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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刑法上的法人责任溯源：纽伦堡后续对德国企业家的审判张颖军*【中文摘要】70年前，第二次世界大战主要的战胜国美国、英国、苏联、法国在德国的纽 伦堡成立国际军事法庭，第一次不用“胜王败寇”的方法复仇，而是通过司法途径对发动侵略 战争的主要战犯进行正义的审判但是，人们很少知道，在那场审判之后，占领德国的四个 国家又在各自占领区内对二战中的大量次级战犯进行了若干场审判，其中，就有为战争提供 财力物力支持的德国企业的负责人本文通过对这些审判的研究，认为，虽然它们没有追究 这些公司的责任，只是惩罚了其负责人及相关人员，但是，通过审判使其恶行昭然天下，也 使人们开始关注公司的责任，从而为国际刑法上法人责任的建立提供了先例关键词】纽伦堡后续审判；德国企业家的审判；国际刑法；法人责任；一、纽伦堡后续审判与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说到纽伦堡审判，人们可能自然会想起70年前战胜了法西斯的四个主要同 盟国在纳粹思想中心——德国巴伐利亚州纽伦堡市进行的那场对轴心国主要战 犯的审判①那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不是用“胜王败寇”的方法复仇，而是成立 国际法庭，通过司法途径对发动侵略战争的主要战犯进行正义的审判，②对国际 法、国际关系，特别是国际刑法的发展意义重大。

但是，大多数人也许不知道，在那场世纪审判后，分区占领德国的同盟国又 在各自占领区内进行了若干场对二战次级战犯的审判③，涵盖直接或间接涉入战 争罪的各方面人士，比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范围更广，也更为彻底和深入,中南民族人学法学院副教授,法学博,Email: zyj2161@,本文为邵沙平卞持的教育部人文社会科 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II “跨国公司犯罪的法律控制问题研究"(项目批准号：11JJD820014)的阶段性研 究成果之一① 1945年11月14口至1946年10月1仃，美、苏、英、法四国在伦敦通过《关于起诉和惩处欧洲轴心国主要战 犯的伦敦协定》及附件《国际军事法庭宪章》,在徳国巴伐利-亚州纽伦堡市的正义宫对22名欧洲轴心国主 要战犯进行了审判，域后，判决其中19名被告有罪，3名无罪，1名因健康原因被推迟审判See International Military Tribunal (Nuremberg), Judgment and Sentence, October 1, 1946, 41 Am. J. Intl L. 172-333 (1947).② 笫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曾尝试过对战争罪进行审判。

当时，《凡尔赛条约》第227条规定，徳国皇帝凯撒•威 廉二世应受到以“违反国际道徳和条约神圣不可侵犯的义务一个"特别法庭"的审判但他逃到荷兰申请避难, 从而使审判无法进行,未能成为国际法上审判战争罪的先例See Herbert Kraus, The Nuremberg Trial of the Major War Criminals: Reflection after Seventeen Years, 13 DePaul L. Rev. 233 (1963-1964), at 239.③ 二战后美国在徳国占领期间进彳j-的大最战争罪审判人们知Z共少See TomazJardim, The Mauthausen Trial: American Military Justicein Germany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p.l. Reprinted in SarahBedard, Book Note: ThcMauthauscn Trial: American Military Justiccin Germany, 50 Osgoodc Hall L. J. 7632012-2013.对教育徳国民众反思战争罪恶起到了重要作用。

④1945年8月30日，美国、苏联、英国、法国四个分区占领徳国的同盟国 成立管制委员会(Allied Control Council) 整体处理接管德国后的主权事项 而止在进行的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审判FI益暴露岀的一些问题，使四国感到再通 过国际军事法庭审判更多次级战犯已不可能⑥于是，1945年12月20日，管制 委员会通过笫10号法令(Control Council Law No. 10),授权各占领区当局在各 自占领区内单独或联合以国际军事法庭多边法庭的形式对二战中的次级战犯进 行审判⑦1946年12月9日至1949年4月13 H,美国驻徳国军政府根据盟该 法令对直接间接涉入战争罪的纳粹军事将领、党卫军官员、党卫队特别行动队队 员、部长级官员、法官、医生、商人等⑧进行了 12场审判⑨由于它们跟国际军 事法庭的审判同在纽伦堡正义宫举行，也被称为“纽伦堡后续审判”(Subsequent Nuremberg Trials)⑩,或，纽伦堡审判、纽伦堡军事法庭的审判 (Nuremberg Trials, or, Nuremberg Military Tribunals)等“但为 了研究方便,彳艮多Kevin Jon Heller, The Nuremberg Military Tribunals and the Origin of International Criminal Law, Oxford, 2011, p. 399.［德］曼期雷德•基特尔：《纽伦堡和东京审判Z后——1945-1968年口本与两德的“历史清算"》，吕谢、 王维江译，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59页。

⑤"Control Council Proclamation No.l-Eastablishing Control CounciT, CONL/P (45)18, Berlin, 30 August, Enactments and Approved Papers of The Control Council and Coordinating Committee of the Allied Control Authority in Germany, Vol. I , P・44・Jonathan A. Bush, The Prehistory of Corporations and Conspiracy in International Criminal Law: What Nuremberg Really Said? 109 Colum. L. Rev. 1094 (2009)."Control Council Proclamation No. 10-Punishment of Persons Guilty of War Crimes, Crime against Peace and Humanity5, CONL/P (45)53, Berlin, 20 December, 1945.Enactments and Approved Papers of The Control Council and Coordinating Committee of the Allied Control Authority in Germany, Vol. I , pp.306-311.⑧ 从1946年12丿J 9日到1949年4丿J 13日，美国驻徳国占领区军事法庭进行了 12场后续审判，依次为：The Doctors Trial> The Milch Trial> The JudgesTrial、The Pohl TriaR The Flick Trial、The IG Farben Trial> The Hostages Trial > The RuSHA Trial The Einsatzgruppen Triak The Krupp Trial > The Ministries Trial > The High Command Trial. See "Subsequent Nuremberg Trials： from Wikipedia, http://en.wikipedia.org/wiki/SubsequeiH_Nuremberg_Trials, last accessed 14th April, 2015・⑨ 事实上，即使是学术研究所集中的纽伦堡审判(包括后续审判在内)也只审判了美军在1940年代审判的1885 名纳粹战争罪嫌犯中的很小一部分。

就更不用说，大部分公众谈起纽伦堡审判，以为就是美英苏法四国联 合迹行的纽伦堡国际军半法庭的审判了SarahBedard, Book Note: TheMauthausen Trial: American Military Justicein Germany, 50 Osgoode Hall L. J. 7632012-2013・"“Subsequent Nuremberg Trials； http://cn.wikipcdia.org/wiki/Subscqucnt_Nurcmbcrg_Trials, last accessed 14th April, 2015.11 See Nuremberg Trials, http://en.wikipedia.org/wiki/Nuremberg_Trialst last accessed 14th April,2015; Kevin Jon Heller, The Nuremberg Military Tribunals and the Original of International Criminal Law, Oxford, 2011.学者在谈起它们时也涵盖战后其他占领区当局进行的审判。

二、对德国企业家的审判：开启国际法上追究公司责任之门战争结朿后，同盟国认识到，德国所发动的这场战争是靠他们从被占领国 家掠夺的资源和财富予以强有力支持才得以为继与此密切相伴的是大量使用奴 役劳工强迫劳动，他们大多是从被山国家驱逐至此或木来就居住于此的人没有 对这些资源、人力的统一掠夺和征用，战争不会得以持续实际上，在筹备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审判时，调查人员就发现大量证据，虽 然还未经拣选，也已能显示，德国大公司不管以那种方式都应与其他最主要的战 犯一道接受审判四个同盟国审判团队很快达成一致，将徳国克虏伯公司葷事长 ——古斯塔夫•克虏伯(Gustav Krupp)作为唯一一个私营企业家加进被告名单， 也期望既可以使之获得有罪判决，乂可以为未来审判其他私营工商业者为战争提 供经济资助的行为树立强有力的先例圻但是，由于准备时的疏忽，没有注意到 古斯塔夫•克虏伯的健康状况，结果，审判中由于他的健康原因被法庭认为不能 继续接受审判，16从而使起诉方这一意愿未能实现1945年12川20H,距该事件儿周后，四国代表签署了 “管制委员会第10号法 令” (Control Council Law No. 10),为除止进行的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审判外在 德国审判战争罪及其他类似犯罪提供统一的法律依据口。

该法案没有规定审判对 象是否可以包括金业负责人，但从它所管辖的犯罪来看，可以与纽伦堡国际军事 法庭一样覆盖到像古斯塔夫•克虏伯一样的商人12Gwynnc Skinner , Nurembergs Legacy Continucs: The Nuremberg Trials Influence On Human Rights Litigation in U.S. Courts Under the Alien Tort Statute, 71 Alb. L. Rev. 321(2008); Michael P. Scharf, Seizing the uGrotian Moment": Accelerated Formation of Customary International La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