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贝马斯从民族的民主走向后民族民主的原因和条件.docx
11页哈贝马斯从民族的民主走向后民族民主的原因和条件 哈贝马斯庞大思想体系的核心是民主,他把对民主的关注由民族的民主逐步转向后民族民主民主既具有普适性、又具有民族性,后民族民主具有更多的普遍主义性质,但实行民主的形式却具有多样性,多样性则体现了民主的民族性民族主义和现代民主实践之间的关系长期纠结在一起,但地区主义和全球化给民族国家的民主提出了挑战,而在一个文化多元、价值多元的复杂世界上,全球民主还不具有可能性,因而,哈贝马斯退而求其次,把欧洲看作是其后民族民主的试验场,认为在欧洲层面逐步民主化似乎是可能的本文分析评论了哈贝马斯从民族的民主走向后民族民主的原因、条件,探寻欧盟民主化可能的路径,旨在为民主实践和民主转型提供一种规范的视角 一、民族的民主 “民族”具有想象的成分,是人类的一项发明哈贝马斯把“民族”界定为“具有共同起源,至少具有共同语言、文化和历史的政治共同体”①.在这里,哈贝马斯是从“种族”意义上定义“民族”,但他显然更倾向于构建通过一部民主宪法把自己联系起来的公民民族民主是人民主权思想的体现,是民族国家政治统治合法性的凭证 “民族”与“民主”是文化躯壳与政治本质之间的关系,民族是民主兴旺发达最有效的载体,如卡尔施米特就认为,“民族同质性是政治统治民主化的前提”②.尽管哈贝马斯并不完全认同“民主是民族的民主”这个观点,但他承认世界范围的民主目前是不现实的,民主作为一种政治形态,是具有特定民族属性的“人民”的民主而不是“人类”的民主。
从历史上看,民族化与民主化是与民族国家联系到一起的,“民主政体一旦出现,它们就会表现为民族国家”③.历史研究也表明,英法等老牌国家是在 17、18 世纪,土耳其、印度和以色列等在 20 世纪初中期,先后完成了民主化与民族化的过程几乎所有的自由民主制度都出现于民族建设的过程中,也就是说,一种创造共同语言的过程,以及在这种语言中运行的社会机构中培养共同成员身份感的过程④当然,由民众组成的民族是一种文化民族,旨在实现社会的团结和一体化,而由公民组成的民族提供一种民主合法性,民族主义的民主与共和主义的民主存在着张力关系 近代以来,民族性以及由民族性产生的向心力成为民族国家民主制度初建时必不可少的资源民主化的国家需要建立政府机构,创造出一种公民之间相互包容、相互支持和危急时刻愿意为祖国牺牲自己的文化,这只能通过在公民中创造出一种团结感才能做到正是由于民族性创造出来的这种团结感,个人自由、社会正义和民主等这些核心价值才能够得以实现但这也是不平等之源,因为不被看作是本民族成员的那些人时常受到歧视、驱逐甚至屠杀 ⑤正是共同的民族性提供了关键的纽带,通过这个纽带素不相识的人们相互负有了义务,承担了道义责任。
共同的民族性维系了参与民主必需的某种信任和相互尊重 而相互尊重确保人们愿意支持其他公民的观点;相互信任确保他们愿意遵守不利于自己的民主结果,期待着下一次在作出有利于自己的民主结果时同样地会得到他人的遵守 ⑥但是,民族的民主存在内在的张力《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在西方开启了民族化和民主化的历程,民主正是在民族国家的语境里才得到了真正的实现,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际组织包括欧盟其民主达到了与民族国家一样的程度,因而,“民族的民主”是符合历史与现实的但民族和民主之间存在着张力关系,全球化背景下的民主存在突破民族国家的躯壳、拓展到更高层次的趋势首先,民族意识是民族的核心内容,这种“我们意识”划分了“我们”与“他们”的界限,构成了排斥他者的机制哈贝马斯极力渲染这种民族意识或民族主义的恐怖性,“民族国家的建立,带有‘种族民族主义’的特征,总是充满着血腥的清洗仪式,并不断压制新的少数民族在 19 世纪后期和 20 世纪的欧洲,民族国家的建立过程就是残酷的流亡和驱除过程,就是强迫迁徙和剥夺权利的过程,就是消灭肉体的过程,直至种族灭绝”⑦. 哈贝马斯赋予民主以包容的功能,“民主的自决具有一种包容的意义,要把一切民众都平等包容到自我立法过程当中”⑧,排斥性的民族与包容性的民主之间存在着闭合与开放的张力。
其次,政治意志的形成过程就是一个民族的集体肯定过程,所有人要求的都是同样的东西,这反映了具有同质性的人们表达意志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揭示了一个民族共同生活的先验内涵但民主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共同的实践,施米特把这种共同性物化为民众的同类性,但哈贝马斯认为,这种同类性是自由而平等的公民相互之间在较高层次上进行沟通的主体间性,⑨这种主体间性行为就是交往行为,在交往理性的基础上通过这种交往行为达到互相理解、沟通和一致也就是说,通过公民的讨论形成政治意志,而无需表现为自然主义的民族精神最后,民族在陌生人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新型的团结关系,实现了社会的一体化,但民族对内处于开放状态,对外则处于闭合状态,在多元背景下这必然带来社会的解一体化哈贝马斯认为民主过程具有程序特征,包含着合法性,民主过程可以渗透到社会一体化的缝隙中,保障一个不断分化的社会实现一体化既然民主可以打破民族这个“躯壳”,取代民族的功能,那么民主何以安身? 哈贝马斯主要指出了两条出路: 一是公民民族国家,即完成了从彼此都很熟悉的人种共同体向相互还很陌生的公民组成的法律共同体转变之后的国家,也可以说是包容性的民族国家; 二是后民族结构,比如地区组织如欧盟和改造后的全球组织如联合国。
在欧洲,把民主的民族国家与后民族结构连接起来的纽带就是一体化,一体化也就成为把民主“上传”到欧洲层次的途径 民族的民主也受到了外部的挑战,影响民族公民的许多决策是在世界各地作出的,或者根本就没有决策以领土为根据的议会民主失去了实质内容,而缺乏民主合法性的跨国政治力量正在增长: 出现了民主的困境 ⑩欧盟获得了类似于民族国家政府的权限和行动能力,但欧盟既不是民族国家也不是民主国家,而是一个具有明确的政府职能的非国家政体,或者说是一个具有代议制民主成分的制度结构也许这样一个政府结构比一个国家型的实体更能够适应领土-职能分开的需要欧盟没有军队、监狱等暴力工具,成员国保留了暴力的垄断权,这样一种秩序的有效性只能取决于行为者在自愿的基础上遵守这种秩序的程度为了确保成员国忠诚于这个政体,欧盟借助于一系列“软”机制确保成员国的服从和一致,欧盟的决策通过受到国家民主监督的管理部门予以实施,欧盟的集体决策在法律上已经制度化和政治上一体化的规则中得到落实但是,如果欧盟成员国如法国、德国、荷兰等民主国家的议会所通过的约半数决议,仅仅是在落实不民主的欧盟委员会、世界贸易组织等预定的意图和措施,那么这些国家还能否算是民主国家? 民族的民主还受到多元化的挑战。
文化多元化是民族国家具有普遍性的现象,而文化认同与民主化进程紧密相关,在民族国家民主化的进程中,文化同质性被视为政治民主化不可缺少的资源,在民主政治缺乏共享的文化认同支持的地区,政治冲突就有可能分裂公民共同体,另立国家 由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设想从来都没有得到实现,当今世界的民族国家绝大多数都是拥有不同民族群体的多民族国家,而在现代化力量的压力下,传统生活世界的闭合又被迫向陌生人甚至异族人、外国人等“他者”开放,生活世界日益涵盖了更多陌生的人,产生出更多少数族群 “对于单一的民族国家来说,民族的身份和文化认同是国家统一的粘合剂; 但是,对于一个多民族国家来说,各个民族对自身民族身份和民族文化的认同则是国家解体的催化剂 因此,这些多民族国家也许只有培育出一种各民族群体的成员都拥护并且认同的超民族认同时,它们才可能是稳定的 哈贝马斯承认民族主义起到了实施民主程序催化剂的作用,但他更强调欧洲的民族史充满了国家间暴力、帝国主义和极权主义民族主义的恐怖性意味着我们需要推动民族主义世界走向后民族主义的世界,因为民族主义会不可避免地逐渐下滑到次要地位哈贝马斯通过渲染民族主义尤其是德国民族主义的恐怖,为转向普遍主义的后民族结构作了充分的铺垫。
在历史和现实中,尽管民族国家为民主实践提供了结构框架,但哈贝马斯认为: “民族主义尽管可以发挥催化剂的作用,但不是民主进程的必要条件 从当代世界民主的现实来看,许多国家仅处于民主化的初级阶段,它们仍然需要民族意识把国民团结起来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所以,哈贝马斯的这个结论目前还不具有普适性,因为在欧洲以外的世界上,民族主义被认为是民主的必要条件 二、民主与民族国家分离的条件 在全球化和多元化的背景下,针对民族的民主所受到的挑战,哈贝马斯希望在民族国家之外,为民主过程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式,也就是要在超国家和跨国家层面建构起后民族民主哈贝马斯支持按照民主国家的模式对联合国作必要的改革,比如把联合国大会转变为一种参议院,联合国议会议员代表的不是成员国政府,而是全体世界公民; 增加国际法院的权限; 把联合国安理会改造成一个具有行为能力的执行机构但是,即使是这个世界组织变得更加强大,合法性基础变得更加广泛,它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取得一些成效因此,哈贝马斯十分欣赏类似欧盟的区域政体,认为区域政体是取代民族国家部分职能、弥补国家失去的权限、进而走向“全球内政”的关键环节,并有可能给国际制度建设提供一种有效的、民主合法的基础。
尽管民族国家会紧紧抓住主权的核心成分,但一些领域的决策权转移给了后民族机构,国家的中心地位不断削弱,世界在去中心化但民族国家是民主的主要支柱的传统信条给民主带来的问题是: 民主是否能够从公认的民族国家的基础上分离出去? 如果能够分离的话,分离的条件是什么? 相当多的民主理论家把垄断了政治权力和民族文化的民族国家看作是民主所必需的,持这种观点并且同意全球化对民主产生了影响的人得出的结论是: 要么我们逐步与民主再见,要么我们闭合,也就是说尽可能地通过把全球化的负面性影响降低到最低程度以维持国家的权限 哈贝马斯并不认同这样的观点哈贝马斯极力主张民主与法治不必然与共同体的特殊性相联系,也并不依赖于的确有助于民主与法治发展的民族主义情绪因此,哈贝马斯批评了认同的纽带只与民族国家相联系的观点一方面,他认为: “只有当国民转变成一个由公民组成的民族,并把政治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会有一种民主的自决权 这个观点强调了公民民族要比国民民族重要以及公民共同体对于民主的意义另一方面,他赞成这样的观点: “恰恰就是民族意识这种人为的形成条件不支持悲观主义的立场: 陌生公民的团结只有在一个国家范围内才能建立起来。
哈贝马斯希望欧洲各国公民能够建立起相互承认的团结关系,从而构建一个欧盟民主共同体集体认同是哈贝马斯后民族民主的关键民主之所以能够在民族同质的领土范围内才能运行,是因为同质性提供了共同的认同和信任后民族欧洲也需要“我们意识”的集体认同,因为集体认同的政治作用是能够把一群相互陌生的个体和团体转变成能够采取共同行动的集体哈贝马斯后民族民主的集体认同并不依赖于同质性的民族认同,他所说的认同更具有建构的性质,要以民主参与作为这种认同形成的机制,要具有足够的包容性,以便为跨国政治合作、区域政治一体化提供超越了具体的民族认同的社会团结纽带在哈贝马斯看来,集体认同具有一种人为的特征,既然民族认同可以通过漫长的抽象过程建构起来,那么我们就没有理由怀疑一种后民族集体认同不能人为地创造出来哈贝马斯认为,超越民族界限的欧洲认同形成的条件是: 形成欧洲公民社会,建立欧洲范围内的政治公共领域,创造一种所有欧盟公民都能参与的政治文化 另外,哈贝马斯认为欧洲集体认同意识的形成具备了充分的基础:两次世界大战的灾难告诉欧洲人,他们必须消除内心的民族主义排外机制为何不能形成一种共同的政治文化意识呢? 更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深厚传统以及在过去几十年里欧洲共同体的经济成就,使得。
