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古典叙事长诗《那罗传 》 浅论.pdf

印度古典叙事长诗《那罗传》浅论 赵 国 华 《那罗传》是 印度古代大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一个独立完整的优秀插话 , 是一篇出色的 古典叙事 长诗 肠 罗传 》 的母体 《摩诃婆罗多》 , 以奴隶制王 国纷争时代的印度社会为广阔深邃的背 景 , 以婆罗多王的后裔争夺王位 的斗争 为中心故事 , 异常鲜明地展现 了种种斑驳陆离的社会 生活与斗争的场景 , 十分生动地描绘了数以百计的各阶级 、 各阶层 的重要人物形象 , 深刻有力 地反映了一整个时代的精神面貌 , 艺术地表达了当时的人民对国家的愿望 它的基本梗概是 婆罗多王 的后裔分 为般度族和俱卢族两支 , 般度族坚战五兄弟在父亲死后 , 王位被俱卢族难 敌霸占 , 遭受迫害 , 避居民间后分得一半荒芜国土 , 苦心经营 , 又彼难敌设下掷般子骗局 赢去 坚战五兄弟被放逐 到森林中 , 艰苦生活 了十二年 , 第十三年又潜逃别 国做了奴仆 期 满后 , 难敌仍拒不交还国土 , 于是双方串连盟 国 , 大动刀兵 经过十八天血 肉横飞的厮杀 , 坚战获胜 , 终于复国 《摩诃婆罗多》 以这样一首英雄史诗 为 中心故事 , 与其一定的道德教训相关连 , 书里插 入了大约二百个左右的神话传说 、 民间故事 、 寓言童话 , 统称为 “ 插话 ”。

其 中 , 最为著名的 插话就是 《那罗传》 《那罗传》 原来显然是一个民间故事 , 后来得到诗人歌手的精心加工 , 并纳入了大史诗 当 中 大史诗的现存形式 , 大约形成于公元前四世纪直至公元四世纪 《那罗 传 》 应 当是公元以前 相 当久的作品 据印度 学者苏克坦逸主编的 《摩诃婆罗多》 的精校本 , 《那罗传》收录在大史 诗 的 《森林篇》 第三篇第五十章至第七十八章 , 共二十九章 不过 , 第七十八章真正写那罗 故事的只有开头的四颂 , 恰可视 为尾声 这样 , 《那罗传》实有二十八章和一个短短的结尾 , 总计八百八十二颂 , 译成汉文诗约三 千六百行 , 是印度古 代的一首长篇叙事诗 《那罗传》 是外国古典文学的名著 它在印度本国家喻户晓 , 从古流传 , 至今不衰 过 去有不少文人利用它作 为题材 , 屡加改写在现代又编成电影 , 搬上银幕 它在欧 洲颇负盛 名 , 文豪学者 , 啧啧称道 德国的伟大诗人歌德 , 把 《那罗传》 和迎梨陀婆的名剧 《沙恭达 罗 》 、 抒情名诗 《云使》 相提并论 , 曾挥笔作诗 , 以表赞美 歌德写道 我们还要知 道什么更优秀的东西 , 还有 “ 弥伽杜陀 ”, 这云彩使者 , 沙 恭达罗 、 那罗 , 我们必须亲吻谁不愿意把它放进我们的灵魂季羡林译 文 《那罗传》 是于年传入欧洲的 , 几乎欧洲各重要语言都有译文 , 有的还有不止一种译本 首先出版的是拉丁文的译本 , 接着 , 年出了德语译本 。

年英语译本问世 同年 , 在 俄国杰出的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的亲自参与下 , 诞生了《那罗传 》第一章的俄语译文 年 俄国又 出版了全译本 , 书名为 《那罗和德摩衍蒂》 年《那罗传 》 被改编成意大利语 的戏 一一 剧 , 在佛罗棱斯上演 — 年又改编成俄语的歌剧 由此可见 , 在十九世纪时 , “那 罗传 》 曾经风靡了欧洲 目前 , 我国还没有 《那罗传》 的中文译本 年 来我试将 《那罗传》 转梵 为汉 , 苦译多时 , 不成文字 翻译当中 , 我深感它是 优秀 的插话 , 出色的诗篇我觉得印度人民对它的喜爱 , 欧洲人民对它 的赞赏 , 是不无道理的 , 因此来发表一点粗浅之见 《那罗传》 共有二十九章 , 在翻译过程中 , 各章我草拟了小题 , 为下文引述方便 , 抄录 于下天鹅 为媒公主选婿那罗传信天神遭拒终成眷属恶神嫉恨 诱落圈套送子避难 、那罗失 国弃妻林莽寻夫遇险历尽艰辛他乡 为脾那罗变形乔装车夫悬赏寻女公主归国 , 传播隐语再设巧 计借机而行恶神败逃疑团难解二问隐语明察暗访公主面责 破镜重圆至交好友那罗复国名扬赡部 这最后一章只有四颂写本诗 , 可 视为尾声 。

诗中写的是一位理想的国王那罗 , 由天鹅做媒 , 和某国公主德摩衍蒂互相爱慕公主的 父亲见女大思嫁 , 决定按照当时 的风俗 , 为她举行选婿大典 众国王和四位天神 , 以及那罗 齐去应征 四天神路遇那罗 , 要他做传信使者 , 那罗慨然允诺 , 询 问之后 , 方知是要他去 向 德摩衍蒂转达情意 那罗入宫与公主相见 , 忠实地履行了使者的职责 , 德摩衍 蒂执意爱他 , 坚拒天神 在选婿大典上 , 四位天神都变作那罗模样 , 德摩衍蒂依靠她对那罗的忠贞和智慧 , 认出那罗 , 选他为婿 , 终成眷属 两个恶神也赶来参加选婿大典 , 闻知德摩衍蒂已拒天神选凡人 , 决计实行破坏 恶神在 那罗国内住了十二年 , 才找到一个机会 , 挑拨那 罗的兄弟和那罗掷骸子赌博 那罗有恶神潜 二 藏在身 , 受到迷 惑 , 不顾人民 、 大臣和妻子 的忠告 由于恶神作祟 , 那罗掷骸子连连失利 , 德摩衍蒂派那罗的车夫把一双儿女送到父 国避难 那罗赌输了国土和一切财产 , 夫妇二人逃 往森林 在森林 中 , 那罗趁妻子 睡熟时撇下 了她 , 独自走开 公主孤身在林中哭寻丈夫 , 受到巨 蟒和猎人 的危害 。

德摩衍蒂穿越林莽 , 舍生忘死寻找那罗 , 为 中途遇见的一支商旅队所救 商旅 队却又被一群野象毁伤 , 德摩衍蒂侥幸活命 , 后流落到一国京城 , 为王太后收留 , 做了 宫娥 那罗 丢下妻子 之后 , 从森林大火 中救出一条大蛇 , 蛇咬了他一口 , 使他变了形象 , 指点 他到一位国王那里去 当养马 的车夫兼厨师那罗依计而行 他日夜思念妻子 , 愧悔交加 德摩衍蒂的父亲 悬 出重赏 , 派婆罗门四处寻找公 主和那罗一位婆罗 门凭德摩衍 蒂的眉 心红痣找回了她 公 主归国之后 , 又派婆罗门广泛传播 隐语 , 寻访那罗 婆罗门向德摩衍蒂 秉报 , 发现一个丑陋 的车夫能回答 隐语 , 公 主再派婆罗门去诈说她要举行再嫁的选婿大典 , 而时间只剩下一天 那罗侍奉的国王慕公主之名要去应选 , 那罗闻讯疑虑不安 , 做为国王的车夫借机前往 他以神奇的驭马术 , 同主人一天 之内到达了遥远的目的地 路途上 , 国王为了学会驭马术 , 把自己精通的掷骸子赌术教会那罗 藏在那罗身上的恶神 , 这时也被蛇毒驱走 德摩衍蒂虽 然从驭马术上 认 出了那罗 , 可是那罗 的形象变了 。

于是 , 公主又派出宫娥去观察和试探 , 叫 儿女去见他 , 自己还当面责备 , 这样 , 那罗的误会冰释 , 现 出真面 目 , 夫妻团圆 最后 , 那 罗以新学会的赌术赢回了 国土和王位 全部故事至此结束 《那罗传》 既然是 《摩诃婆罗多》 里的一篇插话 , 我们有必要把它和母体大史诗稍作比 较经过上面 的介绍 , 读者不难发现 , 《那罗传》的情节几乎是大史诗 中心故事 的一个缩影 二者所描写的 , 都是无辜 国王遭难失国最后复国 不同的是摆脱厄运和获得成功的关键 , 一 个是血雨腥风的白刃大战的胜利 , 一个是美丽贤妻的德行 、 智慧和坚强意志前者充满了现 实的反抗斗争的气息 , 后者呈现出理想的浪漫的情调 但无论是大史诗的中心故事 , 还是插话 《那罗传》 , 作者的同情始终是在无辜的受难者一边 , 被侮辱被损害者一边 在奴隶制王 国纷 争的历史背景下 , 作者对善良的弱小者怀有这种同情 , 同时又将骄横残暴的奴隶主贵族加以 否定 , 而不管他们是具有人的面目还是带着神的光环 , 实际上鞭挞了整个统治阶级 , 这就暗 示了奴隶主贵族的罪恶统治是不能久长的 这种显然进步的倾向 , 主导着大史诗的中心故事 , 也主导着插话 《那罗传》 , 二者的基调是和谐一致的 。

因而 , 《那罗传》 对于大史诗 , 就如 同 顺势生长的绿叶纷披的鲜嫩枝条 , 把一株参天巨木装点得更有生机 , 更加繁茂 做为插话的 《那罗传》 , 编排在大史诗的 《森林篇》 在这一篇里 , 中心故事的情节 , 进 展到坚战王五兄弟赌散子受骗 , 失掉国上 , 被长期流放到森林 正 当他们焦虑不安 的时候 , 修道仙人向他们讲述了那罗赌骸子失国又复国的故事 , 这就使肠 罗传 》 又成了一个鼓励无 辜受流放的国王不要灰心气馁的有积极政治意义的作 品 穿插用意鲜明 , 烘托主题有力 , 衔 接 自然适宜 , 安排恰到好处 , 给人的印象不是可有可无 , 或是横生枝节 , 而是天衣无缝 , 浑 然一体 , 表现了印度人民的文 学组织天才 谈 到 《那罗传》 本身 , 可以说它是一首神话性质的古典叙事长诗印度的古代 人民富于 想象 , 印度的古代神话绚丽多彩 , 这些神话 , 创造了众多的天神形象肠 罗传 》 中出现的 四位护世天神和两位恶神 , 都不是新的创造 , 虽然两位恶神的形象有所发展 限于笔者的水 平 , 本文不 准备从比较神话学的角度来探讨神话 问题 , 只想就仔 罗传 》 这一篇诗 中的天神 形象做一点泛泛的议论 。

《那罗传》 主要写 了天神和凡人之 间的矛盾 冲突 诗中的四位护世天神的形 象略嫌复杂 , 两位恶神的形象很是单纯 , 但他们都想抢夺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 有的明争 , 有的暗害 , 他 们 的形象实际上是可以看做互相补充的 考虑到这一层 , 天神的形象也就更加完整 , 更加鲜 明了 这会使我们比较容易认识诗中所塑造的天神形象的社会意义 下面让 我们做一点具体 分析 在 “ 那罗传信 ” 这一章里 , 四位护世天神先要那罗当使者 , 然后才说明是让他转告德 摩衍蒂 , 在选婿大典上 必须选天神做丈夫 那罗 表示拒绝 “ 我是 为同一个目的来 , 你们不能 把我再委派 ” 天神们却说 你已经 允诺 我们照 办 , 尼奢陀国 王啊 , 为什么你又不 再去干你赶快行动莫要迟延 ,, ① 笼罩着闪闪光环 的四位护世天神 , 原来是这样的狡猾和蛮横在 “ 恶神嫉恨 ” 这一章里 , 两 个没赶上选婿大典的天神 , 闻知公 主拒天神选那罗 , 其 中一个便扬言 她 竟然在天神的面前 , 那么正义 的 严重 惩罚 , 挑选一个凡人做夫郎 , 一定要 落在她的 头上 , , 他要惩罚德摩衍 蒂 , 又与同伴策划暗害那罗 ①颂诗尾部括号内的数字 , 表示原诗出处 。

三个数字分别表示出自《 摩靓婆罗多 》的第几篇 , 第几章 , 第几颂 下同 一一 我要让他从王 位垮台 , 而你去钻入骸子当中 , 和德摩衍蒂不再相爱将能帮助我获取成功 ,, 这两个天神的言行 , 又使我们看到了天神的凶恶和阴险 《那罗传》 对天神的所谓 “ 正义 ”和 面目做了深刻揭露 之后 , 还在 “ 他乡为脾 ” 章里 , 用这样一些诗句写德摩衍蒂考虑为何受难 即便在我的孩提期间 , 护世天神们曾一 同降临 行为思想 , 话语言谈 , 大典上为了那罗的原因 , 我从未铸下任何过错 , 我断然拒绝了众位天神 竟 遭逢这样一场 大难 ,, 我认为定是他们 的法力 , 在举行选婿大典的时分 , 使我此刻经受离愁别于阳 ,, 诗人在这里又进一步明确地把灾难的来源归之于天神 但是 , 天神究竟表明了什么呢 说到底 , 神话的虚构不过是现实生活的一种曲折反映 , 天上的神明往往是人间统治者的 一种化身 从 《那罗传》 中的天神所带有的那些卑劣的社会属性 , 表明他们正是产生这篇神 话的那个时代 的奴隶主大贵族的艺术形象另 一方面 , 诗中的国王那罗和公主德摩衍蒂 , 他 们在故事 中实际活动的身分 , 主要不是贵族 , 而是车夫 、 厨师和曾遭流落做了宫娥的善良妇 女 。

这就 表露 出 , 所谓天 神和凡人之间的对立 , 乃是人民群众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