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代契丹贵族丧葬习俗的考古学观察.pdf
11页辽代契丹贵族丧葬习俗的考古学观察彭善国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长春,前人对辽代丧葬的研究成果不多已有研究的特点概括起来,一是主要依靠并不充分的文献进行讨论二是存在将契丹丧葬与汉人丧葬混为一谈的现象我们认为,探讨辽代的丧葬,应该主要依靠考古材料,结合文献记载,区分出辽境内互有区别的葬俗系统,追寻其各 自的渊源传承与相互间的渗透融合,从而归纳辽代丧葬的一些具有普遍性或代表性的方面,尽管这个总结与全面恢复辽代的丧葬制度还有一定距离世纪加年代起地方军阀和日人对辽陵的盗掘可谓辽墓考古发现的端绪建国后尤其是近年来,辽代考古特别是墓葬的发掘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使我们有了进行以上研究的条件,从而弥补了辽代丧葬探讨中文献不足的缺憾辽境内多民族共存,有的民族现有考古材料无法对其丧葬作出哪怕是简单的勾勒而从考古学的角度探讨辽代的丧葬,前提是要区分出墓葬的民族归属,不能混为一谈否则,相关的文化因素分析将无从谈起目前辽墓区分比较明确的是契丹和汉人墓葬,存在两种互有区别和联系的丧俗系统这里主要探讨契丹人尤其是具有代表性的契丹贵族的丧葬习俗至于契丹帝陵以及辽代汉人的丧葬习俗容另文探讨辽代契丹贵族的墓葬主要分布在内蒙古东南部、辽宁西部、河北北部等地。
这些地方都属于辽的腹心地区目前发掘的主要有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宝山年‘〕、阿鲁科尔沁旗罕苏木苏木的耶律羽之墓年、内蒙古赤峰附马赠卫国王墓年〕、辽宁朝阳耶律延宁墓年二、内蒙古奈曼旗青龙山的陈国公主墓年户〕、辽宁义 县清河门年,萧慎微墓困、内蒙古宁城埋王沟的萧固墓年】、宁城萧府君墓年二、内蒙古库伦前勿力布格年仁、宁城萧学特本墓年’〕、辽宁锦西萧孝忠墓年〔”〕、辽宁法库萧袍鲁墓的年’、阿鲁科尔沁旗耶律棋墓年‘,〕、法库萧义墓年,〕、辽宁阜新萧和墓〔’口、内蒙古科右中旗代钦塔拉仁’、哲里木盟奈林稿墓’丁、阜新海辽代契丹贵族丧葬习俗的考古学观察力板墓〔’、辽宁建平张家营子墓、殊碌科墓仁‘〕、河北平泉小吉沟墓〔、朝阳前窗户墓〕、北票水泉〔川、赤峰大窝铺墓仁刘、内蒙古翁牛特旗解放营子墓叫、辽宁新民巴图营子墓「洲、内蒙古敖汉皮匠沟墓〔洲、宁城鸽子洞墓〔刘、阿鲁科尔沁旗温多尔敖瑞山墓〔洲、敖汉七家墓「洲等经过对墓葬诸要素包括墓葬形制、墓向、壁画、葬具、葬式、敛具、殉牲与殉人、随葬品的位置与组合等等的排比分析,结合文献可以将辽代契丹贵族的丧葬习俗总结为如下个主要方面一营建家族墓地,选址注重堪舆聚族而葬,归葬先莹的做法应起于契丹贵族对中原地区唐五代丧葬旧制的仿效,开始于圣宗统和前后。
耶律踪卒于保宁间,并未归葬先莹,保宁十一年,其夫人“便与二三孝子门生故吏部曲人员,亲往口口口口马盂山口口口峰岭口,⋯ ⋯此地真诸侯之象,是三公所营之墟,苟称人心,谁云不可保宁十一年春口二月丙寅,夫人爱命植夫驳弛于役,庸赁百工大营葬事· 一【刘”萧仅于太平九年“备礼葬于先祖坟页敦山”〕,耶律元死后太平年间“归葬于显州匕平顶 山,从先莹也〔州”萧德温死后,“衬葬于黑山之先莹〔”,〕”归葬先莹前常将死者置于“攒所”〔“权膺”〔州,以备以后迁葬内蒙古库伦旗西孤家子曾发掘一座未被盗掘的辽墓,墓内没有骨殖,发现一合已磨光但未刻字的墓志,推测即权膺之墓,已将尸骨迁 出到夫妇二人合葬于一墓室内是当时通行的做法,即所谓的起莹衬葬巴图营子墓的封门砖经过一次搬动,估计就是二次葬存留的迹象这些贵族家族墓地往往建有莹域多数莹垣及相关的地面建筑因自然和人为的破坏,或荡然无存,或保存不好地表遗迹比较明显的如宝山墓地,莹区呈长方形,围墙周长米,东、南各开一门且建有瓮城,东门还有门房,墓地上有规模较大的多处建筑宁城岳家杖子萧府君墓地地表可见石块垒砌的墓 园,而且还有砖砌的排水设施库伦号墓发现疑为祭台的砖砌台基重熙十五年秦晋国大长公主墓志记公主死后,“权定于马盂山先王莹垣之丘堂。
乙刘”这个丘堂应具有享堂或祭殿的性质至于地上设置文官、武吏、羊、虎等石像生及神道碑者,目前除帝陵之祖陵外,仅见于耶律琼墓,这可能是他任南面官而采用的汉官仪,是一个特例权殡之地以及墓地的选择往往拘忌于 阴阳风水耶律琼墓穴确定之前,家人“卜 其兆宅,安膺玄宫”统和二十五年耶律加乙里妃墓志则记“考以阴 阳修其宅兆洲,’而契丹人中甚至也有为人选择墓地的“长于卜 笠”的阴阳先生,如耶律乙不哥】至 于耶律娄国谋反被诛,穆宗“诏有司择绝后之地葬之侧”则是葬地采用阴阳堪舆之法的一个特例北宋沈括记“黑水之西有连山,谓之夜来山,极高峻契丹坟墓皆在山之东南麓就考古发现来看,契丹家族墓地的确常选择在东、南或东南方 向开阔低平并边疆考古研究第辑常有溪流、其余三面依山的簸箕形山坡上,典型如清河门、耶律琼、豪欠营墓〔侧此墓东南出口处更有双阀等这种背抵高山、面临溪流的地势正是北宋地理书中所称的“上吉之地〔叫”辽境汉人墓志中常记载该墓在墓地中的“穴位”,但目前所见契丹人墓志不见这种记载,也缺少从墓穴的排列来推断选穴标准的充分的考古学材料宋会要蕃夷二之五记,“契丹遗俗,既葬必守坟辽代帝陵建有奉陵邑,并置奉陵户契丹贵族墓地也设守陵人员。
不少契丹贵族墓地在他们的头下军州内,守墓人员大多应来 自这些私城但也有朝廷赏赐的特例如萧孝忠死后,皇帝“赐宫户守家〔叫”甚至个别汉人高官墓地的维护也得到皇帝的支持,如梁援的家族墓,“用居民三十户租赋赡给之州”二墓葬方向东南,墓室多仿地上居室现有的考古资料表明,几乎所有契丹墓葬的方向指墓门方 向都在东、南之 间“一,绝少例外这与整个墓地的朝向是相一致 的辽史百官志记,“辽俗东向而尚左”贵日’,、“拜日”、“祭东方”的契丹旧俗侧,既影响辽的地上居室,也影响了墓葬的择向当然,东向并不是绝对的正东,日出的方向也是如此墓室大多数为仿木构地面建筑的砖石结构,一般由斜坡式墓道、天井门庭、仿木结构的墓门、雨道、前室及左右耳室、主室等组成,在规模上存在着等级差别圣宗开泰以前往往在甫道和墓室装饰壁画,题材有门神、云鹤、奴仆侍宴备骑、室帐内陈设、牧猎等开泰以后在墓道和天井中也绘有壁画,流行以旗鼓、驼马车骑和众多人物所表现的出行和归来仪仗的题材这些壁画是墓主人生前生活的生动反映随葬品的摆放有一定的规律,前室的左右耳室分别置日用陶瓷器和车马器具,各自象征着宴饮生活和出行织物、金银等则置于主室主室的周壁往往 围以柏木护墙,后部横砌尸台,前部设供桌以备祭奠。
主室应代表着墓主的寝居之所相当一部分契丹墓葬中未见葬具,尸骨直接置于尸台之上但另一方面也发现了若干葬具,主要有木质小帐、木棺和石棺,在这些葬具上往往彩绘乐队或四神《梦溪笔谈》卷杂志二所记的“虏中无棺梓”,从考古发现来看,是有失全面的记载了二、口国‘毖 七渔 立右点 、,,刁,十 习犬契丹人死后火葬,这一看法由来已久且颇有影响元代王挥曾说火葬“系契丹遗风〔侧’,从考古发现来看,契丹人火葬见于辽建国前及建国初的一些墓葬,如巴林左旗双井沟墓地、哲里木盟乌斯吐墓、柳条沟墓但这一时期也有相当数量 的尸骨葬墓,如哲里木盟乌日根塔拉墓、荷叶哈达墓、科左后旗呼斯淖墓、巴林右旗塔布敖包墓叫等目前发现的辽代最早的纪年墓—天赞二年年的宝山一号辽墓就采用尸骨葬辽代契丹贵族丧葬习俗的考古学观察耶律羽之墓年、验马赠卫国王墓年、陈国公主墓年、库伦号墓年等都是尸骨葬至于其他大量无纪年的明确的辽代契丹人墓葬,也绝大多数采用此种葬式《辽史·刑法志》记乾统二年,耶律乙辛被剖棺戮尸,也从侧面说明了尸骨葬这一事实以往的研究者曾认为,佛教的影响是辽金时代火葬墓盛行的主要原因,“契丹人、女真人出于原始信仰的火葬风俗,在佛教思想的影响下得到了巩固和发展。
州”辽代契丹候佛,上至皇族,下至民众,这一风习在墓葬中也有表现,如在墓碑上题刻“佛说观音经”耶律琼墓,将陀罗尼经幢置于墓内库伦、白塔子墓,在墓壁或葬具上题写真言,或随葬刻有真言的胸牌巴图营子墓,但并不像辽代俊佛的汉人那样经常采用火葬,可见佛教之盛行并未使契丹人接受火葬之法笔者认为,尸骨葬是契丹汉化礼俗的具体表现从契丹早期“父母死而悲哭者,以为不壮, ,,甚至加以火葬到后来全尸而葬,反映出契丹人逐渐接受汉俗尤其是汉俗中的孝涕观念的历程耶律义先曾于重熙二十一年告诫族人,“国家三父房最为贵族,凡天下风化之所自出,不孝不义,虽小不可为〕萧痕笃“事亲孝”魄〕耶律安搏“自幼若成人,居父丧,哀毁过礼,见者伤之太宗屡加慰谕⋯⋯既长⋯⋯事母至孝,以父死非罪,不预宴乐”〔到萧阳阿“父卒,自五蕃部亲挽丧车至奚王岭,人称其孝”州承天皇后曾在临演县西南建“崇孝寺”「到,而耶律羽之墓出土的夔金银罐上则以八幅孝子故事图作为主题纹饰汉俗的孝是反对焚化尸体的,唐宋刑律对此也都有严格的规定从这个角度,或可诊释辽代契丹人采用尸骨葬的历史背景四金属网络等敛具独具特色辽代契丹贵族在普遍采用尸骨葬法的同时还发展了若干独具特色的金属敛具。
这些敛具以银、夔金铜质为多,还有个别金质的,主要包括面具、网络、靴或靴底以及契丹人所重视的“金冠”仁到兹将这些敛具的考古发现情况列表如下表 中未注明件数者均为件出出土地点点年代代面具具网络及保存情况况靴靴冠冠备注注出处处宝宝山银丝,印痕痕痕痕被盗盗陈陈国公主墓墓金银,完好好银银未盗盗清清河门铜丝,手网残段段段段被盗盗萧萧府君墓墓铜丝,残段段段段被盗盗〕〕萧萧德温温盯铜丝,手足网残段段段段被盗盗萧萧孝忠墓墓铜丝,手网残段段段银银银温温多尔敖瑞山山山铜铜丝,手足铜铜铜边疆考古研究第辑续表出出土地点点年代代面具具网络及保存情况况靴靴冠冠备注注出处处鸽鸽子洞墓墓墓墓铜丝,残段段段段被盗盗清清河门银银银银银被盗盗〕〕库库伦铜丝,残段段段段被盗盗库库伦铜丝,手足网及残段段段铜铜被盗盗库库伦铜丝,残段段段段段豪豪欠营铜夔金金铜丝,全身身身身传出出〔豪豪欠营撇撇撇撇铜丝,手及残段段段段被盗盗仁豪豪欠营铜丝,残段段段段被盗盗」」豪豪欠营铜染金金铜丝,全身完整整整整未盗盗豪豪欠营铜丝,残段段段段被盗盗〔小小刘杖子铜鉴金金金铜被盗盗小小刘杖子铜铜铜铜铜被盗盗小小刘杖子铜铜铜铜铜被盗盗仁小小刘杖子铜铜铜铜铜铜〕〕解解放营子墓墓墓铜鉴金铜被盗盗大大窝铺墓墓墓墓铜丝,残段段段段被盗盗〕〕巴巴图营子墓墓墓铜夔金铜丝,手足网残段段段铜铜被盗盗」」前前窗户墓墓墓银夔金金金金金被盗盗【〕〕小小吉沟墓墓墓铜鉴金金金金金金〔张张家营子子子银鉴金金金金金金上上烧锅铜银铜丝,手足较完整整铜被盗盗〔 〕〕温温家屯铜铜铜铜铜铜被盗盗印彰彰武马家铜丝,残段段段段被盗盗库库伦杏树洼墓墓墓银银银银银被盗盗〕〕白白塔子墓墓墓铜铜铜铜铜被盗盗〕〕柴柴达木墓墓墓夔金铜铜铜铜铜铜被盗盗醉马马床床金沟夔金铜丝,残段段段段被盗盗〕〕从上表考古材料可见金属网络从辽建国之初就已出现,与辽朝的兴亡相始终。
但中晚期出土较多全身网络、冠、面具、靴组合最完整 的见于陈国公主墓,其次是温多尔敖瑞山墓由于绝大多数相关的辽墓被盗严重,现在还无法断言组合不全者是因为盗劫、朽坏而缺失,还是对完整组合的简化形式使用上述敛具者多数都是契丹皇亲贵族,其等级亲疏并不一律,质地的变化可以推测代表着等级的高低,至于组合的多寡变化是否也与等级高下有关,由于盗掘现在也不好简单地做结论以面具、网络来包容尸体,被时人称为“特有异”的“北人丧葬之礼”文惟简辽代契丹贵族丧葬习俗的考古学观察《虏廷事实》 说郭本记“契丹富贵之家,人有亡者,以刃破腹,取其肠胃涤之,实以香药盐矾,五彩缝之又 以尖苇筒刺于皮肤,沥其膏血且尽,用金银为面具,铜丝络其手足除冠以外,金属网络、面具以及靴都不可能用于日常服御,而是专用的敛具,可能就是《辽史·礼志》五公主下嫁仪中皇帝所赐的“覆尸之物”一类萧德温死后,皇太后“出宫中衣一袭以敛之,厚其膊赠,凡殡葬所须,并从官给”官赐的宫中敛衣也许就是他墓中出土的覆尸网络至于网络、面具等背后的深层含义与渊源,以前的研究者做了各种推测,如东胡覆面的旧习、萨满巫师的通神、佛教偶像的“金容”等事实是否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