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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街角灰色社会”——以湖南长沙某区“街角DY帮派”为分析对象作者：黄海 文章来源：《青少年研究》 点击数：159 更新时间：-9-24 【字体：小 大】 原载《青少年研究》第1期　　标题注释：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课题“社会变迁中的青少年问题研究——对街角青少年的审视”（05CSH015）湖南省社科基金课题“社区建设与街角青少年转化机制研究”（04ZCO86）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黄海，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湖南长沙410003）　　内容提纲：“街角青年”是典型的都市边沿青年群落，由这个“灰色群体”所构成的亚文化社会已经成为对抗主流社会的“灰色社会”本文通过对长沙市某区一街角帮派的实证调查，解构街角帮派的构造权威，解读街角青年的身份忠诚，解析街角社会的隐性社会基本　　核心词：街角青年/街角社会/街角帮派/隐性社会基本　　本调查重要集中在湖南省长沙市某区的两个社区进行参照人类学学术规范，本报告将这两个社区命名为L 社区和D 社区由L 社区和D 社区共同构成DY地区两个社区仅由一条街道分开，均地处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相对长沙其她地区而言较为滞后的长沙市某区D 社区15—20岁人口有200—300人，以“街角青年”①居多，L 社区则问题学生和半途辍学学生较多，和仅一街之隔的D 社区“街角青年”联系紧密，在某种限度上已经成为“街角青年”的外围组织和后备力量。

　　在这个青年群落中，这些15—20岁左右的“另类青年”，虽然大部分人脸上还明显带着稚气，却已经建立起她们自己的、不受社区和主流社会影响的社会体系染发、抽烟、衣着奇异、谈吐粗俗是她们的外部特性，社会活动则集中于DY地区的街角地带以及网吧、美容美发店、小餐馆和桌球室她们文化限度很低，绝大部分人初中都没有读完对于主流社会和社区工作者们来说，“街角青年”是社区青年工作中的边沿角落，是她们最头疼、最不乐意也最无能为力管的一种非主流社会的“灰色地带”甚至这种“灰色”一不小心就有也许滑向“黑色”，成为社区建设的一大隐患　　对于“DY帮街角青年”及其所构成的“街角社会”的调查，显然无法通过社会学中老式的问卷调查措施来实现通过D 社区居委会主任，笔者结识了“DY帮”老大“天哥”天哥”年龄并不大，今年才19岁，却已经在街角里混了整整五年，用她自己的话说，“已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5年”在“天哥”和社区居委会的协助下，笔者对这个边沿青年群落进行了两年的参与式观测和无构拜访谈，详实记录所理解的街角生活，结合越轨社会学中的有关理论，加以整顿总结与分析论证　　一、“街角帮派”的构造权威　　街角帮派的社会构造产生于帮的成员之间长时期的常常交往。

在这种常常性的交往之中，DY地区的“街角青年”们以“DY帮”这种形式组建了自己的“街角社会”帮派的组织构造与运作模式与主流社会游戏规则的制定具有惊人的相似性DY帮”的“街角领袖”权威与街角构造权威的维护模式更加阐明了青年人对社会流动的欲求，在向上的动力被阻碍和限制时，她们会选择在“街角帮派”中以一种亚文化心理特性竭力形成一种亚文化构造，并在这种构造中谋求领袖依赖、心理认同和流动欲求满足　　“天哥”在“DY帮”其她成员的眼中的确是一位“好领袖”，帮中其她成员对她也服服帖帖，这其中除了她处事公道、为人讲义气以外，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与其她成员有福同享，并且可以常常性地用花钱和其她活动中“亚文化社会”的流动欲求满足来维护自己的领袖权威而“街角青年”们也需要一位可以给她们带来在主流社会中找不到的心理依赖和生活依赖的领袖　　“DY帮”几乎大部分群体活动都是“天哥”买单，实在没钱的状况下则是人们凑钱天哥”总是尽量避免接受随从者们的钱（接受“武状元”、“豆芽杆”、“耗子”等DY帮核心层人员的钱则例外），她为帮中其她成员花的钱远远不小于后者为她花的钱这事实上印证了我们主流社会构造中的财政关系，群体领袖必须避免接受群体中地位低下者的恩惠。

天哥”作为领袖，并不意味着她应当比别人更有钱，但是她必须花钱很大方，这是她作为“DY帮”领袖必须承当的个人义务　　除此之外，领袖和核心层成员必须在群体特别感爱好和常常组织的某种群体活动中确有本领其她成员要想在“DY帮”中提高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在群体组织的某个活动中有突出体现，以体现自己的能力　　“DY帮”每天的群体活动必然会有领袖或核心层成员在场，如果“天哥”和“武状元”、“豆芽杆”、“耗子”等人都不在场，“DY帮”的成员们就会分裂成若干个小群体，没有共同的活动，也不会共同讨论一件事情而当“天哥”在场时，形势就会发生明显的变化，那些小群体立即聚拢，讨论一种问题，随之而来的往往是统一的行动而这种行动也显得很有社会构造意义领袖和核心层成员自然会倡导她们所擅长的活动，绝对不会鼓励那些她们不擅长的活动一方面，“天哥”作为领袖，她只要能这样影响群体的活动，她的地位自然就能使她体现得胜人一筹；另一方面，她的优秀活动体现又有助于维持她的地位和权威我们曾和“天哥”她们一起去玩过桌球，在活动中，“天哥”基本上是第一名：“天哥”不在时，和“武状元”一起去网吧玩电游，“武状元”在那帮青年中也基本没有对手天哥”和“武状元”等核心层成员用这种方式成功地维护了自己的领袖权威和构造权威。

但是这种状况并不总是永远如此，如果“DY帮”中有成员脱颖而出，那也就是意味着该成员在帮中流动机会的到来　　“‘豆芽杆’那个小子，如果仅仅是打架瞎了眼睛就想做我们的第三把手，那是不行的，别人不会服气，”“天哥”说，“但是后来她居然在一次打桌球时赢了我，并且后来还常常赢我，让我们都不得不佩服她，因此她本来在我们中间是个小家伙，目前也能在帮中有地位，说得起话了，如果我和”武状元“都不在，那其她的人可要听她的　　“豆芽杆”的例子阐明，在“DY帮”中同样有社会地位流动的欲求和满足一方面，“天哥”和“武状元”等核心层成员要竭力维护自己的领袖权威和构造权威，避免“街角青年”的亚文化社会地位变化；另一方面，她们又必须为帮中“街角青年”社会流动欲求的满足提供一条途径，不管这种途径是多么不利于维持构造现状，她们也必须这样做而“DY帮”中其她街角成员，一方面服从和忠诚于这种帮伙构造和领袖权威，在帮中感受凝聚力和心理依赖；另一方面，她们在主流社会中得不到满足的流动欲求渴望，又在帮中可以带来的有限地位流动中找到了一条实现的途径　　这意味着DY地区由“DY帮”形成的“街角社会”，确立了它自己的游戏规则主流社会高度注重社会流动，劳动者从底层起步，靠智慧和勤奋登上成功的阶梯。

而对于DY地区的街角青年来说，要进行这种社会地位的流动是很困难的，主流社会只会把她们当作是来自秩序混乱地区的无法无天的小混混而在由“DY帮”形成的“街角社会”中，每个人没有身份的不同，只有地位的差别，这个亚文化社会可以在内部给她们提供社会流动欲求的满足但是如果想要得到这种满足，就必须通过承认这个“灰色社会”的构造秩序来承认自己的街角身份，并且通过维护这个“灰色社会”的构造权威来维护自己的街角社会流动否则，她就会被“DY帮”排斥，被“街角社会”踢出局如果用主流社会的视角来看，我们会发现，“天哥”的领袖权威、“武状元”等核心层成员构成的构造权威，帮中“街角青年”的亚文化社会流动模式，都是在借用主流社会的游戏规则有领袖和随从，有权威和服从，有权谋和抗争，有上层、中层和下层，可以说，“街角社会”事实上是“街角青年”社会流动欲求在正常途径无法实现后的畸形社会化成果，但是这种亚文化社会一旦形成，就有了其类比主流社会的严格的游戏规则、权威承认和构造稳定性，从而导致“街角青年”对“街角社会”的行为依赖和心理认同，最后导致“街角青年”对其街角身份的忠诚，进而更加阻碍其在主流社会中的地位流动　　二、“街角青年”的身份忠诚　　“DY帮”的“街角青年”不仅仅是忠于自己所属的帮派，她们更加忠实于自己的“街角社会”。

忠于帮派给她们带来的是亚文化社会的地位流动，忠于“街角社会”给她们带来的则是亚文化社会地位流动的前提条件，即街角身份的承认街角青年”的街角身份承认与忠诚互相作用，形成了街角帮派内部非常高的社会互相作用力在这种互相作用力下，成员之间产生了两种进一步巩固“街角青年”街角身份忠诚的要素：行为依赖和心理依赖　　1.行为依赖　　“DY帮”的群体活动日复一日地按照一种显然是固定的模式进行成员们每天聚在一起，非常频繁地发生互相作用无论是位于最高层——在群体集合事件中发起行动的“天哥”，还是位于帮派核心层、服从领袖权威的建议并且为那些地位比她低的人发起行动的“武状元”、“豆芽杆”、“耗子”，或者是位于帮派底层、在群体活动中总是追随别人的一般“DY帮”成员，每个人均有一种互相作用方式这种互相作用最后发展成为“街角青年”的一种行为模式的依赖　　“天哥”和我说过这样一件事情，“那个时候‘耗子’还只是我们这群人中的一般成员，并且刚刚加入我们有一天下午，我们有20个人汇集在一起，决定去看录像，但是我的钱加上‘武状元’、‘豆芽杆’的钱只够19个人买票，因此只得集体决定把‘耗子’丢下你可以想象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情。

当我们后来从录像厅出来时，她一种人还站在街角那里抽闷烟，显得失魂落魄，不懂得该做什么好，一脸的无辜和被抛弃的委屈我立即就懂得我们做错事情了，于是我把她叫到我们这群人当中，让她和我们晚上一起去打桌球，哈哈，那小子立即就活过来了，又开始和我们有说有笑，并且慢慢成为我们中间的活跃分子和重要成员从那后来，我就尽量避免在活动中把谁随意丢下，这样子太伤她们了　　可以想象，当“耗子”被“DY帮”以集体的方式决定丢下的那一刻，她是多么的六神无主形成思维定势的她习惯于在群体活动中谋求自己的身份认同，寻找行为依赖，只有在这种反复的群体活动交往和互相作用方式中她才干找到自己的街角位置和行为依赖途径作为一名“街角青年”，她要使自己感觉到是“DY帮”中的一分子，要使自己彻底融入“街角社会”，就必须保持她这种行为模式，不断地参与街角帮派组织的群体活动，维持一种高频率互相作用，而当这种行为模式一旦在这种“忠诚”的过程中形成习惯和思维定势，街角帮派成员的行为模式就会转化成行为依赖，成为“街角社会”承认“街角青年”身份忠诚的重要标志；另一方面，“街角青年”通过自己的行为依赖表达自己的身份忠诚，进一步维持“街角社会”的组织构造和亚文化稳定。

　　2.心理依赖　　同样可以阐明“街角青年”身份忠诚的是她们的心理依赖街角青年”一旦离开她所熟悉的生活环境和组织社会，就会感到无所适从但是，心理依赖不同于行为依赖的是，行为依赖必须通过不断地参与群体活动所获得的高频率互相作用来维持，而心理依赖则是通过一种“街角青年”之间潜在的互相义务网来维系前者是一种明朗的互相作用模式，后者是一种潜在的互相义务关系即“街角青年”在街角帮派构成的“街角社会”中可以找到一种在主流社会中找不到的心理安慰与心理认同，这种安慰与认同通过成员彼此之间的互相义务关系转化成为一种心理依赖　　作为“DY帮”的领袖，“天哥”也曾经多次萌生退意，她的爸爸曾经在她小学刚毕业的时候，给她在距离DY地区20公里以外的一所乡办中学里办了借读，但愿她可以以此契机脱离“DY帮”和“街角社会”可是，一种学期还没有读完，“天哥”就以一种星期回来两次的频率继续保持她的“街角身份”有一次，她居然在路费不够的状况下步行3个多小时走了回来，最后终于再次辍学，从此再也没有变化其“街角身份”　　当“天哥”临时离开“DY帮”去做别的事情时，她历来没有浮现身体不适的现象，但是当“天哥”一旦意识到这种离开也许是她“街角身份”变更的一种开始时，她就会浮现浑身乏力、头疼心慌和晚上睡眠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