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月饼（散文）.pdf

2 0 1 5 0 1 礞 l 豫 QI NGD AO L I TER A TUR E 一 还在军校的时候她就爱吃月饼荞麦的， 糯 而甜 的 口感 ，入 口即化 她喜 欢一小 口一 小 口地 “ 蚕食”，他告诉她， “ 高糖”食品不宜 多吃 ，可她 就好这 口 “ 高糖 ”食 品 ，哪 怕每天 当早 点吃 她 都 不 反对 每 当她 吃 得 高 兴 的 时 候 ，就 生 出一种 “ 心满 意足 ”来 ：好像 在一 口 美 味 的 月饼 里 ， 品味 出 了 又糯 又 甜 的人 生 意 义 她 和 他 是 军 校 时 的 同 学 军 校 的 八 月 十五 ，是集体 的狂欢 那一首接 一首 卡拉0 K 的 呼伦 贝尔籍 男学员 ，那起 哄似 的拍 巴掌 叫 “ 再 来一个 ”的擒敌拳教员，那跟女学员抢糖炒栗 子 的年轻指 导员 ， 以及军 校发 的咬一 口坚硬似 铁 的老式 “ 酥皮 ”，都笼 罩在那个 满月 当空 的 夜 晚，被路灯折射 出的一层 橘色雾气里 恋人之 间你一 口我一 口地喂月饼 是最甜 蜜的事情 ，然而 这只是普 通高校 里大 学生恋 人 之间的甜蜜，军校里的男女学员只有眼热的份 儿 ：军纪 严 明，不准 男女学 员 “ 手拉 手 ”。

但 1 1 6 1 琴屿撷文 I 1 l 半 块 月 饼 ( 散 文) 李 明珠 是 再严 明的军纪 也阻挡不 了爱情 的生长 ：不能 你 一 口我 一 口地 互喂月饼 ，那么 分享一 半儿也 是美好的在八月十五那个有着妩媚圆月亮的 夜 晚 ，交换 彼此手 中的半 块月饼 ，是她和 他之 间的 “ 老 规矩 ”：那场集 体狂欢 只不过 是不 自 觉得 替他们打 了一次掩护而 已 军校时光一晃而过，他们分配到了同一个 沿海城 市 的同一家单位 ，于 是顺理成 章地从 爱 情走 向婚姻 作为一 名机要 参谋 ，她时常 一手 抱 着被褥 一手接 ： “ 喂 ，在单位 么 ?”得 知他在 单位 ： “ 我今 天值班 ，不 回家 了他 说知道了，晚上那顿 自己煮方便面凑合了有 时他会 大清 早打 给她 ： “ 今 天有船 ，我去 码头 了 她便知 道他不 回家 了，上勤‘ 去就 得 二十 四小时 ，下班 回家后她便 守着韩 剧直 到 大半夜双军人的家庭生活，总有一部分是这 么 度过 的：你在 的时候我 不在 ，我在 的时候你 不在 两个人倒 时差似 的，守着各 自的孤独 。

中秋节 快要到 了 ，她下班 去 “ 丹香 ”买 养麦月饼 有那么多蛋糕店 ，她就是喜欢 “ 丹 香 ”：光 “ 丹香 ”这 两个字 ，就 让人升腾 起馥 郁的口感 她撕开透明的玻璃纸，斜倚在沙发 上，就着韩剧的对白吃月饼 又是一个这样的 夜晚，满屋子都是韩剧的声音她一点点小 口 啃着月饼，想起他说的，高糖食品不宜多吃 她欠起深陷在沙发里的身子，品味着这夜 凉如水的一个人的夜晚，有种孤独与怅然：是 的，我们很近很近，同一个城市同一家单位甚 至 同一层 办公 室 ，一起开会 一起 训练 ，走廊 上 就可 以打个 照面 ；但 是我们 又很 远很远 ，每 周 总有 一 半的 白天与 黑夜在 各 自的值班 室度过 而能够在家里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又少的可怜 她问自己：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在一处，却有两 地 分居 的错觉呢 ? 不知 不觉 ，她 已经 吃下半块月 饼 还 是老 规矩：给他留半块她将剩下的半块月饼用一 层保鲜膜仔细包好，放入包装盒 ，打开冰箱， 放 到恒 温 的位 置 她 想要 打个 给 他 ，但 是 不知道他是在 岗上还是在换岗休息，不论是哪 一 种情 况 ，都不适 合打 ：在 岗上 不方 便接 ，在休息说不定已经睡着 了。

于是她给他 发 了条信息 ： “ 半块月饼在冰箱里 ，留给你 的 清 晨 ，她 看 到 他 的 回 复 ： “ 等 我 晚 上 回 来吃 ”她 的心底 升腾起 对 晚上相 聚的 向往 因为关系到中秋节的排班和各种注意事项，今 天早 上交班 的时 间长 了一些 等她 从洗手 间 出 来 ，碰 到了走廊上的他 ： “ 哎 ，跟你说个事 儿 ” “ 嗯?”他回过头来，看着她 “ 今天我值班 “ 怎么 ? ”他 问 她 明 白他 想 问的是 “ 不 是刚值完一个班吗?怎么又值?”他只需要说 开头的两个字，她就从他的眼里读懂了他未说 的话 她 说 ： “ 噢 ， 同事家 里有事 嘛 ，我跟 人 家换个班 她不需要过多地跟他解释什么， 他听得懂她简单至极的解释 或者说她根本不 用解释，双军人之间还用解释?他们明白对方 的工作 性质 与处境 ，正如 同深深 明 白 自己的一 样 八月十五 的晚上 ，她 打 给 各科室 的值 班 人 员： “ 有 份 明传 电报 ，过来 看一 下 一 会儿 ， 门铃 响 了，哪个科 的人 ，腿这 么快 ?她 奔去开 门——却 是他 。

“ 你? ” “ 我 ，怎 么不 能来? ” “ 我还 以为是看电报的她试图用这么 句玩笑来掩饰惊喜的心情 他不答话，往外掏 东西，全是她爱吃的，掏到最后是半块月饼 “ 你 留在冰 箱 的那 半块 我 已经 吃 了，这半块 是 我 留给你 的 她 怔住 了待 要去接 ，两个 同 事 走进来 ： “ 哟，慰 问家属来 了?”这会儿 来 的真正是看 电报的 “ 都带了什么好吃的?” 她笑着 把零 食推 到他们 面前 “ 我走 了他 对她 说 她 点 点头 ，就 这么立 在厚厚 的防盗 门 后 ， 目送着 他往 外走 ，手里捏 着那半 块月饼 八月十五，这个月亮并不算最圆的晚上，五分 钟的短暂相聚，一层保鲜膜裹好的半块月饼 ， 这 ，就是双军人的爱情生活 选 自《 西海岸》2 0 1 3 年第4 期 “ 唐岛听涛” 一 0 l l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