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凋》,花凋.doc
3页《花凋》,花凋书名叫传奇,目的是在传奇里面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面寻找传奇——张爱玲张爱玲是一个极懂得生活的传奇式女子把艺术生活化,把生活艺术化张爱玲的小说中,普遍的浸润着一种沉郁的气息,让读者在阅读之处便是屏住呼吸,不敢开口说话,唯恐已有动作,便要惊开一面静湖,直至看完小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才敢长长的吁一口气,放下心来,好似挣了束缚,好不畅快淋漓张爱玲的小说,还有一种卡夫卡式的漠然,以旁观者的语气讲述一个故事,波澜不惊,哪怕吐出的字句是多么的暗潮汹涌,也生生被压在表面的宁静底下冷漠的话语,告诉你一个刺痛心底柔软之处的故事张爱玲,不做感慨,不做修饰,只做叙述客观的叙述,冷漠的叙述《花凋》选自张爱玲的小说集子《传奇》,彻头彻尾的张氏风格,甫一进入《花凋》的世界,便似在一处阴冷幽暗的角落里,看着一尾细蛇,缠上脚腕,渐渐向上攀爬,心底有个声音想要破空而出,却又找不到出去的路她父母小小的发了点财,将她坟上加工修葺了一下… …上上下下十来双白色的石头眼睛在石头的风里,翻飞着白石的头发,白石的裙褶子,露出一身健壮的肉,乳白的肉冻子,冰凉的… …天使背后藏着小小的碑”,生冷的墓前,是生冷而华丽的雕塑小小的墓碑怯怯的缩在后面,冻猫子一般。
这是川嫦的父母发了点小财后给川嫦修葺过的坟修葺的是川嫦的坟,亦或是川嫦父母的愧疚?华丽的白大理石的天使,垂着头,合着手,是在祈祷,亦或是在赎罪,还是这只是寻找自我安慰的一种方式罢了川嫦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哪怕你是用上了放大镜,也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特别之处川嫦并不聪明,也不是愚笨,在众姐妹中轮不着她算美,却也不是个丑姑娘,性格温软不争,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三个弟弟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她就仿佛是生长在罅隙中的一棵小草,老实而又可怜,天生要被大的欺负,下面又有弟弟,占去了父母的疼爱川嫦熬到姐姐们一个个都出嫁了,“她痴心想等爹有了钱,送她进大学,好好地玩两年,从容地找个合适的人… …”,然而,“女儿的大学文凭原是最狂妄的奢侈品”川嫦短暂的生命中,似乎没有任何值得一道的地方,她一切的一切,都如一杯温水,不沸腾,不冰凉,不上不下,不出挑,不落后,一直都是位于人流最多的一处,说不上好,又挑不出错《花凋》之中,作者用了很大的篇幅来展现这一大家子的爱慕虚荣郑夫人明明不懂得英文,却“也会遥遥的隔着一间偌大的礼堂向那边叫喊:‘你们过来,兰西!露西!莎丽!宝丽!’”而在家的时候,她们变成了“大毛头、二毛头、三毛头、四毛头”,郑夫人是没有进过学堂的,在向章云藩诉苦的时候,偏又是一口流利的新名词。
这实在是让人不由得想笑郑家,让人说不清是富还是穷,“呼奴使婢的一大家子人,住了一幢洋房,床只有两只,小姐们每晚抱了铺盖到客室里打地铺”,郑家客厅里稀稀朗朗的几件家具是租来的,留声机屉子里却有最流行的唱片一家人零食不断,做了汽车去看电影,可又孩子蛀了牙齿没钱补,在学堂里买不起钢笔头子小姐们穿不起丝质线质的新式衬衫,穿着空心的棉袍夹袍,却又是在第二年生了霉另做新的,细细想来,郑家或是有一定的钱的,全花在了享乐之上,生活的实质性内容全是将就着度过的,一大家子的人,没有人懂得仔细打算了过日子,而都是以一种混沌的姿态,沉醉在虚幻的锦绣丛中家庭一直是川嫦羞于提起的,尤其是在章云藩民前,中秋节的晚餐,更像是一场战争,撕开了所有人的面具,郑先生的苦恼,郑夫人的不忿,川嫦的窘迫,还有另一个可怜虫,那就是郑先生与一个下堂妾所生的儿子,有这个孩子引发来的,郑先生夫妇的明争暗斗,丑态百出,顾不上未来女婿在场,也全然忘了往日的虚荣浓重的硝烟里,川嫦说:“奶妈你端个凳子放在我背后,添一副碗筷来,随便喂他两口,应个景儿,不过是这么回事冷漠的话语背后,是川嫦急于掩盖家庭丑陋之处的急迫与自欺欺人就如同川嫦对待客厅里那盏磁罩子碎了一角的电灯,能够不开灯的时候她总是不开灯,她宁可与章云藩待在暗沉沉的屋子里,也不想他看到那残破的灯。
章云藩的出现,无疑是给川嫦带来了新的希望,尽管初次见面的时候,川嫦对他的印象是消极的,不甚合心意的章云藩没有川嫦理想的体育化的身量,不够高,不够黑,说话也不够爽利,措辞也过分留神些,“好”是“好,“坏”是“不怎么太好”,“恨”是“不怎么太喜欢”,然而几次见面下来,川嫦又是因了同样的理由爱上了章云藩文中对于川嫦的爱情描述很少,或许是因为来不及爱便已死去两个人的感情始终都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他们之间甚至连牵手表白都不曾有过,只是其中的一两句话才可窥得一二比如中秋节那晚,“云藩自己用不着开口,不至于担心说错了话,可同时又愿意多听川嫦说两句话,没有机会听到,很有点失望,川嫦也有类似的感觉”,川嫦姐姐的出场,或许就是在为他们的爱情做铺垫的,淡淡的,半明半暗如同那晚没有开灯的屋子,却也给了川嫦很大的希望后来的后来,川嫦病了,章云藩前来诊治,川嫦总有些局促与不安,细细揣摩着章云藩的每一句话,心情又是雨又是晴故意把手腕露出在外面,等着章云藩来阻止,至此,一个等爱的女人完全成形那低低的一句“我总是等着你的”胜过了千言万语,让川嫦等着的、悬着的心似是落了地可是最终,川嫦还是失望了,章云藩有了别人,“川嫦自觉热气上升,手心烧得难受,塞在枕头套里冰着它”,“以后预期着还有十年的美,十年的风头,二十年的荣华富贵,难道就此完了么?”川嫦把揿钮的小尖头子往手心里揿,要把手心钉穿了,才能泄了她心里头的恨吧!她恨的又是谁?是这不争气的身体,亦或是未能让她守候到幸福的命运吧。
失去爱情的时候,郑家人是给了川嫦很多的安慰的,连怕传染一向不进川嫦房间的郑先生也上楼来了一家人呵呵乐乐说说笑笑着,似是美好,却在涉及到钱的时候被狠狠撕碎郑先生不让家里去给川嫦买价钱贵的西药,甚至还说出了“明儿她死了,我们还过日子不过?”这样尖刻的话,让虚幻的温情荡然无存,“孩子一病两年,不但你,你是爱牺牲,找着牺牲的,就连我也带累着牺牲了不少”,“做老子的一个姨太太都养活不起,她吃苹果”,诸如此类的话,我们看不出任何一丝郑先生作为父亲该有的形象,还有郑夫人忖度着自己拿钱给川嫦买了药,便是证实自己有私房钱,净想着托章云藩设法川嫦羞愤不已,刺客,她惊觉爱情远去,亲情也是没有的她是拖累,是整个世界的拖累,死了心的世界,再起不了波澜川嫦带着五十块钱出门,却发现物价上涨,想做的事都做不了,于是她坐黄包车兜了个圈子,在西菜馆吃了一顿饭,在电影院做了两个钟头,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是一场庄严肃穆的告别仪式川嫦被爱情遗弃,被亲情遗弃,最后发现整个世界都面目全非了,世界也遗弃了她在郑夫人的怀里大哭,该是川嫦在世间留下的最后一缕人的气息吧再之后,生活回归平静,没有人去触及对方的利益小说的最后给人无限的突兀的和谐感,川嫦的死士情理之中,又是预料之外,川嫦试着母亲买的鞋,道:“这种皮看上去倒很牢。
总可以穿两三年呢三星期后,她死了张爱玲的小说具有浓郁的凄婉、哀怨、苍凉的悲剧美她对人性的洞察和对人生的永恒悲剧性的深刻认识,传达出队个体生命的存在寂寞、生存痛苦、生存恐怖的生命悲剧性的理性认识他认定凡是美的人性和美的事物都常常令人悲哀,苍凉的悲剧美并不属于特定的时代和个人,而是属于一种普遍而永恒的人性人性、悲哀、美三者在张爱玲的小说中统一起来,真实的描摹着普通人的灰暗生命图案,刻画普通人的卑微可怜人性这种透心彻骨的悲剧感,又带有一定张爱玲观念里的宿命色彩,与人类的共同命运和性情相通张爱玲擅写“软弱的凡人”,那些游离于黯然背景里的人物,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私、暧昧、迷离、痴情,还带着一点点的清醒,却又始终是枉然这是张爱玲,也是张爱玲笔下的世界一场妖娆的繁华过寂生存和利益,股票和私房钱,化作那双泥金的小手,扣在脖子上,扼死了人川嫦是一个稀有的美丽的女孩子…十九岁毕业于宏济女中,二十一岁死于肺病…”花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