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中疯子引生的叙事功能.doc

《秦腔》中疯子引生的叙事功能摘要： 《秦腔》作为贾平凹为自己故乡丹凤县梨花镇所树的一块碑，处处都用着农村中的泼烦的琐碎事来连贯贾平凹在叙述方式上作了一个不太为人所接受的选择， 他让小说中的一个非正常人——疯子“引生”担任叙述的重任其主要原因是在这个人物身上寄托了作者一定的理想在现代社会里，人们为了生存，往往压抑内心真实的精神原相和性灵本真相形之下，疯子却能真正地、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出人意外地道出真理在生活和艺术边界上与常态社会的相对中诉说着人类生存的原初状态疯子所看到的、所做的一切更容易展示出生活的真实疯子引生以其眼观、以其口述，讲述一年多时间里发生在清风街大大小小的事反映出在经济改革和现代文明的冲击下， 在泼烦琐碎的日常生活的消磨下，“秦腔”渐渐失去了生存土壤，农村精神也逐渐衰落本文就将从线索功能、 “局外人”叙事的客观性、 “不正常人”叙事的全方位性、充当清风街说实话的人、预言功能五个方面论述选择疯子引生作为叙述人的过人之处关键词：《秦腔》 ；疯子；叙事功能作为陕西籍的作家，贾平凹的小说基本上都是在陕西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其中又有一大部分选取他的家乡商州作为叙事基点 《秦腔》算得上是这其中的代表了。

作为秦川农民五大生命要素之一，和西凤酒、长线辣子、大叶卷烟、羊肉泡馍比较，秦腔是唯一的精神性需求，是恶劣物质条件下的精神享受秦腔对于秦地乡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农民把所有农闲时的注意给它，也从中得到足够的乐趣从搭台、排练到演出，他们全程参与，尤其是演出几乎成了全村人的盛典全民动员的秦腔也成为村民生活的一部分，上演了各式各样的生活悲喜剧作者说的好：“广漠旷远的八百里秦川，只有这秦腔，也只能有这秦腔，能使八百里秦川的劳作农民喜怒哀乐 ”作者贾平凹曾在散文《秦腔》中写道：“秦腔是他们大苦中的大乐，当老牛木犁疙瘩绳，在田野里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立在犁沟里大喊大叫来一段秦腔，那心胸肺腑，关关节节的困乏，便一尽儿涤荡净了 ”［1］ 由此可见秦腔在陕西人心目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但随着经济发展、社会的变迁，大量外来的、流行的元素冲击着年轻一代，也使得我们的传统剧目秦腔在传承方面遇到很大问题正如中国的农民与土地面临的尴尬境遇一样：传统的中国社会有着悠久的农耕文化，农民是“向土里讨生活的” ［2］ 但在这个迅速发展的社会里，农民丢掉土地，被动融入城市之中，表面看起来其乐融融、形式一片大好，但实际上却是处处令人担忧。

“我们国家是农业大国，但却没有大农业，称呼是小农经济 ”［3］ 在这种小农经济中农民的出路在哪里作者在《秦腔》中说到孙子辈的翠翠和光利都离开了农村奔向了城市，而农村人在城市又难以融入，只能从事拾破烂一类的城里人不愿意干的工作，农民成为最贫困阶层, 为生活所迫, 年青农民一批批流入城市, 女人进入城市做的事情不可直言旧有的善良朴实的传统在不完善的商品经济的冲击下分崩离析, 而城市化没有带来法治和带给农民实惠, 城市化的历史又是现代性过程所必需的 《秦腔》中所有这些事都是透过一个“非正常人”——引生的视觉或者听觉来实现的引生是清风街上的一个孤儿，家徒四壁，饥寒饱暖不定，生活没有着落，被众人视为疯子引生被人说是”疯子“而在引生的眼里，是社会疯了他对爱情忠贞、纯洁，不可亵渎的态度不同世俗；他对秦腔这一传统文化有着不和时代的热爱和继承；他和长辈夏天义一起去沟里开荒挖地，意识到土地对农民的重要性等同时又善良、乐观、活的自得其乐作者并没有让他离开生存的环境，在他身上也表现出了一些劣根性但这些都瑕不掩瑜，恰恰还原了人物的真实性 《秦腔》采用第一人称叙述口吻，以“拉闲话”的方式展开叙事对于叙述原则，作者时不时地借引生之口加以说明，“故事都是一个环扣套着一个环扣的。

“每一次闲聊还不都是从狗连蛋说到了谁家的媳妇生娃，一宗事一宗事不知不觉过渡得天衣无缝 ”塑造这一人物的同时，也是对社会某些人物和现象的批判而我们要在这里讨论的便是这个“非正常人”在小说中的叙事功能所在一、引生：线索功能小说的线索是指在叙事故事过程中可以贯穿故事情节始终的脉络 《秦腔》的一开头便是一句自白“要我说，我最喜欢的女人还是白雪 ”，第一称叙述者“引生”一下子就跳到了读者的面前，并且贯穿全书的始终，在故事文本中起着重要作用引生既是故事的参与者，也是故事的旁观者引生的所见、所闻，构成了作品的主要框架，引生的所想、所感，构成了作品的深层意蕴引生对白雪的爱恋是贯穿在小说的始终的引生没有亲人，唯一的心灵慰藉是对白雪的单恋感情白雪寄托着他所有生活的希望和信心，甚至成为他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中国作协创研部研究员雷达评论引生时说到“是真正没有功利主义的苦爱、酷爱，非常痛苦的爱情理想 ” 因而引生对白雪的爱成为故事的叙事线索白雪从县剧团回来，引生就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白雪了白雪与夏风结婚，引生就前去参加两人的婚礼，从而读者透过引生的眼看到了隐藏在夏风和白雪感情中的危机，这种危机又不仅仅是一种情感上的，也是传统剧目“秦腔”与流行歌曲之间将会出现的碰撞，更代表了将会无法融合的经历了几辈人的农村传统与扑面而来的城市文明潜在的矛盾。

当白雪不愿跟夏风去省城执着的选择留在县剧团时，引生就有机会通过剧团团长中兴成为了剧团临时的一员，跟着剧团到处演出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看到了中兴名为振兴秦腔实则是为了自己能有更高的权位的种种阴谋我们已经感觉不出来“秦腔”的出路到底在何方了一个满口“复兴秦腔”的年轻一辈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升职能够更快一点，一旦成功就立马将“复兴”事业撂过手，再也不闻不问听说村里请了县剧团著名的秦腔演员来为夏风和白雪唱戏贺喜，引生就去了，看到的却是戏楼上的观众们起哄，喝倒彩，乱成一片引生给团长引路请来了夏天义，戏才得以演下去；引生跟随中星剧团下乡演出，见到的是：“戏台下人来得并不多，来的人又都不喝彩，不鼓掌 ”听到的是演员的自我嘲讽：“引生，你现在看见了吧，我们像不像个要饭的，背个铺盖四处流浪！”引生亲眼见证着秦腔的衰落引生跟着夏天义去七里沟於地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因为夏天义和白雪属于一家人的关系引生喜欢白雪，就会关心白雪以及和白雪有关的一切事情白雪生了没有屁眼的女孩儿，白雪一家人很是惊恐，极力隐瞒村中以及家族中的人，即使当夏风把孩子丢掉了白雪还是抱了回来，一家人想尽办法给孩子医治这也是无法调和的城市文化和农村文化的产下的畸形儿，同时说明了即使有一部分人为了传统文化苦苦努力也是很难扭转已经处于颓败中的乡村文化。

当然其中也有透过引生的眼呈现出来的暗线引生看到满天的红蜻蜓在水塘周围飞，并且是越飞越多“在院门前翻腾着红云” ，这就为后面的夏天义去七里沟於地埋下了伏笔引生在冬天看到一团蜂飞着，而在冬天本应是没有蜂的，这一奇特现象又为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情打下了基础二、引生：“局外人”叙事策略作家没有采取直接介入叙事的方式，而是借助了第三人物，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够增加整个故事客观性和理性而之所以将引生定义为局外人更重要的还是引生虽为清风街的一份子，却从来没有受到过谁的重视，单从对清风街重要性方面来讲，引生应该属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之流清风街的事没有他的发言权，即使他发言了也受不到任何重视他参与不到任何决定清风街命运的讨论中甚至让人感觉他的出现就是打酱油、跑龙套而已作者采用第三人称叙事，叙述人既可以不受空间、时间的限制，也不会受生理、心理的限制，可以直接把文章中的人和事展现在读者面前，能自由灵活地反映社会生活《秦腔》中夏风的经历和作者颇多相似，两人均是农村出身，是省城里的知名作家，骨子里是农民的髓，但生活中却都与农村的联系越来越少按理来说作家完全可以让夏风作为第一叙事主角，从而更直接的来抒发自己对于农村、以及正在衰败中的乡土文化的焦虑之情。

作家也说过“作品中的人物当然不是具体的作者，但作品中的人物无不灌注着作假的感情” ，因而从“我”的角度出发，这样既能写出故事，又能自如的抒发自己的感情但作为有深厚的写作功底的贾平凹在心底里清楚地知道，要真实的表现乡土叙事，直接从知识分子的角度出发是不足信的人是有主观意识的人，一个人在讲别人的故事时可能会基本上尊重故事的实际而少一些有意识的改动但如果真正是让自己之口讲述自己的故事，恐怕当中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失真”之处选取引生来叙事，一则可以避免夹杂过多的主观情感，二则疯子的讲述是真是假，读者信与不信均不用太过较真，因为毕竟是出自一个疯子之口嘛但这个疯子却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疯子、无用人作品中清风街上大小事务似乎都是离不开疯子的看戏时戏台下维持秩序的是他，喝酒时的酒监是他，查计划生育时金莲带着他，到水库抢水君亭想到他，县剧团到各乡镇演出，新上任的剧团团长中兴带着负责照看马勺脸谱的是他……这个被大家认为是“疯子”的人却总是在日常的生活中，在自己不犯病的时候表现出更多的真诚、热情 “疯子”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人缘”所以才恰到好处的让它具有了全能的观察视角，这个我们将在下一点里谈到，这里暂且不必细论。

村长夏君亭所面对的村上的财政危机、权利斗争中的阴谋诡计、情欲驱使而导致的家庭矛盾等， 清风街在疯子引生的叙述中就是一个衰败、矛盾重重、陷入泥淖无法自拔的地方即使是清风街最体面的夏天智家，也充满了矛盾和无奈：白雪和夏风失败的婚姻、没有屁眼的孙女、不成器的夏雨、最后夏天智因癌症去世等等，这个表面风光受人尊敬的清风街的典范之家， 实则也满载生活的艰难坎坷这些事件的叙述者疯子引生反倒超脱于琐事之外随着阅读的深入，笔者以为引生反倒成了超脱的生活智者三、引生：“不正常人”的叙事视角(一)广阔的叙事视角及不正常人的来源很多小说中都会忽视掉一个问题：叙事者是如何拥有这么广阔的叙事视角的？我们只知道第一讲述人不仅知道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同时知道大量自己并没有经历过，而且我们根本看不出其来源的事情，常常显得不和逻辑我们也看到现在有很多作家已经开始注意这个问题，例如影视剧《狼毒花》中时不时会穿插进来讲述者的声音“我常发叔……”来让我们意识到这个故事不是“无本”的贾平凹把引生塑造成一个有着特异功能的“不正常的人”正是想要解决全方位视角来源这个问题陈平原在《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一书中把叙事视角归为三类: 全知叙事(即叙述者无所不在, 无所不知, 有权力说出知道并说出书中任何一个人物都不知道的秘密)、限制叙事(叙述者知道的和人物一样多, 人物不知道的事, 叙述者无权叙说)、纯客观叙事(即叙述者只描写人物所看到的和听到的, 一般不作主观评价, 也不分析人物心理)。

［4］ 而引生则应了这第一类——全知叙事现在我们再来说引生为何属于“不正常的人” 在福柯的意义上，所谓的“不正常的人”有三个源头，他们是由历史上的三种人转变过来的：“畸形的人” 、 “需要改造的人” 、 “手淫的儿童” 福柯意义上的“不正常的人”中“畸形的人”主要是一个法律概念，并不完全等同于贾平凹小说中的许是人物，但仔细看来，贾平凹笔下的引生似乎又不是与福柯意义上的“不正常的人”完全不同作为一个男人，虽然自残没了男根，但仍然有一个男人会有的的欲望，因此在晚上引生会想白雪，想到情不自禁的手淫，这与福柯的“手淫的儿童”颇像而本身的生理残缺又使得他成为一个“畸形的人”了引生的不正常不仅表现在生理方面的不完全的男人和发病时（二）疯子引生叙事的全方位性“疯子” “嘴唇乌青，口吐白沫”上，更在引生会经常看到常人看不到东西，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对生活进行纯粹的客观还原，以最大程度接近生活的真实性……”贾平凹明显意识到还原生活叙事的危机，所以他设置引生这一角色，在《秦腔》中，不是作者在观察清风街大大小小的凡夫俗子演绎生活，而是透过引生来观察引生的眼睛不同于世人的眼睛就象我们人的眼睛不同于天文望远镜和X光透视，以及红外夜视是一样的。

“引生”有第三支、第四支眼，所以他“半疯” 这里不存在哪一个是正确的，哪一个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