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杭州市背街小巷历史文化.doc
16页杭州《小巷故事》(曹晓波)心似桃花一样1——醋坛巷南宋定都杭州,才一年,杭州城里怨愤颇多,有一句俚语说:“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着行在发酒醋第一句“欲得官”早就听说,不说宋江,就是后来的中兴名臣辛弃疾,当初也当过北方的农民军头目第二句“欲得富”,要不是明明白白写在厉鹗的《东城杂记》里,真以为是现代版“想要富,造假货”的翻版不过南宋时的杭州人还是淳朴的,“发酒醋”,并不是用井水加什么大料做的假酒、假醋,而是真正用粮食发酵制作他们指望的是“赶着行在”,买一个大钱行在”是什么?客气话,说皇帝还在巡行之中其实那时候皇帝是在逃难啊,什么也顾不上了不趁这个时候发财,还等何时?“赶着行在发酒醋”,也因为是杭州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人一下子海了,崇宁年间才二十万人口的一个城,到了赵构定都,一下子成了一百二十四万口,还都是有来头的自从王安石变法,为了取得对酒醋行业的直接官税,禁止民间私酿,也是造成酒醋价格猛涨的原因,铤险的私酿者往往成了巨富这一种不计众人的得失,而站在官方意志上的改革,也是遭到时人诟骂的原由南宋一旦定都,也定下了十二个醋坊,抓紧制作醋坛巷,便是那时十二个醋坊之一初建时坊内筑有红亭,时称红亭醋库。
到了后来,醋不做了,红亭尚在,便成了“东园十景”之一的“红亭夕照”那时候,每到清明前的三天,不少在东园居住以示避世的怨妇寡女,往往“泪妆素衣”,唤三呼四,到东园各景游玩有诗说“红亭醋库桥东住,心似桃花一样酸见了红亭,也常常钩起了她们心头的苦楚旧时住在醋坊巷的女人,虽没有庵中尼僧的心怨,也是够苦的当然,这说的是劳苦大众住在醋坊巷中潮鸣苑的八十六岁的沈老伯说:这苑的位置以前是一个潮鸣寺大荡,也是东园七十二荡中最大的一个潮鸣寺大荡从这里往北,一直要到潮鸣寺门口;西面接近东街路(建国北路)了,最深处有三米多在早,哪怕是大雪纷飞,荡上结了厚冰,附近的女人,一早都要到这荡里来汏白丝的敲开冰,两手浸得通红,苦啊醋坛巷以前宽不过三米,沿着小巷,两边有墙门,也有二层楼的板壁房子板壁房子开店的多,早先庆春门直街(庆春路)对面是一个菜场,醋坊巷的南头也有几家肉店、南货店巷里当年最多的还是机坊,墙门里头,多的人家有四五张后来日子好了,到荡里汏丝的女人不多了,这一种苦生活都拨给了城外人如今的醋坛巷,端的就是一条大街,一个闹市,车水马龙谭鱼头火锅庆春店”、“世纪联华潮鸣店”都开在这里一到晚上,灯红酒绿,街上停满的都是小车。
你要是往北走,穿过潮鸣寺巷,迂回在回龙庙前那一段小巷的中间,似乎,你还能看到旧时醋坛巷的影子醋坛巷中清时出了一个施澹珍,据载:施澹珍自小瘦弱,短小,貌不惊人,但博览经史,书法诗赋,名噪一时只因科举失意,以著作教书为业有一年,施澹珍游学到了高州,遇到“异人”,授于他“拳勇之术”回来后施澹珍一度在魏姓人家教书,也不说自己身有异术有一天街上有社火神会,类似现在的游行,魏家也借了吉日,请了几桌客人酒席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有一帮地痞油子,来窥看魏家的女人,口吐调戏之语,众人无法阻止只见施澹珍上前,先是劝说不听,用施澹珍一挥胳膊,众地痞居然全部倒地施澹珍后来出门,几次都有这一种“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壮举看来,清时的文人,对这一种既能“治世以纲”,又能“治乱以力”的行为还是极为赞赏这似乎也是盛世走向衰败时文人的普遍心理,好歹也算与“心似桃花一样酸”相吻堤上无痕水有鉴2——河罕上(流水西苑)四十年前,河罕上的集市是远近闻名一条沿河的小街,两边一溜店铺,早市,街中全是地摊这里的人,“我”不叫“我”,叫“吾”,最顺口的是:“吾拉是乡下人这时天灾刚过,人祸也少了一些地里也有了产出,店里的商品也有了一点,集市上也多了农副产品,包括乡下人舍不得吃的泥鳅黄鳝花生菱角。
近郊的农民,每天的工分毕竟只值一两毛钱,还不像工人月月都有河罕上的街上,多的是城里的买者和农村的卖者尤其商店,紧缺品分配下来,农民没钱购买,这也是城里人爱逛河罕上的原由那时候还没有“以权谋私”一说,商品来了,明明白白摆放,通个消息给城里的亲戚,大家装作不认识要说城墙,早在五十五年前就没了,但影子还亘在城河的上面一九八三年,我结婚,一溜老式的大窗户要配两块窗帘布有一块粉红的薄纱,是在闸弄口供销社买的;一块米黄水果花色的“核桃呢”,是在河罕上的布店相中的三寸布票买一尺,捡了一个大便宜那一年,我住在河坊街,城里难买到这些紧俏商品河罕上,地名牌上写作“土”字傍的“罕”,这个字,词典上没有杭州的志书,也有写成“河垾上”垾”,《辞海》解释是河上的小堤河垾上”的叫法,比较贴切据清乾隆年间的厉鹗《城东杂记》说,“杭有海大鸟,人面鸟身,四尺二翼,集合东门外”,发出“噍噍”的叫声城里的一位处士听说后,击掌叹息说:文人要遭殃了且不说这故事后来的应验,只是说河罕上两百年前的荒凉,如此见过一张杭州的老照片,一道高起河床的长堤,上面有一排破房,面对河面,开阔突兀与河罕上的历史,极吻合《飞星记事》是清中期杭州文人沈元祖的笔记,说“壬寅十月廿三日”的夜晚,艮山门外发生了一不明飞行物。
当时众说纷纭,沈的亲戚亲眼目赌他说飞行物的样子像月亮,光亮也差不多,又像一颗大流星在什么地方升起,大家都没有注意,但看到它在堤的上空“缓缓入东北去”后来被房子挡住了,不知它落在了何处清朝中后期,堤上形成了一个喧嚣的集市,“河罕上”三个字才逐渐出现在杭州人的口中这么说来,至少可以解释这一个“罕”字,就是满文,是“头”的意思,譬如满文称袖头为“翰罕”所以,说“河罕上”是河的上头也对这一说就要说到清朝后期,河罕上的盛时,“艮山十景”的时候河罕鱼歌”就是十景之一,说的是鱼商在过秤的时候,看秤人的吆喝忙的时候,秤鱼不停,吆喝不停,账房只顾低头猛记罕”上的鱼商不止一家,吆喝的伙计也互相叫劲,清早顺风的时候,“渔歌”能传到河对面的东街路上这便是河罕上的早市,摇鼓拔牙的、看相算命的、说书唱戏的也穿梭在集市的中间,顺河罕上东走,一直走到现在艮山流水苑运河桥的北头运河桥是1988年建的,在此之前,河罕上是唯一东去闸弄口的道路艮山十景”中还有一景“石栏板桥”,便是在如今运河桥的北头偏西石栏板桥临河一面由五十条青石立柱与石牌组成,石牌上写的是当初集资者的姓名和资助的银两也是因为河床消退的缘故,后来的石板桥,几乎是在地面。
想当年,士绅农户私人集资,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善举要不是此地一片低洼淤泥,东去无路,也不会下此“壮举”1993年11月,河罕上夷为平地,后来便是整片的叫流水苑的高楼住宅命人羡慕的是,如今叫河罕上路的南面,与河流接壤的几十米处,那一片原先真正的“河罕上”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林中小径幽曲,微风轻起夏日,走在这里,怎么还想得到以前的光景江山”原来是融合3——江山弄以前,我经常顺武林路北去,孝丰、安吉、江山、昌化,光听地名,也够有长途跋涉的感觉了也总以为这地名,和城北的绍兴、丽水、舟山一样,都是以一方人士的居住,取的名字后来才知道,路的命名,无非只是一种区分再后来,孝风、安吉、昌化,都改称路了,只有“江山”,这么一个极有气魄的地名,还在叫“弄”不过,四十五年以前,这里,也只配称“弄”的从东面进来,过灯芯巷还像一点样子,进了江山弄,也只有一个“破烂不堪”能形容就像武林路——当年称作西大街的北面那一条劳工弄,都是低矮的棚屋,“兄弟七八个,围着柱子坐”,等到兄弟们都要娶老婆的时候,一条江山弄,就像剥开的大蒜,临时房盖得杂乱无章江山弄,从东往西,只不过一百多米弄的西头,一条小路叫凤起桥河下翻看民国初期的地图,这条小路原本是一条小河,河水从北流来,往南而去,在如今的凤起路上,折流向东。
据说,四十多年以前,这河水虽然开始变浊,鱼少了,但“金虾儿(鱼虫)”还是有的所以,当年的江山弄,也只能从龙兴寺的路口,经灯芯巷进去地处偏僻,低洼,住的也都是上八府下来的劳苦大众与杭城同时间的更小的巷与弄相比,名不经传名不经传的江山弄也藏有不平常的事,现在的十一号,以前也是十一号,有一个尼姑庵这庵虽小,却不可小觑,唯一的一个老尼姑,却是一个日本婆现在四五十岁的街坊,说起这件事,也说不出一个来龙去脉,都是父母嘴上留下来的故事或许,这是一个战争后的遗姑;或许,这是一个过来人的忏悔但是,一点可以肯定,这有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不过,江山弄也有过美好的传说说的是宋室南渡的时候,大批的中原百姓与大小官员纷纷涌入杭城那个时候,江山弄一带,人家不多有一个靠织布谋生的蒋昆玉,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打开柴扉,见一个老妇,倒在雪中奄奄一息蒋昆玉也是一个慈悲的人,忙将老人背入家中,热水热饭灌降下去,也算是救了一条性命老妇日渐康复,也是十分的感恩她见了屋内的纺车,说,我在河南老家也是靠纺纱谋生,恩人要是不嫌弃,就留我下来尽一点微力,为你纺纱织布吧蒋昆玉留下了老妇,老妇织布的方式果然与杭人不同她先将棉纱浆过,后阴干拉直,再精心梳理。
这一种纱上织机制成的布,也是与众不同:平整,挺刮,轻如薄纸老妇说,这一种纱,称“皓纱”这一段故事,如今也算是树碑立传了,竖在江山弄与灯芯巷的交会处古铜色的碑石,金色的行书,小巷为此也平添了几份文化的蕴涵碑石往北,江山弄也早已是江山如画宽敞的大道,洁净得几乎让人生出想躺下去的念头;树木虽然称不上绿荫蔽地,但夹树夹牌,牌上宣讲的都是如何做一个文明人于是,整齐清新的楼房,路边井然有序的小车,也让人觉出江山弄人的文明了那一天经过的时候,日当正午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正在骄阳下扫地,我说这条路这么干净了你还在不停地扫她说上午四点半到十点半,下午一点半到四点半都是要这么扫的她还说,这全靠大家的保持,现在居民的觉悟真的比以前高了扫地的大姐和我说着吃力的杭州话,我说你是哪里人,她说是江苏连云港的,姓吴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制出“皓纱”的老妇,据说,当年“皓纱”一出,名噪一时,很为杭人挣足了面子其实,作为历史名城杭州,何尝不是在五湖四海人的融合下才有了如今的光彩,以及闻名与世的美名?--------------------------------------------------------------------------------尘喧远近总关情4——刀茅巷翻看一百年前的杭城地图,刀茅巷,是城中最长的一条巷子。
以庆春街为界,南为上刀茅巷,北为下刀茅巷刀茅巷,明《嘉靖仁和志》称作新开路,也称麻柴巷南宋时期,是一个“游奕”兵营的寨地,又称南营巷当然,这一切说的都是上刀茅巷上刀茅巷,六七十岁的老杭州人,还是这么叫的它的南头,明清时期有两处名胜,一是报国寺;一是普慈寺报国寺不只是一座寺,东面还有一片闻名江南的园林,历代多有文人赏游题咏光绪十四年(1888),士绅邵章在园林中办起藏书楼,这便是浙江图书馆的前身报国寺在四十七年前被毁普慈寺,光绪二十三年(1897),杭州知府林启创办求是书院,这就是浙江大学的前身此后,上刀茅巷又称老浙大直街,弯曲西南的一段,扩建后称大学路没了上刀茅巷,下刀茅巷俨然坐“正”茅柴闭幽巷,巫医隐词客”,这是清时文人对下刀茅巷南头的描写,一百年前,北头仍然是荒芜一片说此巷在南宋时以打刀矛反异族入侵得名,只是传说刀茅,刀茅,茅草如刀直到三四十年前,刀茅巷的北头,还是一片“蚕豆花儿开,菜花儿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