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与旅行娃娃.docx

卡夫卡与旅行娃娃曾艳兵 《中华念书报 》（2021年01月02日 18版）卡夫卡位于布拉格的卡夫卡故居卡夫卡是20世纪西方文学的一面旗帜，在这面旗帜下已聚集了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千万万万读者自 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以来，有关卡夫卡的阐释和研究层出不穷、汗牛充 栋，专家学者纷纷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理论进行分析研究，有宗教神学的、社会学的、政 治学的、精神分析学的、法学的、语言学的，不一而足、硕果累累令人惊讶的是，卡夫卡还拥有许多儿童读者， 很多青青年读者喜爱阅读他， 他的小说被改编成各类儿童读本、插图本、画图本、动漫片，广为流传 卡夫卡笔下的文学世界具有浓郁的童话文学、奇幻文学、动物寓言特点，这一点已经被西方个别童话研究专家注意到了美国今世闻名童话研究专家杰克・齐普斯说： “童话故事的坦诚公正和它对民间文化的富有想象力的运用，使它证明了自己是一种典型的民族的艺术形式， 它表达了在反对专横社会和政治压制的斗争中对更公正和更理性的替换性选择的需求因此，几乎所有在 19世纪和20世纪享有盛誉、受到敬重的作家……都转向童话故事创作绝不是偶然的他们不仅从童话创作中寻求庇护， 以逃离德国的残酷现实， 而且用童话故事来评判那个现实， 并暗示苦难的现实并非必然如此，现实中发生转变是可能的。

在这些“享有盛誉、受到敬重的作家”“卡当中就有弗朗兹・卡夫卡法国今世思想家、小说家乔治・巴塔耶说得加倍直截了当:夫卡的作品大体上表现出一种超级小孩气的态度卡夫卡短暂的一生， 尽管仅活了 41岁,但他总保有一颗童心，他以童心的纯净，面向那个世界、观看那个世界、刻画那个世界、走进那个世界，这使得他的小说创作具有一种鲜明的童话文学特点 卡夫卡的童心、爱心和匠心，或许一个小小的故事就能够说明问题1923年11月，有一天，卡夫卡在柏林的一座公园里散步，他遇见一个小女孩在哭泣，说是把玩具娃娃弄丢了为了安慰那个小女孩，卡夫卡硬是说那娃娃起身旅行去了，他之因此明白这件事，是因为娃娃给他写了信第二天，卡夫卡写了一封信，拿给小女孩看在信里，玩具娃娃说明了自己想到别处走走的方式， 并保证会继续报告自己的消息 借助卡夫卡的编造，丢失的玩具娃娃确实不断“发”来消息，小女孩还不识字，卡夫卡天天把它的新冒险经历读给她听一一它长大了， 上学了，过起了小女孩的生活 那个故事持续了好几个礼拜，到该终止的时刻了卡夫卡犹豫了好久，最后痛下决心，在一封像尾声的来信里，他让玩具娃娃嫁了人他描述了玩具娃娃与意中人相遇的情形， 描述了订亲仪式、为婚礼做的预备、新婚夫妇的屋子，就像刻画自己的那些经历。

玩具娃娃切断了线索， 小女孩再也见不到它了只是，小女孩被那个略显残酷的长篇小说迷住了， 早已忘记了失去玩具娃娃的忧伤卡夫卡超级喜爱童话，明白优美的假话能够令人忘记痛楚大约半年后，1924年6月3日，卡夫卡在维也纳近郊的基尔林疗养院归天没有人明白那个丢失了洋娃娃的小女孩， 没有人明白她的真实姓名， 没有人读过在那三个礼拜里卡夫卡给小女孩写的信这以后，在卡夫卡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朵拉隐约地向人们提及过这件事连年以后，卡夫卡研究者瓦根巴赫一直在试着寻觅那个小女孩 由此启发，西班牙作家霍尔迪•塞拉•依•法布拉( Jordi Sierra I Fabra , 1947 — )虚构了一个故事：“他围着公园周围的居民区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周围的邻居， 乃至在报刊上刊登寻人启事 很遗憾，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结果 可是他没有舍弃希望，连年来他一 直常常去那个公园，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女孩他问她是不是还保留着那些信件，而这些信件最终成为 20世纪最伟大作家之一一一卡夫卡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这确实是法布拉创作童话《卡夫卡和旅行娃娃》 的由来该童话曾多次获奖，被翻译成多种文字，至今再版翻印了 21次，还被改编成话剧，取得了极佳的评判和反应。

作者在书后的跋文中写道： “就我而言，我被许诺改写那个故事，虚构了这些信件，给了它一个想象的结局不管事实究竟如何，我感觉都已经无所谓了这段故事本身是那样漂亮， 至于其他的，都再也不重要了最毋庸置疑的是， 那些信是如此出色纷呈， 给我的心灵带来了许多欢乐随后作者在感言中继续写道：“第一，感激塞萨尔・埃拉，他那出版在 2004年5月8日的《国家报》封底上名为《旅行娃娃》的文章，给了我写这段故事的灵感第二，感激那个匿名的小女孩和《变形记》的作者弗朗兹・卡夫卡的杰出奉献；感激朵拉・迪芒讲述了这段故事；感激克劳斯・瓦根巴赫不断寻觅那位小女孩，直到她的显现在法布拉的童话故事中， 每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卡夫卡都会到斯泰格里茨公园散步此日卡夫卡走在公园里，突然听到一个小女孩在悲伤地哭泣，她周围空无一人 “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几岁……她穿着整齐， 穿着小靴子、短裤、带花边的衬衫和一条荷叶边下摆的连衣裙她的头发很长，颜色很深，梳着两条漂亮的小辫子卡夫卡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询问缘由，小女孩告知他，她的洋娃娃不见了 她哭得加倍悲伤卡夫卡迟疑了片刻后， 问道: “你的洋娃娃叫什么名字？”女孩回答说： “布里奇达卡夫卡确信地回答说： “你的洋娃娃没有丢，她是去旅行了！”随后，在交谈的进程中，卡夫卡明白那个小女孩名叫艾希。

卡夫卡告知艾希，洋娃娃给她写信了， 说明她什么缘故离开得那么突然， 只是他把那封信忘在家里了他明天就会把信带来，因为他确实是洋娃娃的邮差第二天上午9点，卡夫卡如约来到公园， 艾希随后也来了 他们在公园里一条长凳上坐下，卡夫卡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信，交给艾希，他说这是一封从伦敦邮来的信 “信封上乃至还贴着一张盖了邮戳的邮票卡夫卡在这些细节上尽可能处置得很完美， 邮票是他从曾这是一张地道的英国邮票经收到的信件上警惕地揭下来， 然后贴在布里奇达的信上面的由于小女孩不熟悉字，卡夫卡给她朗诵了这封信，这是卡夫卡花了一个下午创作的：亲爱的艾希，第一，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动气有时 候咱们老是会无心地做一些事，或说，咱们做的某些情形往往出乎意料……我应该去旅行，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明白你此刻必然很安静， 因为我此刻专门好，你必然会为我感到快乐的……艾希， 此刻你明白了，人一辈子要求咱们不断地向前走， 去享受每一刻的光阴，抓住每一个机遇，实现你的理想等你再长大一点儿就会更好地明白得这 些……伦敦是一座超级漂亮的城市……艾希在听完卡夫卡朗诵信后说， 她能够给洋娃娃写信吗？卡夫卡说， 不行，因为她是一个旅行娃娃，居无定所。

艾希说，那么她明天还会给她写信吧？卡夫卡说，是的这意味着卡夫卡必需写第二封信这第二封信来自巴黎第三封信来自维也纳 两个礼拜，卡夫卡写了 14封信布里奇达骑着骆驼穿越了广漠无垠的撒哈拉沙漠，走访了遥远的印度， 登上了中国的长城， 在死海里游泳，爬上了宏伟的喜马拉雅山顶……她周游了世界 艾希有一天上午迟到了 20分钟，朵拉在为卡夫卡的健康和创作忧虑，卡夫卡终于想到了终止旅 行娃娃故事的方法，布里奇达预备成婚了在随后的一封信里，洋娃娃告知艾希，她恋爱了她在坦桑尼亚熟悉了男友古斯塔夫，他在非洲考察她在突然碰到大象时，古斯塔夫救了她 不久他们就在大草原上举行了婚礼布里奇达在找到了心上人后， 便再也不预备给艾希写信了 可是，第二天卡夫卡又带着一只包裹和一封信来到了公园 他告知艾希，这是布里奇达寄来的 包裹里是一件精美的瓷制洋娃娃最后一封信很简短： “艾希，我好喜爱你谢谢你给了我生命与自由，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幸福信后附言说：洋娃娃名叫朵拉法布拉有关卡夫卡的童话自然增加了许多虚构和想象的成份和细节， 事实上的确有许多卡夫卡爱好者和研究者尽力寻觅过斯泰格里茨公园里的那个小女孩， 他们在柏林的报纸登载过许多相关文章和广告，其中一篇名为《谁在公园里遇见了卡夫卡？》 ，但最终所有的搜寻都一无所得。

但咱们没有理由疑心卡夫卡与旅行娃娃故事的真实性， 正如一名卡夫卡传记作家所说：“这是一那么简单、完美、真实的卡夫卡故事在其中，卡夫卡其人和卡夫卡 作家看上去愉快和谐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