烈反对弗里德曼在《弗里德曼谈加尔布雷斯》一文中更是称他为“20世纪的托利党党员”――19世纪英国有个托利党,以极端保守的政治立场著称 《富裕社会》的广泛影响最终导致约翰逊总统于1964年宣布“向贫穷开战”这一政府行动计划该计划旨在消灭贫困,使近3500万美国穷人摆脱贫困状态第二年,约翰逊又将其施政纲领称为“伟大社会”,其总目标是在美国建立一个“向所有人提供富裕生活和自由”、“消灭贫困和种族不平等”的“伟大社会”,具体目标则包括防止水和大气的污染、扩大教育机会、增加社会福利与减少贫穷和疾病等但由于后来越南战争消耗了庞大的联邦预算,约翰逊的社会改革计划及其拨款不断缩减,所以到最后,“伟大社会”除象征性姿态外,已经名存实亡,这是使加尔布雷斯深感痛心的事 作为约翰逊的经济顾问,加尔布雷斯很钦佩这名能听取他意见的总统,赞赏他对贫民的责任感以及对民权运动的支持他们俩曾有过十分亲密的关系约翰逊常召他去白宫晤谈,或一起到得克萨斯州牧场去讨论“伟大社会”可能实现的目标关于“伟大社会”的国情咨文就是由加尔布雷斯最后定稿的 1962年,印度,印度外交部秘书长拉・库・尼赫鲁向加尔布雷斯就中印边境冲突问题请求援助。
有一次约翰逊把他从佛蒙特召回白宫,要他赶写一篇给工会组织劳联-产联的演说词稿子使约翰逊很满意,他点头笑着说:“啊,肯(尼思),这就是我想说的我一字不改一篇出色的讲稿可一会儿他又俏皮地说”但别人不会这样想你是否感到写经济方面的演讲辞就像往你自己腿上撒尿?你觉得很热,对别人就不见得吧?” 这种无话不谈的关系不久就不再存在1965年,作为思想独立、积极反战的公共知识分子,他终因约翰逊下令出兵越南而与他失和、分道扬镳了这一年,美国驻联合国大使艾德莱-史蒂文森突然病逝,约翰逊有意让加尔布雷斯接替他的职务,加尔布雷斯不愿自己被置于为政府侵越战争辩护的地位,坚决拒绝了这一“封赏”后来,他还与罗纳德・里根(当时他尚未从民主党转为共和党)共同创办重要反战组织“民主行动美国人”,并任主席,活跃在那场波澜壮阔的反战运动中,以致被尼克松列入其“敌人”名单尼克松公布此名单时,加尔布雷斯正在佛蒙特家里度周末,他说,他过了“一生中一个最糟糕的周末” 加尔布雷斯的“不朽” 笔者曾采访过哥伦比亚大学华裔经济学教授王念祖,他对我说,美国经济学家萨缪尔森说过,当一种思想写进经济学教科书中之后,不管它多么不正确,它也几乎会变成不朽的。
他不同意这个看法,认为很多经济学著作过了若干年后就可能没有人再有兴趣去翻阅,因为它们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 至于加尔布雷斯的经济观点,在他生前就曾遭到很多人反对,不少曾引起争议的论题今后也可能罕有人再提起,不会变成“不朽”但是,我想,他毕竟还是有些经济思想,如上述《富裕社会》中的观点,至今仍有现实意义另外,他对大公司的看法显然也尚未过时他认为,大公司对市场拥有太大的影响力,从而削弱了消费者的主权:它们生产过多的超越消费者购买能力的商品,还从价格接受者变成价格决定者,从而引起通货膨胀、经济衰退等问题因此,政府应该在市场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取消监管、放任自流必然会造成经济危机――从当前源自美国的全球性金融风暴和经济萧条来看,加尔布雷斯的观点显然还是具有预见性的又如,他在《经济学与公共目标》中指出,“公共目标”这一概念已被偷换为“经济增长”,政府部门和大公司、大企业更关心的是经济增长指标和速度,而忽视了真正的公共目标,也即关心人们的生活、福利和尊严缩小贫富差距,防止环境污染,制止道德败坏这种人本主义观点显然也没有陈旧背时 回顾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斯的一生,民主党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赞扬他对社会公平的深切责任感。
他说:“我知道肯尼迪总统曾怎样赞赏他,珍惜他的友谊,喜欢他的不凡才智,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