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工业化的挑战：1870-1910年的美国手工训练运动.docx

迎接工业化的挑战1870-1910年的美国手工训练运动 　　摘要：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美国各地先后兴起了旨在改革现行学校教育、推进手工训练、适应工业化需要的教育运动，史称“手工训练运动”这场运动始于19世纪70年代末，经历了19世纪80-90年代的蓬勃发展，20世纪初开始走向衰落本文通过梳理手工训练运动的发展历程，分析运动兴起和衰落的原因，认为手工训练运动是美国教育对工业化挑战所做出的初步回应，其中蕴涵着从传统走向现代的艰难转变手工训练运动尽管持续时间短暂，但为而后兴起的职业教育运动准备了条件，成为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一系列教育改革运动的先导　　关键词：工业化，手工训练运动，美国教育改革　　教育与工业化的关系，是世界现代教育发展历史中的重要一页但在我国的教育史学科研究中，虽略有涉及，却是并未充分深入展开的研究课题　　虽然从理论上讲，工业化进程终将在一定的阶段、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方面或程度上对教育发展产生种种影响，但具体到不同的国家、在工业化和教育发展的不同阶段，人们对这些影响的认识以及所做出的反应却是多样的，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历史现象和历史过程的复杂性。

一　　在手工训练运动兴起之前，美国就已有手工技能训练的习俗和实践殖民地时期，在新英格兰、弗吉尼亚等地区，从欧洲传播到北美的学徒制就已广泛流行1642年，马萨诸塞殖民地颁布的《老骗子撒旦法》中曾明确将手工技能的培训作为一种强迫的教育方式进入19世纪，各种形式的技术培训相继在美国各地兴起1827年，纽约建立了奥内达学院（Oneida Institute）这个机构的主要特点是向学生传授手工劳动科目（如制造工具和日常生活用品等），并与纽约的商人、企业主签订雇佣合同，允许他们从学校中雇佣学生到商铺、工厂劳动作为补偿，这些雇佣学生劳动的商人和企业主必须付给学生一定的报酬，同时向学校支付必要的劳动服务费用1865年，在马萨诸塞州伍斯特郡（Worcester County），由私人出资开办了伍斯特工业科学免费学院（Worcester County Free Institute of Industrial Science）学院于1868年11月开始正式招生，学生的入学年龄为16岁学院的目的是“为青年人提供在公立学校中学不到、且与学生的现实生活密切联系的课程为此，学院聘请了技艺高超的教师，并且专门配备了装备优良、兼具产品制造功能的机器作业车间（machine shop）。

在首任校长汤普森（Charles O. Thompson）的领导下，手工教学和车间作业成为伍斯特免费学院机械工程专业学生正常教学的组成部分实践证明这种方法对于提高学生的手工技能和学习成绩是非常有效的　　此后，在新泽西州、伊利诺伊州等地，陆续建立了类似伍斯特工业科学免费学院的手工训练机构，例如，1871年史蒂文斯（Edwin A. Stevens）在新泽西州霍博肯市（Hoboken）创办史蒂文斯学院（Stevens Institute）与此同时，有的大学开始增设手工和机械训练课程1870年，在校长格雷戈里（J.M. Gregory）的积极推动下，伊利诺伊大学分别为本校建筑学专业增设木工作业课程，为机械工程专业增设金工作业课程简言之，在手工训练运动兴起之前，作为一种新型的职业技能培训方式，手工训练已经在美国进行了较为广泛的实践　　1876年5月10日，在《独立宣言》发表100周年之际，美国在《独立宣言》的签署地——费城举办了纪念国家独立100周年的博览会本次博览会历时半年，35个国家参展，观众人数达1000万，盛况空前　　从一开始，教育和国家进步的关系便成为了费城博览会的“隐含”议题博览会上展出了不少工业和艺术产品，其中一部分出自各国工艺技术类学校的学生之手。

俄罗斯莫斯科帝国技术学校送展的由学生制作的木工、金工产品模型引起了美国教育学者的关注那些制作精良、工艺考究的展品表明，俄罗斯教育工作者已经找到了如何对学生进行富有成效的手工训练的方法而作为工业技术教育必要组成部分的手工训练的组织和教育方法，一直是困扰美国教育者的棘手问题　　莫斯科帝国技术学校建于1868年春该校校长沃斯（Victor Dalla Vos）致力于探索工艺和技术教育方法的改革，并在俄国掀起了一场引人瞩目的教育革新沃斯为每种机械工艺的学习都独自建造一个教学工场（instruction shop），内设相应的教学工具和实习工具；然后对各种工艺所包含的基本技术性操作成分（component skills）进行分解，按照掌握这些操作成分的难易程度将其排列组织，根据教学计划传授相应技能同时，他将制图、制模、使用工具等机械工艺中基本的技能操作结合起来，学生通过一系列的分级训练，在老师的监督教导下，掌握各种工艺的整体操作流程　　沃斯的改革显著提高了工艺技术教育的成效，并通过费城博览会很快成为美国手工训练学校的“教学样板”手工训练运动的两个主要代表人物朗克尔（John Daniel Runkle）和伍德沃德（Calvin Milton Woodward）都曾对这种方法大加赞赏。

朗克尔称赞说俄罗斯人已经掌握了“整个工业教育的哲学钥匙”伍德沃德则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手工操作教学方法，它富于逻辑性的教学安排使得学生能够接受全面而系统的手工训练，可谓前所未有　　1876年6月，时任麻省理工学院院长的朗克尔率部分师生参观费城博览会当时，朗克尔正在思考对学院部分工程专业实践活动的教学方法进行改革正是在参观博览会的过程中，他了解到莫斯科帝国技术学校的工艺训练教学模式，并萌发了将这种模式引进到麻省理工学院的想法他认为，在发现莫斯科帝国技术学校的教学方法以及这种方法引入麻省理工学院之前，美国学校在培训工程师时一直是将学生的双手绑着的，因此，学生只是一知半解地知道一些理论，却完全没有掌握与实际制造有关的技能他主张通过手工训练，提高未来工程师的实践技能，并强调学生不应从这种劳动中牟取经济报酬他说：“训练学生进行手工作业，并非是为了制造商品而从中获利，而是为了培养学生良好的执行能力、敏锐的判断力，并使其养成自强自立的性格”在他的建议下，麻省理工学院校董事会决定为工程专业学生建造教学工厂，并同意开办机械工艺学院（School of Mechanic Arts），为那些希望就职于工业制造领域的学生提供工业技能方面的手工训练。

　　1876年8月17日，机械工艺学院正式开学，招收文实中学或公立中学毕业生入学须经严格的考试，考试科目包括算术、地理、英语作文，成绩合格者才被准许入学，每年学费为150美元，其中包括手工练习的材料使用费、工具折旧费学校向学生传授的机械工艺分为两大类，分别是木工作业和金工作业；前者包括木工制造、木工装饰、制模，后者包括钳工、锻造、车床操作除此之外，学校还开设了算术、代数、几何、英语、物理及制图等课程手工课课时为每周9小时，一周3课，每课3小时学校按照机械工艺的种类分类设置教学工场，学生在教学工场中练习手工操作　　机械工艺学院的成功开办，使朗克尔对手工训练所蕴含的巨大教育价值有了进一步认识从此，朗克尔成为了手工训练的积极倡导者1877年，在全国教育协会的会议上，朗克尔对美国技术教育与生产实际脱节的状况提出了尖锐批评，认为在现行的教育模式下，学生既学不到有关工业技能的理论知识，也不能获得有效的实习操作训练此后，在为马萨诸塞州教育董事会撰写的1876-1877年的年度报告中，他指出，现行工业体制过于强调劳动分工，而公立学校系统则偏重知识教育，这种状况使得文化教育与手工技能训练相互割裂，而美国建国初期实行的学徒制则是连接二者的结合点。

　　朗克尔不仅意识到工场教学是工程师培养的必不可少的要素，也强调了它对普通教育的意义他指出，“我们既要认识到知识教育的重要性，同时也要强调普通教育应当为现实生活服务美国社会缺乏一种完美的教育形式，它既能使学生获得知识，又能为学生的现实生活做好准备；于是，着力培养学生与现时代工业生活相适应的工艺手工技能，便成了解决目前教育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在演讲中多次说道，“我们的公立教育应该在多方面和现实生活接轨；应该为儿童未来的幸福生活做好准备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无视学校教育知识传输的功能；重要的是找到一些教育元素，这些元素能兼顾文化教育和技能训练而那些与工业社会最相适应的机械工艺中所蕴含的手工训练因素，恰能完成上述任务，它有助于学生的全面发展为此，他主张将手工训练引进公立学校系统，并建议每个大城市都应建立一所机械工艺学校、每所城镇中学都要设立手工作业室、每个学区学校都应教授木工课程二　　1865年，伍德沃德开始在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校区任教，次年担任华盛顿大学奥法龙工艺学院（O’Fallon Polytechnic Institute）院长两年后，学院改组为工程系，伍德沃德任系主任　　与朗克尔不同，伍德沃德主要是从个人的经历出发探索手工训练的理论与实践。

在给学生讲授应用机械（applied mechanics）原理时，他要求学生先用木料制造一些直观的机械结构模型，但当他把学校的木工请来给大家讲解模型制造方法时，却吃惊地发现学生连基本的工具使用方法都不会，更不要说制造模型了这使他深感手工训练的重要性于是，伍德沃德决定先把高深的机械原理放到一边，转而精心研究工具使用、模型制造等手工训练的教学方法　　1872年，根据伍德沃德的建议，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校区工程系设立了专门的操作车间，车间内配置工作台、车床及全套木工、金工工具等必要的手工操作设备，为学生提供手工训练学校专门派教授到操作车间组织管理教学，并聘请技艺高超的木工和制模师参与教学指导学生在操作车间中可以受到极富成效的手工教学：首先，老师为学生呈现目标模型，并对目标模型的机械结构进行解析；然后，每位同学根据老师的讲解，测量目标模型的各部分尺寸，按照一定的比例画出目标模型的机械结构图；最后，学生在技师的指导下，利用各种工具和原材料制作模型　　上述教学方法是精心安排的结果，在教学组织方面具有高度的计划性伍德沃德指出：“尽管学生每周仅在操作车间进行4小时的手工训练，但是却获得了很有价值的实际经验。

实施此类教学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教会学生某种手工技能，而是为了让学生了解各种工艺，并全面锻炼学生的思维在操作车间中进行的手工训练，深受学生欢迎在华盛顿大学进行的早期探索，为伍德沃德建构自己的手工训练教育思想和此后的实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879年6月6日，华盛顿大学在圣路易斯市建立了美国历史上第一所手工训练学校——圣路易斯手工训练学校（St. Louis Manual Training School），伍德沃德出任该校校长伍德沃德为学校开发出了一套既传授普通文化知识，又进行工业技艺（industrial arts）教学的教育课程体系在圣路易斯手工训练学校中，传统的知识教育和制造模型、切削木料、加工木材、锻造铁具等工艺技能的传授同样重要，学生的学习时间在两者之间平均分配手工训练学校并非教授学生某种特定的职业技能之场所，而是想方设法让学生学会各种工业技艺的基本原理，并掌握与这些工业技艺有关的基础的操作性知识通过这种工业技艺的“通用教育”，再由文化教育作为补充伍德沃德相信他的学生一定能够脑、手结合，全面发展为富有技艺的灵巧的双手而欢呼！为充溢文化知识的头脑而欢呼！在这里让它们完美结合，我们必能赢得世界！”这是伍德沃德宣称的教育信条，也是手工训练学校的办学宗旨。

　　圣路易斯手工训练学校的学习年限为3年，学生每天的学习时间都要在手工科目学习和文化科目学习两者之间平均分配，一半用于教学工场练习手工操作，一半用于教室学习文化知识这种教学模式体现了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